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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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迷篇

罗广平氏录於景教堂

 

醒迷篇题解

《醒迷篇》是吉瑟物罗广平于1667年所著的天主教护教文献,此本书为手抄本,共157面,有序,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7149号。同馆尚有两本,编目7150, 7151号。

《醒迷篇》全书共三十二个论题,大致可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1-5节),阐述了有关天主的教义,批驳了天地间无主宰,以苍天为主宰、以玉皇为主宰的错误观点,说明天主无始无终,是天地万物的主宰。第二部分(6-16节),是对佛教教理的批判,说明佛教的崇拜对象非假即妄,佛教教义谬误不实,佛教的宗派暗昧偏私。第三部分(17-32节),是对道教和民间宗教的批判,说明道教的神仙、天师是人非主,无造化之能、赏罚之权,风水、占卜、相面、烧纸等不合正理,全无应验,且得罪上主。

作者有感于“主生万物以养人,造人於世以奉主,如子侍亲之道也。但人不以理推,而感大父之恩;反听佛老妄捏异端,自设无根空虚之教,诈伪相传,无理无实,以迷世人遭陷,岂不痛哉!惜乎世人习俗为常,认以谬哄为是。”于是作《醒迷篇》,“以醒其迷於从邪者,切须指归於正也。”

文章的体裁为问答式,一般是针对一个问题,作者先陈述其原委,然后批驳接着是客人提出疑问,主人做出回答,最后申明天主教立场,劝人离弃迷信与妄行。通篇充满了浓烈的护教,传教激情。

本书的写作时间正在中国天主教处于礼仪之争之际,文中不见“上帝”,只有“天主”一词。其时,因杨光先兴起的“历案”使汤若望在经历“历狱之灾”后去世,有几位中国天主教徒亦被牵连致死。多明我会士,方济各会士共23人被逐至广州,在各地有不少人反对天主教。

 

醒迷篇目录

醒迷篇题解... 143

醒迷篇目录... 145

醒迷篇序... 147

第一节  人妄言天地无主宰... 148

第二节  人错认苍苍之天为主宰... 150

第三节  人冒认玉皇为主宰... 150

第四节  人问天外尚有何处... 151

第五节  天主谁人所生... 154

第六节  人迷信神佛总论... 155

第七节  佛原... 157

第八节  观音菩萨... 160

第九节  阎王... 161

第十节  唐三藏 西游记... 162

第十一节  禅僧... 162

第十二节  论轮回之妄... 164

第十三节  论戒杀... 166

第十四节  论空谈空... 167

第十五节  清净密密教... 169

第十六节  无为教... 170

第十七节  老君... 171

第十八节  论真武... 172

第十九节  张天师... 173

第二十节  许真君... 174

第二十一节  三仙... 176

第二十二节  八仙... 177

第二十三节  玄门... 178

第二十四节  巫人... 178

第二十五节  关羽... 179

第二十六节  张王... 180

第二十七节  地理... 181

第二十八节  卜筮... 181

第二十九节  命理... 182

第三十节  论风鉴... 183

第三十一节  焚烧纸钱... 184

第三十二节  论雷... 185

醒迷篇序

且夫天地之间,事物各有当然之理。人之在世,必当循理而行。国无理而不治,家无理而不齐,人无理而不立,世之事物岂可灭绝天理而自作为哉!据理而推,天地神人万物不能自成,必有一至尊至灵主宰。所赋造人性,生万物,日中所用,昼夜相分,种种妙用足以徵主恩也。

主生万物以养人,造人於世以奉主,如子侍亲之道也。但人不以理推,而感大父之恩,反听佛老妄捏异端,自设无根空虚之教,诈伪相传,无理无实,以迷世人遭陷,岂不痛哉!惜乎世人习俗为常,认以谬哄为是。今将理证数篇,以醒其迷於从邪者,切须指归於正也。若修身之君子,不可不辩其真伪焉。

 

第一节  人妄言天地无主宰

论今人但见有天地,徒然享用世间之物,不究天地并万物有主宰。若无主宰,物从何有?天地间既有万物,必有生始物之主,物非自能有也。一国有一主,无主则无可以权民;一家有一主,无主则家不齐;一身有一首,无首则不可以率百肢。妄言天地万物无主宰,是忘天主厚恩而重负之极也。人身虽然父母胎生,父母尚有父母之始祖。究其根源,分男女、定生死,富贵贫贱、夭寿安危、天覆地载、日月光明、普照万方而共一圜旋转而分昼夜,四时节气,春生秋收,寒来暑往,土水气火,各分类聚,人力岂能成之。自先圣先贤,处处惕惕,昭事上帝。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诚恐“获罪於天,无所祷也”。若无主宰,获罪於何人?小人不知天命、狎大人、侮圣人之言,是不认主也。

问:若言天地万物有主宰所生,吾不信也。世间有天地万物,未见有设施者。人身如天地,我心即主也。事物所由所生、所为所作,皆从心所发,非有另外之主也。今之天地当谢有覆载之恩,究其所从有皆是道成。天,即理也。

反问曰:道何物也?

问者曰:道是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物乃气化也,非由有主生也。

曰:否。如物由天主生,生有形之物、无形之物、倚赖之物、自立之物。物赖主养,物以物生物,天主或以物助物生物,各类传类。

天主无始无终无形者,是造物之主,人当详其理。世物必有一灵性之主,所以有其能无极,谓之全能,人不能穷尽之。其能无极,其尊无对,大有灵才,无原之原,万物之原,谓之天主。

天地万物,岂是无极生者?太极是天主所生物中之质,乃有形之物。有形物中有太极,无形物中无太极。无形之物,能生有形之物;有形之物,不能生无形之物。两仪乃天地,是有形者。天地体中各有太极两仪,非太极所生者。太极譬如木料,岂能自成屋房乎?必要施工用料,匠作者始得成之。四象:日、月、星、辰也。日、月、星、辰系於天,如木节在板中,自不能旋,随天体而运旋。四象,非两仪所生者;八卦,是伏羲见龙马,背上有纹八点,负现于海中,将八点作为八卦,加以爻数,演之为六十四卦。後文王周孔增意推为章典,可察己过,时省其罪。八点乃倚赖之物,非有能生物者。物由天主生。无主则无物。主乃造物原,权在万物上,至真惟一,无上无配,仰之弥高,敬之在上;一切凡物顺听其命,赏罚自有公义。天主先造天地草木禽兽鱼物,然後造人用物。若以人心为主,不是主生天地,乃是天地生主也。天主一尊者,宇宙间人不计数,焉有许多之主?况人心不一,善恶反变无恒,安有不正之主能服百役乎?天地非道成,道非主也。天地亦非主,郊社非天地。天地非上帝,上帝非玉皇。天地,有形者,天主所造之物。天非理,理非主也。人心,天主所赋之物,人心亦非主也。人身如天地,人心如主。天主是万人万物之恩主,人不可忘主而负恩也。中庸语:“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天主之旨,赋於人心,以道教人,施行万物,修身之要。道即理,理即道,故君子常存敬畏於心,不敢忽略而离於道也。道乃为善者之绳墨,教人当效墨而行,免犯罪愆。

天主始造人祖赐有灵性,赋明悟、爱欲、记含三司,有良知、良能、自专之任。有性方行道,道由人行,遵道者谓善,不遵道者谓不善,未闻止有道而无主也。天主造天地万物,仍有道在焉;所在一物,各有一物之用理,此天主之设施,即道也。岂言道成天地万物哉?

道无形倚赖之物,无分晓不能自行,所赖人行。人不行道者,皆因世俗所迷,偏於邪教谓之左道。惟释氏老庄悖忘天主之恩,自捏诳语装点异说:万物皆由道生,出於自然。嗟夫!不究自然,如何自然?惑乱儒心,以致今儒厌旧喜新,借述巧言异说、华丽文词,取信文师。究竟其理,俱是虚无妄捏之语。人为何迷信邪说,反忘真主之教道也?宇宙间,事有是非,物有真伪,如真金可将火煅,邪说难逃理辩,又何强以为是,可叹世人痴迷至极。

问:世物既然有一主宰,但人所畏者理;理,即主也。

曰:愈错认矣。理乃是天主所立之十诫,令人遵守者,理非主也,譬如君王设律,原因天理。天理者,即十诫中推出为理,示人勿犯罪。款律乃君王所立,岂得遂认条律为君王乎?

第二节  人错认苍苍之天为主宰

有形之天乃苍苍之天,乌得为一尊也。形如玻璃,体如蛋卵。天主造天有十一重,日、月、星、辰各分重数,俱自西至东。惟十一重宗动天,自东而西,分昼夜。天之度数,三百六十五度。日天本体行日,每昼夜行一度,日行一年为一周天。月天本体行月,每昼夜行十三度,月行一月,是一周天。各重高下,另有书载。

问:天地气耳,清浮於上,成天;混浊降於下,成地。

曰:否。天体有形乃苍苍之天也,无知、无识、无能。气乃天主所生之物,物中有原质,无灵性,不能自成物也。气从下而升上,听天主之命,变风、云、雨、雾、霜、露、雪之物,有消长聚散,乌得而成天也。可怜世人无知,不惟错认气成天地,反拜敬而祀之。

问:天若无灵,安能运动?

曰:天之旋转,必由天主命天神运动。苍天如房屋,远观者,虽未见屋内之人,只见屋外有烟,理推屋内必有人在焉。如海中之船,使风往来,未见船中之人而船动,理推船内必有掌舵者,非船自能也。地不过一土耳,主所造之物非尊也,岂可拜而祀之。既宜祀便不当在於人脚下,又何将污秽以贱之。我惟知当祀天主也,充满於世界,又在苍天之上;所造天地万物,与人吃用,莫大之恩。尔且不时时感激以颂谢造天地万物之主宰,而错拜天地有覆载之恩,祀天地者,如愚夫拜金銮为主,不拜殿内之帝王也。

第三节  人冒认玉皇为主宰

人冒认玉皇为主宰,伪造书记,为捏玉皇是光严妙乐国王之子母名宝月光因无嗣求子,母梦元始,命道君手捧一婴孩与母,母梦醒即有孕,次年正月初九日午时生。长大弃位,隐於普明秀岩山修道习,老君之教,施药炼丹。

玉皇既习老君教,必生在老君之後。老君亦是人,有父母所生。在开辟天地二千年之後,周朝时人物。尔不究察根源,万物未生,必有一主生始物之原者。

或曰:未有天地人物,先有玉皇,但未降生耳。

曰:母梦元始,命道君送子,可推元始是谁?

或曰:元始,混沌之初。

曰:混沌,是未开之混,不能遣命於物。尔既知有元始,元始乃无元之元,造万物之源,是一大主也。玉皇有父母所生者,有生必有死,安可冒认死人为天帝?且玉皇姓张名仪,今称为张大帝也,是张良之後。在世数十载而死,後徒赞美之:我师升天矣。常叹之,魔鬼乘人之意,生计诱人犯罪,假托张仪名色,助宋徽宗出征,传梦惑信徽宗。徽宗仍遵老君教,敕封张仪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玉皇大天帝”。人闻彼封天帝,以为掌天堂之权,一人唱之百人传之,冒认为主宰。

张仪,中国一介小民如蚁虫耳。汉时人物,在世未尝拜事天主,乃罪人也;死後灵魂禁於地狱受刑,岂能助於朝廷?人不知其故,所助徽宗者,乃魔鬼愚哄人,假托张仪助国。受封者张仪之名,受祀者魔鬼之神。魔鬼诱人,祀彼何意?所以得陷人之灵魂也。

“玉皇”是徽宗封张仪之名号。徽宗中国人。帝,亦人类也。天帝至尊无二,人乌得封小民为天帝。天帝若可以人立,是万物便可以生,人有此能乎。譬如一人爱一友,可以封友为帝王耶?但人听信讹传,深为确据。天帝既受人封,则当听於人,有此理乎?人帝能封天帝,徽宗岂不愿自封为天帝乎?又何不封了自己祖宗?世人勿得乱信,轻亵天帝,而取罪戾也。

第四节  人问天外尚有何处

若问天外是何处?天主造天有十一重,而至上天即天堂也,是世人之家乡。天主赏善之所无限美景、无穷真乐、无忧愁、思虑、病、痛、老、死等情,永享万福。人人当望后归于此处。虽是人之家乡,必由天主所赐。人之望赏,当何以得之?人乃天主之子,手下之仆。当行孝用力以献功,方能得赏。如人之父母,无不爱子女,抱乳养育,抚顾寒暑,忘餐废寝,莫非为子而得孝道也。为子者,孝当竭力,体父母之意,顺父母之命,乃为子者之本分。有能尽孝者,父母愈加爱而厚之。人主养其仆,与以衣食,原为仆之力而养之。为仆者,当听主之命而效用,乃为仆之本分当然。有仆努力而效苦劳者,主愈加爱而赏之。天主,主也。我等将何功以献之?当为善以修己,行哀矜以爱人,则天主愈加爱我,身後赏以天堂,受无穷之真福。所以,天外之处即天堂也,人人当望归于此处。勿得忘恩不认主,而致自失天堂矣。

问:天主既造有天堂赏善,必有造罚恶之所?

曰:论所罚之处,即地狱也。天主初造天地时,因为罚骄傲之天神,名曰路祭拂儿等类,造地狱刑之,变为魔鬼。彼时,人之始祖被鬼诱感而犯罪。以後我等子孙,因祖罪贻及,而有原罪之根。又常自犯有罪,若不知改过。死後灵魂,仍罚於地狱,永受苦刑也。

问:佛家所言,世之富贵即天堂;贫贱者、囹圄者、疾苦者、即地狱也,此者可是乎?

曰:非也。造此言者,使人心大有失望天堂之路。望世之福有定限、无真福;但天堂之福无穷尽、无了日。行世之人,如客旅渡海,无时不虑风波,惊惊惶惶,诚恐不测之灾,而溺海底,努力撑持而防险难;为商贾者,谁不思家乡,谁不望父母?父母在家岂不垂念於子?恩爱之情,孰得舍之?涉海奔波终思就岸,若能平稳而到家乡,脱离苦难之处,得见父母而聚家庭之乐、骨肉团圆之喜,岂不快哉,称喜庆?有等不肖者,漂流不顾亲属,久忘家乡,不思父母,是谓洋悖忤之子,自犯不孝之罪。父母虽有爱子之心,子不思归,枉费徒然爱尔。世之富贵,莫过於帝王。虽享财宝、美女、宫宴之乐,又常有缺足之虑;虽在数十年之享,终难免有了尽之日;虽为一国之尊,统摄江山之权,又虑邻国相侵之害;财宝虽多,又虑窃谋之变;恋美色、贪淫而实损寿;饕食饮,因厚味而受病。富者心多贪、多谋、多忿、多毒,重於财而吝与人。或因财而失自己之财,又或因贪他财致失已命,或因财而害人之命,或先富後贫,或先贫後富,财既丰足,虑盗者、虑寿者、虑嗣者。富者多因富累、多因富忧。富则多事,为财多思,为财多虑。身富非真福,身贫非真穷;身富宜神贫,身贫宜忍守。世富多忧,天富真乐。贵者,其心多喜好人褒誉,肆志骄傲,自恃任性。或贪高位而失自己之爵者,或因争权而受他人之辱者,享一代之荣又图二代之职。後代子孙,岂能必於贤肖。如一人生於世,如登戏台,肉身一同装扮,衣冠各异,英雄相斗,势利相通,搬演既毕,总是虚花。人之将死,难舍世物,任自英雄,莫能自由。世界客途,安为久居,岂能永远耳?但见眼前之景像,乌得望天堂之真福。譬昔者一囚妇带妊下狱,妇於黑牢後产一儿,至长大,只以灯为光。岂知狱外日月光明,刑具称为器皿,亦勿知狱外有无数物件;同狱者称为家属,岂知狱外有天地亲戚。世界如牢狱,多思愁忧虑。天堂真福,人人当望於此也。

论地狱有四重,是刑罚之所,但有轻重之分。人不遵十诫者,身後天主罚於地狱刑之。其刑,世无可比者,万苦莫能尽赘,略陈一二:其刑似油汤煮、冷水浸、恶蛇咬、蛆虫嘬,铜锤铁瓜、炮烙火烧、刀剐割、捧打挨拖,臭气苦味,万般凌锉。满狱魔鬼听命代刑,哭痛悲哀,惨惨怨气。人魂虽然无形,天主自有全能设施,用无形之刑罚无形之物;用有形之火烧无形之物。地狱本来无禽兽,天主用鬼为刑,有何难哉?千刑万苦,不灭灵魂;永远受刑,莫能脱也。哀哉!痛哉!人之在世造罪多端,天主将此无限之刑,罚人无限之恶。我等不因天主降生,吾主耶稣所示,岂知地狱如此之刑,世人可不慎之。世间之苦有定限、有变迁,时有时无;有先贫後富者,亦有先贱後贵者。时寒暖时饥饱、时病痊。刑虽有千刀碎剐,断首分尸,其刑极矣;一死了尽,另无再刑。惟地狱之刑,其魂不死不灭,无处逃躲,孰得替之?人魂到此,满狱相怨无如奈何。

或曰:我只见今富者,财盈衣足、安享大厦、儿孙繁衍、唤奴使婢、寿考绵延,此福也。贵者身列朝班、位高爵厚、子孙接武、重重封诰、仆役侍从、前护後拥、一呼百诺,此荣也。二者莫非福乎?贫者,受於艰难,食不充腹、衣不盖体、时刻忧虑,无不为身,妻儿子女,饥寒所逼,食者粥,得食者得一日,无食者饿一日,此苦也。贱者劳力受人之工雇,身属他人皮肉受苦,肩负重物、奔走道路,虽逄崎岖之险,任是风霜雨雪,不得自由舍命,努力向前,其身不敢迟留,此苦也。其囹圄者,身囚黑狱,皮肉受刑,虽然因自枉法,以致此苦,可怜於中有被枉者、妄诬者,或因一时之误犯者。至审决时,又受极刑岂不痛哉!此者莫非苦乎?富贵贫贱,在人眼前;若言天堂地狱,人不及见。

曰:尔但见肉身受享,岂知天堂之真福;只见肉身之苦,岂知地狱之永刑。天堂之福、地狱之苦,肉目得见,世间无有不善之人。今有富贵者,因人有微善之功,天主暂赏其身;如贻事物与子孙,谓之余庆耳。世有善者,而受窘难、贫贱者。因为善之中,亦有微恶,如贻事物与子孙,谓之余殃耳。凡子孙之遗祸、遗福,不过祖父之余庆、余殃而已矣。其各人本身之功罪,天主总然不违於赏罚也。天堂真福、地狱真苦,求赏求免,当事天主人人可得为之。譬儒者望缙绅、图爵位,必攻书史,受灯窗之苦,听朝廷选士,取贤进用,方得面君。未有不攻於书,而得享朝廷爵禄。即望天堂者,当事天主,而得赦罪,求圣洗得去旧染之污,谨守十诫忍耐世苦,努力以献功,听天主之命,身後取归天堂,方见天主圣容,受无穷真福。岂有不遵天主正教,而得享天堂之万福耶?所谓天外之处即天堂也。

第五节  天主谁人所生

或曰:天主由谁生乎?

曰:天主有所生,生者即是主,天主又非主也。未有天地,先有天主,是无原之原、万物之根抵;无天主则无物矣。物由天主生,天主无所由生者。天主至尊惟一,再无一之外又有一也。自有全能,充满於世界,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天主事情,人岂得穷书之。若可以穷尽,又不得谓之天主。惟天主者,全能、全知、全善,人类安能推问天主无穷无量之事乎?如他人之事,人尚莫知其所为。天主赐与人类日用之物,尚且全然不究根源,不感谢主宰大恩,何况天主不赐人知之事乎?

问:天主既然是无原之原,必有终尽之日否?

曰:天主造物之主以无生物,万物欲生即生,要灭即灭,生死之权总在掌握,岂有终尽之日。物论归三种:有始有终者,草、木、禽兽也;有始无终者,天地、天神、魔鬼;及人之灵魂也。天主无始无终者,尔欲全知天主事,譬人子在母胎,乌得知自身之所有,长大必认是父母,此乃天主赋人之性。信天主之体,人安得穷究哉,当以实信为是。昔有一圣,欲穷天主事实,而著作於书籍。後天主差一天神,化为小童,在於海岸滩边挖一小坑,乃将小壳注海水于坑内。圣问小童曰:何为注水於坑中?小童曰:欲尽注海潮之水於坑中。圣曰:小坑,焉能尽其海中之水?小童亦曰:尔既知小坑不能注尽海中之水,尔因何欲究尽天主之事乎?其圣遂悟。所以天主玄奥密迹之事,人难以尽知,勿得沉疑而自取其罪戾也。

第六节  人迷信神佛总论

世人多为世俗所牵,被魔鬼所惑,为名利者、为祈寿者、为疾苦者,因此迷心不醒、人欲所蔽,贪财畏死;且祀泥堆装塑、木刻彩画者赐福饶祸,可为深痛惜哉!名利,世俗害魂之本、造罪之魁、孽恶之首,死後刑魂,谁能替之?人之富、贵、贫、贱、夭、寿、安、危八个字,皆天主所定,岂在神佛手中?人之微恙,因以风寒暑湿,世之常有。且将片肉壶酒、数陌纸钱、假锞,求土木神像而活生命,焉有贪哺啜之正神乎!杯酒片肉,可得饶生,纸钱可以买命,世间无死人矣,帝王竟可岁年矣。

或曰:天主当事,神佛之像不可毁,譬之朝廷,君不独立,岂无辅佐臣宰之类乎?

曰:人不稽考根源,佛、老、三仙、真武、关羽、许真君等类,俱乃人也。今立之像置于寺院庙观。所创祀,皆是死人之像,人称彼为神,非天主所立之正神也。我等今事天主,守十诫者,以正劈邪神佛之像,每每毁灭之,安然无恙。其像若是天主之神,岂得毁之而招其罪?

尔不详正神者,天主造有天神,列有九品,守护山川河海、人物禽兽,安可妄拜邪鬼为正神。死者之像,原是本国之人臣,或为国君出征、死於沙场者。而国君立像以赠之,所报其忠、赞其德,故封之人间。又有为官清正、得民情者,地方人民建立生祠祀之,念其恩之意,原非媚於福也。日久魔鬼附在其像,假名与梦,哄诱人间奉祀;又或诱朝廷国家而又加封之。人不知其故,以谓忠臣有灵感,能助朝廷,自後每每求祷赐福免祸。可怜世人,被鬼所愚。人立神像,如朝廷设官赐职,其官便听君之命。人立死人为神,则神当听人之命,人岂可拜而求之。祀臣像者,乃祀魔鬼之神,非人立臣之神在也。其像其臣,皆非魔鬼而何。

魔鬼原是天神,名路祭拂尔等类,因骄傲,天主刑他於地狱、又罚於世间者。今世人皆所称鬼神即此也。魔鬼骄傲不改,忿恨世人。而人受天主之恩,诱人行恶得罪天主,千般万计,害人灵魂,哄人尊己而背天主大父矣。

问:常见善者多艰难,恶者多顺境何也?

曰:善恶难辩,人莫知人之善恶。今谓善者,多是遵佛教、信轮回、持素戒杀、图再生於世而有报者,此等非善矣,乃系罪人也。顺逆两途皆有根源而来,总凭天主公命。犯罪者,或以艰难责之,乃天主仁慈,以现世薄责肉身耳,待人改过迁善;如不知改悔过,死後罚於地狱又何辞焉!恶者,无全恶至恶之人,仍有一二善事,天主将顺境以赏之,倘知恩谢主,即便改过悛善,死後又赏於天堂受福矣。

问:天主本是根源,人当昭事;论教原是天旨,人当遵行。每见事天主者,困苦死亡,天主慈悲,何不佑之?

曰:凡人只顾在生之肉身,不顾死後之灵魂。人之生死,天主所定,人力岂能免乎!人不思之,其中有赏罚在焉。凡事天主者死,死中有生;不事天主者死,乃真死矣。生死虽同,赏罚各异。

问:事天主者死,死中有生何也?

曰:事天主者守十诫,天主赏其功。或有小过,暂以困苦罚之,能忍受,知悔过,求赦罪,天主以困苦准折地狱之刑,身後赏於天堂受福。所以,死中有生也。不事天主者,不遵正教,而事神佛、邪教,则以困苦儆之。如不忍耐,多嗟怨语,又行不善,有犯罪愆,死後罚於地狱,受永苦极刑,永不赦除。此等死者,所以永为真死矣。永死者,灵魂永不消灭而受苦刑。

问:人魂无形,将何以死之?

曰:灵魂虽然无形,其灵不灭,其魂不得升天,罚在地狱,受永远无穷之苦,岂非永常真死乎!且神佛之像,是魔鬼无形,借神佛之像,以作魔鬼之招牌,诱人陷坑器具。魔鬼与事天主者为仇敌,时常攻击。

问?天主为何容之,在世为仇害?

曰:天主得以此炼善人之失,而增其功。不知者求祷神佛,自投入罗网,而为魔鬼之奴,反无攻之恩。佛之所传,自设虚无之教,谈论俱是绝灭之语,不谓无益,而且流毒于国也。

天主,生我等之大父也;吾人,子也;鬼魔,天主罚之天神,父所最恶者,子敬之。不顺天命,逆子也,是谓不孝,身後之罚,莫能免也。魔鬼群党如贼寇,千奸万计,结交良友,诱之犯法得为伴侣。借人口为语,用人术为牢笼,假为公道,阴操毒害。可怜世俗人心,只以名利为重,多因自迷。贼寇乘人所好,尔若好名,大则以帝位惑尔助之谋篡,小则助尔争名夺权;尔欲重财,利以不义之财,投献之;尔好色,以邪淫动之,使尔贫恋不舍,堕落计中。有等长者,深知此寇事实,告人曰:此党贼寇不可与交;劝尔远之,尔自当防御以免後患,正理也。人且愈加敬之辨之;却之而不恭不听,反以为胡言迂阔之论,甚至背地,将劝言反为笑语,至于日久,自罪恶盈临时事露,刑罚不免,贼寇扳扯、赃迹难泯,永狱受苦,悔之不尽。前言劝语,方是金玉。奸臣贼寇,人人得而诛之。魔鬼害世,是人仇敌,人当战胜,为何敬之?反亲敌仇,岂非误失?哀哉!

问曰:自来有儒、释、道三教未闻有天主之教?

曰:可怜尔等,不知事物根源,安知万物有主宰?未知天主之教,当认有天主。天主圣教,自开辟有之,非人所能立者。正道一教,乃根源天主所立者。世人事不详究,不知根源。理不推论,不知是非;物不细视,不辨真伪。此今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即天主所立者。本源之性教也,赋於人心,不拘男、妇、老、幼、婴儿,人人有之。奈人不遵行耳,霎时有,霎时无,都为名利而忘,或贪邪淫而失。何也?因人不畏天主,无所忌惮,以致忘失正教也。儒、释、道,乃周朝人氏,三人同时。儒,即孔子,名丘,号仲尼,山东兖州府曲阜县人。释,即佛氏,名哆,号释迦牟尼佛,小西洋天竺国人,净梵王之子也。道,即老聃,名李耳,字伯阳,号青尼。湖广道州人。论儒、释、道之人,教不止有三,谓之私教,不得如一。孔子之教,不失天主根源,教人修身、治国、齐家,与天教相符合,可谓天教阶梯。佛老之教,言行无理,诈伪多端,妄为邪说。惟天主圣教,言行皆正,公义为本,乃是根源正教;广阔奥理,人莫能而知之。释、道二教不由根源,自捏异端,不认主宰,万物皆从空而至,从空而去;所言出入无根之据,害人灵魂人当慎之,勿得以自误,致存後悔,悔何极矣!切切思想本来根源。要紧!要紧!

第七节  佛原

沙门传习者,以佛为师。佛乃西竺人氏。佛也,如称缙绅者。天竺名印度国。佛字解为觉悟。西国习佛教者少,今已灭尽。惟有中国人迷信,不知有何益。彼国文理不通,书写以椰叶书字,人貌紫黑。佛有父母妻妾,生子女,自捏异端之教。西竺出佛,先有六种:名阿弥陀佛、摩诃迦叶等佛。後二十八种,中国译得五种,共有二十九种。今祀佛者,以佛为尊。前传者、现在者、後习者,俱称是佛,如海沙之多。修者要为佛、有笃信祀佛者,皆谓前佛再生,即原佛矣。佛乃西国王之子,名哆,号释迦牟尼佛,小西洋印度国人氏,生於周昭王二十四年,四月初八日。父名靖梵王,母名摩耶妃,妻名婆耶氏,妾名罗如罗。佛幼小,不戒茹荤。自十九岁好猎出外,本国被邻国侵占。至二十五岁外归,不觉失国无颜,潜於本国檀特山,另立教门,并无经书所传,只以戒杀、持斋、脱轮回、了生死,以空为教。後有十八人,今称十八尊罗汉者,皆无其人,是念头耳,乃思想之像也。人不知根源,後又加成五百罗汉,俱虚诬也。佛年六十九岁,死葬於小西洋积浪岛。彼国今将佛骸焚锻,佛教已灭二百余年矣,俱遵天主之正教。

而今中国尚有祀佛者,原因汉明帝得梦金身人一丈六尺高,帝问曰:尔是何人?曰:我是西方人也。次朝,召群臣解梦。众臣解曰,常言西方有圣人出,西方人者,即圣人也,我主梦圣,得常生之机。众臣皆贺,明帝意欲自往西国朝谒圣像,众臣皆曰:朝廷不可一日无君,宜遣使臣求教,请像以事之。後差蔡谙、秦景往西国求谒圣教。二使欺君,未到西方圣人之国,且在半途西天竺国,以佛为圣人,捏经二十四篇,诈伪佛经图书佛像,将白马驼回。明帝误听以佛为圣人,以此经像为至宝,遍行本国各处地方,五里建造一庵,十里一寺。令民戒杀、持斋遵守礼祀,如有违戒杀生者,仍杀其人。人民惊畏,俱已逃窜。後取重狱囚犯,奉祀其佛,以赦囚徙死罪,免身丁差,与之钱粮膳食,特削发为记,防囚之逃,削发时以言慰之曰:我为尔削发去烦恼,并除心头诸业瘴。人民见有钱粮养活,又免丁差,有等无聊之人,懒惰无衣食者,投入沙门,自愿听从下发,皈依佛教,奉祀佛像。况佛原不发今僧下发者,岂知下发来历乎?盖佛家倚门藉先帝之旨,惑世趋利,认佛为主,称有千变万化之能、无边之法、慈悲之善、戒杀之德、持斋之功,令在西天极乐之处。有等绝义忘恩之辈,抛弃父母,离别妻儿子女,出家入寺。借佛门为名,行假善而取利者,有犯大辟而窝藏躲身者。种种恶行,不堪声扬播闻。怜信佛者,愚蠢暗昧若此也。不详佛氏首尾,而恪信之;不究禽兽根源而戒杀;不节饮食,而斋口腹;不克妄言、妄念、妄行,而谓修德。佛生死在於小西洋天竺国,而称为西天,邪伪之教。哀哉!屡灭而尚未熄灭矣。

且西竺一人,姓杀利帝,名善提多那,乃哆後徒也。渡海舟而来,貌陋性愚,後改名达摩,字书不识。中国人遵彼以为得道,记口音作为经诵、称为佛语。西竺切近,不过四个月,可抵广东,商贾往来船只,常至香山县,不计其数。且称为二祖师,捏摘芦渡江而来。焉有一芦茅而载人乎?广州刺史萧昂,表闻梁武帝,遣使迎之,至金陵。後武帝被惑,饿死台城,而佛不之救。後达摩潜退,忽遇姬神光与数种讲佛说,达摩抢入辨论,神光大怒,故将铁念珠击落达摩前齿,含血而走,隐於江北嵩山少林寺。神光问众听道者:我是理乎。众曰:非道也。神光随後赶至少林寺嵩山下,跪雪地认罪,请道,达摩不礼。後神光潜取利刃自断左臂,置於师前,达摩观是刃器,因而改神光名“惠可”,今人称为二祖佛也。达摩面壁九年而死,尸埋於河南熊耳山,人人称彼有德。

论有德者,必然养性。焉有修德者而相殴?慧可又将刃器伤肢体,此乃恶教也,可习可信乎?细较查《通鉴》有证,明帝遵佛而受戮,齐元遵道教而道不闻,自如石勒、符坚、姚兴、拓拔等,至宋道君,往往祀佛者,俱已被戮。有益乎,有损乎?

人性本要向善,俱畏身後灵魂受罚而向善。如恶者亦有善念,见人所行恶事,心中仍恶人之恶。天主赋人性本善为良善,即天主之教也。奈人不遵行耳,多被邪欲所蔽,不揣自己有过,而恶人之恶。如有恶恶者,当反诸已,服理而去己之恶,方能劝人行善。譬人身有病当请明医以疗之,医者自无病,方能医人之病。知人之病源,用对症之药,其病得痊。犯病者,亦不可讳医;自若隐病,其病愈重,不得痊矣。求教者,如求医去疾。人欲去恶迁善,必求知根源者之明师,乃得修德之方。传教者,宜知恶之根、善之源,方得教人去其恶而行真善之功。稍不知善恶之根,乱行教道,其恶愈重、罪愈深。异端之教所传者,以自为善。受教者,不辨真伪、不究根源,以戒杀、持斋为善,只信伪造佛经,如是我闻,乱传左道,误人灵魂。且佛自谓尊天,要僭天主权能,而为彼权谬哉!天主权岂能夺之?自犯骄傲大罪,妄捏异教,以自为是,此乃反贼也,安谓有德之道乎?天主言,流传教後世。

第八节  观音菩萨

观音是虚无故事,乃一画图耳,赞美善字也。人且捏为妙庄王之女,称为妙善公主。父以礼适婚,守贞不嫁。父怒逐之,投逐入香山尼姑庵。日久不回,父令使仆放火烧庵。观音手执柳枝坐於火中,不烧其身,庵内众尼俱被烧死。观音若此,是谓不仁,忍毒心术。世人既称为救苦难者,因何不救庵中众尼,独顾自身乎?又捏父母毒疮,因何不救?是谓不孝。父疮良医不治,建醮祈保,命观音曰:尔今得道,有千变万化之能,我病建醮,即刻可造馒首数万,以应醮事。观音须臾呼鬼,一夜造成如数。若此谓之不正、且鬼是邪。有道者,以正治邪,焉有呼集鬼魔而助力哉。历查中国帝藉,未有妙庄王之帝,若异国之王。彼国之女,何为入於中国?香山属广东县名,并未有庵。又捏观音多种曰:白衣者、鱼蓝者、赐子者、千手千眼者。若千手眼,一身何以安为、何用是怪物也?既然得道,自有神力,何必手眼之多以为露迹?孰不知观音非男非女。西国乡俗,或有美物美器,画一美像以赞之;恶物亦然,图一恶像以贬之。西土称慈悲二字,画一美像赞其善。为善,如美像之美也。中国称善为慈悲,小西洋称善为观音,人不知所由,且为灵神祀之。今藉此像惑人男女,设经诵卷,捏是女佛也。致广传以诱世人,奉信祀之,从而误之矣。

问:观音既然不是人,南海何谓有迹?

曰:若是得道之人,何必藏头露影,隐於石洞之中。孰不知乃魔鬼借名现迹,诱人奉祀,实害人灵魂之故。且本寺贪僧,常伪造灯花,但将沥青为灯盘,弃灯见於海中,惑人信服,以便募施求舍。人以为朝谒虔诚,故称观音现灵迹也。尝闻谒南海朝香路上,有死者、有坏船者、丧众信者,又有得病路死者,更有被盗者,又家中火烧者、贼劫者种种多端。观音为何不行救之?但则无根之据,虚讹之谬,是一话文耳。

第九节  阎王

地狱,是天主为罚骄傲天神而造之。後因人犯罪,仍罚於地狱受刑,定有轻重之罚,分有四重。万物生死赏罚,总在天主,理无二权,另外能有所管者。

或曰:地狱有十八重,阎王有十位,三位姓薛,其七曰曹、麻、于、昌、萧、詹、韩,每位管一重人。生在豪家者,死後择为阎王,掌生死善恶之权,人敢不畏乎?

曰:此妄语也。皆因佛老惑人有轮回,故捏地狱有十八重,阎王有十位。每管一重,不知彼这八重,谁为带管?阎王既有姓氏,便在有天地千年之後,方始有姓。未有姓前,先有人,人亦有犯罪者,彼时所管人,姓何氏?阎王既有拣择可推,谁为拣择?何所命者?

问者曰:以前者不知,现在者,因佛教方知。

曰:佛,既知现在,前後当知。若不知首尾,人何必信之?惜哉!佛也,何为造此虚言,故陷人魂耳?尔且执为确据。阎王若能掌地狱之权,彼自有父母妻子亲人,任有大罪,可得赦之,亲属人人可居帝位矣。其势在于掌握,得相容忍,可顺人情,在生者得免;死矣,有何畏焉?哀哉!惜哉!不究根源,始置地狱者谁?

既知之,生死赏罚之权,所由出焉?善则赏於天堂,恶则罚於地狱,理之必然,莫大重务,人力有限岂能为之,必由天主定夺。且人既知畏地狱,在生当事天主,悔过迁善,祈主赦罪,死後灵魂,免堕地狱。安可明知故犯,捏造妄言,惑人轻信,畏阎王,可怜死後难脱天主永刑。人不知地狱中,非阎王乃魔鬼也,盛多无算,岂止於十,仍有大小之别,自无权柄,苦不离体。人恶者,灵魂不免其手,听天主之命,为之代刑。有事天主者,守十诫者,蒙天主赏灵魂於天堂,不落魔鬼之手。且彼是人罪之根,地狱乃罚恶之所,魔鬼与地狱相为表里。人知畏地狱,不当祀邪魔,方脱地狱。今之世人,不肯弃绝邪魔、神像,胡言乱道。多因自迷,而致误灵魂也。故所以劝人当事天主,得免落於魔手,而望居天堂,此之谓正行家乡道理也。

第十节  唐三藏 西游记

《西游记》,原以心猿意马为题,编成话文,笑语戏谈。借唐朝为姓,三藏为名,作一僧曰:“唐三藏”。又以兽为徒,猿乃老猴狲也;行者,小僧之名称也;取名狲行者。猪八戒,佛家立有八戒,即三皈五戒是也。将唐三藏为心,孙行者为猿,猪八戒为意,引明帝时,差蔡谙、秦景驼假经之马为马。以唐三藏往西天取经,捏地狱之景态,装点许多怪异之事,故行状百般。今佛氏经典,皆非西国之经。西竺并无经书所传。原明帝祀佛,中国名士,自为造作之者,借佛为经,捏慈悲,演偈语。今儒者观之文词动人,因而迷信佛僧也。且《西游记》笑语多端,岂是理乎?编捏不过无凭之戏,登台者,装扮酷苦之状,令人惊惶,耸人执迷倾信。观之者,以为实然确据,孰不知造记者,特取一笑耳。

第十一节  禅僧

今沙门不询来历因由,要修性,了於无。夫佛生在天地二千年之後,前篇略已述之,乃大罪人也,犯天主十诫,地狱永远苦刑莫能脱也。今佛氏之荒唐谬骗,亦不知佛老根源,所谈则以佛为唤头,以空为话柄,绝恩爱为教,戒杀、持斋为媒。凡听信者,多因败国亡家。有妇女近者,而致多受淫污。得意者,以为前世有缘,而掩饰奸僧淫行之恶。又有拐骗窜遁,致害夫妻拆散,永离母子,大干法纪。更多借修寺院,或装塑魔像为名,煽惑民财而获厚利。募化布施,愚人有再生好报,乞斋饭为施主遣灾。有等贫乏畏灾祸者,自甘忍饥饿,唯唯听从而日与盏饭。钵担满归寺舍,众党丛集饱餐,游手坐视而聚谈戏俗话,何福能消受而坐享哉?有等衣冠堂堂者,迷信邪术,往访之,与其谈禅。妖僧之状,忙步款留,茶後而待饭,捧薄举笔而施舍贪饕无厌。日中奔走於道路,不过为利。有等贫者,至寺中逻斋,而众僧将厉言恶声以斥之,何等相分势利耶。

佛家不顾父母之养,离别妻儿子女,弃绝遗体,出家而削发为僧,是无父无君。妄言万物从空所至,而逆云无主宰,五伦俱已绝灭,爱己不爱人,爱财不爱善。以戒杀、持斋为善,有斋戒名,无斋戒德,气性狂妄,有是斋戒之法乎?非善也!善恶皆由於心生,当削心之妄念邪行,口诞无理之教,心胆动戈杀人,不免私欲而称斋戒,是行假善之功,非戒也!

佛戒有四反戒:戒杀不戒手,戒荤不戒口,戒外不戒心,戒色不戒淫。此四反者,孰不知之,真真实实,悖逆妄张耳。凡举动所作所为,俱是诈伪之事。捏造经书,取信人心,惑世诬民;立薄募缘,修造殿佛,诈骗人财,此手不戒,一也。求布施时,稍有不遂,却之而不顺索骗,因未得而毒咒,愿降灾殃,日中闲论,虚诬妄证,扬人之恶,讲人是非,背後之言坏人名声,此口不戒,二也。不知者以佛僧为善,追其行,毫无哀矜恻隐,时刻妄想,无一不为肉身所谋;而贪恋世俗,生计较,说骗局,趋富嫌贫,无往而不为得利;倘有不从,辄生嫉妒,而起狼毒恶意,此心不戒,三也。佛僧虽然不娶,外观者以为绝欲,其实并非绝欲;行淫者,如贼掩耳盗铃,铃一动声必扬,可掩己耳,岂能掩他人之耳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种种污行,不堪声闻,此身不戒,四也。佛家无以为善,乃伪善也。又有等斋三年报母者,因生身累母苦痛流血之罪,请僧道建供醮事求佛者,救母身後血湖地狱之刑。此斋之念甚非理也,人生於世是天主初造人祖,将男女配合,交感传生,以人为斧凿,用工造成肉身,天主赐一灵魂所定之理,非人出於自然也。今妇女生产,有疼痛流血之苦,原因始母厄袜得罪天主,故将痛苦刑罚之。今人有始母原罪之根,以致流传妇女产厄之苦,如祖上犯军,而贻於子孙相沿也。生产流血,非母生子之罪,有苦痛亦非子累母之罪,论罪人当知罪之根。有痛苦者,是天主刑罚罪人也。人不改过,又罚身後灵魂在於地狱受刑,此千古不易之理。人不克己,惯恃骄傲之性,常自谓我无罪。凡为人者,孰能无罪过!自己犯罪且不痛悔,反以母身为罪。犯罪在于自造,刑罚在于天主。有罪者,当求天主赦罪,免赐刑罚。今迷人反不求天主,而求佛老赦之。佛老是人,亦从母胎所生,其母亦有苦痛,又谁赦之?惜哉!不求天主,安得免刑罚耶!为子者尽孝道,当恭敬顺命於父母,此孝道也。徒然口斋报母,而心不斋、不顺、不敬,非孝也,乃罪也。子报母,当称父母在生之时,勤劝父母奉事天主,莫违诫命。父母或有犯罪者,子当愿苦斋,献於天主,求赦父母地狱之刑,此乃正理。岂可乱听僧道邪教,求佛老赦罪,自己反为犯罪之事,有何益於父母哉?

问:但人为恶者,受天主罚之,自当允宜。惟婴儿者,初出母胎,不能犯罪,天主为何以夭寿罚之?既不养,何不莫生?既生於世,则当养於世,而得祀天主以行善,不亦可乎?

曰:天主生人,为得人之善功,以致於天堂也。人於父母未胎时,天主先已命定,但未成形耳。既定其人,不得不生其人。论婴儿有死亡者,非婴儿有罪过,乃天主以警戒人心,当推量耳。如婴儿初生就死,彼我皆同主而生,如何留我於世?我有何功德?作何罪孽?推主之恩,自当回想蒙天主爱人,或有益於父母者。人所未发之事,天主己先知之。虽然婴儿未犯有恶,已知日後有恶,所以早取灵魂以免累父母之患。或爱婴儿,莫若早取灵魂以免後日之作重罪也,不若早收取之,是为爱德耳。

论斋,有斋之理。其念愿苦肉身,献於天主,求免身後之刑罚。斋规,有大斋、小斋。小斋减味,大斋谓之减餐,忌禽兽之肉,止吃用水族之物。有一年内瞻礼大斋四十日者,一月内斋数日者,每季内斋三日,各有所为。大概有三端:一为谢天主赐万物养我之恩;二为自己罪愆愿苦惩责肉身,赎己罪过,恳求天主准折炼罪狱中之刑;三为抑己之私欲,以免罪愆。又有人不斋:六十岁以後者不斋,二十一岁以前者不斋,或劳神甚者、劳力者、行远路者、有病者、怀妊者乳儿者,皆不斋可也。此斋愿苦肉身,总是畏身後之刑罚,非谓畏轮回之斋也。

佛教诈伪相传,流毒害於人,妄道邪端,背忘天主,莫大之重罪。可怜信之者广,为误不浅矣。

第十二节  论轮回之妄

信轮回者,不详其理,安得不畏六道之说?天主初造天地万物,六日成之。天主全能,一日可以成之。但分有次序,先造各物置之得所。第六日,方造人以受用各物,总然厚于人,而人不知感恩。天主至公无私,岂为禽兽而乱公道乎?

问曰:禽兽原是前世杀生为恶者,阎王将人换身不换魂。人杀彼身,定还彼身;食彼肉,还彼肉。天地万物皆佛祖起置,禽兽是罚人之物?

曰:禽兽若是人魂受罚者,然则置禽兽者,害世人也。天地万物,若是佛生,佛不茹荤,初开时,便不造禽兽于世,彼时绝无人茹荤者。然始未生禽兽於世,禽兽绝无於世,则人未有犯杀者。後又有禽兽,究其始之禽兽,是何魂轮来焉?有未罪而先备诱罪之物乎?生此物,而又戒用此物,佛乃不公,造禽兽而故陷人罪耶。佛自开辟二千年後,周朝时而生,汉明帝时入中国;闻禽兽是初开天地时有之,据此言之,周朝前普天下尚无禽兽矣。何不详究伏羲在周朝之前,曾见海中龙马负图,舜用牛于历山,文王有五母鸡二母彘;先圣先贤,肉割不正不食,七十非肉不饱,熊掌鱼物,自为常用。依佛戒,则圣贤俱该轮为禽兽矣。今孔圣士子春秋祭祀,必用猪羊禽兽。若是轮回之物,士子何祀於孔圣?既以戒杀、持斋为德,孔子先贤不当称圣矣。为臣事君,子事亲,不免猪羊禽兽品物。若依佛戒,臣陷君,子陷父,是谓不忠、不孝矣。

今且问:人与禽兽草木之魂,各有分别否?

答曰:禽兽与人魂自然一样,人杀魂还魂,食肉还肉。人魂有三个:死者,一在地狱受刑;一在家受享祭祀;一在山守墓。

曰:假若人有三个魂,持前为善造罪,三魂同作,死後何独乐於在家受享者,而苦於地狱受刑者?三魂何以分别是非,人魂若有再生,当记前生某姓某家子,作何生理。人魂若变禽兽,其魂亦当有三。且禽兽死无墓、无家,彼二魂着於何处?轮於何物?若归於人,又少一魂;还於兽,又多二魂。将魂何以均之?设使人还禽兽其人之魂,已出为禽兽矣,子孙者,祀祭禽兽为祖先乎?人魂若论为人,其魂已出他家为子孙,可祀他人为父母乎?再譬之,有父在生杀猪,再轮回还猪命,子为屠户,此猪落在子手杀,是子杀父母命也;或轮回为骡马者,子骑之,是子跨父魂也。或为子孙者、妻室者、奴仆者,如违教令必然惩责之,则子孙可以鞭责父母乎?父母可为妻奴乎?

天主岂将禽兽而大乱人伦耶?决无此理。人不杀禽兽,则禽兽愈多而能伤人,不杀便不养,则无禽兽矣。人不知魂有三等:人魂谓之灵魂,能推论事物,通达道理。禽兽谓之觉魂,无灵明,微有记力,但知饥饱、寒热、痛痒而已。草木谓之生魂,止能长大,无灵无觉,不能行动,只有生命,人削拔之亦死,何不言人有轮回草木乎?当推其理,轮回之诬谬,妄讹诳语,不可信之也。

第十三节  论戒杀

今佛氏戒杀,无根妄语之戒,不详原来之理。天主所造万物,各有分类,所置一物定有一物之用,置之必得其所,不致紊乱。生富贵者,治国齐家;贫贱者,劳耕代力;置禽兽与人食,滋腻肉身;五谷以养人身生命,小虫以养禽兽。不知所捏轮回之说,禽兽食小虫又还何命也?若依佛教,人魂俱归於禽兽小虫矣,世间尚有人乎?妄言戒杀,而何不以理究。当时普天下人少,禽兽各类甚多,至今人盛众而禽兽亦多,何不想人魂如此之多,从何而有?在佛教者,教人不娶,然不娶则无子矣。教人戒杀,杀生者,要轮回变禽兽。惜哉!诳言。目见杀生者多,戒杀者少,若要还禽兽命,不过数十年之间,世间俱禽兽矣。且问轮回之权在谁?

曰:在佛祖也,施为在阎王。

曰:可怜信者,陷其心也。若以此为刑罚,则无地狱刑,人何惧哉?禽兽草木,各

有一魂之别,犬牛之性,尚且相殊,人焉有轮回禽兽之理?如有爱灵魂者,必行善事,则天主赏於天堂,享万福。如有自贱灵魂不行善事,罚於地狱受永刑,其魂不得而出之,安得有轮回耳?

禽兽魂,谓之觉魂,及肉身所传者,无灵性,不能推论道理而行善,不能造意以害人,无善恶之赏罚,所以当杀也,人杀者无罪矣。但天主生禽兽与人用,许人杀,而禽兽受杀之魂灭矣。魂既灭,又安得有轮回?且人杀禽兽非一人之用,譬杀猪一口,各家需用,有大小男女老幼,尽皆食之。若要还猪命,则大小男女老幼,死期前後不一,其一猪在於幽狱之中,伺候许久之远,难以一齐抵偿。食猪肉多命,惟猪止一命将何以均偿?不期一猪命,而反索人之多命,轮回如此,禽兽大得有利哉。况人生於世,一人不止食一、二禽兽肉,自幼至老,食其禽畜,不计亿数,一人一身,死後归於土,将何以还之?

且人生身在胎九个月,一人止怀一胎,有二胎者少,男胎有四十日主赐一灵魂,女胎八十日,赐一灵魂,并非死者之魂,轮回再生於世也。人因始祖亚当、厄袜得罪天主,以致罚人有死,病死、老死,人生不免於死。而贼寇奸宄,谋叛杀人,律法始制杀之,仍置棺木藏归於土。惟禽兽二三个月,每胎有十数。何也?天主之恩所以多生备人之用。禽兽病死者少,百中一二,不免一杀。不杀不食,制於何处?禽兽无棺无墓,定归人腹。惟人性命自有律法禁之,不许乱杀。犯者自有三尺诛之,刊载律款诛戮。从未有禁杀禽兽之条,安得不杀而食之?以戒杀为德,为施仁爱,其理不当。宜戒者未戒,应爱者不爱,信轮回爱禽兽,非善也。

修德者,不在於戒杀。不杀生非仁,爱杀生亦非罪也。为真正仁者,以爱人如己。人当爱,尔不爱。专意爱禽兽,有网猎取生者,将钱赎之,以放生还於山、归於水;惟独酷害人命,有困苦者,不用哀矜,饥者不与食,渴者不与饮,裸者不与衣,病者不肯顾,死者不与棺。趋益富贵者,骄傲纷然,欺贫势压,争妒而相仇杀。穷苦者,生多子女,有虑养育之艰难,嫁娶之繁费,将子女辄溺於水杀之,哀哉!痛哉!何独爱禽兽,而忍杀人子女之生命耶,可谓人命不如禽兽乎?天主不因杀兽畜类而罚人,皆因不爱人而刑罚之也。且日用之物,杀者甚多。五谷蔬菜草木非生乎,何为杀之?蚊虫虱蚁害尔,为何不杀?万物有生都是命,何独禽兽不该杀?耕牛尔不杀,牛老无力,卖与人杀。尔既戒杀,便不当陷人於杀。尔不杀,为何将皮为鞋袜?彩画佛殿佛像装金,因何用牛皮胶、鱼胶等项?殿前鼓为何设?血衅钟为何用?无牛皮胶不成墨,尔书字为何用?

佛僧曰:五谷草木,虽属生类,然而无血、无知,与那禽兽不同。

曰:尔既知红色为血,白者黄者非血乎?若以红为血,不杀、不食,虾蟹多无红血,为何戒之?戒杀、持斋诈於外,毒于内。手虽不持刀,而心膻杀人,戒杀不遵天命。

天主是父,赋与子食。美禄美羹,施爱于子也,子不食而反弃之,不感主恩,是谓逆子,不顺天命。天主所生禽兽以滋养人也,人但不可贪饕而迷于食,自当节度为是;亦不宜暴殄,轻视主物也。有等杀生为祀魔鬼,其罪大焉。造捏戒杀者,甚为诳诬谬语也,人者切勿信之。

第十四节  论空谈空

佛门谈空,有外空、内空、来也空、去也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内空修性,要了于无。外空以戒杀、持斋,脱轮回。此教之言,如痖子说与聋子听,乃虚无绝灭之语也。论空,人将何以为空?性随肉身所来并不空。父精母血而成身,肉身在胎,天主赐灵魂。肉身有形,灵魂有体,何为空?无父无母,不得成胎。灵魂离身,方是死。惟有灵魂之体,永不灭。在生为恶,死後刑灵魂。有魂受刑,何谓空?天主造万物,有有形之物,有无形之物,有倚赖之物,有自立之物。用物生物,各类传类,赐人之用,何为空?若可空得,行善者无功劳,恶者可为恶,死後皆归空,纵有万罪俱於空,有恶者不谓罪,可得自由矣。今戒杀、持斋者,必有所畏也。

曰:我佛家必要修行,到得空方了。

且问曰:何为修行?

曰:戒杀、持斋是修,即善事业也。

曰:尔不杀禽兽者,止爱禽兽非善也。修行要修德,以爱人方为善,佛家未曾切爱於人也。尔诵经为何祈祷?必有所求者,要求空又不得空。空由自己,不必求也。

曰:所求者佛祖也!

曰:佛何在?

曰:佛在西天极乐处。

曰:西国之人又将称佛在何处?佛既在,安谓空?佛何不自空乎?彼教不一,反覆之言。佛称为世尊,其身在西天。佛既尊,当坐於中天之上,何独偏於西天之侧?佛是人生,便有灵魂,而灵魂必有所赋者,非自有也。人身有生必有死,生死赏罚,必有掌握者,佛岂得自由哉?

今求尔教者,如瞽者不知路,又问於瞽者。且人欲求归路,当问於识路者。假若身而妄走,决不能得欲到之处所。人身不免一死,灵魂必有所归之所,岂可妄习无理之教,而自误哉?惟天主耶稣圣教,非人所立者,天主亲授;所传之教,救人灵魂,指示人莫犯十诫,免堕地狱受刑。求天主赦罪,得升天堂享无穷真福。教中谈道,如良药苦口利於病,言行皆正。十诫虽严,立有赦罪之规,或误犯者,自当痛悔,告求解罪,天主洪恩宽厚而又赦之。

天主万世不朽。孔子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儒书亦未载佛老之教,其理之正伪,诸凡君子自当考证。何不遵天主有理之教正道,而迷信佛老无理之教,虚无绝根据谎也?天主圣教自开辟有之,不信者,因惑於魔,重於世俗,蔽於私欲,偏信邪教背忘主恩,而谄媚於邪神也。天主圣教阐扬日久渐开,救世普劝;其佛老邪魔,亦渐消熄灭矣。

且吾教传道者,皆泰西诸处而来至于中国。历经八、九万程途,由三年余,涉海而抵广东,毫无瑕隙可论,守贞遵诫而傅教。有来受教进领者,毫无所费资物,其日用皆取给于泰西。亦有居京国者,已沾皇上洪恩。若有差谬,岂待客留至今?此後世人,不可不辨正邪。速当早宜谅之、信之,切须思省之,弗自误耳!

第十五节  清净密密教

闻密密教中有隐语,有受教者,凑合其语,方谓得道。其师密将衣钵傅之,以为得道之实,此始自慧能受忍大师之教。慧能,姓卢,中国范阳人氏,卖柴为活。一日负薪入市,闻客诵金纲经,心欲慕佛教,矢志寻师。至韶州,遇女尼诵涅经,慧能暂听之,女尼执经问字,解说其义。慧能曰:字,我不识。请问其义。尼曰:字尚不识,安能会义。慧能曰:佛理非关文字,我求大法,岂可中道而止?竟往昌乐西山,受忍大师衣法,不识字,以口傅授教。一日,忍大师命众徒各演一偈。时有一众所仰者,乃于壁上书一偈云: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扫,莫遣有尘埃。众笑慧能不识字义。慧能至夜,央友代书一偈,以破众偈。云:菩提亦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忍大师以为慧能得道,瞰彼碓坊办米,故将隐语套其言。曰:米可熟否?慧能答曰:米久熟矣,只欠一筛。忍大师将杖三击,向後拖杖而进寝室,其意唤慧能至三更于卧房,私将衣钵传之。後来如是。师曰:我今将衣钵与尔,尔得衣钵,即逃出他处。毋使众徒害尔。慧能曰:当隐于何所?师曰:逄怀即止,遇会且藏。慧能得其衣钵,竟逃他方,今人称为六祖佛也。

及至正德年间,有一名罗英者,中国人民,行习佛教,教人戒杀、持斋、脱轮回、了生死、不祀佛像,以空为道,修性归空。今传罗英教者,皆习慧能密语,受衣钵之教。受教者,以罗英为罗祖,分为两教:曰无为,又曰清净密密教。罗英原将佛教传一内臣张永,又引宫中,煽惑皇后祀佛。恶行种种,朝廷拿究问拟大辟,囚于重狱一十三年,在监造有劝世文,今传彼教者,作为经文开诵。时逄本国被夷侵界,无可对敌,取狱中死罪囚犯,往前对敌,俄而得胜。後朝廷敕旨,赦免死囚之罪,罗英仍得赦之。今行密密、无为二教者,称英为“神战之功”,在教者称为“极尊极大”,即佛矣。彼时征夷之际,非英一人,出征之功不在英教者多,其功不独罗英一人之力,众者岂无功乎?惜哉!傲言。佛者何尊,乃大罪人,在地狱受刑矣。入彼教者,必先将贽礼进师,其师称为“老官”。授教时,有数句密语。私传云:一身心向念弥陀,不要流落下界多。专心常念归家路,番身跳出死生窠。任是父母妻儿先在教,不敢先传此语,必待师得贽礼。不拘男女老幼,俱要师唤在僻处,方传几句密语。立有五呈等级,初进礼时若干,将密语傅之为一呈,列在一班。以後四呈,如是照进礼而行,随礼厚薄升呈。至五呈而止,称“老官”矣。有钱者升位,以呈为尊。所以密密教者,此之谓也。尔教不必多论。

夫道者,理也,无理不是道,非道亦非教。不公非谓道,传道因何私相传?惟谋反、行淫、盗贼、暗昧之私,不明传。焉有正道而私传授受语?岂不令人嫉妒起狼心,何怪人疑乎?此乃诱人成罪,安称为教道也!道以公为教,不偏不私,无分彼此。至公无私者,道也。诚恐来受者,不知其道理,自当高声朗语,详述其道。将进者使其知,已进者详其明。不知者,不可太峻之语而退其志;未明者,不可誉言以褒其是。不偏之谓中,方是教道之为本,岂有好恶穷富之分?私语传道,求尔教者,有贽礼则传受之,否则不得其传,此贪财势利之教也。且将私语传道,谓之不公。而正直何在,乃邪教胡行也。何必强辩,以为是乎?有者不推其理,而妄习尔之教。可怜不知叮咚之辈,自误投入,伤财受罪累矣,岂不哀哉?

第十六节  无为教

即罗英之教,自称“无为”,又谓之“大乘教”。不设供香烛,不祀神佛之像。以佛法为心,心是佛;以无所为立教,以空为道。脱轮回,了生死,修性归空,煽惑世人。以佛为尊,自尊是尊佛也。有无为之能,自了之权;无主宰所管,可得自由。万物俱出自然而然,不必所为。悲哉!祸夫。妄言异语,骄傲之教,人有何能为?惟全能者,独一天主也,以无化有物,而生死赏罚之权,万物听命。所为者,俱为吾侪之人而有成之,谓之全能。人有何能,将何能无为。人若无为,便不能保存其命,尔能无为,可以无死乎?且无为,乃夺天主之能。骄傲之教,故犯罪愆。譬之帝王权,凡人民可以僭乎?日中所为,当谢天主赐吾人之为。天主备造物料,默教人用物而得养生,非人自能为也。人若无为,衣食何至?要无为,便不耕种,世间无五谷,何养生命?未有不用力而加肥,农则五谷可以自至耶。无为,人何必读书?学识如是,无以立说。君臣百姓皆无为,岂能治国安民修身齐家?女无为,即不纺织,何衣以御寒?

或云:死後能无为。

曰:死後有无为,乃不能为也。犯罪灵魂,地狱受天主永罚不脱之苦,到此是莫能为也。

或又问曰:死後了无踪是无为。

曰:既云死後了无,其佛何不了无矣?今戒杀、持斋、脱轮回,骄傲妄自为尊,抑何为也?既无为,尔何传教?又是有为。凡人习尔教,亦是为尔教。不论无为及有为,总是无理之教。可怜信尔教者,不辨真伪,如江河之水,不究根源;黄河之水,确有泾渭之分。所以人欲污,必求水之清者,凡污秽之水可乎?不惟不能去,亦愈加其污也。而人心本欲向善,谬视邪教为道,不得善,如瞽问路,被引诱,陷幽谷。尔等自尊大,受徒参拜,受人财物,享高堂大厦,日中厚味,以有说无,可谓是道乎?

第十七节  老君

人迷信老君,称为生天地之天尊,怀母胎八十一年,临产时,咬开母左胁下而生,母因被咬而死,产於李树下,就指李为姓。捏书不揣于理,老君既由有母生,其母亦有所生者,天地之後方才有人。先有地土,方有树,有日月分昼夜,方可计其年岁,未闻先有年岁,而後生天地乎。既在母胎内八十一年,不知父寿有何年,母寿几百岁矣?设捏虚哄者,理不贯串;信者,亦盲人也。不记孔圣曾问礼于老聃,果然正道,孔圣岂不述之?彼有妻子,迄今子孙犹存,仍有贫贱夭寿死亡者,既有点金长生之术,何不传于後代乎?且佛、老二氏大相矛盾。遵佛者云:天地万物,是我佛祖所造。老君教者,称为“太上老君”所生,玉皇上帝,掌天地万物之权。惜哉!世人乱认主宰,莫大之罪。身後刑魂,莫能免也。我惟知当事者,正有一真主,主无并立,人无并专权。今二氏,则有三主也。不知天堂中,何以设座?将何以为界?天地万物,二氏相争,人世万物,就谁所管,然则天堂中不能得宁矣。

老君周朝时湖广道州人氏,姓李名耳,字伯阳,又名老聃。身居县野不职,自设玄门,无根讹教。烧汞为母,坐功修养,辟谷运气,以五脏为五行,想作相克相生,奸淫童女,采阴助阳,以图长生。当时人,闻彼能炼性养命,称为“有道德者”,适逄周昭王贪求西国明珠,差有德者取之,人臣皆咸举老聃,昭王遂遣往取,封为“柱下史”。老聃奉命,跨青牛,径出函关而自缢死,在世八十一岁。随从者复命,诈称跨青牛而升天矣,昭王封为“太上老君”。今人惊骇传习者,作为事迹,赞美老君,是生天地、生佛、生仙之主。至汉时,传有三十七种。老聃不知天地根源,不认天主,捏一《道德经》,论世物出於自然而然,使人不知前故,讹传迷信人。在老聃教者,後死皆称为“真君”及“仙”矣。

天地万物,假若老聃所造的,由自降生,彼在世时,必行公义之事,教人以正。决不该行为炼丹之术,而图长生。炼丹可得长生,世间便有长生之人,彼之肉身当在于世为後习之仪表,今安在哉?丹若可以成金,彼之子孙决无贫乏者。且咬母胁,而母致死,杀母出胎是谓不孝,乌得而为道?又称人炼丹,而图长生,自逞生死,不由主宰,此乃骄傲之罪人。立行不端,自设异端谎教,流毒于世。且今妄为欺君自杀,逆主罪人,现自缢死,以偿母命,岂有道德乎?

第十八节  论真武

人以真武为净乐国王太子,是太阳之精,托生母氏善朦夫人之腹,胎一十四月,产母左胁,名“度天玄帝”,长大弃父母游海而来。历查各国,并无净乐国,亦无此帝名。真武原是中国人氏,姓刘名长生,三月初三日午时生下。後隐于湖广武当山,名太和山上,习修老子之术。在山数十载,每日被魔托妇人容颜,调戏真武。一日侵晨,真武忿怒持剑逐之。彼时清晨山谷中,雾露未散。真武不知山岗高险,被魔诱,赶至高崖山上,踏空跌死,今称为“净身崖”是也。其尸散发跣足之状,今像披发,面如黑漆,徒众称为得道,舍身升天矣。魔又假妇女归于石崖中,至今称作美女岩也。又托苍龟巨蛇在于江河岸口,龟假为船,蛇为撑篙渡人至于江心,而伤其命。天主之恩,不容彼害人,而遂灭之。魔乃即假真武名色,与梦哄动世俗诱人,龟蛇是我除之,惑人立庙,祀建于武当山後。永乐时出征燕地,梦见真武云:是我助国获胜。故封真武为“玄天上帝”,立大庙祀于武当山太和宫。人见朝廷祀之,人人皆效祀之。以为有灵。

愚人岂知皆魔鬼所托,假名真武有灵也,专一万计千谋,诱哄世人犯罪。鬼魔本来无形声,能借人物之形声惑人,乘人之机,钻人之隙,动人妄念,投人之所好。人当防御,努力克胜其计,莫堕落网中。常借死人名色,而为助国取信朝廷祀之,及众多迷信奉之。其意不为得享,实乃陷人灵魂罪戾之端也。耸惑一君信之,则万民皆信从。且一国人民之灵魂,俱受伤害,虿毒何其幽深!祀真武者不惟求福,反遭受於魔网,逆天大罪不浅。人何不求祀生万物及我之真主?宁甘俯首于魔,而忍陷己之灵魂身後永刑于地狱,岂不痛惜?哀哉!至极矣!

第十九节  张天师

天师,是张良之子孙。良为汉高祖谋士,即子房。後归致仕,隐于山中,习老子术。张道陵,乃张良八世孙也,至东汉之末,传与张谦之与张鲁。唐朝封为天师,後寻至广信,择地立庙,名“上清宫”。自言尝梦老君降与之法。彼不知是魔鬼假托老聃与梦,尝以云头鬼脚、符篆传为记号,有事相求者,将符焚之而即应合。又梦与明皇游月宫,明皇亦梦与张虚靖同游,观看月中美景相同。明皇以虚靖为天人,与之玉印,封为“天师”。明皇将采石矶造一月宫,常与张虚靖、李太白在于月宫游饮。李太白醉归捉月,溺死于水中此也,後捏为跨鲤鱼升天矣。故传扬张虚靖为天师,肉身能升天,常与唐明皇游月宫。

且月一黑团,借日光以为光,有何美景?肉身即能升天,当现在于世,今乃安在哉?人不稽其理,深信张天师能升天,有灵有应,焉有画鬼之形像为正道乎?魔鬼但知人之祸福,不能赐人之祸福。有祸者为殃,有福者则趋,先与人梦,于中有得福者,魔鬼即邀功,假托我是某人为神佑尔。人不知其计,以为诚然。孰不知祸福生死,在于天主。人反不求天主,偏祀于魔像。且信天师造纸钱符箓为文凭,能升人魂赐职,死後得免地狱,再生可产富贵之家。天师既升人魂赐职,免地狱,此乃有生死之权,何不造一免死箓,可以免人死,省至地狱方为实迹。天师之箓,必待死後才升人魂,何以为证?到此不能如是,又何为之?常见受箓者,人人有死,既不能救人死,自已亦不免死,人信之何益?天师是人,焉能有赦人之罪,升人之魂?天堂是天主所造。赏善之所;地狱囚魔鬼,罪恶永苦之处,人死後灵魂别无下落。天师既救人魂,升官赐职,不知居在何处治民?一纸可免地狱,则人人可得而免之,天主造地狱是空设耳,尚有赏罚之权乎!据尔论之,贫贱者为善事,从劳苦耳;富贵者为恶可得而为之。何也?既有前後世之说,富贵有钱,买灵魂之职,无地狱之刑再生而又富贵;贫贱者,无钱不能买,可怜地狱受刑,永远为贫。天师如此不公,行此势利贪吝之事。哀哉!煽惑人财,起此渺茫无影之端,诱人求狱囚而赦死罪。惜哉!信者已有罪,而又犯罪之人,不认事真主宰乌得而无重罪也?恪信天师受箓者,死後方知罪愆莫能逭矣。

第二十节  许真君

许真君,乃江西新建县人,姓许名逊,习老君之教,炼丹施药。先时举孝廉治民,择许逊为旌阳县令尹,颇服人心。得数十余载而死,葬于许家庄。受恩者赞美之意,料许爷在日,贤能施药,治民德政,死魂必升天矣。彼时适逄连雨,小溪水涨,数月不退,人心愚意量度妖龙作怪。以後溪水渐退,魔鬼托梦诱人云:妖龙是许逊除之矣。且许逊家居乡村,地名许家庄,生长离地三十余里,屋前有坑,注水常不竭,又有老树一株如铁色。赞者作为事迹,称扬许爷收妖龙击于铁树下。人人感激,捐银立庙祀之,称为“真君”。捏为得道,男妇婴儿、家养禽兽、肉身器皿物件,俱升天矣。以致魔鬼当显迹,人以为许逊之迹也。且人心各殊,一家岂皆善好,禽兽未有如人能升天者。若然如此较之,又与佛氏相反矣。佛家论禽兽,是人前世造恶者,今生受罚。道家又言禽兽皆能升天,是谓赏也。两家各异,二氏之言,孰是乎?孰非乎?总是捏无根据谬谈也。

或曰:禽兽岂无善者,不记马有垂缰之义,犬有湿草之德,羊有跪乳之报,鸦有反哺之孝,可言无善者乎?

曰:此犬此马非许逊之家者,焉可升天乎?人信听讹传而妄为轻诺之。禽兽之性,与人性各异,魂亦不同。但人魂谓之灵魂,禽兽者谓之觉魂,草木谓之生魂。天主赋禽兽之性:或目见物用性,或耳闻声而动性,或鼻闻气而发性。赋人性灵魂中有三司:明悟、爱欲、记含,所发能推论事物,用意率性。禽兽谓之性爱,止有肉身自然之爱,无明悟爱也。母见子而施爱,子见母而相爱。禽兽之子,不能认父,何也?因其无灵魂、明悟也,不能辨其是非,以此不能相爱认父也。禽兽之首自然垂下,本性也。马头垂下,其缰自下,非马用意,竟往井边救主也。犬性身欲干,身若热,自下水退其热,身湿无手可施,必用躜草木,方能得乾;非犬能用意湿身,而往火边救主也。羊有跪乳之报,各兽俱无此报。何也?因母脚矮,子性不得不跪,方能得食乳;非羊子能用意,而报母恩也。禽之性,母将生子,必将架其巢,置巢得所而蔽风雨,抱蛋养子。雏无毛,不能取食,母食养之,性爱也。子见母回,其性知母来,张口求食。幼者求食多赖母养,性爱也。子又避薮中之湿,而就乾,性也。母因养子,而身弱退毛,不能取食,子见母无毛,取食以养母,性爱也。非子能用意,推论而行反哺之孝也。

论天主造物性,自有安排一定之用。造一物,必有一物之理与用,而人能移易之。如马之性,必听人骑,代人脚力。猫性驱鼠,别无他用,长大定之驱鼠,不待母教性也。万物之性,皆听天主之命,善恶无常。惟人心不听天主之命,偏祀邪教,多为名利伤害同等,有犯骄傲掘强气性。何也?因人不重灵魂,以爱欲邪发,自操心术乖戾,用意害人,以致天主罚其罪也。狼虎虽恶,不伤其类,或有伤人者,并不能先立主意,要往其处报人仇以伤人;亦不能辩是非,推论当伤人,不当伤人。因见人而伤人,或因人有罪极重,故天主遣用恶兽以罚人之恶。禽兽无灵魂,止有觉魂,不能造意害人,死後其魂散灭矣,天主所以不罚其罪也。亦不能推理以爱物,不能用意以献功,天主亦无赏于禽兽也。无赏无罚,乌得而至天堂中。

许真君施药治民,但得人情,有悖天主十诫。炼丹烧汞图长生,骄傲自专,忘背主宰大恩,死後难免地狱之永苦。许逊既能升天,何不传与子孙?有此大能,则当长生在世,何必隐于幽谷而为之?非正道也。省中“铁树宫”,非许逊之魂神在耶。其受祀显灵者,即魔鬼之所诱惑响应也。

第二十一节  三仙

华山三仙,乃江西三县人氏。一,王褒,崇仁县人,杀猪卖酒为活,一,郭如一作姒作,乐安县人,杀羊屠犬为生;一,姓丘,南丰县人,传授习老聃之教,与王郭两人死後,人称为真君。又有一名王恶,骄傲恶人,死後人立彼为各神将帅,称为诛恶之神。改名王善,号王灵官。

本山来谒三仙者甚多,道人有数百,有妻妾,有契男女,有借契男女名色娶妻者,酗酒食肉。三仙王善,既称公道,灵官神像如此非为,可不责之乎?有等强盗来谒,祈保合家财食,人口平安,具香烛焚纸钱,能受之如分贼赃,焉有此助贼为盗,害人财命之正神乎?甚有娼妓妇女,求谒祈祷,只为求财,所祀祭物俱系污秽之仪。不洁之妇,败家丧命之源,尔可助邪淫而害良人乎?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可以容之求祷者,宜悔过改恶迁善,为神者既往不咎,此谓公道。自见朝谒者,仍前为恶,贼盗娼妓如是,三仙因何助恶为恶,而不诛其罪恶,反容肆害?尔岂非是纵盗妓毒陷诱驾之神?诸人被尔所惑,反为正神而每敬畏之,诚恐责罚。有来谒者,虔诚挂彩红,赏之以显其灵。如不斋戒者,将人昏倒于地罚之。来朝者,或感寒冒暑,命该尽者,人以死推有过而致罚。不究普天下,一日万死、万生,谒三仙而死者,偶合耳,罚人之死不能也。人生死在于天主赏罚,安在魔鬼之手中?据人称公道有赏罚之权,既公道,若有善德者,不拘谒不谒,尔宜赏之;为谒始赏之,此乃自妄作妄为也,何谓公道?所赏不过挂一彩耳,是无益之赏。以彩为迹,足见鬼计。总然惑信人心,害人灵魂。尔之赏者,陷人于不善。尔以来谒者谓善,不谒者谓不善,论人罪非尔所能也。尔乘人有祸凶,狐假虎威,以为尔罚。有等祸夫,作成尔之罚,有恶反未见尔罚。何也?但魔以恶为友,以善为仇。行恶者,得中其计,如鱼入网。今谒三仙者,自投罗网,是悖逆天主,媚魔神,身後地狱,岂不苦哉?惟天主之罚,因人行不善之事,或罚于生前以责示儆;不知改过,身後灵魂下地狱,永受无限之苦。天主之赏,以有德为善者,赏于生前加善功;能施善者,身後仍赏灵魂于天堂享福。所以人在世,当事天主、守十诫,求主赦地狱之刑,方得天堂之真福,此谓公道之赏罚也。今三仙,即是魔鬼附死人之名像。人罪之根,天主所刑于地狱,乃骄傲好誉之邪神,只以谄媚为善,不诚谒彼为恶,何谓公道?人立王善为辅佐之神,称为“王灵官”。在生极恶,骄傲过人,死後愚夫迷人,以为彼如此凶恶能罚人之恶。孰不知魔乘人意,借王善名托彼恶,附彼像,假公而无公。人妄称为天将,伏侍多神,事于三清,事于三仙,事于真武,又事张天师,又事萨真人、又听命于人。且忠臣不事二君,可叹王善,何甘心于东遣西召?有善者未见举,有恶者未见功,不拘师巫细微之人,一符召之而即,唯唯听命,总是魔鬼诱哄愚人计端耳,有何公道于行事哉?

第二十二节  八仙

人听讹傅海岛,有长生不老之仙。不知识愚者辈,以为确据也,皆造戏文而攒就成。借此海岛远涉渺茫之景,汇集各朝人氏,遵老聃之邪教者,编成以赞老者之寿。吕洞宾,名崖,号纯阳,其初河南洛下人,後蒲州永乐县人,是一文士,因贪酒色,其性洒乐风流,屡科不第,後弃功名,习老聃之教,好外游而未归,人称彼有长生之术,有胜云驾雾之能,隐于海岛之间。且海岛有形地方人居处所,可通往来,非系幽隐之谷。吕岩身流於外,不知死在何方,葬于何地?世人有生必有死,况人有何能,能於此不能於彼,能於彼不能於此。

或曰:每见习老君教者,常有异迹。

曰:此乃魔术也,暂时借物眩目,非真能之迹也。岂能以无生物,令死者复生,何谓能乎?有道者,必有谦让之德,骄傲是为罪宗。洞宾习老聃之教,自称有能,炼丹图长生,此乃骄傲罪也。万物生死,总在天主,而人安得免死乎?又一女子名何仙姑,广州增城县,何秦女也,习老聃教,号“白牡丹”。人言与洞宾恋欲交情,以後同游海岛。造此无行之言,起人邪淫之端。修道者,必然有德焉,有贪淫之人而成道者乎?

曰:仙家之乐虽有恋淫之景,实无交淫之实。

曰:是何言欤!道,是理道。无诈言,无伪行,岂可以实作虚,以有言无?此即邪道也。一人名韩湘子,字清夫,乃韩愈犹子也,其年幼聪明,愈教养读书,从吕纯阳为文师。且不读儒书,而学老聃之教。一日好耍,登于桃树而跌死。从老聃教,传赞称扬湘子成仙矣。装点许多事故,无非取人以信心。论韩愈唐朝臣也,劝君绝佛,进佛骨谏表,後贬於潮阳。路途虽逄雪拥蓝关,其实归家,终于正寝。信佛道讹传,故造记,以间为洞,以洞宾为洞中之客。余五人皆习老聃之教,是各朝人氏,俱已死矣。借来凑成戏文,以取乐耳。戏中离合悲欢,总是褒贬人物。有何可据哉?

第二十三节  玄门

传玄教者,习老聃之术,讲参同,习修养,图长生,要轻生飞升,而归于海岛成仙。养朱砂,炼水银,抱炉火,将铜去红,留铜造假银,以汞为丹。外丹曰炼丹,谓之养砂;内丹曰炼性,谓之养神。不食不饥,究竟其实不得不饥,其势不得不食。采女生胎成丸,藏于身物之中,以充饥饱。

种种恶行,无非诈伪惑人。果然丹可以成金,世间无有贫穷者;可以得长生,世无死者。世人贪财畏死,而习玄教者多被丧命亡家,皆为魔术所诱,死後灵魂受永刑万苦也。哀哉!痛哉!误矣!

第二十四节  巫人

巫术,以张天师为真人,传符篆救人生死,诱人设醮,救灵魂,免地狱。设醮之时,巫人持剑破地狱,装图画像,使人惊畏而顺谝。地狱何处,肉眼安得见之,人力岂能破之?使狱可以人破,便可通往来;为一人而破地狱,因而狱中人人可得而出之。日中死亡千万,破狱者甚多,然则莫能禁之。如天师有此大能,前者帝王将崩,因何不救?是谓不忠。彼有子孙亦有病死者,何为不救?是谓恶毒。自身死来不能顾,安能救他人?虚无故事,惑人钱财,害人灵魂。巫人救人之病,有爱人之名,无爱人之德。巫家妄想多咒愿,惟恐世世人无疾病,日常无生意。有等得染瘟疫者,忙请巫人治之,巫人贪财而害人之命,将病人衣物等,其中装陷疫气,抛于路傍,诱他人拾之,替脱病人之疫,以致害彼而死。忍伤心术,若此逆主大罪,死後永火莫能逃也!瘟疫,乃山谷中岚瘴之气,人沾合于腹成病。且又捏为五瘟、二十四鬼,彼能驱禁之。病者有等请巫人用法捉鬼,绑之、缚之、禁之封固于木斗瓦罐之中。或邻家又有病者,仍请巫人,如此作为。五瘟既有二十四鬼,前家病者,尔已捉绑禁之;今家病者,不必如此作法。为鬼无形何能捉之?何以禁之?煽惑动人心,骗人财。信者不谓无益,而反害已灵魂也。

或曰:人有病者,吾见请巫治之即愈,不请巫人治之其病不得痊矣。

曰:巫人邪术,于中或有偶合耳。以邪攻邪,以魔攻魔,魔岂畏乎?反愈陷于邪计也。用巫者攻之而去,更勿信之,非果去也。符咒非正道也,不足驱也。去者佯败诱尔,其後害愈深,殃愈重焉。魔鬼害人,当求天主除之,非人力所能之也,勿愚被诱。

第二十五节  关羽

关羽,乃汉时山西解梁人氏,姓施名寿昌。因拖欠差粮,官兵拘纳,拒捕不完,杀死官兵,逃出关去,指关为姓,官兵盘诘,诈名关羽。少时英雄,义结兄弟,刘备、张飞。征黄巾贼,因而助刘备篡入帝位。後势衰败,被吕蒙诛之。人人叹惜英雄,魔乃乘人意,遂托其名色,助大明国,受两次为“协天伏魔圣帝天尊”。关羽在生,止一勇夫,只称人意,不遵天主十诫,正所谓人中之君子,天主之罪人也。人之恶,莫过于杀人。关羽一小民耳,贪名横势,谋杀争权,大恶罪人;纵是英雄,死後难免脱天主之永刑。人不知者,常称关羽如在,敬畏祀之,总皆魔鬼假借威色,愚人诱祀。有得签得梦者,皆谓关羽有灵,岂知是鬼。人因朝廷封为忠臣,建庙立像祀之,以报其忠。人人赞美关羽忠臣,贪富贵自为也。助篡帝位,安得为之忠良?是谓反贼。神灵又助朝廷,人人惊骇。孰不知助朝廷者,即魔鬼也。论关羽,非忠臣也,虽忠于刘备,不忠于汉献帝也。为忠者,自有尽忠之理。君无道,以理谏之,弱者竭扶之,至死不易,方谓之忠臣。献帝君主,刘备虽是汉後,亦臣礼称也。献帝虽弱未死,合当努力助之,而攻孙、曹。谨字扶持弱君,谓之尽忠,岂可助为刘备立主也,效同孙、曹而三分天下乎?且又受曹贼之封,为“寿亭侯”,此大不忠也。

今称关羽为神,非天主所立,乃人自立者,其职其恩既人与之,是当听人命,安得以尊称祀之祀羽者?非羽之神在彼受祀,乃魔鬼也;非求福,而反自招大罪。且羽非魔像,亦非魔,是鬼附羽之像为灵。究其所以然,魔鬼本无形,不能享祭,亦不在乎饮食,总然借此谋陷人魂。关羽在世杀人,人谓理当赞其英雄;人杀禽兽,反谓罪过,身後有轮回报还。然则杀人之命无碍,而妄立为神,人命不如禽兽矣。自古闻杀人为恶者,死後受刑行善者受赏,此一定之理也,理由天主所定。为善者,有谦让之功,有爱人如己之德,身後天堂为圣神,受享万福。恶者不免自恃骄傲,贪谋杀人,天主罚之于地狱,受永苦。未闻杀人罪恶,而得为灵神者乎。关羽独忠于刘备,不忠于天主,又不忠国君,伤人性命,坏自灵魂,无仁无德之罪人,岂得为灵神哉?

第二十六节  张王

抚州府金县乡村下地名陀山,有一魔鬼神,借张巡名色,托梦与人,诱惑地方人,以张王老爷赐梦,立庙塑像祀之。坐山形如螺蛳,对山形如白鹭,遍处传梦,诱哄诸人,朝拜进谒者甚多。来者俱有锣鸣之,为彼惊白鹭恐喙螺蛳。本处赵宅,适逄一室女至庙朝谒,归家数日,病死。本处人民,推为张王爱此女子,取作夫人。众者惊畏,即塑女子一像,为张王夫人。每年八月,赵宅请至伊家,厚席款待,一月送至归庙。以张王为圣神,能赐人之福,求祷者不计数。且人所祀者,必望福报。

吾观之,未曾见有何报。盖张王反求人为他惊白鹭,此乃人反保神也。若张王一鸟尚不能制,安能护人也?圣神者,必然以德佑人。有德之神必正焉,焉有贪淫污秽室女、犯奸之道理?惟圣神者,天主。有天神,佑人行善。而张王名巡,乃唐明皇之臣。因安禄山乱国,张巡被困,杀妾、罗雀、掘鼠,供军为食,尽忠而折命,故朝廷封为忠靖王,建庙立像祀之,以报忠臣。鬼乘其像,诱惑与人信。所以不知者,称张王为灵,实非也。论巡之在世,亦非有德者,岂得为灵神乎?惟忠于唐明皇,未忠于天主。有德者,必然教人以德,不可杀人之命,而买己之忠名耶。杀妾为忠,逆天主大罪焉,得谓之灵神乎?似不能在此受享。所祀乃魔鬼,若向鬼求福,理之不当祀者此也。

第二十七节  地理

人贪谋风水地理,葬亲骸骨,望庇荫,其理甚谬。人身始祖亚当、厄袜,原由天主以土所成,今人形体虽是父母所传,根原土贸,死身必归土葬,切然不易之理。今人子且将父母骸骨,择有形之地,为求福之本。致堪舆者,乘人之迷,妄言兴衰祸福,投人所好。羡山景,论山图,装形作势,指来龙,拟气脉,点穴道。有等着迷,堕于术中,听信攒葬,谋僭人家祖圹。令人改迁,以致掘骸动骨,而被告官。然福未至,而祸先临,可不推之。

人子葬亲安埋,大理也。是却水避蚁,情也。如鲜假宝物,必将洁器藏之,安忍纳于污秽之中,人之常情。祸福岂在堪舆目中,吉凶在于善恶所招。凡人行善心则安,心安即是吉;人行不善,身心不安,不安即是为凶。阴地不如心地,心好即是吉,又何可分外苛求,忍将父母骸骨而谋富贵哉!富贵若从风水得,凡事不必从天理,可在于人为矣。惟知有天理,未闻有风水之地理。果然堪舆可为求富贵,则彼之子孙俱列朝班矣何必身奔驰于外,日求些少,养及妻奴者乎?昔有一、二堪舆者,名杨筠松,因堪舆而被戮,赓愈(人名)而绝嗣。即能为他人谋何不顾自身乎?如苏州等处山土少,将骸骨焚于河中,每见缙绅愈繁盛者何?譬人父母现在,英雄势豪,子孙倘有不肖者,尚且难以钤束,何况死後枯骨,反能庇荫子孙富贵乎?普天下之土,形如蛋中之黄,止能乘载万物,能助世间生物,焉有一寸之土,而可得保全人家富贵乎?况风水之说,始于陶侃以牛眠地之谬哉。

第二十八节  卜筮

卜筮,自伏羲而始,因见龙马负图八点,遂取作八卦,指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演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至文王作爻辞,周公作彖辞,以为易。孔子象系词,述先帝以训後贤,“五十而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按其理之顺逆,省察己过,参而定之。以後术人揣摩附会,窃其皮毛,妄言祸福以惑人,祀求于鬼神,判吉凶,而僭天主判断之权,此大失先王之意也。卜筮者,自犯其罪,而又诱人犯罪,获罪不亦重乎!且以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相冲推吉凶。以鬼神为阴阳,神为阳之灵,鬼为阴之灵。将钱掷下为爻数,得单为阳,拆为阴。

论金、木、水、火、土,乃天主化成者,赐人所用,是有形之物。神,人曰不能见之,是无形之物,有邪正之分,天神谓之正神,人神谓之灵神,鬼神谓之邪神。天主生天地时,造天神,欲其顺命昭事,同享天福。不期有一至天神,名露祭拂尔,因其才智技能,傲心彷佛天主,使忘其本源而生骄傲,辄欲僭夺天主权能,而耻受命焉;其间效尤者,三分有一。天主之怒,遂并罚下狱,以为魔鬼。与天神同生,而各异也,所以世人不可乱于鬼神也。人常言事物中有鬼神,岂知事物中非鬼神而成也,乃天主所定者。今人专一迷信于鬼神,安得而无罪也!鬼神如寇贼,人切不可相近。近者,必受害,人当防而远之,乌得媚敬于鬼神也?阴阳是昼夜之分,日出为阳,日入为阴,安得为鬼神之灵?神有体无形,肉目不及见者。有等未知事者、愚蒙之人,辄媚而求签问卜。鬼知,或与人梦,或赴签卦之中报人知,人以为灵神之感也。天主原赐之有灵,灵乃神之明,能非阴阳也。又以古为造化。论造,人间欲起盖高楼殿堂与器皿等,雇匠作起,需质料而成,物谓之化。吉凶者,安得谓之造化?今鬼术不拘算命、卜卦、风水地理、相术、玄门、巫人、择选日期者,俱经金、木、水、火、土为本,推取吉凶。求卜者,以名利、婚姻、田土、词讼、苦难、寿数、生子,求判吉凶有无。为卜筮者,请求于伏羲、文王、周、孔及鬼神。问卜者,乃为世俗所求,失先王设卦之意,先圣大贤岂得赴之?鬼神投人之好,赴于卦中惑人,人以为卦灵,听信卦中之断,拟定必然。人多被祸福所迷,陷于罪愆,起骄傲、动邪淫、恣贪谋,即此是罪,有罪则凶,无罪是吉。犯罪于己身,赏罚由于天主,自有公道,岂定于罪人鬼术之卦?决无是理。卜筮无凭,问卜者不得其理,反加自罪。慎之,戒之,弗可再犯也!

第二十九节  命理

人推算排命,谈富贵,断生死,此术自李淳风捏造。将人生年、月、日、时推命,教蠢子以图口计。後宋朝被夷谋女为婚,无计退兵,捏一命书名,杜撰《灭蛮经》,装就年、月、日、时为八字,约合成聘。後来我国得计,因而谋婚未遂。自後人传此书,添捏多章,妄言祸福,煽骗人家钱财,起人贪谋,动人骄傲,丧身忘家,被此等陷害诬诳也。推命者,彼之居趾,如一衙门,先张告示召人来。有等信者,赴于台前,将父母妻儿生辰一一供召,耸耳听从,任伊发断。安命局、列五行、辨造化,富贵在口中,生死由于笔下。许科名、褒士子、论过去、夸未来、富贵寿夭,判断许多。饱人心,令人快乐,以为必定决判,投人多信,相传算命者驰名。人心妄想,堕于术中。

人之富贵生死,由于天主审判。凡术之人,安敢擅判之生死贵贱者哉?求断命者,悖天主;判断命者,僭天主权,不亦罪乎?果然推他人,便知自己凶吉,能断他人命,必知自己何日、何时死。假若命中有祸福,如犯凶祸,可能换命乎?惜哉!世人想富贵、望未来、求算命,譬瞽者将物问瞽之黑白何分。且命无形体,何以见之?任凭伊口中,是有可据?且以八字为相生、相克、相冲之论,作为命推。日时即昼夜,如轮转,去一日,人之性命,少了一日,人身近墓一日。人命无形可辩,焉见好歹?画饼,焉能充饥?望梅,岂得止渴?命若可以知富贵,小民日时与帝王同者多,小民何得人人为帝王乎?富贵、生辰与贫贱同者多,彼贫贱者,至死莫能如是,何也?禽兽出胎,亦有日时可记,与人生日同者多,可以推富贵乎?命理实则无可稽矣,岂非无命?谬矣!然万物皆由天主所定,术人岂能先知,於中或中其巧言,而撞合一合耳。

第三十节  论风鉴

人且贪求富贵,问风鉴,欲知终身之事业。不究自己本身始祖之体,天主用土造成四肢,赐一灵魂。今老父母接传,相生骨无异,外貌皮肤细致丑陋不一,颜色现于皮肤,筋骨藏于肉内,焉有相容貌,揣筋骨,能断富贵者乎?未之有也。如兄弟身体,虽共胞胎而容貌则殊,肉身受父母之气,血气不同。如气血盛,生子形体长大,身壮力健;气血哀,生子形体弱,便小瘦。有等面貌,丰姿容,因饮滋腻;有乾枯黄瘦者,多因饮食不同,内疾之故。人身面貌岂能知吉凶?人之身魂如树花果,身虽共根,花果大小不一,若加意修事力培之,天主布泽雨露而庇之,花鲜子实,方成有用之果;假若人力懒惰,无工于果树,是为闲物,则天主弃之,是无用之树,砍之付与薪火,有何可取。

问相者,不自推之,据相术夸奖,心中徒然一乐。如相不足,又将身何以换之?风鉴观人之气色,颜色在于滋养,吉凶岂在面貌中?吉凶从于善恶所招,善恶由于身心所发,问相不如修心,揣骨不如揣己之过。风鉴相人外貌不能相人心,心善即是相,心恶亦是相,心相惟有天主知。为人当自知,何必问风鉴?风鉴若能知贵贱,贼在眼前何不识。相人先知己,不识相自己,焉能辨他人?富贵功名,实在天主赐之。名利,身外物也,岂在术中?谬哉!

第三十一节  焚烧纸钱

可笑人,焚烧纸钱者,奉神佛及献祖先,望富贵、保长生、求子孙、救疾病、胜词讼、避险难。富贵之家,听信僧道所惑,建供醮事,造纸钱、纸锭、纸仓、纸库焚之,整备地狱之用,又图死後之富贵,以此称为预修寄库。父母身後多焚纸钱,锭馈送幽冥,得脱地狱之刑。惜哉!婴孩故事,痴蠢呆,无知气态,讹传习俗。

此端因自前唐时起,始作俑者之根,後人增添叠异。古时帝王薨崩,物悉从之葬穴,因而葬後被贼劫棺,以致受害掘冢。後来人子不失前礼,将木偶人代之衣衾如是,劫棺仍然。昔有一士,虑及劫棺,命子曰:我死衾殓,不必绸缎金银珠宝,只用纸衣纸物可免劫棺之患。子遵父命,衣衾、人物、金银、珠宝,皆易之,以纸为钱,庶得免劫。相传于众,及後稍息。至後唐邪俗愈甚,各项异教,自彼而始。昔有一人名蔡伦造纸,积多不行,与妻商议,无奈自设一计:我诈死,三日内我自起来,曰烧纸钱有功,我夫复生矣。亲戚邻人皆贺,後来所造纸锭,不三日而卖尽。其纸钱银锭之故,因蔡伦造起此不幸之端,殃毒流傅至今,嗣後相沿成礼。可惜世人有畏地狱之心,而不惧天主,不详来历。人有罪者,死禁地狱,永远受苦,其魂不得而去之,岂能接受人子之纸钱?何能用之?既可以用假钱,是通情之所,势利之所,便有客商往来,在生何必怕死?纸钱若可以求福,而帝王何不买长生?父母在幽狱,为子者可以馈纸钱,何不在生时多烧纸钱,买活父母在世,省至地狱以为永远之计,可谓孝子也。如可以用钱,则与世间无异,人子便可以将金银送至父母得用,又何以造伪钱锞焚之,诈欺父母犯法,行使假钞,愈加苦刑,岂不痛哉?父母死後,子情痛亲,天性本然。人尽孝道,必称父母在世,劝敬事天主,预修其德,行哀矜以爱人,守天主十诫,莫祀神佛,莫信异端邪教,而为伤理之事。乃求天主赦罪,免堕受刑,此乃真实道理,的确可据。且信虚无乱道,轮回之说,请骚道邪术之人,代父母做预修,备纸钱于幽冥之用。惜哉!深为可怜。天堂之真福,人不望;地狱刑魂,人自寻。受烧纸钱有何益?岂能买脱地狱之刑,反为大罪。且死後方才救魂,不能及矣,可怜,可悲,孰得救?草纸乃一希微粗贱之物,安能救人之魂?人以此净便处去垢,下贱之用,非可为奉敬之仪。焚香,奉祭祀之,有理,香气能辟污秽,可献尊者;至敬供烛,得赖正神之光庇。纸钱焚之以成灰烬,神受其灰,对谁用?何处用?与谁买卖?世人愚味至此。烧纸钱,求神某事,未见福,每得祸临。焚纸钱者,非正人;受纸钱者,非正神。儒书亦未有焚纸钱之说,有何章本?有何验应?事物当究根原,不可轻信,致获重罪。

第三十二节  论雷

人以雷称为天神,名张使者,有形像如鹰鸟之飞,有车声之怒,有摄电之火,在于天上,分五方为五雷。人或有被击死者,物有被火烧者,人皆畏其鸣,是公道雷神,能罚人之恶。

惜哉!错认物为灵神,人有畏雷之心,而不确详雷所来之理。雷者,非神也。神体本体无形,肉目不能得见,其雷有形之物,乌得为神?人不辩来历,常乱称为神。所谓正神者,惟天主所立之天神及圣神也,非人乱立,随称为神者。向彼求福者,反得罪于天主也。魔鬼人误认,乘雷之鸣,藉形惑人以作信。

夫雷乃气之结,宇宙之间,人在气中,如鱼在水,气从地升上而至空中。春气暖而雷动,夏气热而雷响、多轰。多因日临夏至黄道而昼长,日近于人顶也。山谷地方,春夏多湿,日峻丽吸气升上,变为风云雨雪,所以春夏多雷、多云、多雨。气聚成云,云集成雨,雷从云雨鸣,雨如甑蒸饭。盖中气水滴下也,是为两秋气变为雾露。冬变冷风霜雪,各处地方所居者,另有别论。据中国北地,因日临冬至黄道而昼短,日离人身远而寒重,以致多冻多雪。雷是结气,气从地而升上,地中多硝磺,雷结中有硝磺,湿热相激,以致云中疾行,因有如击鼓之声。被去气所襄,相抗而出火。雷声如人肚中之气,寒热相攻,疾行于上,至口有哀声;疾行于下,至孔有响声。雷火如石铁相击,两木相磨,皆有火出火艳。雷能伤人,因雷包结有火。火性欲升上,自地至上,于空中有三域:下曰暖气,中曰冷气,上曰气热。气,火也。雷火欲归火类,又被中域之冷气所度压,其势不待升上,垂下钭来,以致人物等类,逄之而受伤故也。被伤者,总天主之命。雷者,物也,由天主所用,或以益物、或以罚物,人且以雷为神。论神无时不有,何故雷神独在于春夏?秋冬雷神何在焉?山谷多湿而多雷响,北地宽平而雷少。人以雷为灵神,能罚人之恶。人恶者,多未见雷罚。草木石物,无恶者等类,逄雷反伤击之。何也?天晴之时,秋冬之景,人岂无恶,雷神因不至,不灵不罚。何待云浓雨聚,布漫之际可才出显而鸣之?可知雷非神耳,乃气聚之所结也,人不可不知。须详其中深理,自然省误矣。

 

康熙陆年岁次丁未仲冬

下浣之吉瑟物罗广平氏录於景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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