此篇募刻开天宝钥
句吴陈薰鸥渟氏著
同学
万世祺敬一、李名世扬后、倪会宣尔猷、
刘淑章焕文、盛守谦志抑
编次
教中门人:王兆武圣发、王兆成圣启
弟:法礼嘉约
侄:光瞻继芳□
男:光甄鉴彰
来献上京
胥江草堂
开天宝钥题解
《开天宝钥》的作者是陈渟。陈渟字薰鸥,句吴人,曾著有《性学醒迷》。本书是根据1705年的募刻本编辑整理,天学旅人殷藩为作序。同学万世祺敬一、李名世扬后,倪会宣尔猷、刘淑章焕文、盛守谦志抑,教中门人王兆武圣发、王兆成圣启,弟法礼嘉约,侄光瞻继芳□、男光甄鉴彰共同募刻编次。第七面末还有“来献上京,胥江草堂”八个字。本书共46面,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7043号。
《开天宝钥》原本目录中共结集十篇文章:景教碑颂解、天学洗心论、天儒合一论、天堂真福论、省察涤罪论、修身七克论、哀矜十四端论、三仇论、十字圣号论、存宠至要论、领圣体升天论、肉身复活论、利西泰先生行实、澳门记、三巴集,其中有六篇未刻。今本收录的是殷藩所写的序和以下九篇文章:景教碑颂解、天学洗心论、天儒合一论、天堂真福论、省察涤罪论、修身七克论、哀矜十四端论、十字圣号论、领圣体升天论、澳门记。原本目录有识。其中景教碑颂解一篇无题,是编辑者根据其内容和原本目录加上的。《澳门记》一篇的作者和募刻者是云间陆希言思默,其余诸篇皆系陈渟所作。在每篇的篇尾,都有一些同学教友的点评。
《开天宝钥》的著作目的是为了阐明天主是开启天门的宝钥,信奉天主则可开道启门,下学上达,开生灭死,形神俱活,共进天堂而享天赏之永福。《景教碑颂解》旨在考证天主教东传渊源,使人知道“景教即天学”,从而信从天主。《天儒合一论》通过考证四书五经对天与上帝的描述,和天主教的发展及其教义,证明“天教即儒学”,“钦崇天主,乃儒门之真本领、真血脉。死后天堂、地狱之赏罚,乃儒门之真究竟,真归着。”使儒者返本归原,接纳天主教,“以敬天、事天为本。”《天堂真福论》介绍了天主教天堂地狱论,以区别于佛教的天堂地狱。《省察涤罪论》、《修身七克论》、《哀矜十四论》介绍的是天主教修养方法,也进一步说明“修身克己之学,所以贯天儒而无间也。”《十字圣号论》和《领圣体升天论》介绍的是天主教的两种礼仪,以及这两种礼仪的作用与意义。《澳门记》介绍了澳门的地理和社会状况,说明天主教在政治、文化、风俗等方面产生的巨大影响。
开天宝钥目录
开天宝钥序
殷藩
一、人性非开道启门之钥
仲尼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子舆氏亦云:“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道。”天学旅人曰:“信哉!是言也。”人各有性,本性者,如由道入门之客,而非开道启门之器也。
二、上帝为开生灭死之钥
溯上帝创造天地、神人、万物以来,原祖魔诱□命,吾人本性流毒至今,上下四千余年。其以示责示训,或惩或劝,亦昭乎其严且详矣。一罚于洪水,再垂于建教(详载《天学实义》诸书)。孰意积昧,亡途久进□复缘,是天门永钥,宜乎?孔孟喟然,斯道之莫由小人多,而君子者鲜也。故至仁至义之上帝,不得不亲降世,沛救赎之深恩,树身教之表率。自汉迄今,又及一千七百馀载。即唐景教碑中所载“三一分身,同人出代”“启三常之门,开生灭死。”诸颂言可证。
三、《开天宝钥》内容提要
夫开者,锁之对也。锁而後开,能不用钥乎?今鸥渟陈子所著《开天宝钥》一卷,若干篇。首序《景教碑颂》始,岂无故欤?继此而洗心,洗而天儒之门开也,心洗而天堂之门亦开也,心洗而省涤修克、哀矜、敌仇诸门无不开也。况又有十字圣号为钥。存宠圣体为钥,上之宝饰循序而行,有不形神俱活,晓辟铜龙,共进天堂而享天赏之真福也哉?
四、《开天宝钥》的意义
是卷也,即我仲尼氏之下学上达,子舆氏修其天爵之说也。人能伏而读之,遵而行之,如锁遇钥,一透即开,又何患乎?斯道之不由小人伙、而君子鲜乎。若欲究明世善迷邪,攻异之根毒,又有陈子之《性学醒迷》诸集在。
康熙乙酉夏五月
天学旅人殷藩抄稿
第一节 景教碑颂解
一、景教碑颂注解
其略曰:“惟我三一妙身,元元真主(即天主三位一体)。阿罗诃欤!判十字以定四方(即十字圣架),鼓元风而生二气。匠成万物,乃立初人。浑涵之性,虚而不盈。惟我三一分身,戢隐真威。神天宣庆,室女诞圣於大秦(天主降生於圣母玛利亚之童身)。景宿告祥,波斯睹耀以来贡(即三王来朝)。悬景日以破暗府,魔妄於是乎悉摧。掉慈航以登明宫,含灵於是乎既济。能事斯毕,亭午升真。七时礼赞,大庇存亡。七日一荐,洗心反素(即七日一瞻礼)。真常之道,妙而难名。功用昭彰,爰称景教。
二、证天学即景教
夫景教流行中国,其即利西泰先生所传天学乎?
所云先先无元,後後妙有;造天地,匠万物,立初人,众圣徒,尊真主,非天主上帝,畴能当此?其云三一妙身,即三位一体也。其云三一分身,即费略降诞也。其云神天宣庆,室女诞圣於大秦,天神降也,以天主性接人性,胎於如德亚国室女玛利亚而生也。景宿告祥,异星现也。睹耀来贡,三王朝也。其灵奇之迹,亭午升真,则救世传教功毕,而日中升天也。至於十字之持,七时礼赞,七日一荐,则七日一瞻礼,悉与利氏传述规程吻合。而西云陡斯,中云天主,碑云阿罗诃;今云大傲魔,碑云娑殚,则皆如德亚国古经语。
不曰如德亚而曰大秦,考唐书拂菻国,一名大秦,西去中国四万里。及考西洋图志,如德亚畿东一道,其名曰秦,道里约略相同。阿罗本辈,殆从此邦来者,故以大秦称。
3、景教东来考
云其至长安也。上溯耶稣降生,近六百祀。是时宗徒传教,遍於西土。唐朝德威远暨,故以经像重译而来。比有宰相房玄龄,郊迎大秦僧二十一人。翻经内殿,为造大秦寺於义宁坊,命名景教。景者,大也,光明也。又敕诸州各置景寺,崇奉至显。玄宗、萧宗、代宗、德宗四朝,宠赉弥渥。郭子仪重广法堂,遂敕碑珉,以垂永久。
但天学儒行,曷以僧名?因彼国无分道俗,男子皆髡,华夏之人,强指为僧。渠辈无能白异.即利西泰之初入粤东也,亦复数年混迹。後遇瞿太素,乃辨非僧,然後蓄发称儒。观光上国,乃知景教即天学也。
三、天学东传系天主默佑
天学之传於中国,盖天帝之默相大中国人也。其与於领洗者,得圣宠;不得与於领洗者,即不得圣宠,岂偶然哉?“来历分明,有经纬、有条理。”(印淳奄、沈湘臣)
“景教天学,一而二,二而一。叙次源流,脉络井井。而词旨宏深古茂,博大昌明,自是燕许手笔。”(羲偶来)
第二节 天儒合一论
一、天学即儒教
说者谓天学以补儒者之所不及,余曰不然。道之大原出於天,天降下民,作君作师。师也者,儒也。儒之名不同,儒之实亦异。孔子对鲁哀公以儒行,儒之道备矣。告子夏以君子儒、小人儒,儒之辨綦严矣。然本敬天、事天以为学,斯为君子之真儒。苟弃天、亵天而不知不畏,即为小人之伪儒。何则?天学即儒教也。吾人钦崇天主,乃儒门之真本领、真血脉。死後天堂、地狱之赏罚,乃儒门之真究竟、真归着。所谓合一者也。
二、四书五经证天儒合一
盖必有无始,而後有有始;有所以然,而後有固然。则非因有天地万物,而後立主宰。苟无主宰,即无天地万物矣。故古儒谓天地万物所以然之初所以然,即天主也。程子曰:“以形体谓天,以主宰谓帝,以性情谓乾。”旨哉言乎!
考之五经,言天者不一。《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又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尊地卑,乾坤定矣。”“易与天地准能弥沦天地之道。”“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帝出乎震。”
《书》曰:“钦若昊天。”“钦哉!时亮天工。”“肆类于上帝。”“敕天之命。”“惟德动天。”“钦崇天道。”顾諟天之明命。”“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明王奉若天道。”“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肆念我天威。”“天明畏,弘于天。”“秉德迪知天威,以敬事上帝。”“乃命于帝廷,敷佑四方。”“上帝临汝,无贰尔心。”
《诗》曰:“天保定尔。”“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皇矣上帝,临下有赫。鉴观四方,求民之莫。”(此天主耶稣,被钉受难赎罪之明证解)。“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三后在天,受天之祐。”“敬天之怒,无敢戏渝。”“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昊天有成命,燕及皇天。”“敬之,敬之,天惟显思。”“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将受厥明,明昭上帝。”“圣敬日跻,昭格迟迟,上帝是祗。”
《礼》曰:“孟春元日,祈谷於上帝。”“因天之道,帝王南郊以祀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五者备当,上帝其飨。”“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
《春秋》书:“天王归。”“天王求车。”“天王使家父聘。”“天王使仍叔之子聘。”“天王狩于河阳。”王必称天,尊王所以尊天,信乎。天之道,何一非儒之道;则儒之教,何一非承天之道以立教者哉?
载考四子之书,言天者屡矣。曰“畏天命”,“知我其天”,“天生德於予”,“天之未丧斯文也”,“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固天纵之将圣”,“不怨天”,“天命之谓性”,“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上律天时,浩浩其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孔子之圣,非天所生乎?
曰:“乐天、畏天,则塞于天地之间。”“顺天者存”,“此天之所与我者”,“有天爵者,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故天将降大任於是人也”,“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莫非命也”,“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孟氏诸贤,非天所生乎?
所以中土後世学者,莫不奉孔孟以为儒宗,为帝王师,为圣贤社,有一不本於天者哉?乃知天以开儒,儒以明天。天之道莫偹於儒,儒之道不外於天。
三、儒教不同与佛老二教
然则何以均谓之教?儒者之教。由后佛道二教,并起角胜,而教之名以立道、以虚为本。佛以无为本,儒以诚为本。虚无与诚,犹水火、东西之不相一也。
四、天主教发展史
天学之教,虽自西来传於东土,然有三焉:有性教,有书教,有身教。
性教者,上帝□□赋畀之时,不学而知,不虑而能,所谓良知良能也。
人多不能尽性,□□□□乙时,上帝遣天神付一大圣曰每瑟者,以十诫令普世遵守。若者上陟,违者下堕。此书教也。
书教复不能尽率,又於汉哀帝元寿二年,有如德亚国童贞圣女玛利亚者,取其净血合为人躯,畀以人性,而合於主之第二位。孕九月而生,名曰耶稣,译言救世。时冬至後四日也。居世三十三年,敷行天道,卒受刑辱,钉十字架而死。死三日复活,居世复四十日,乃登天云。此身教也。此天学之所以立教。
而西儒历九万梯航,三年茡馁。不求名,不图利,十死一生,以传教於东土,而救人灵魂者也。
五、天主教即儒教
乃今之愚夫愚妇,习俗固蔽,为二氏所渐染,如钉入木,牢不可破。辄曰:“天主教与儒教不相谋也。”
余故表而出之,以明天儒合一之理焉。盖吾儒之克己复礼,即天学之七克、十诫也;吾儒之内自讼、内省不疚,即天学之也。吾儒之日新其德,改过迁善,即天学之也。吾儒之修身立命,富贵在天,即天学之天堂、地狱、死候、审判四末恒怀也。吾儒之尽心知性,格物穷理,即天学之神功默想朝夕不辍,或诵经略橙典弥撒,或守齐鞭策补赎,日日修持、时时明道,总研极於性命归根之要也。以天教为里,而儒教不得分为表。天儒一致,表里同符。诚哉!道之大原出於天,天生儒,儒承天,则其教固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含内外之道也。
2、东西同出一原
而或者以为天学域外殊观,此坐井观天者耳。岂知东海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此理同也。南海北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此理同也。推而至於千百世之上,千百世之下,此心此理,莫不皆然。而又何疑於泰西之教不可行於中国欤?凡我儒者,宜尽去其小人之伪儒,矜勉为君子之真儒,而以敬天、事天为本。
“引经据典,古茂渊博,而行以长江大河一泻千里之势,韩潮欧海极文章之巨观。”(朱昶公)
第三节 天堂真福论
一、天堂是赏善之所
或问:“天外尚有何处?”
答曰?“天主造天有十二重。而最上天,即天堂也,是世人之家乡,上主赏善之所。无限美景,无穷真乐。无忧愁,无寒暑,无饥渴,无疾病,无老死,永享万福。人人当望身後归於此处。虽曰人之家乡,必由上主所赐,方得升天。主为吾人之父,吾人皆上主子也。人之父母,是肉身之父母,无不爱子;上主之生人,乃灵魂之大父母,无不爱人。人世间为子者,竭力以事父母。克尽孝道,父母愈加爱而笃之。人能以肉身顺灵性之命,以灵性顺上主之命,小心昭事,顾諟明命,则主必愈加爱而赏之。身後得升天堂,受无穷之真福。所以天外之处,即天堂也。”
二、地狱是罚恶之所
或曰:“既有天堂赏善,必有罚恶之所。”答曰:“所罚之处,即地狱也。人怙终不悛,大罪滔天,死後灵魂被罚於地狱,永受苦刑耳。”
三、天堂地狱真实不变
又曰:“佛氏所言,世之富贵,即天堂;世之贫贱者,囹圄者,即地狱。然乎?”
答曰:“否!造此言者,煽惑愚人,休人绝天堂真福之望耳。不知世福有限,虽贵为帝王,居尊九五,不免有捐馆之一日,福可常恃乎?惟有天堂之福,亿万斯年颠扑不破者,‘真’之一字耳。天学所钦崇者,真主;所密励者,真修;所讲论者,真理;所永享者,真福。真即正也,理真则教正也。故曰:‘天堂、地狱二者,上主赏善罚恶之所也。”
“明快了当透辟无遗。”(李杨侯)
第四节 省察涤罪论
一、告解是挽回改过之机
孔子曰:“过则勿惮改。”又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盖以太上无过,其次寡过。过者,人所不能无,而贵於速改。天学中所以先领圣洗,以涤前愆,然後专赖上主阴隲默相。虽有过误,因上主预知人力浅薄,不能俱为圣贤,所以有告解之礼,有省察、痛悔、告罪、补赎之条。有罪即依规而行,向神父明言,神父即代上主赐赦。此即挽回改过之机也。
二、自讼省察
但不难於告解,而难於省察。省察者,内自讼之实际,慎独为己之实学也。凡人平日所为,岂尽事事合理、念念无纤悉之慝必也?潜心细省己过,一省念,一省言,一省事,一省缺。
其不善之念有三:一妄念初萌,即遏绝不容。此不惟无罪,而且有克邪之力焉。《易》曰:“闲邪”、子曰:“克复”此之谓也。一、妄念初动,不猛绝之,而且想像。如从违未定,出乎此,即入乎彼。《孟子》曰:“几希”、曰:“萌蘖”,此不免有染於心而玷疵也。一、邪念发时,不惟不力绝,乃心悦之,欲行於事。《孟子》所谓“放其良心”,“犹斧斤之於木,旦旦伐之。”可以为美乎?此虽未形於外,而其罪已成於内。与已犯之罪同类也。三者各有轻重,不可不分别也。
至於过有大小焉,小者如闲论、嘲谑、叱詈等,虽无大伤人己,亦不得谓无罪。如虚誓妄证,扬人阴恶,谈人闺闲,破人婚姻,唆人词讼,坏人名利之类,此害人损己执甚,省时不可不自察也。
省事,不惟明不善者当省。如犯诫诸款,人所明知为恶者,尤其显者耳。乃有事原善而发念之根或有未善,如施财以求名誉,作善以邀世福。一有计功谋利,矫情干誉之私,亦不可不省。
若内自省而能免过,则又宜细省其缺。大凡分内当为之善,而尚未为,或推诿而姑倚者,皆缺失也。且不惟当省己过,即人之过由我致之者,其罪终归於我,亦不可不细察之也。
故欲解罪者,必先追想从前领洗,或从前解罪以来,先後所居之地、所行之事、所交接之人,凡思言行为闲失之处,获罪於主、获罪於人、获罪於己。熟思紬绎所犯各罪,曾犯几次。即遵十诫之序,随事审察。庶解罪时,一一真心痛悔,示以後不敢再犯。若不如此加意省察,不可遂求告解。致漏一二大罪不告,则不惟前罪不赦,反增一重罪也。
三、痛悔告罪
省察之後,真诚痛悔。
其一,在谋想我大罪人,何敢向天威台前,对越至尊之主?必也卑牧自下,求主矜怜。
其二,在悔想我罪过繁多,幸至大慈,不即降罚,容我改悔,我当何等哀痛。
其三,全将符大小过愆,一一依次对神父告解求赦。
四、涤罪
神父方可施补救之道。或诵经,或听弥撒,或守斋鞭策等,一一不可遗失,并不留纤埃微罪之迹以贻疚於幽独。如是,则省察涤罪之功备矣。此而有不升天堂、享真福、永膺帝眷者,吾未之前闻。“刻划透辟,析理入微。真得此道中三味者。”(周南滨)
或有问於余曰:“孔子五十学《易》,可以无大过。”则圣人不能无过祗。
第五节 修身七克论
一、天学修身七克
《易》曰:“君子以惩忿窒欲。”《书》曰:“改过不吝。”孔子曰:“内自讼,内省不疚。”《孟子》曰:“反求诸己,则知圣贤存理遏欲之功,不可已也。”吾儒当畏天命,而可不笃信天学乎?天学有七克,一一皆修身之要也。何谓七克?克其傲与妒、忿与贪,迷於饮食,淫於美色,安於怠惰者也。
二、不可领圣体之七罪
其有傲者,不引人认敬上主,惟欲人尊我。或偏执意见,不融会真理;或矜己爵位;或自夸善美,侈学问,以为过人;或自用自逞,暴人短,炫已长,心中如猛兽之口。而圣体纯善,岂可居於此?此骄傲之罪,不可领圣体者,一也。
其有妒者,见人福德权势,怨上主有所独厚。不咎己职分未尽,乃怀嫉妒而不愿其有,且有意阴害之。或喜谈人事,乐其忧,忧其乐,心中如棘刺矣。而圣体岂可居於棘刺中乎?此嫉妒之罪,不可领圣体者,二也。
又有贪吝者。贪与吝,其迹相反。贪者欲他人物归己,吝者不欲己物归人。贪欲己处有馀,吝不顾人之不足。心中窄如针孔,不能容一物矣。而圣体岂可置之逼窄之所乎?此不可领圣体者,三也。
又有忿怒者。盖圣贤之怒,怒其恶,非怒其人也。其恶已改,其人仍可爱矣。今则以私意起见,人有犯我,不能容恕。每每暴戾恣睢,心中如烈火,不可扑灭。而圣体岂可受灼於烈火中乎?此不可领圣体者,四也。
又有迷於饮食者。饮酒贪醉,伐性丧生。及令人醉,或饕餮不守斋期,心中如沟壑,污秽所积,贪得无厌。况圣体纯洁,岂可置之此乎?其不可领圣体者,五也。
又有淫色之人。或动欲念,虽不果行,而乐於想像,心中如豕圈矣。圣体岂可堕於此乎?其不可领圣体者,六也。
又有怠惰之人。厌教中常功不行,及不发愤为分内善,反作无益,害有益。心中如尘灰之积,枯木之腐矣。圣体又岂可置之此乎?其不可领圣体者,七也。
三、克七罪之法
有此七罪,总不能和於上主。其道在於用克,克其傲者用谦。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克其妒者,用爱。仁者爱人,周而不比也。克其忿者,用忍。含弘光大,容保无疆也。克其吝者,用施。解衣推食,恫瘝乃身也。克其迷饮食者,勉守斋期。致斋於外,散斋於内;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也。克其淫於色者,真洁守规。不愧屋漏,无惭衾影。一念可对大廷,一室可见天心也。克其怠惰者,勿忘勿助念兹在兹;见善则迁,有过则改;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也。如是,则罪恶日消,德业日进。神功既成,自与上主之心相协,而後可以告解领圣体。庶几,修身之道得矣。
四、克己修身贯通天儒
要非严以克之不至此,克有战胜之道焉。柔克不如刚克也。克有□□之力焉,沉潜刚克,高明柔克也。此修身克己之学,所以贯天儒而无间也。
“融会贯通,包含万有。真文章之泰岱,性学之指南。”(金绥吉)
第六节 哀矜十四论
一、不忍即哀矜
尧舜以如天、如日之仁,无一夫之不获古帝之哀矜。至矣,极矣,□以加矣!禹汤之泣罪解纲,文王之发政施仁,皆以尧舜之心为心者也。孔子曰:“老者安之,少者怀之。”非此心乎?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朱子曰:“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也。”夫所谓不忍者,即哀矜也。
二、天学十四哀矜
天学最以爱人为本,而爱人莫切於哀矜。盖有十四端焉:有形哀矜者七,有神哀矜者七,俱神功之最切要者。
何谓形哀矜?一食饥,二饮渴,三衣裸,四舍旅,五顾病,及囹圄,六赎虏,七葬死者。此七端,上主所最重。然必有馀之人,方可能行。其或财乏,力所不能,势有不逮耳。
何谓神哀矜?一启悔愚者,二以善劝人,三责有过失,四慰忧患,五赦侮我,六恕人之弱行,七为生死者祈求上主。此七端,不费锱铢,不论贫富,务在勉行其德。日积月累,庶几有为圣之阶矣。
三、以行哀矜共勉
果能行此哀矜,共相劝勉。形之所不及者,则神以及之。盖形能施於有力者,神则不论力量浅深,而人人皆可以行之也,皆可修德以自勉也。苟能存心利济,随处行之,多方造就,始终如一。时时翕合上主之心,对越不昧;动静鉴观,皆承帝谓日用伦常,莫非恻隐。斯为哀矜之实际,即尧舜、禹汤、文王、孔孟之心,亦不过此。吾知上主必宠爱之如子矣。断不稍陷於诱惑,此非神功之切要也哉?凡我同侪各□勉旃!
“善於立言,妙於运腕,吞泻殆尽。”(陆仲息)
“天学论哀矜之说,较之中国圣贤,更为广阔。斯篇以形神逐一分贴讲究,而行文畅茂条达,自是大家手笔。”(门人王兆武谨识)
第七节 十字圣号论
一、十字架之来历
十字圣号者,乃天主耶稣被钉死十字架也。昔泰西如德亚国以坚木为之,将不平、不直及犯法之人,钉死在上,以为刑具。後来耶稣是平直之天主,维时恶党悯不畏死,竟将耶稣亦钉在十字架上死。故耶稣升天之後,所以再不敢用此钉人,惟以此供养尊敬而已。
二、十字架之大能
且因此十字不知圣迹阅历几何,著无限、无量恩功,满补我等罪愆,救脱万民於魔鬼之手,殄灭魔鬼权能诞妄,俾我等免下地狱,大启天堂门。则此十字者,圣教之记认,升天之阶梯,又开天之钥管,并为天下万世、万民诸福之总根,至尊至贵诸天神圣人所钦崇之至宝,又为诸败服邪魔恶鬼之神锋。
三、十字架之要义
以故十字架,有大能力,大作用。其要不过曰:“平与直而已。”(一句扼定)吾人居心平直者,与十字合符;不平不直者,与十字不合符。《书》曰:“王道平平,王道正直。”其平直之谓乎?至於景教碑云:“判十字以定四方。”则十字之义,自开辟天地以来有之。盖一者,数之始,天主罢德肋当之。三者一之体,父子圣神共之。三一,乃天主之位与体也。十者,数之终,万有之事也。天主肇天地而生万有,则以十字为造化之枢纽。後耶稣基利斯督背负十架於身,即世间一切险难之事皆所甘受。所以人当画此於额、於口、於胸、於心,或求天主,或谢天主,皆顾諟明命而不忘也。(一句收足)
“议论崇闳,性理发越。”(李受谦先生)
第八节 领圣体升天论
一、圣体是灵魂神粮
饮食者,人之肉身日用粮也;圣体者,人之灵魂日用粮也。肉身不饮食,则必饥渴;灵魂不领圣体,则必污垢。但圣体非药石比也,乃天主耶稣圣体,降临我心。教中人得领圣体,必然神力健旺,精思迅发,义理渊涵;道心充足,人心不叁;魔计不得而侵,魔诱不得而入。譬之臣子家蒙天子临幸,翠辇巡方,万国咸仰作睹之仪。奸宄觊觎,自然潜消而默夺矣。
二、领圣体须先告解
所以人领圣体,必先真痛悔,全告解,洗涤前愆。使灵魂洁清,一尘不染,一物不扰,廓然无我,然後可领。若有罪不告解,不省察,不痛悔,冒领圣体,反增其罪。一如病人不疗其病,辄思珍味而饕餮,反益其病。此非珍味之故,乃病之故也。
三、圣体之礼耶稣所立
况圣体之礼,在昔天主耶稣所立。
特为世人神力衰弱,不能径升天国。因用己之体血,赐吾人为升天之券。正似典质之照,对所质之物。人执照而往,典质自然与我。
此耶稣受难前夕,与十二宗徒晚餐。取所食之麦饼向圣父祝福,剖而分与宗徒曰:“汝各食此,此即我体也。特为救赎人罪者,付恶人手者。”
又取葡萄酒爵,亦向圣父祝福。付与宗徒曰:“汝各领此,此即我血也。”为尔等将倾注以流者时,饼酒即成圣体、圣血矣。因耶稣乃天主降生,耶稣之言即天主之言。天主始初从无生有,以一命即成天地万物。所以耶稣命饼酒为体血,即成圣体真血也。
及耶稣升天,留此圣体之礼於世。命宗徒效法,亦以饼酒成圣体、圣血,以赐人。宗徒又选俾斯玻,俾斯玻又选授撒责尔铎德。悉遵依耶稣所命,每晨行弥撒大祭,以圣体作祭主之礼。
四、弥撒之礼化饼酒为耶稣体血
盖铎德之命,即教皇之命;教皇之命,即天主之命,皆有涤罪消愆之权力。故各堂铎德祭天主时,皆以饼酒向天主祝福,遵吾主耶稣昔日所授经言。其饼酒之性,皆成圣体、圣血之性矣。且不独体血已也,乃耶稣真正肉身、真正灵魂,又与天主第二位圣子真正本性俱含於中,遂成三位一体耳。今教中人,第一要知,弥撒时,铎德未行举扬圣体之礼,原是饼酒。若铎德诵过耶稣昔日所授经言,行过举扬之礼,即成为圣体、圣血,便非饼酒矣。
五、领圣体的功效
故至今领圣体者,因在昔天主耶稣有命。如其不命,谁敢领之?
故人恒领圣体,神力日增,魔鬼日远,罪迹日消。以是而升天堂,可以为左券矣。若不领圣体,神力单薄,灵魂饥馁,三仇暴虐,罪过易犯,罪孽日增,则为魔鬼所食矣。
盖天主为爱人而降生。耶稣,译言救世真主。其在世三十三年,作我之父母,作我之师何等亲切!既升天,又与世人相离,终不满天主之仁爱,故立圣体大礼於世。则耶稣虽升天,後之人能领圣体者,耶稣即与之相和。此留圣体於下,一如耶稣在世相同。因主降生,非但与一人之性相通而已,直非一时与人之性相通而已也,直欲与人相通於天下万世,方满天主爱人之愿。故教中人明析圣教真理,即当求领圣体,以合天主之心。
人性得与天主之真性相合,安得不升天堂、享永福乎?昔子贡语陈子禽曰:“夫子之不可及,犹天之不可阶而升。”非天不可升,惟神力不能至耳。既领圣体,神功既成。虽欲不升,天主其舍诸?是领圣体者升天之阶梯,祛魔之兵器,灵魂之日用粮,而不可须臾离者也。故奉教者,当以领圣体为最要务焉。
“以奥思阐发奥理,真真实实。语语是布帛菽粟之言,却语语是超性达天之蕴。浅学人未易窥其万一也。”(殷吉生)
第九节 澳门记(此篇募刻)
一、澳门原貌
考诸《山海经》云:“水中可居之地,谓之澳;可通出入,谓之门。”澳门隶於广州之香山县,故又曰香山澳。香山县四面皆海,幅员五六百里。无非山洲水岛,大者几十里,小者几里总属不毛。为鲸鲵之所游息、虎豹之所徜徉。间或有人,非山贼即岛夷。亦有闲田可耕,良农不敢宁居,故贡赋绝少。所上者,惟啇舶往来,抽徵洋税耳。然每遭寇劫,国税无将,县为虚设。
二、西士定居设教
大西洋在极西九万里,人务经商,舟遍寰宇。明嘉靖时,路过香山,贼人攘臂,洋舡奋勇,竟捣贼巢。当事者,喜闻於朝。因留其国人于奥门居守,招致远商,藉以供其赋税焉。大西洋人皆奉事天主,习知吾国有礼义之风,而不识天地之主,背本忘原,谈玄说佛,归诉教宗悯恤,爰令修士东来传教。沙勿略圣方济各先生至,利玛窦续以方物贡,并以教要陈。明神宗皇帝许之,赐居给廪,翻译经书,敷宣正教。公卿大夫士就而问道者无虚座,一时响风,铎声大振。修士亦源源而来。嗣以历法废弛,怀宗初年,命礼部尚书大学士徐光启、董修之,学士遂荐龙华民、邓玉凾为知历,又荐罗雅谷,再辟汤若望。及至历有成验,而皇清定鼎。若望独任羲和,克尽厥职。职继□□□心南怀仁、徐日升、郑玛诺俱蒙钦召,而进京华。利类思、安文思、闵明我均随辇谷,而勷国事,莫不由此而入帝都也。故在朝,则拟奥门为道原,偏在野,则指奥门为界外。噫!是谁为究其说哉?
三、澳门的风土人情
予於康熙庚申之冬仲,追随信未柏先生至其地。未至前山,遥望如一叶荷葵横披水面。迨其茎,则有关焉。职司启闭,以别界之内外也。进而稍近,则楼阁层层,高者依山巅,低者傍海边。绿崖屈曲,恍然一幅佳山水。至入其境,见城无百堵,众无一旅,家无积粟,凄凉满襟。然所赖以安全者,有文士焉,衣服翩翩,吟哦不辍,从天主堂而出入,读书谈道,习格物穷理而学超性者;有武士焉,擐衣露肘、带刀佩剑,从砲台□□下,较勇力,比超距,思擒游龙,而搏猛虎者。是诸文武之士,恪守上帝之明命,而不敢违。其静动行焉,无不托庇于天主,故天主圣堂之不一。
四、澳门的教堂
曰圣伯多禄堂、圣保禄堂、圣多明我堂、圣方济各堂、圣奥吾思定堂、圣安多尼堂、圣老楞佐堂、圣辣匝罗堂。同一圣教会,而昭事钦崇。但作圣之功不同,故建堂而各自焚修焉。
五、澳门的教派
若圣多明我、圣方济各,则苦修克己者也;圣奥思定,则礼貌相似,而规诫少宽;圣安多尼,圣老楞佐,皆统於圣伯多禄,虽洁身修行,然稍存世俗,专于经理教众之婚娶、丧葬之典焉。百粤之麻疯为甚,圣辣匝专顾济人而救疗之。又有圣母堂者,以慈悲为名,专于收育遗婴,并怜惜贫而无告者。又有别一堂,以病院为名。凡有病之男女老幼无扶持者,远来孤旅无家者皆归於是而顾护之。其药饵之费、服役之人,皆各堂共襄□□□□□人,独为君子也。
六、耶稣会士的情况
圣保禄堂,俗称讹为三巴。是耶稣会士所居,修虽苦而行不外露,礼从俗而规矩愈严。不特绝色、绝财,并绝意而惟顺长之命,且绝位而无居上之心。如毕今梁、汤若望、南怀仁,皆近宸躬膺朝命,受恩荣未尝以爵位自居,缘遵其会中之成规,故不敢逾越而违教范也。至于济众博施,不特顾病者幼者,而贫者苦者,七日之内,两给其衣食用。而又设立义塾,不特教其英才,即牧竖厮养,咸得就小学而学焉。小学有成,升入大学。更资其衣食,而望其成材。学既通明,或愿修道,或欲经营,仍任其自主焉。故三巴堂独高昂而□□,百凡功业,均与他堂不同。惟守诫持斋,七时祈祷,听钟声□□□□□□无异焉。
七、炮台情况
至于炮台,亦不一。其大而可名者,曰滂地炮台;其亚炮台,法兰济斯炮台、莲巴而底炮台、罢辣炮台、西纽尔摆炮台,各占山头、据要害。架炮数十,炮之量有容药七八斗、襍陈瓦砾磁片四五斗者;有容药五六斗,并铅丸七八斤者,二三十也。炮之能可击四五十里,摧坚裂厚者。更有中及小炮数十,放出则高飞远举,横冲直撞而出,人不能备御者。吾国中旧有拂郎机,红夷炮虽亦皆西制,以与之较,则倍之又倍焉。东向而立,则九洲马胶虎头门,俱足以防。南面以对,则南岭三洲、百脚岛,皆赖以卫,西镇香山、黄连、小览、太平等海口子。则海贼、犁蛮、倭寇,均不敢由此而出入。保障东南藩离,百粤功岂渺小哉?
八、对澳门的赞叹
乃有摈而为界外者,因存其本国之风,衣冠犹在□□□□□□吾不以为外。而以孔孟之书、周鲁之礼,化之一道同风□□□□□□事之道,以导吾民,则人知爱敬天主,而爱人。是无偷薄之人,举国皆天民矣。用其格物穷理之学,以启发吾国之才俊,则物理可辨,推测可明,精微可尽,大学格物致知之章,可以补其阙失矣。用其勇,以制伏不臣,则无思不服,率土皆王臣矣。用其税以充国,则饷额无亏,县有攸赖矣。以如是之地,如是之人,如是之道,如是之学,如是有功,於吾国家者,而又视为外夷,摈为界外,不亦深可慨也夫?抑为不知究也夫?
“此思默陆先生目击百粤山水与文事武备□□□□□笔墨之外有一种浩浩难平之气充塞□□□□□□微大师受诬时作之。先生予之进教□□□□□晤闻光宾天。余尚浮沉于罪海之中,读之可胜人誉□。”(后学殷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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