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儒略、卢安德、林本笃、瞿西满共铎
口铎日抄题解
《口铎日抄》书名中“铎”有二义,一是指司铎,中国信徒严谟所著《天帝考》亦称之为“铎德”,是“撒责尔铎德”(拉丁文sacerdote)的简称,意即神父或司祭。二是指古代宣布政教法令或遇战事时使用的大铃,作者把司铎比喻为“铎”,“司铎若洪钟,叩之即响。”“口铎日抄”的意思即是,西方神父传播天主教“觉世洪音”的记录。
此书是始于崇祯三年(1630)止于崇祯十三年(1640)的一本日记体的对话录,记录的是来华耶稣会传教士艾思及、卢盘石、林存元、瞿弗谥四位司铎平日的讲道和与人的对话。《口铎日抄》的整理者为李九标,在书中以“余”自称。订正者包括张赓[1]、严赞化[2]、林一俊、张勋、黄维翰、林光元、林嗣玄、李凤翔、吴怀古、冯文昌、苏之瓒。较阅者包括陈克宽[3]、林一俊[4]、李九标[5]、罗天与、翁鹤龄、林云卿。分录者包括朱禺中、张赓、颜维圣、陈景明、陈景耀、柯士芳、陈景明、严赞化。
主要口铎者艾儒略,字思及,本名Giulio Aleni,意大利耶稣会士,生于1582年,1610年到达澳门,在广州、北京、开封、南京、上海、杨州、陕西、杭州、山西绛州、江苏常熟、澳门、福建福州、泉州、兴化、永春、延平等地居留,在闽25年,1631年殁於延平,葬福州十字山。有一位反教学者也提道过,“三山人皆知‘客有自西洋来者,其人碧眼虬髯,艾其名,盖聪明智巧人也。’”[6]被闽人誉为“西来孔子”。第二位共铎者卢盘石,名安德,本名Andrius Rudamina,立陶宛人,生于1596年,1626年到达澳门,在福州居留,卒于1631年在福州。第三位共铎者林本笃,字存元,本名Bento de Matos,葡萄牙人,生于1600年于维迪格拉,1630年在中国,随后在福州、海南、澳门、交趾之那等地传教,1651年在海南附近被海盗淹死;第四位共铎者瞿西满,字弗谥,本名Simon da Cunha,生于1589年,1624年到达杭州,1629年到福建,1657年福建延平,随后在澳门、北京奉教,1660年卒于澳门。
笔记者李九标,字其香,福唐人,受洗于1628年[7],艾儒略施洗,信奉天主教后,追随几位司铎左右,手抄笔录,把西方传教士们日常与人宣讲有关天学之理记录下来,并搜集了其他几位教友的记录汇编成册,以期把几位司铎的言传身教宣扬开来。使“愚者醒,顽者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达到传播天主之教,吸引人悔改奉教的目的。
本书根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重刊本[8]。重刊本有李九标、林一俊、张赓的序。在本书的编辑过程中,保留了原刻本的目录,标题在每一节的题目下。例如:“论心图一十八幅,1:18,凡十九则”1:18指第一卷18页;凡十九则指原文共分十九段。原刻本分上下两册装订。第一册共93页,第二册共92页,目录共22页,总共207页。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也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7114,7115,7116,7117,7118,7119号; 藏本在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Rac.Gen.Or.III.222号; 也藏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313, D365, E121号。
《口铎日抄》原书共八卷,其中卷一卷二是1630至1631年间完成,卷三在1631至1632年间完成,卷四在1632至1633年间完成,卷五在1633至1634年间完成,卷六在1634至1637年间完成,卷七在1637至1638年间完成,卷八在1638至1640年间完成。卷一卷二记录了卢盘石的言行,卷四、卷六记录了林存元的言行,卷六记录了瞿弗谥的言行,八卷书都记录了艾思及的言行。
书中三个方面的内容凸出。首先,传教士们对于传统的儒释道及民间信仰采取显然不同态度:(一)对于儒学,传教士们基本上采取一种肯定的态度,说:“夫能力行孔子之训者,进而圣学,当必易易”(1:30)。(二)对于释道则往往采取批判态度,如在“答佛老三非”(8:19)节中说,“佛老不知有天地大主则自昧正道,不识大原,其学固不足重。”(三)对于中国的民间宗教和传统礼仪也多持异议,如“答择地葬亲毋惑堪舆”(3:51)节中批判了风水之说,在“答关壮谬未为大忠而崇祀之非正”(8:70)节中指出了祭祀关羽之谬。在“答晷刻随方而量家无据此“(1:3)节中说:“夫星家之择日、推命也,以为普天之下,同此时耳。今即王会之内,便已不同若此,彼星家安所凭以定吉凶乎?”来说明推命择日的虚妄。通过“述不娶妾”(2:23)节,“娶妾枉道母得藉口孝名”(2:40)节来批判传统礼教的纳妾制度。
《口铎日抄》中更多的内容是有关天主教基本教义的问答:引用一些《圣经》的故事,如耶稣骑驴进入圣城的故事(6:34)、最后的晚餐的故事(6:35)、耶稣受难前的祷告(6:36)来介绍降生天主的事迹和教训。在“答天主全智”(3:49)节“论天主三位一体有生发二义”(4:89)节中介绍了有关天主及三位一体的教义,在“答耶稣为真天主不可姑称为圣”(7:58)节中介绍了有关基督的教义。在“论天神灵明与人不同故悖主之罚特重”(3:47)节,“魔鬼记过,天神记功”(6:30)节中介绍了有关天神魔鬼的教义。在“原罪为罚之余”(3:65)节,“答永苦之罚与罪相称”(3:49)节中,介绍了有关人罪与审判的教义,在“答降生救赎”(1:10)节,“答奉教之人终有依归”(2:32)节中介绍了有关拯救的教义。在“论张子异迹”(1:3)节,“论圣伯多禄可仿之德”(8:88)节中介绍了有关圣徒的教义。在“论圣母之恩“(6:43)节,“论勤奉圣母之险”(7:47)节中介绍了有关圣母的教义。还有有关天主教礼仪的教义,如“论光荣圣架瞻礼”(6:4)节,“论圣枝瞻礼”(6:34)节,“论圣体为灵魂之粮”(5:18)节,“论圣体之恩增人神力”(5:14)节等。《口铎日抄》还有一部分内容是关于劝勉人赶快信奉天主的教导。如“喻从教毋待”(1:2)节,“喻入道贵勇”(3:62)节,劝勉人信教后要热心事奉的有“论热心”(1:16)节,“勉立功”(1:9)节,教训人要遵守天主教道德规范的有“守贞为上”(5:6)节,“论水德”(5:12)节,“论德贵谦”(6:25)节,“答圣教孝敬父母 存亡皆然”(6:23)节等。此外,《口铎日抄》还广泛介绍了当时西方的天文、地理和历算知识,如“志天地义诸图名”(1:5)节,“论日有二行”(1:5)节,“论地如圆球”,(1:6)节“答地震”(2:31)节,“答太西有万年不易之历且不置闰”(2:23)节等。由于当时科学技术的局限,这些理论在现在看来已是错误也不少,但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来说已经是较先进的了,意义非同寻常。
《口铎日抄》中涉及的人物包括司铎、中国信徒、慕道友、以及对天主教持怀疑和反对意见的人。凡是有名有姓的人,都是已经信奉天主教或后来信奉天主教的“同道诸友”,尚未信奉天主教的人,其姓名“则不僭书”。书以问答形式记载了司铎与上至相国下至尚未入教的普通慕道友的对话,有时是慕道友求教,有时是不信者质疑,很多时候,则是几位司铎借天主教的各种节日随机引出议论,宣扬天教道理,发人深思,引导信徒在信仰、德行上进步。这种对话随机应变,将信仰完全与生活结合在了一起,可谓“极高明而道中庸”。各个篇意间并无必然联系,也无大致思想脉落,无非是通过日常对话途径来宣扬天主之道,维护天主教教义,劝勉人摒弃不合理的偶像崇拜与封建礼教,信奉天主,建立信心,遵守教条,竭力持守真道,争取进入天国。
口铎日抄目录
论地狱天堂图像并善恶岐分之图,1:12,凡五则... 440
答天主降世未尝离天并及救赎慈旨,2:35,凡二则... 470
答始孩能言皆由魔鬼,而无轮回之事,2:42,凡二则... 479
答尧、舜有可学不得为娶妾籍口,3:57,凡二则... 495
论星无灵明而诸星度数不主吉凶,3:58,凡六则... 496
论真悔必由天主起念且有畏爱之殊,3:62,凡二则... 501
论耶稣肉躯灵魂不离天主性并释三位一体之义,3:64,凡二则... 504
答天堂之赏视额辣济亚而不从由善功,3:69,凡二则... 510
答禽兽之声别于人因论声有三种,4:72,凡二则... 513
答太极为元质而非天主故古人不祭太极,4:73,凡二则... 514
答人生而残疾不可憾主而有残疾者之用,4:75,凡五则... 517
论斯彼利多三多不可谓耶稣之父并答其与降孕之功,4:86,凡二则... 529
论痛悔异于动悔并析“痛悔”二字之义,4:88,凡二则... 532
答记含只灵魂一职而有少壮老之殊,4:90,凡三则... 534
答耶稣乃造物主降生非释迦可拟万一,5:2,凡二则... 538
答列宿逆行甚微而参宿渐高由于日,5:13,凡二则... 550
论人当顺主命而大主予夺具有深意,5:14,凡二则... 552
答七情由灵魂而发而死后之情有所蔽而不全,6:28,凡二则... 568
答佛老之教为僭妄依傍而不可并容,7:60,凡二则... 607
答关壮缪未为大忠而崇祀之非正,8:70,凡二则... 619
论报主之恩有三而财色两端尤宜谨防,8:74,凡四则... 624
论圣母往顾圣意撒伯尔各有可存想之义,8:89,凡八则... 640
口铎日抄小引
一、司铎航来的目的
泰西诸司铎之航海而东也,涉程九万,历岁三秋。比入东土,而尺丝半粟,毫无所求于人,独铎音远播。其所醒觉而提命之者,不一而足。
嗟夫,是岂炫学问而博声称者哉?盖亦以造物主之真传,晦蚀已久;而二氏之曲说,浸淫方深;冯生总总,都在洪波浩淼之中,觅一片板只筏而不可得。故热肠不禁,欲为人世作津梁耳。
二、写作过程
标不敏,戊辰秋杪,始得就艾、卢二司铎,执经问道。顾质性鲁钝,未能顿了。即间有所得,亦如稷稷松风,涤烦襟于半晌,不逾时而过耳即空者矣。
夫田父之得燕石也,尚什袭藏之,钦为至宝。矧昆山之壁,种种见前,乃入宝山而空手回,何能不为田父所笑?庚午以返,其亲炙二司铎者,多无旷时。或在同堂,或在燕处,或为师言之诏我,或为朋侪之起予。爰笔所纪,不觉成帙。
三、写作目的
总之,余辈如骀驽,策之始前;司铎若洪钟,叩之即响。兹铎音具在,真足令愚者醒,顽者驯,智者见智,而仁者见仁。小子何心,其敢私为帐中之秘也乎?谨揭而传之,以昭同好。若夫搦管摛词,亦仅取通明晓畅,固不问其文之工拙也。
崇祯四年重光协洽之岁,日在角
福唐后学其香氏李九标薰沐拜手题
口铎日抄叙
一、解释“口铎日抄”
“口铎”者何?艾、卢二司铎,传播圣教,觉世之洪音也。“日抄”者何?吾友李其香氏,尝侍二司铎侧,录之以惠同好者也。
二、司铎东来传教
二司铎远自绝獥,浮海九万,三易寒暑,而至中华。倦倦以“爱慕天主”与“爱人如己”为首务。斯其渊源之正、愿力之宏、心思之苦,有未易明言者。世人拘于旧昔、溺于秽乐,曾不能开拓心胸,驰域外超旷之观,思此生之所自来与所自往。甚且认仇作主,岐适轶趋,贸贸以死,而卒不悟。是固司铎所大痛也。
三、中华愚昧禁锢
间有彼都人士,兴缁衣之好,殷殷造请者,亦繁有焉。然未绎思乎永报,先责望乎目前。不于万有之上,认至尊至灵之主宰;第于牙慧之后,袭太极理气之肤谭。不以生死大事,蚤觅究竟之根宗;徒以异人、异书,取快一时之耳目。是何异买椟而还其珠,自负此一见之奇缘也哉?大抵三代而后,学者多以辞章为务、科名为业。又有一切下学之法,设为方便梯航,积久认真,锢人思力。故于人性以上,生前死后之大关,存焉不论,论焉不详者矣。及有一二超旷之士,欲寻究死生之故,而有所未安。乃二氏之流,复创其虚诞不经之说,捣其虚而中之。如饥人思梁肉而不可得。黠者授以甘饵,而投其鸩毒,反甘之而不觉也。悲夫,悲夫!
四、天教妙启扃钥
若诸司铎之教,研理必究其原,察物必精其本,修治必要其实。诸如舌头假悟,捧喝伪机,与夫哀哀妙门之幻境,皆鄙绝以为不足谭。且其学问渊涵,深广无量,即极颖慧者,未易窥其底里。间或随人叩触,偶写灵诠,而当机片语,莫不妙启扃钥,彻人心髓。正如暍人得樾、渴骥逢泉,爽快之魂,得未曾有。独愧吾党,未能广竖斯义。迥标特解,为启余、助我之资。所冀发司铎之响,更抽绎于无穷者,不无望于高明诸君子也。诸君子试思我党中,治铅椠,应制科。一旦云蒸龙变,或标旆常,铭鼎吕;或广第宅,饰舆马;赫赫焉,夸矜其梓里,荣宠其宗祊者,足为吾生一大究竟乎?抑灵神本乡,更自有在?而斯世伪荣、微福,直转瞬浮云,无堪久恋者乎!此关勘破,则凡种种悲愉得丧,胜负短长,举无足较;而胸中火炭,世境戈矛,一齐放下;而后妙义满前,始有引伸不禁者矣。酌滴水而想泉源,燃星火而传众炬。
五、著书过程目的
此之性炎日启,司铎之口铎日宣,其香行且笔不停毫,时无暇晷,将来之秘笈琅函,其未有止也,独非吾党一大快事欤?金玉洪音,请自今日始矣。虽然,司铎之铎者,口也;其所以铎者,非口也。其香之可得而述者,司铎之口铎也;其不可得而述者,司铎之身铎与心铎也。口铎存乎其香之日抄;身心之铎,存乎吾侪之日省。以吾侪之身心,仰参司铎之型范,是即勒珉、摹本,两相印合于无尽者也。此际之通功,其香更有以荃我乎?
六、作序
余羡其香之苦心,慕其香之慧力,窃不胜莫助之爱,而深愧余之不逮也,故忘其鄙拙,而僭为之序。
口铎日抄序
听笑谈不知倦,闻正言则惟恐卧,十九然乎?乍闻正言而动,退辄忘焉,十七然乎?有闻必绎,绎而得,蕲与人同,如是十可二三乎?心得之,口未必能言之;口言之,手未必能录之。问何以为?为懒故,为忘故,为拙故。夫亦人耳,人一奋,虽懒必强也;人一恬,虽忙必闲也;人一想,虽拙必无不通也。悠悠忽忽,而曰懒、曰忙、曰拙。谁授尔此三疾耶?人原无疾,而故自生疾,又或托疾。况为世俗事,懒亦行,忙亦逐,拙亦营。而曾不得片刻之强、之闲、之通彻,以从事我生之大根原,与夫我生之大究竟。呜呼!是可谓终身不灵者矣。子思子敕人戒恐,直严须臾;曾氏日省战兢,至死而后知免;是岂区区为世缘作计哉?
千百年来,普世伥伥其无如。得西方司铎提铎而振焉,人始知有大根原、大究竟焉,但于所云三疾者,未见其有瘳也。即余侍诸司铎,视闽中诸君子不后,亦且自谓能信不殆,曾何所得诠述一二言乎?乃今而始得吾胜友李其香,闻艾、卢二司铎口铎,而日抄之也。其香一日闻道,遂静修三山堂,思辨一年。等功名于浮云,视举子业如弁髦。而且理日益明,才日益迈。归而诱化数百人,交相磨厉,其德与日俱新。又期追随二司铎,周旋不暂舍,其抄未有已也。余虽亦懒、亦忙、亦拙,感其香亦稍知勉矣。
温陵张赓识
口铎日抄凡例
一、是集始于庚午之春,历年所纪,中更系以月日者,窃效编年纪事之例。
一、集中随问开明,因机诱诲。咸足裨益性灵,充拓学问。虽无连章累牍之详,悉皆玉屑金霏之妙。
一、集中或谈道、或析理、或旁参度数,为逐月札记,故不便别类分编。
一、是集所记,年不数月,月不数日,日不数时。大抵司铎逢人敷宣,而所记之候则寡。司铎发论明尽,而所记之语未详,则由亲炙有疏密之殊,与笔性有敏钝之异。
一、凡大瞻礼日,司铎论道中堂,妙义广博,为难于忆录,故兹不尽载。
一、辛未以后,诸友多有分录。邮筒所寄,汇载成书。虽有芟禧,非同剿说。
一、集中大旨所在,略加圈点,俾读者易识指归。至中间论议剖析,则各随赏鉴,未敢标炫。
一、集中答述,凡显载姓字者,悉皆同道诸友。其尚未奉教者,则不僭书。
一、各卷目录,一目只该一则。亦有一目而该数则者。兹凡二则以上,并分注目下,以便详览。
口铎日抄卷之一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盘石卢司铎
笔记:福唐李九标其香
订正:温陵张赓明皋、清漳严赞化思参
较阅:晋安陈克宽孔熙、同邑林一俊用吁
参定:弟李九功其叙
论人藉友以明过,1:1
崇祯三年庚午,余违艾、卢二司铎,斗柄一周矣。春正月晦日,以试事抵郡。入晋谒,时涤罪甫毕,适与刘良弼对语。
艾司铎谓余曰:“子何言乎?人有过不自知,须藉友以发明之。如子有眼,具见人面也,而不能自见其面,若人则能见子面矣。”
论书宜熟玩,1:1
司铎谓良弼曰:“向所请书,亦时熟玩否?”
对曰:“方珍其书而不忍读也。”
司铎曰:“何为?”
曰:“恐污书耳。”
司铎曰:“书污而人洁矣。
譬之帨巾焉,巾污而身洁矣。”
论大信而毋少疑,1:1
有顷,余述客岁致病之由,与吁祈大主,始蒙佑而终不然之故。
司铎曰:“昔耶稣讲道山中,宗徒航海先归。忽飓风大作,船将沉,耶稣涉海往救之。宗徒伯铎禄者,望见曰:‘吾主乎?吾将往从焉?’耶稣曰:‘来。’伯铎禄遂跃入水中,其足不沉。徐见波涛喷涌,心忽生疑,遂溺。耶稣絜其手拯之。曰:‘子何信之浅哉?’是之谓‘大信不沉,少疑即溺。’吾子得无类是乎?”
论子之予夺恭听主命,1:2
一、用吁因丧子而忧郁
司铎问曰:“子见林用吁乎?”
对曰:“用吁近有子丧,忧郁殊甚。”
二、若白顺服主的故事
司铎曰:“昔圣若白有数子,不逾时俱丧。
“诸不闻道之人,遂有以此而訾圣教者。
“若白不为动。曰:‘子原大主所赐,一凭大主所收,吾惟恭听主命而已。’
“后若白连举七子,富贵倍于前。”
三、用吁以若白自慰
近阅用吁解惑一书,具见识力。用吁既著书以解人之惑,尚其以若白之言自慰乎?
论圣本笃克欲之功,1:2
一、本笃克欲故事
二月六日,瞻礼甫毕。
艾司铎谓众曰:“今日圣本笃升天日也。本笃年方壮时,潜修山中。一日欲念忽炽,苦不能禁,遂赤身入丛棘中,展转受刺,至遍体流血,欲念乃止。”
二、身体与灵魂之喻
“夫身犹驴马也,灵魂其主人也。
2、任驴马所为则危
“主人之御驴马,委其辔焉。一任其所之,势必有颠踬之患矣。
“惟控扼之、鞭策之,而驴马始骋乎康庄之途。曾何颠踬之与有?”
喻从教毋待,1:2
一、某人慕教而未决
十有二日,文学薛某者,久慕圣教,特因循而未勇决也。日正中入谒,艾司铎谆谆诱劝者不一而足。
二、饥而待哺之喻
文学遽问曰:“某某亦已从教否?”
司铎曰:“有人于此,饥而待餔。必俟众来始食,斯亦一道也。然俟久不至,则必先食。如必强待不至者而后食,恐终有不得食者矣。其饥宁有已时乎?”
答晷刻随方不同而星家无据,1:3
一、各地的时间不同
十八日将午,二司铎步于庭,视壁间所画罗玛地图。
艾司铎谓余曰:“罗玛斯时尚未行弥撒。”(祭名详见本论)
余愕然曰:“时有不同乎?”
司铎曰:“有。”
二、时差的原因
余问故。
司铎曰:“日轮所照各有先后,故耳。盖地如圆球,四面皆人所居。日轮照之,每东西三十度,而隔一时。今四方之人,各以所居之子午线为午时。则离此东三十度者,已为未。离此而西三十度者,尚为巳也。罗玛去中邦百余度而遥,算此时尚为寅。故知其弥撒未行耳。”
三、缅甸与闽也有时差
余曰:“信如师言,推之敝邦诸省,即缅甸之去吾闽,已二十度,今此方午初,而缅甸不尚为巳乎?”
司铎曰:“然。”
四、星家之言不足信
余曰:“夫星家之择日、推命也,以为普天之下,同此时耳。今即王会之内,便已不同若此,彼星家安所凭以定吉凶乎?”
司铎曰:“吾固谓其不足信也,而世顾惑之何哉?”
论述张子异迹,1:3
三月十一日,余复至堂,得一帙。
一、张识其人
曰:“弥克儿遗斑。”读之,知为温陵张见伯作也。见伯名识,圣名弥克尔,乃张令公赓之子。
二、张子异迹
自述其在杭时病困,吁祈大主。忽于床帷有光一道,递现二十一字:“曰愤勘、曰解虐、曰德邻、曰白乡、曰听简、曰健盟、曰百系亦脱、曰三年当受予。”且自释其义,具载篇中。
三、张子异迹根由
余读而异之,因请其详。
艾司铎曰:“是张子十七岁时事也。张子虽妙龄乎,而修道之心忻勤真挚,皆高人一等。故其收功倍速,而灵迹倍奇。”
四、张子去世升天
余曰:“张子在乎?”
司铎曰:“去世矣,庶乎升天矣。”
曰:“升天何期乎?”
司铎曰:“即现字之后三年也。昔张子现字时,吾方在杭。张子至堂,备述前事。其所云‘三年将受予’者,意大主将增其慧力。吾已默定为去世升天之期矣。果于三年后是月是日是时,亲见天主耶稣。
2、临终所见之异象
觉初尚呵责,有圣玛窦及利玛窦者旁为转祈,方许登化光天焉。斯盖绝而暂苏时,备告其父若舅者。
且临终作书,别教会诸友。道此行望得安息之所,不必以去人世为忧戚云。”
余闻而悚然者久之。夫张子以如许功行,尚微干主怒,获祈乃免,而况其下者乎?日监在兹,可畏哉?”
论昼夜长短随地不同,1:4
一、昼夜长短因地而异
十有三日将夕,余偕王子荐侍先生。偶谈勤学惜时,与昼夜长短之说。
艾司铎曰:“卢司铎在欧逻巴之北,有时昼极短,而夜极长。”
余讶而未得其解。
司铎曰:“子毋异也,尚有极北之地,以半年为昼,半年为夜者。”
余益讶之。
司铎笑曰:“昔者徐子尝闻斯说,深求而不得。吾取简平仪示之,始了然而去。”
二、昼夜长短因地而异之因
余请其略。
司铎曰:“斯地正居北极之下,自春分至秋分,日地上环绕,皆照见北极下之地,故此半年常昼而不夜。
“自秋分至春分,日地下环绕,皆不及北极下之地,故此半年常夜而不昼。
“若在南极之下,则反是。
“今子中邦所载,有日初出,蒸羊脾,未熟而日已入者,大都皆极北之地也。”
余闻而嗒然若丧,退思舆图所画,微识其解。夫拘儒以目所不见谓无也,孰知以理测之,固凿凿可按若斯者乎?
述张子幼聪,1:4
一、张弥克(张识)
居有间,众谈张弥克之事。
子荐问曰:“张令公尚有几儿乎?”
艾司铎曰:“令公共有六男,弥克其三也。
二、张悌尼削(张就)
“今其四者亦升天矣。
“四男名就,圣名悌尼削。其在杭进教时,才五岁也。幼而颖异,不让厥兄。
“至若虔恭恪守,有老成人所不如者。
“杨京兆淇园极怜爱之。一日于圣堂前,京兆问曰:‘天主谁生乎?’曰:‘圣母。’‘圣母谁生乎?’曰:‘天主。’众咸服其警敏。
三、张令么亡儿得儿
今偕其兄可得天上国,张令公方谓亡儿而得儿也。”
志天地仪诸圈名,1:5
十四日,陈孔熙至堂,余述昨昼夜长短之说。
适艾司铎出,余复按地图以质。
司铎曰:“未足也。”遂出天地仪示余,且缕缕言之。
余质性鲁钝仓卒,未能了了。
司铎曰:“是乌可一蹴至乎?姑先志仪圈诸名,可渐而学矣。
一、地平圈
“按天地仪,架上一周者,为地平圈,以分上下。
二、子午圈
“与南北极直者,为子午圈,以分东西。
三、地平圈系列
“中半截,为赤道,昼夜平圈,以分南北。
赤道上,为昼长圈。
赤道下,为昼短圈。
昼长圈上,为北极圈。
昼短圈下,为南极圈。
四、黄道圈和二分、二至圈
“与赤道斜交,半向北而上接昼长圈,半向南而下接昼短圈者,为黄道圈。是即日所经行处也。
“其与赤道圈相交,过二分者,一为二分圈;一为二至圈。
此其大略也。若夫推验运行之法,尚藉师资耳。”
论日有二行,1:5
有顷,卢司铎出,见余手执天地仪。
卢司铎笑曰:“天地在手矣。”
余复就教。
一、本行自行
司铎曰:“日有二行,有本天自行者,有宗动天带而行者。其自行者,自西徂东,行常迟。一日一度,一岁一周天者是也。
二、宗动天带行
其为宗动天带而行者,自东徂西,行常速。周天三百六十度,一日一周天者是也。”
夫人知日自东出耳,不知日之自行,则从西出。先儒所谓蚁行磨上者近之。
论地如圆珠,1:6
十五日,卢司铎徐步外堂,熟视地图。
一、地图有多种形式
余问司铎曰:“夫地图诸体不一。意必有平面者,有半球者,有半面者,而圆球之象始备。”
二、由地球仪可知大地形状
司铎曰:“是未若制就圆形者,更为易睹耳。”
于时出木地球一枚,大仅盈握。其所画与图无异,但具圆形,则所云四面皆人所居,足底相向者,一视而了然矣。
三、由天地仪可了解天道运行
司铎又取天地仪参对,顾谓余曰:“天道常动,而地道常静。今试取地仪以象地,天仪以象天,考北极之高下,稽太阳之子午,而东西相距度数之遥,时辰之早晚因之矣。”
回思艾司铎所云,斯邦为午,而大西尚为寅者,观斯球而益信。
论舆图度数定南北易东西难,1:6
卢司铎复取圆球,与舆图较。觉东西度数,微有未合。
司铎曰:“大地之上,诸邦相错,定南北易,而东西难。”
一、定南北度数易
余问故。
司铎曰:“定南北者,惟测南北极出地几何度,则地势之高下,纤毫不爽也。
二、定东西度数难
而定东西者,必俟之月蚀之日,某邦某时蚀,某邦则某时蚀。或日蚀之日,某邦蚀几分,某邦则蚀几分;某邦蚀,某邦则不蚀。会而推之,而地势相距之远近,始可定耳。”
余思大地广矣,非测天文以列地势,则高下远迩之数,孰从而辨之乎?
论堪舆之妄,1:6,凡四则
十六日,余侍司铎,偶及堪舆之说。
一、人不能庇佑子孙
艾司铎曰:“人之生也,目能视、耳能听、口能言、手足能持行,而不能庇其子孙,或富且贵。
“岂既死之后,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手足不能持行,而能庇子孙以富贵,岂不惑哉?
“且既朽之骨,并其耳目口鼻手足而无之,而谓于数十里之遥,数百年之远,呼吸可通,祸福不爽,则又惑之甚者也。”
二、堪舆荒谬可笑
又曰:“今堪舆家谈风水,必言山从何来、从何去,于何卓越、于何结聚,沙水如何汇合、如何环抱。然在江南多山之处,犹得谬张其说。吾尝过齐鲁汴洛之地,平空一望旷野千里,而人之葬其先者,有何来龙沙水,可辨吉凶?而衰旺兴替,种种不同,则何以说也?”
又曰:“人之择吉地,不过为获福计耳。乃有过信风水之说,至忿争斗讼,连年不解。有骨肉未入土,而家已零落衰替者,是求福而反得祸也。人顾惑之不已,何哉?”
又曰:“闻中邦昔有达官,惑堪舆之术,求吉地,累年不得。一日于山中,遇一老农。问曰:‘官人在此胡为乎?’达者具告以故。老农曰:‘余今年八十余矣,多见戴纱帽来寻坟,未见其后即有戴纱帽来拜坟者。’达者闻言,废然而返。
“又绍兴一孝廉,择地葬其亲,自负必得状头。即堪舆家观者,无不以状头期之。孝廉益自负,比入省试,首场以误字贴出,大失所望,竟抑郁而死。夫过惑于风水之说,究以性命殉之。夫人之愚,一至此哉?”
答书宜广译,1:7
十有九日,诸友请于艾司铎曰:“愿圣教诸书,多译广刻,庶辟邪崇正,易为力耳。”
司铎曰:“然,是犹药肆焉,诸品咸备,始可随其病而疗之。”
论功之首莫大为天主而负己之十字架,1:8
廿一日,寻获十字圣架日也。
一、负己十字架功劳最大
艾司铎诘余曰:“报效吾主,以何者为首功?”
余对曰:“熟观诸书,孜孜接人耳。”
司铎曰:“是非功之首也。”
余曰:“首功云何。”
司铎曰:“未有大于为天主而负己之十字架者。
昔耶稣之语宗徒,亦惟曰:‘尔其日日负己之十字架以从我。’未及于接人也。
二、负己十字架的内涵
“夫十字架,有有形者,有无形者。子自入道以来,业已寻得十字架矣。子宜负焉,如不愿负而拖之,则更重矣。盖指克己、忍耐、绝欲诸德也。”
二、颀负功更大
余唯唯承教,徐又曰:“即负十字架,亦有两等:有强负者,有欣负者,而欣负之功更大矣。”
答善终之义,1:8
一、善终的正确含义
二十二日,诸友欲立善终会,请诸艾司铎。
司铎曰:“是不可不知其义也。夫善终者,岂其获享寿考,老死牖下之谓哉?必也灵魂求息止安所焉。
二、主掌管人的生命
“今人之生命修短迟速,惟主所操,吾不知终之何期也。
三、当求善生以善死
“然不可不求其善,须有备焉,而后可以无患矣。故善其死者,必先求善其生。善其生者,斯可以善其死者也。吾子识之。”
戒世途,1:8
二十三日,艾司铎设席,招林志伊、刘良弼及余。有顷,篝灯而群蠓集焉。
司铎曰:“夫蠓见火光而悦之,不知适以丧其躯。夫世路之为光也多矣,吾惧其丧子躯也。子勿悦而避之可耳。”
答人性皆可为善而有为不善之由,1:8
一、恶人作恶的原因
时海寇就抚,闻复掠海上。
良弼曰:“彼恶性素成不可移也。”
司铎曰:“不然,人之为恶也,如以归之性,则恶人为无罪矣。譬之火焉,火有燎原之势,而火无罪者,以火之性然也。
“天主至善,岂有赋人恶性之理。
“纵原罪未除,(详见本论)皆可以为善,特气禀微有刚柔纯驳之殊耳。至于善恶之大分者,习使然也。
二、恶人可以悔改
“虽然,恶人之良心,原自不灭。如肯猛醒回头,其为功也,更倍于善人。譬之二马并驱,其一调良闲习,御之者不用鞭策,而自适康庄之途。其一蹄啮不可制,不善骑者,必有颠踬之患。如能控御之、衔勒之,则亦可驰骤而追及乎良马。斯其力倍,而功多矣。
三、人性本善之证
“西方有黑人国者,素无君臣、父子、夫妇之伦。近有会士,敷教其地,遂稍稍知义理而别人伦。是亦性可为善之一证已。”
勉立功,1:9
司铎问志伊曰:“近亦勉励立功乎?”
志伊逊谢,若不敢任。
司铎曰:“人之处世也,如水中舟,溯流难,从下易,须勉为其难者。如不猛力争上,势必趋于下流矣。”
喻治家如止渴,1:9
秋九月,廿有二日,艾司铎贲余乡,谢文学邀款,偶述其总理家计,劳瘁不足之状。
司铎曰:“昔有道行而渴者,迎流饮之,非必尽障江流以充己腹也,不过数勺已耳,留其余以俟来者。今君之治家也,庶几聊以止渴耳,安能尽后人而谋之乎?”
答天主为万物主不以目不见谓无,1:9
晦日,韩文学问道于司铎。
曰:“天主之为万物主也,孰从而见之?”
司铎曰:“心之为百骸主也,又孰从而见之?而百骸莫不听其使令,不以目之所不见谓无也。矧为天地万物之大主者乎?”
述圣像灵迹,1:9
冬十月,三日,刘总戎过访,时瞻拜圣像。
因问曰:“似乎?”
司铎曰:“此似矣,然更有真者。昔耶稣在世时,有国王仰其圣德,欲见无由,密遣画工图其像。画工一见耶稣,神光逼射,不能注目。耶稣知之,因取帕蒙其面,而圣容已宛在帕中矣。此帕至今尚存,吾未航海时,曾亲见之,须眉毕具,恍恍如生也。”
论处横逆各有其道,1:10
亭午,司铎出访客,余偕翁允鉴陪行。
司铎曰:“昔有三人同行者,道遇横逆。一人笑,一人喜,一人哭。其笑者,笑其无礼于我也;喜者,喜增吾之功德也;哭者,则不见有我,哭其自陷于罪也。之三人者,俱得处横逆之法,然而哭者挚矣。”
论释道功果之妄,1:10
比归途,见有扬幡于道者。
司铎问曰:“之何为乎?”
允鉴曰:“为亡者建功耳。”
司铎笑曰:“生前无功,而待后人建之。譬之夜行者,前途无烛,有人持烛而远在后,其何能济哉?”
论凡事未能凭心而行,1:10
初五日,司铎复访客。过谢文学斋头,司铎敷宣圣教,不一而足。
文学唯唯,曰:“余于诸事,总凭心而行耳。”
司铎诘曰:“君闻圣教,亦心服否?”
文学曰:“然。”
司铎曰:“君既心服圣教,而未肯勇决以从,乌在其凭心而行也?”
文学瞿然曰:“司铎教我矣。”
答降生救赎,1:10,凡三则
十一月朔日,艾司铎回三山,两阅旬矣。
一、天主为万民赎罪释疑
余复自家抵谒,问于司铎曰:“教中事理,广大渊深,有愈析而愈无穷者。即如降生救赎,此莫大事理也,向承师训,若无可疑矣。近与其叙质疑送难,复觉有未安者,非师其谁启之?”
司铎曰:“云何?”
余曰:“天主降生,为万民赎罪是已。敢问所赎之罪为何罪耶?如世人所造罪恶,吾主尽赎之,则诸恶人,皆可免地狱之苦。吾主至公,谅不如是也。”
司铎曰:“吾主之为万民赎罪也,乃捐一身,为万民赎罪之价也。
2、信主方蒙救赎
价在兹,必有取是价者,始得沾救赎之恩。今之七撒格勒孟多(详见教要),正所以取之之路也。若无是七之一,吾主纵欲加恩,而己不取,其负吾主也多矣。地狱之永苦,且加甚焉。
“譬如有良医于此,悯世之沉疴,多方苦劳,积至贵至妙之药,以广施万民,效可立见。然必人哀吁救之,始可回生起死。如彼惰者疑者,势将立毙。是非良医之用情不挚也,吾不思所以取之也。”
二、天主降生前之救赎释疑
余曰:“吾师之教,诚不易之论。然此可为降生后之人言,若未降生前之人当若何?”
司铎曰:“吾主降生,虽在一千六百三十年之前。然当原祖获罪之始,(详见宠子遗诠)其降生之意,早已明示于人。如救赎之价,虽未散布人间,而已早备之矣。
“故自亚当厄娃而下,代代传吾主降赎之意。凡发爱望之心者,俱可沾吾主大恩。此灵薄诸信者,所以得偕吾主同升也。”(详见本论)
三、无知孩童之救赎释疑
余曰:“古今万民,必有信、望、爱三德,始沾吾主救赎之恩。若彼孩童无知而死者,将何处蒙恩耶?”
司铎曰:“吾主未降生之前,凡孩童八日,必奉献天主,行礼而命名焉。即吾主降生第八日,亦遵依古礼,奉献于天主罢德肋,斯即蒙恩之路也。
“若已降生后,定为领洗之礼。洗涤原罪,其蒙恩又不待言矣。
四、升天全赖救赎之恩
“总之,古今万民,其升天有路者,不专靠自己功德,全赖吾主救赎之恩。古圣有云:‘吾主降生之恩,更大于化成天地者。’正谓此也。”
答堪舆阳居亦不足信,1:12
初五日,林子震出自内堂。
余迎问曰:“司铎何为?”
答曰:“著辟堪舆一书耳。”
余曰:“堪舆之不足信也,亦既闻命矣。然特论阴穴,未至于阳居也。今有一二名区,科第辈出,外此则寥寥若晨星。意风水所钟,亦或有然者,子曷为我质之?”
子震曰:“诺。”
有顷,谓余曰:“向以子言问艾司铎。司铎曰:‘闻闽省科名,宋末明初,延建邵汀为盛,今则渐归泉漳矣。夫延建诸山川非有变于昔也,而泉漳亦非有增于今也。顾彼盛而此衰,此兴而彼替。推之天下,莫不皆然,则所云风水,又安在耶?’”
论地狱天堂图像并善恶岐分之图,1:12,凡五则
越四年辛未,春正月,二十九日,余试于郡。时艾司铎有樵川之行,独卢司铎在。
一、地狱天堂图解
余问司铎曰:“闻吾师有审判图,可得请而绘乎?”
司铎曰:“无有也。别有图数幅,为子陈之。”
则见有一像,坐烈焰中,蓬头裸袒,口张如箕,两魔挟之。旁有二小像,亦倒烈焰中,似有展转不能堪之状。
司铎曰:“此地狱之灵魂也。张口者,其叫呼之状耳。”
次见一像,合掌当胸,两泪下垂,有火环绕之,而不受魔苦。
司铎曰:“此炼狱之灵魂也。合掌者,顺受主命耳。”
次见一像,冠服咸具,两目上视,两手当胸,而和悦之色可掬。
司铎曰:“此天堂之灵魂也。目上视而合掌者,爱慕天主耳。”
二、人生道路图解
余曰:“观止乎?”
司铎曰:“未也。”
复出一图,见有少年人,一天神介其侧,一人貌美好,手持酒卮迎其前。前有总路,阶级可登。至中而两岐焉,右一路,甚阔而多花木。及路尽,则有人踬而颠。而魔鬼之在下者,伸手接之,俾偕烈焰中。左一路,则甚窄而多荆榛。及路尽,而云霞环绕,众天神在焉。
余未解其义。
⑴人物
司铎一一示之曰:“少年者,童性未定之人也。
“介其侧者,护守天神也。
“迎其前者,魔鬼幻为美悦之色,置鸩毒于酒卮中,以诱之者也。
⑵总路
“总路者,人幼时善恶未分之路也。
⑶右路
“右路则阔而易行,多花木而可喜。以譬世人见夫伪乐、秽乐而耽之、溺之不胜畅快,究且与魔鬼为徒也。
⑷左路
“左路则窄而难行,多荆榛而可畏。以譬修士甘夫世苦、世患,而不怨、不尤、不敢退转,究且与天神为伍也。”
三、作者的感叹
余闻而悚然怖畏,啧然叹想。
退而自思曰:“地狱如彼其永苦也,炼狱如彼其暂苦也,天堂之乐,非纯修之士,其谁登之?况夫一人之身,天神护之,魔鬼诱焉,善恶岐分之始,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答地狱灵魂有时出见,1:13,凡二则
一、灵魂现相释疑
二月二日,余问卢司铎曰:“人之灵魂,其死入地狱是已,然亦有现相人间者何?”
司铎曰:“是有两说,具载书中,子未之考耳。一则魔鬼计较甚多,诸如建功设醮之类。其有幻现诸相者,皆魔鬼所变弄,以诱世人者也。
一则地狱中灵魂,天主亦有时暂容其出现,以示灵魂不灭意耳。”
二、灵魂不示警世人释疑
余曰:“地狱灵魂,业已备尝天主诸罚。既能出现,何不明告世人,力行正道,乃致沦胥及溺耶?”
司铎曰:“昔有富人,列鼎具食。乞人辣杂禄者,行善而贫,呼乞竟日,而富人不顾也。后辣杂禄死,而富人继死。辣杂禄之魂得依古圣所居,有大圣人主之。彼富人则已堕地狱矣,仰见辣杂禄,遂呼大圣人曰:‘我为狱火燔灼,病渴已甚。幸命辣杂禄以一指点水,庶其救我渴乎?’圣人曰:‘向者辣杂禄呼尔而尔不应,是尔乐而辣杂禄苦。今辣杂禄乐而尔苦,固其宜耳。’富人曰:‘吾不知有今日故至此。何不命死者复生,告我之兄弟子孙乎?’圣人曰:‘经典所载,昭如日星,彼辈多见而不信。纵命人复生告彼,彼仍不信也,何以告为?’
今天主圣教,其入中邦也,虽仅数十年。而中邦孔子之训,则已二千余载矣。夫能力行孔子之训者,进而圣学,当必易易。然诵读孔子者,朝斯夕斯,未闻身体而力行之也。又何须狱中之魂,出而为彼告也?”
论天主不弃恶人人当仰体,1:14
一、天主不弃恶人
初五日,瞻礼甫毕。卢司铎诏于众曰:“今日经中有云:‘尔等祈求,毋徒为爱我及加恩我者,亦当为薄我及仇我之人求也。尔不观天主罢德肋乎?天无私覆也,地无私载也,日月无私照临也,初不以善人、恶人而有异也。而且譬之田焉,有善人之田,有恶人之田。雨露滋之,善恶何择焉?”
二、当恶人祈求
盖天主爱善人亦并爱恶人。其不即加罚者,夫亦徐徐焉冀有去恶返善之日耳。故子等祈求,亦当为诸罪恶之人。庶几返善有路,或不受天主之永罚也。是即以天主之心为心矣。”
论为善不图人知,须防傲念,1:15,凡二则
一、为善不求人知
又曰:“我等学道之人,凡诸善事,须暗然行之。若为名心所动,昭昭章示于人,则人或赞扬之,推重之,是已获善报矣,身后何报焉?必也力行善事,不求人知。
“夫人不知者,天主已知之。人世所未报者,天主必终报之。
“故今日经言有云:‘诸凡施舍者,右手施之,亦不使左手知之也。’此之谓也。”
二、警惕骄傲
又曰:“傲为百罪总,名心太胜,皆傲念也。此邦之人,大都犯此。姑无论他事,即如持诵之时,亦有傲念窜入者。盖罪宗有七,皆为明盗,独傲为暗盗。明盗易御,暗盗难防,子其慎之。”
论天主生人应有富贵贫贱之殊,1:15
一、富贵者因哀矜贫贱而立功
初八日,姚秉俊听讲,邀余陪坐。
卢司铎曰:“哀矜之行,最为要德。彼贫人者,富人立功之地也。若世无贫人,则富人欲立功而无从矣。”
余闻而有触。
因请于司铎曰:“昔有友尝问余曰:‘天主生人,胡为有富贵贫贱之殊乎?’”余应曰:‘大主之生万物也,有高必有下,有平必有陂,如天地山泽之异位是也。
故其生人也亦然,如必尽富而无贫,何名为富?尽贵而无贱,何名为贵?’余当时谬应若此,未知有当否?”
三、富贵贫贱之喻
司铎首肯曰:“子言良是。譬之人身焉,莫尊于目,而目司视;莫卑于手足,而手足司持行。
“如手足必欲如目之视,不愿有持行之劳,则谁与司持行者?吾知其势不可也。
“如人必尽富贵而无贫贱,则谁与通功易事者?谁与服役代耕者?此在一家且不可,而况国与天下乎?
四、人贫不可怨主
“且人之贫者,又未可怨尤天主也。天主生人,自有日用之外粮。
为人之罪宗,不肯自克,乃有淫者、贪者、饕者、惰者,驯至于贫而不能自立。至不能自立,而乃咎造物主之有偏也,岂不悖哉?”
戒慎言,1:16
一、会士的故事
十一日,姚秉俊告归。
卢司铎语之曰:“昔有初学道人,欲入隐修会,附舟而行,与舟中人语,出言轻脱,殊无简默慎重之意。适有会士同在舟中,亦不知其为学道人也。比登岸偕行,始知之。既入门,会长问斯人于道若何。会士答曰:‘不知,但见如旅舍耳。’”
二、释会士故事
余请其解。
司铎曰:“夫旅舍者,洞开门户,初不择人,而恣其出入,以故多有盗窃之虞。若人家则必简点关防之矣。今子之返也,尚其慎尔言焉,毋为旅舍斯可已。”
论热心,1:16
十二日,瞻礼毕,适天寒甚。
卢司铎谓众曰:“今日寒乎?”
众曰:“然。”
司铎曰:“以内心之热,御外身之寒,可矣。然此非虚语也,人有诸内者,必形诸外。如忿懥者气必盈,愧怍者面必赤。子如有真切之热心,未有不形现于外者也。”
论吾主受难期近,当痛自刻责,1:16
又曰:“吾主受难之期将至矣,子等当深思其理,痛自刻责,未可悠悠泛泛如平时也。譬诸人有爱子,多行不义,有司者治之。其父虑子罹厥刑也,以身代焉。虽备极鞭笞囹圄之苦,亦所不辞。何也?其爱子者挚也。然为其子者,当父此景,必过自贬损刻责有加。如仍鲜衣而美食焉,其为不孝也滋大矣。”
论字音多寡之殊,1:16
一、中西文字比较
居有顷,陈孔熙与众友,参较西音。
司铎曰:“中邦字多而音少,其音多同。
“太西字少而音多,其音多异。
“故太西虽奥衍之文,一人诵之,众未有不解者。
“若中邦则必取而读之,始尽其义,以字多混音故也。
二、当多读而少言
“虽然,子等如知音少而字多,尚其多读书而少出话。即孔子不云乎,君子欲讷于言。”
论恶人悔悟倍受主怜,1:17
二十日,瞻礼甫毕。
一、浪子回头的故事
卢司铎语余辈曰:“子等知天主之尊严,亦知天主之慈悲乎?今日《万日略经》载吾主设譬有云:昔有富人,生二子。长者安其生业,时顺父命。少者求析产以自异,父勉从之。因挟所有,荡游远方,不数年耗尽矣。不胜冻馁,乃入为人奴,供豢豕之役。即欲求豕食余物,以充饥馁,而不得也。于是痛悔逃归,跪父前哀诉曰:‘不肖子荡父财,实无颜见父,今为饥馁逃归,不敢求为父子,得为父之厮养足矣。’父怜且喜,因命人宰牲宴客,以为乐事。其长者自外归,闻之不怿,恚曰:‘吾日顺父命,求一物会客而不可得。今不肖弟荡归,乃宰牲为乐乎?’父出慰之曰:‘尔日在吾侧,吾物即尔物也。何分焉?尔弟荡费于外,吾甚怜之。今日悔而知归,吾安得不乐哉?’
二、善恶之人皆天主所生
“吾主之意,以譬善恶之人,天主视之皆子也。
三、天主尤爱悔改之恶人
“其恶者,受天主所赐诸恩,乃多行不义,奴于魔鬼,而灵魂无德,不胜馁焉。一旦痛悔来归,谦卑求宥,尤吾主所怜而倍爱之者也。
四、对中邦教友的评价
“予自入中邦,见夫初入教者,如自叙其生平无大过,不大获罪于天主者,斯其用功也必不力,而蒙恩也亦不深。
“如有一向沉迷,翻然悔悟,自求赦宥之不暇者,则必猛力用工,以补从前之失,宜吾主之倍怜爱之也。”
论心图一十八幅,1:18,凡十九则
廿一日,余将辞归。
卢司铎曰:“今日其行乎?吾欲以心相赠耳。”
余不解,谓是寒暄语也。
林子震曰:“非也,司铎有心图,盍请观焉。”
余喜而请之。图共一十八幅,各绘一心像,而寓言则别。
一、群圣共献一心
其一,画一心居中,众人在下,各以两手捧之,如奉献状。
司铎曰:“凡人之入教也,须一心奉献天主,无论为贤为圣,都不外是。斯图也,其群圣贤共献一心之像乎?”
二、天神与三仇各有作为
其二,则画一心,虽半堕网中,有二天神居上,复有三人者在下。一裸形;一持刀兵,有狰狞状;一盛饰,有张大状。
司铎曰:“人只有一心,天神护之,而三仇诱之。之裸形者,肉躯也;持刀兵而狰狞者,邪魔也;盛饰而张大者,世俗也。半堕网中者,人日罹三仇之网,毕世而不得脱也。嗟夫!人心若此,吾主之启祐,又安能已乎?”
三、主叩之心门
其三,心有重门,如紧闭状。吾主持门环叩之,且侧耳以听。
司铎曰:“人心锢闭深矣,非吾主其谁启之?其侧耳以听者,观吾之应与否也。若叩而不应,将奈何?”
四、人心正邪交战
其四,则心之门已启,但昏黑甚。吾主入其中,持炬照之,诸虫蛇虾蟆之属,种种毕见。
司铎曰:“昏黑者,象心之秽而蒙也;虫蛇虾蟆者,状诸邪念也。既心知有吾主,则吾主必赐以宠光,照见诸邪。自今而后,有不安其所者矣。”
五、主赦免人的罪
其五,画吾主持帚,将心中虫蛇虾蟆诸物,一切扫之。
司铎曰:“斯止罪之赦也。人既知入教,则从前种种诸罪,吾主必赦免之,令其自新。”
六、人心被洗涤
其六,吾主于心中,作洒水状。
司铎曰:“是之谓领圣水洗之、涤之,勿使污之。斯吾主意乎?”
七、人的灵魂被洁净
其七,吾主在心中,五伤流血。有二天神,扶一婴孩,以血濯之。
司铎曰:“此受难救赎之义也。婴孩者,人之灵魂耳。夫人虽入教,必藉吾主救赎之恩,濯灵魂而使之洁,升天庶有路乎?”
八、人心迎主降临
其八,心渐有光明状,吾主于中端坐,帷幔具设。
司铎曰:“夫人心既启,又得吾主照之、扫之、洒之、濯之。自此心日净莹,而大主临格之矣。”
九、主讲解训导
其九,作吾主垂经示训状。
司铎曰:“欲人明理耳,理道无穷,须讲解经书以通之。”
十、人心常念四末
其十,画心作四域:一死候、一审判、一地狱、一天堂。
司铎曰:“此四末也,人心而常念四末,则必倍恐惧修省。善日以增,而过日以寡。”
十一、人负己之十字架随主
其十一,作吾主负十字架像,诸受难之具,种种咸在。
司铎曰:“吾主之受难原为吾人,人当思大主莫大之恩,亦负己之十字架以从。勿狃安乐,勿避窘难,其可耳。”
十二、人受主圣宠
其十二,则环心皆花,吾主于心中,复加种焉。
司铎曰:“此花名玫瑰,美德之喻也。人既明理,又常念四末,常负己之十字架,则诸德咸备,故吾主亦赋以圣宠,德且日盛。”
十三、日渐喜乐
其十三,天神于四傍作乐,吾主心中,为之按节。
司铎曰:“工夫至此,渐臻乐境矣。”
十四、心灵舒畅
其十四,吾主于心中作乐,天神四傍,长歌和之。
司铎曰:“至此又加畅矣。”
十五、世界不能动摇其心
其十五,有狂风怒涛之象,而吾主在心中晏然酣睡。
司铎曰:“世途尽风波也,人心既有乐境,将举世群震撼之,固不能撄吾宁也。”
十六、人因爱主而大发热心
其十六,画吾主弯弓,射火箭于心状。
司铎曰:“人当德行纯全,则愈爱慕天上之事,乐与吾主相从,而顿发热心焉。”
十七、内心更加火热
其十七,则心中有火,蓬勃上炎。
司铎曰:“至此则心愈热矣。”
十八、得胜而升天
其十八,则心中及四傍,遍画掌树,而吾主俨然居上。
司铎曰:“太西有掌树,压之则愈伸。故战胜者必执以表功,取克敌之象也。人心而至此,业已战胜三仇,得吾主为依归。非天上国,何以有此?
然此其大略耳,若欲细绎之,虽更仆未易竟也。”
答求名,1:20
廿二日,谢仲升就试于郡。晋谒卢司铎,偶谈功名之事。
仲升曰:“诸以功名祈大主者,吾主多未之许也。”
司铎曰:“子求功耳,不必求名,功成而名至矣。”
口铎日抄卷之二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盘石卢司铎
笔记:福唐李九标其香
订正:温陵张赓明皋、清漳严赞化思参
较阅:同邑翁鹤龄允鉴、林云卿鸣见
参补:弟李九功其叙
论欲与要之异,2:21
夏四月朔日,艾司铎回自樵川已阅月矣。余至三山入谒,而二司铎具在。
卢司铎徐问曰:“翁允鉴求领圣水,亦心切否?”
对曰:“然。”
艾司铎曰:“未也,斯只可言欲,而未可言要。”
余曰:“欲与要有异乎?”
一、欲奉教者有顾虑
司铎曰:“欲奉教者,徒兴慕道之心,间有顾虑而未肯勇决耳。
二、要奉教者不遑他顾
“若要,则必猛力奋断,虽有他虑,不遑顾也。
三、奉教须以要心
“今彼地狱之人,岂无欲奉教为善之一念,惟其因循不断,致堕永罚。吾方惧允鉴之止于欲也,尚其有进焉,斯可已。”
答圣架异迹,2:21
一、十架初为刑具
初三日,寻获十字圣架日也。
陈汝调问卢司铎曰:“闻十字圣架,太西诸国各取而分之,珍为至宝,未知然否?”
司铎曰:“然,夫十字架者,初直刑具耳。
二、主受难后奉为至宝
“一经吾主受难,救赎我众,遂无不尊之、崇之、爱之、慕之,且有加之冕旒之上者。以故太西诸国,将寻到之圣架,各各分之,珍为至宝。
三、虽十加分而并不变小
“至今罗玛一分,屡为人剖分,而并不加小。所以然者,盖大主不辜人意,欲使人人尽满愿也。设渐削而渐小,后之人将何望焉?”
论人有所系未能领受主恩,2:22,凡二则
一、翁允鉴有所系
初四日,其叙随至三山,携翁允鉴候二司铎书。艾司铎展视未竟,似有咨嗟、叹惜之声。
因谓余曰:“读允鉴诸书,具见苦情,惜有所系,未能即脱也。譬之大鸟焉,欲展翅高飞,适有线系其足,线不去,则飞不高矣。”
二、祈求不如领受
又曰:“敝国有一言,甚有可味。”
曰:“祈求不如领受。”
余曰:“求之切,即可受矣,曷云不如乎?”
司铎曰:“大主之爱人无己也,尚有不求而予者,岂有求而不予?由人之诚求虽切,自有隔碍而未能领受耳。
譬之溺者焉,哀呼求救,人怜而手援之,然必其人伸手相接,始可遂拯拔之力。否则, 呼救虽殷,承受无自,竟至渝胥及溺耳。故曰:‘祈求不如领受也’。”
论天主爱人人宜相爱,2:22
初六日,瞻礼甫毕。
一、圣若望的教导
卢司铎谓众曰:“今日经中,载宗徒圣若望者,年九十余时,诸弟子每遇瞻礼日,必扶至中堂谈道。若望无多言,但曰:‘相爱耳。’数次皆然,群弟子请益。若望曰:‘子易斯言乎?斯固终身行之而不尽者也。’人若能尽斯言,则功成而天国近矣。
二、爱主者必爱人
“夫圣若望之意,以人之爱天主也,尤宜尽心于爱人。如不爱人,必其非爱天主者也。何也?吾主之降生受难也,原为爱人。
“如我遇人而不加爱焉,是不以天主之心为心,尚得为爱天主者乎?”
答太西有万年不易之历且不置闰,2:23
日将午,余侍艾司铎,阅《历法》一书。
余曰:“敝邦之治历也,以四时成岁。其有推算不尽者,则积而为闰。闻太西有万年不易之历,且不置闰,其说可得而闻乎?”
一、计算历法的方法有二
司铎曰:“治历有二,一从太阳算,一从太阴算。太阳算者,以日之躔度为准,自冬至至明年冬至,一岁一周天者是也。太阴算者,则以月之晦朔为准。
二、太阳历与太日历比较
1、太阳历的缺点
“月之晦朔,不无先后迟速之差。故虽十二月,合太阳周天之数,尚不满十有一日,不得不积其余者,更为置闰。此中邦之历,一年一换,未免有推算之烦耳。
“若太西则从太阳算,太阳之躔度,岁岁无差,故总周天三百六十五日定为一年。
但日之周天,尚有三百六十五日零四分之一。其四分之一,约有三时,则积四年而闰一日。大都遇申子辰之年,则有一日之闰,他年则无之。此所以有一定之历,得以万年不换者也。”
述不娶妾,2:23
一、用吁不娶妾
徐及不娶妾一款,余告司铎曰:“敝邦只此一事,疑议滋多。近林用吁岁校得首,诸友之称贺者,多以娶妾为言,而用吁弗顾也。”
二、王佥宪不娶妾
司铎曰:“非直用吁也。昔佥宪王公,登壬戍第时,尚未有子。诸贺客以公既贵,宜置媵侍,多方从臾之,公不听,且贻书其家人曰:‘今日登第,皆天主之赐。敢以天主所赐者,而反获罪于天主乎?’观公斯言,具见钦崇之挚,是皆足以为法者也。”
论译经异迹,2:24
无何,陈孔熙至,偶问译经之事。
司铎曰:“昔厄入多国有贤王,尝建一大殿,藏天下名书,且延名士讨论。闻如德亚国有天主经典,特遣使求经。国王选七十二名士,能通两国语言者,赉经而往。贤王宾礼之,命译为本国文字。然虑有和同附会,或失经旨也,乃分诸译士,作七十二处,不令相通,逾年而告竣。王沐浴升朝,大臣咸在,命诸译士宣读之,一一符合,不差只字。王大惊悦,夫以七十二译士居处既分,心手各别,乃一一符合,片言不爽,斯岂人力所能为者乎?神功默启,恢乎大矣。”
论天主之教有三,2:24
一、天主教有三
初八日,艾司铎诏余曰:“天主之教有三,子知之乎?”
对曰:“未也。”
二、天主三教
司铎曰:“天主之爱人无已也,有性教,有书教,有宠教。
“何也?人类之始生也,天主赋之灵性,俾通明义理。斯时十诫之理,已刻于人心之中,普万国皆然,是谓性教。
“迨物欲渐染,锢蔽日深。于是或明示、或默启诸圣贤著为经典,以醒人心之迷,是为书教。
“及至三仇迭攻,人性大坏,虽有经典,亦有难挽回者。天主始降生为人,以身立表,教化始大明于四方,是谓宠教。
三、宠教为至
“之三教者,虽皆天主之恩乎,然而以躬为教者挚矣。”
论调心如调琴,2:24
日将晡,有数友至堂。卢司铎出肃客,徐观西琴,哗然叹赏。
司铎曰:“人心亦有琴焉,善调者其音和,不善调者其音乖矣。虽然人自有心,而人自调之,又非假借外物者比也。”
论远镜寓义,2:24
诸友复请远镜,卢司铎出示之。其一面视物,虽远而大;一面视物,虽近而小。
观毕,司铎谓余曰:“斯远镜者,一面用以观人,一面用以观己。”
余曰:“云何?”
司铎曰:“视人宜大,而视己宜小。”
论时机不可失其图有十,2:25,凡十一则
初九日,余冒雨造堂。
卢司铎勉余曰:“人生斯世,电光石火耳,须及时进修,时机一失,后不可图也。有画数幅,为子陈之,何如?”
余欣然请教。司铎出书一帙,皆西文之未译者,间有图画,而多寓言。图约有十幅,司铎一一拈示之。
一、用人象征时机
其一,中画两人,一人头戴浑天仪,左持刻漏,而右农器。
司铎曰:“时不可象,画人以象之。首戴浑天仪者,天运不息,日月云迈也。左持刻漏者,流光渐去,一往而不可留也;右持农器者,宜及时而有为也。故以之象时,一人首之所戴、手之所持、身之所佩、足之所履,种种咸具。”
司铎曰:“机不可象,亦画人以象之。诸物咸备一身者,天下惟乘机之人,能使诸事毕集也,故以之象机。”
二、天神魔鬼各有作为
其二,画有十人,时机立其前一天神以手上指,二魔介焉,大者以网闭其目,小者持钩以钩之。
司铎曰:“画人十者,约人生之大凡也。天神手上指者,示以在天之福乐也。时机在前,宜勉图焉。两魔妒人之为善也,以网闭之,使不得见;以钩钓之,必其以世情俗味为饵者也。嗟夫!人生处此,亦危矣哉。”
三、魔鬼喜人戏玩时机
其三,画数人为玩戏状,有戏带浑天仪者,有戏弄刻漏者,有戏骑农器者。大魔鼓掌,小魔助之,天神则袖手立其前。
司铎曰:“时机有用,若玩戏视之,枉堕魔计耳。天神袖手,奈之何哉?”
四、抓紧时机者天主宠佑
其四,画有五人,向时机而执其手,吾主俨然在上,诸天神欲持花冠以赐之。
司铎曰:“之五人者,知时机之不可留也,而黾勉以乘之。大主之宠佑,又焉能已乎?”
五、抓紧时机者天主乐而魔鬼恚
其五,彼五人者,各执时机一物,若乘而有为之状。天神欣悦,小魔伏地,大魔望而逃。
司铎曰:“人能乘时机以有为,斯固天神之所喜者也,天神乐而魔鬼恚矣。”
六、时机将去亦可能挽回
其六,作时机为将去状,有五人者,或扯之挽之,天神亦手招之。
司铎曰:“时机奄忽不为人留,若迨其将去而挽回之,未敢必其有济也。”
七、失去时机者必被魔笑
其七,则时机已去,五人者,或袖手、或遥望。旁有小魔持网罩云,大魔鼓掌而笑。
司铎曰:“时机去矣,不可留矣,彼五人者,嗟何及矣?夫持网罩云者,示云非网之可留也。时机一失,徒供魔鬼之揶揄耳。”
八、戏玩时机者将有大难
其八,画一狮头,以状地狱,张口獠牙,口出火而鼻生烟。二魔用铁索系彼五人,俾入其中。五人相顾,若不欲行。
司铎曰:“时机当前,既玩于昔,地狱之火旋逼其躬。彼魔鬼者驱之,欲不与之偕,将何而脱此难乎?”
九、天主救人脱离永苦
其九,五人将及火中,俱回首跪向天神。天神以手上指,而吾主在上。二魔则抱头伏地狱前,铁索俱解。
司铎曰:“地狱火逼矣,痛悔求赦,庶其有瘳乎?二魔抱头者,盖悼前功之不竟也。使非向大主为依归,其得脱鬼魔之手者几希?”
十、人的结局不同
其十,画地狱吐火,有三人在火中,二魔虐之,三人相顾,若无可奈何状。上则有五人,欣然携手,天神作乐以乐之。
司铎曰:“三人者,地狱之灵魂也。魔鬼悼前功不竟,故虐之以泄其忿。而彼五人者,已陶陶然得天上国矣。
十一、作者的感慨
余受而反覆其义,思天国地牢若是判也。其初只争勤怠一念耳,乃或升上天、或堕下地,人可不警厥初乎?虽然,即临死一刻,犹可挽回。彼钟鸣漏尽,而尚讳改图者,独何心哉?”
论功从劳积,2:27
是岁之春,余乡新建圣堂,越夏而告竣。秋七月,诸友启请二司铎,迄晦日而艾司铎至。
一、为道劳苦可以积功
司铎曰:“今日之举,子等亦几费心力矣。虽然,为俗务而鞅掌,徒劳罔功也。惟为道,则功与劳而俱崇矣。”
余唯唯谢不敢。
二、劳苦积功德的故事
司铎曰:“昔西国圣堂中,有修道者,供汲水之役。井离堂颇远,初不辞肄,一日忽自念曰:‘安得移井稍近,吾劳庶稍舒乎?’有顷,忽见有人从后,数其行踪。回首问故,其人答曰:‘我天上之神也,天主命我数尔步,步多者其功多矣。’言毕不见。汲水者方惭谢天主,若惟恐其井之不远也。夫汲水微役也,天主必欲章示于人者,亦示人以功从劳积意乎?”
答性体非故,须克其偏,2:27
顷之众归,翁允鉴设馔。
余乘间请曰:“某人之在会堂也,亦尝立微绩,所未能克者,独饕罪耳。”
司铎曰:“子思子有云:‘率性之谓道。’吾将曰:‘克性之谓道。’夫性体之未坏也,率之即已是道。乃今人之性,亦尽非其故矣,不克之,又何以成道哉?”
答克己工夫须克之又克,2:28
八月朔日,林鸣见问曰:“七克工夫,用之甚难,固有强制一时,而一发遂不可御者。”
司铎曰:“人性已坏,其发之不能全无偏,然克之又克,终渐至于寡也。譬之土焉,蔓草丛生,吾拔而去之,虽不逾时而复生,然拔之又拔,其有存焉者寡矣。
答人犯主命故雨旸不时,2:28,凡二则
初三日,俞体高晋谒,用吁陪坐,谈及风云雨露之说。
一、地产五谷必藉天主
体高曰:“大地之产五谷也,必藉雨露滋之,非天则不成其为地矣。”
司铎曰:“非天主并不成其为天矣。”
二、人因犯主命而受罚
体高则前请曰:“风雨露雷,既皆天主所主,然亦有雨旸不时,致五谷不昌者。何故?”
司铎曰:“天主之爱人也,原欲使雨旸时若,五谷咸熙。然必人悉顺天主之命,而后百物悉顺人之意。今人之犯主命也多矣,而欲物之尽顺人意也,其可得乎?”
三、天主降罚的用意
用吁曰:“雨旸不时,于以罚恶人之罪,斯为至当。乃亦有善人在其中者何?”
司铎曰:“万善未备,不为纯善。矧今之所谓善人者,其过愆正复不少耳。
“虽然,人而真实为善者,必知上主降罚之意,而倍加恐惧修省。则雨旸不时,未始非仁爱善人之一道也。”
论天主初生地狱之意,2:28
日向午,司铎谈经于堂,揭信经首款。
司铎诘余曰:“天主之化生天地也,固宜生天堂以待善人矣。乃人类未生,尚未有犯主命者,即并生地狱也何意?”
余对曰:“标尝谈经至此,亦起疑思问,但未得其便耳。夫天主之生人也,原赋以可为之善性。况人类未生,岂即逆料其后之为恶,而预生地狱以处之。大主至仁,谅不如是也。”司铎复问用吁,用吁逊谢。
司铎曰:“大主之化生天堂也,原使人欣而知趋;其即并生地狱也,实使人惧而知避。譬之开国之君,辟殿廷以处百官,即各设囹圄以待有罪,是岂君人者之不仁哉?欲人明于趋避之路也。乃人甘命而自堕焉,奈之何哉?”
论五大洲之人皆天主所主,2:29
有顷,用吁慨曰:“今世之人,谬迷大本,皆谓奉教之人,悉天主所主;其不奉教者,天主不得而主之也。”
一、人主权柄有限
司铎曰:“人有属于家主者,逃而之他家,家主不得而主之也。其属国主者,逃而之他国,即国主亦不得而主之也。
二、天主掌管一切人
“今五大洲之广,何地非天主之土?则何人非天主之人?纵欲逃之,其将焉所也?悲夫!”
答诸天本动各有迟速,2:29
一、诸天运功各有迟速
漏下初刻,司铎露坐于庭。
余问曰:“日有二行,向闻其义于卢司铎矣。近语林君及,君及以七政诸天悉为宗动天所带,乃复有迟速之殊者,何故?”
二、诸天运行规则
司铎曰:“诸天之本动,原各有迟速。其为宗动天所带者,必俱能一日一周也。
“即如日天为宗动天所带,自东徂西,一日一周,而日天必逆行一度。
“月天为宗动天所带,自东徂西,亦一日一周,而月天必逆行十三度。
“是日行常迟,月行常速,其为一日一周者均耳。
三、诸天运行之喻
“宋儒蚁行磨上之说,并可细参也。”
余曰:“磨之一动一周也,其即宗动天之带行者乎?而蚁之逆行,则各自有迟速,意日月天之本行似之。”
司铎曰:“然。”
论星图,2:30
司铎取星图见惠。
一、星图的局限
余复问曰:“五星之躔度次舍,亦各有留逆迟速之殊。今观图中所画,则似一定而无参错也何居?”
司铎曰:“斯图所载,只列宿之同天者。若日月五星诸天,则尚须推算,非图之所能定画者,不具载也。
二、金星的运动
“即如金星一星,借日为光,随离日轮远近,亦有弦望消长之殊,如月轮焉。
三、星占的荒诞
“乃星家之占候者,必执明暗小大,为休咎之祥,亦大迂诞而失真者矣。”
答事神失真,2:30
初八日,郑懋兴问道于司铎。石鲁可林鸣见陪坐。
懋兴曰:“诸邪神之不可祀也,则既闻命矣。敢问各省直府州县诸城隍,似亦天主所令者,乃一概不祀之何也?”
一、天主设天神
司铎曰:“天主化成天地之初,即生九品天神,有司天日月之运行者,有管辖城池而护守人类者。故古来之祀城隍,似亦祀护城之神意也。
二、人造假神
“今人不察,妄以人类当之,遂有云某人死而为城隍者,某人官某地而为某城隍者,殆失厥初之真意矣。又其甚者,复有谬造玉皇之说,而谓城隍诸神,俱听其命令。此尤虚诞之至者,是皆所宜深戒者也。”
答元行只有四,2:30
一、元行只有四
鲁可徐问曰:“敝邦从古俱说五行,谓万物非五行则不成。而贵邦独说火气水土四行,乃加气而遗金木,何也?”
司铎曰:“天地间纯体,不藉他物而成者,谓之元行,火、气、水、土是也。若金木,则必藉火气水土而后成。乃落下一层,而非可与元行并论者。
二、以木为证
“即以木证之,今试取一指大之木,以火烧之。先两头出水,是水后即成烟是气,烧着是火,成灰是土。夫木化亦归四行。则其藉四行而成,尤可知也。
三、以人身为证
“再以观之人身,其暖者为火,呼吸为气,精血为水,骨肉为土,是合火气水土而成人。并不言金木二行者,是知元行只有四也。”
答风所从来,2:31
一、气动则成风
是日飓风大作,鸣见请曰:“敢问风从何来?”
司铎曰:“气动则成风,微动为凉风,大动则为暴风矣。”
顷之,众归,独余及从绰侍。
二、土气腾则为风
余复请曰:“向云气动为风,其动也奚从乎?”
司铎曰:“格物穷理之学,谈风所由动,虽更仆未易竟也。约言之,大都水气腾则为雨,土气腾则为风。盖土气之上腾也,有所郁而不得升,旋返而下降。而后之复腾者,适与降者相触,遂震荡而成风耳。”
答地震,2:31
一、地震的自然原因
从绰问曰:“地之震也,如之何?”
司铎曰:“地中多空,谓之地复。地复有风不得出,排击荡冲,而地为之震。如遇地薄之所,则冲突而出,而地裂矣。”
二、地震亦是上主降罚
余曰:“闻地之裂也,有城郭人民,俱遭沦没者。如以归之风,此亦势之不得不然者。乃以为灾异,何哉?”
司铎曰:“百物皆天主所命。地之震裂也,固势之必然。其有城郭人民俱沦没者,斯正上主降罚之意,殆恐惧修省之一助云。”
论天主示罚宜加修省,2:31
初九日,飓风愈猛,毁瓦拔木。适翁允鉴至堂,偶谈寇陷始兴,并地能震裂、沦没人民之说。
司铎叹曰:“天主之于斯人也,无日不保存安养之,而人弗知德也。至偶有降罚,便致憾造物主之有偏。不思人日日受天主之赐,竟以无功恬然享之。及示罚之日,又不加恐惧修省,而怙恶日深。则天主之降灾,又安能免乎?”
答奉教之人终有依归,2:32
一、奉教之人的德行
初十日,林文学过谒。
徐问司铎曰:“诸友之从圣教也,其竞竞确守者固多。然亦有一二不率者,岂其尽无遗行与?”
司铎曰:“大凡奉教之人,其大过恒少。即间有德行未纯者,尚亦惩改有方,蒙赦有路。
二、不奉教之人的德行
“若不闻道,则有过而未必知,知而未必改,改而未可得赦也。
三、行路的比喻
“譬之二人同欲北往,其一由正道,一反而南向。其由正道者,岂尽无颠踬之时,然更起而力行,终有依归之所;其反向者,且不必论安步与否,然终为迷途,曷能至善地乎?”
答星不能坠地并解流星之疑,2:32
一、星不可能坠地
十一日,司铎与林君及坐论于堂,适余后至。
司铎谓余曰:“闻中邦有星坠之说,于理然否?”
余曰:“向闻斯说,终觉未安也。”
司铎曰:“如星能坠地,则从来谈星坠者多矣,宜天之星数,必加少焉。乃自古及今,并未有减也,夫何疑?”
二、流星是气燃烧
余曰:“师论诚是,然每见夏秋之交,有物圆明如星,飞空而灿烂者。俗云,‘流星过度’,未知然否?”
司铎曰:“此非星也,气也。时至夏秋之交,有油腻之气,其浮散空中者,受烈日所晒,遂着火而明。惟一着则俱着,故似有飞度之象耳。”
三、星度变化不主吉凶
君及问曰:“诸星之度数,亦主吉凶否?”
司铎曰:“否!人之吉凶,皆人自致之,无关星度也。
“中邦经书有云:‘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又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可见人有吉凶,各随人之善恶,于星宿何与焉?
四、星度变化的影响
“若诸星之宿离留逆,则俱有一定之准,可推步而知者。谓人之吉凶系焉,此必无之理也。
“但星度所主,或有冷热寒暖之殊、旱潦歉丰之别,则理亦有之耳。”
答吉凶皆人自致无关星度,2:33,凡三则
一、星主吉凶不可信
余曰:“人类吉凶,固不系乎星度。然敝邦史书所载,如帝王将相之属,皆上应列宿,故占候家必以定吉凶耳。”
司铎曰:“帝星、将星,皆随人各立名色,原非通论也。即如贯宿一星,中邦以主牢狱,而西邦则称为冕旒。一极凶,一极吉。可见吉凶之名,亦随人自立,非有定准也。
“且中邦占候,谓贯宿中有小星,必主大臣系狱。夫大臣之遭遣呵者众矣,而贯宿之星并未有增减也,吉凶将奚凭焉?”
二、星占有中释疑
余曰:“敝邦史书所载,亦多有奇中者,此理云何?”
司铎曰:“此偶耳,其不中者尚多也。即如星相占卜诸术,终日为人推测,什百之中,岂无一二奇中者?然特偶尔凑合,非有一定之论也。
“今人乃于虚诞不合者,通不置颊,坚执一二偶中者,遂相诧为奇,吾不知其何解也。”
三、荧惑入斗的例证
余曰:“丁卯之岁,标尝见荧惑入南斗中,前后阅月。占者妄泥古史,以为凶兆。标始亦疑忌之。今日者,圣明在御,皇图巩固,且日升而月恒也。可见荧惑入斗,原天行一定之数,固无关家国吉凶耳。”
司铎曰:“然。”
论天主生物南北不同,2:33
十三日,有友来自邑治,适余草设,谈及百物所产,南北不同之说。
司铎诘余曰:“天主之生万物也,即使一方之内,诸品咸备,原无不可。乃此无而彼有,此多而彼寡也,其意何居?”
余莫知所对。
一、万物全备的危害
司铎曰:“斯天主欲人相亲意也。夫一方之内,诸品咸备,以造物主之全能,初无不能者。然人足于所需,遂有彼此不相通者矣。
二、生物不同
“惟其生物不齐,斯有以此之有,通彼之无;以彼之多,通此之寡。而梯航所至,往来相亲者,职此之由也。”
论鬼火似是而非,2:34,凡二则
十八日,夜几向丙。
一、流星释疑
余问司铎曰:“向解流星,云是空中‘油腻’之气。细绎‘油腻’两字,地上物也,空中何有焉?”
司铎曰:“闻中邦有鬼火之说,未知然否?”
对曰:“鬼火为磷,墟墓间多有之。”
司铎曰:“鬼火之说,近是而非也。盖人死,骨肉归土,其尸中油腻之气,受烈日所晒,则结而为磷,故墟墓间多有之。但日间太阳光大,则小光不见,必入夜而始显耳。
“若油腻之气上腾而浮空,则似有流星之象,其实一类也。”
二、磷火随人而行的原因
余曰:“每见磷火倏忽聚散,或随人而行,人多畏之。夫既为气矣,何能随人而行乎?”
司铎曰:“人行,则气环而前向,故磷火亦随气偕前。如人一反向,则气与俱反,磷火亦随气而却走矣。故磷火之随人皆气之为也。世人不察,以为鬼物而疑畏之,亦未明斯理故耳。”
答人寿修短不由前生功罪,2:34
一、人寿修短的原因
二十日,司铎驾适邑治,问道者踵相接也。时有数友,向惑轮回之说,谓人寿修短皆前生功罪所定者。
司铎曰:“是大不然。夫人寿之修短,其大约有三:一由父母、一由己、一则由天主也。
其由父母者,禀气有厚薄;由己者,摄生有善否;由天主者,则吾生死之大主能操其权衡,以增减人之年数者也。
二、油灯的比喻
“譬之灯焉,其油多者光必长;油少者光必促,此禀气厚薄之殊也。然油虽多,以之当风则易灭;油虽少,苟藏之静处,又不虞其易尽。此摄生有善否之异也。至若灯本难灭,而或厌其光;灯本易灭,而或益之油。则视主人之意耳。
三、天堂掌管人的寿命
“故人有宜寿而忽夭、宜夭而得寿者,亦惟天主所爱恶,而施之予夺者也。大抵至尊上主,多顺人之自然,其若此者亦间用以赏罚善恶,显全能不测之权耳。今人不明此理,乃溺于浮屠之说,谓现世修短,悉由前生之功罪也,岂不悖哉?”
论圣号祛魔而魔乃先识,2:35
一、黄氏的见证
邑人陈某者,其妻黄氏,为魔所据,已二十年矣。是月晦日,陈友躬诣圣堂,痛悔求佑。司铎赐以圣号,而魔且远徙也。陈友喜圣教之正,并以圣号经授其妻。次夜其妻复见一小魔,承大魔命来迎,其妻急作圣号,小魔遂遁,自后绝无影响矣。余闻以告。
二、司铎的解释
司铎曰:“吾尝遍历诸国,诸凡未闻道者,骤语以圣号经,而人未遽识也。顾人所未识者,而魔鬼尽先识之。可见圣架者,实天主降生救世之具,为鬼魔所极畏者乎?且又见鬼魔智识复超出人类之上,人若不向天主为依归,其不得脱鬼魔之手也明矣。”
答天主降世未尝离天并及救赎慈旨,2:35,凡二则
一、天主降世在天释疑
九月初八日,戴文学入谒。
请于司铎曰:“向读圣教诸书,如《七克》、《十诫》、《论学》诸篇,可谓种种妙义矣。然此衷终有未解者,独降生一节。夫天主之为天地万物主是已,当降生为人。则天上无主,化工不久辍乎?如谓天主仍在天,而降生者另一天主,是二天主矣。”
司铎曰:“之阶前者,非日色乎?请问日离天而照地耶。抑天上一日,而照临复一日耶?必将曰:‘日光下地,而日固依然在天也。’若是又何疑天主之降生乎?如云降生,而万物遂无主。
“则再譬之一国之主,固常临莅京师,以统臣民矣。设或一方有变,国主亲降其地而安抚之。岂其一离京师,而一国之臣民,遂无有统驭者乎?
“夫以人世之主,尚不以降离他方,而失统驭之权。何况全能天主,原无所不在者哉?余尝著《论学》一书,其答叶文忠公有云:‘当其降世,亦在于天。迨及升天,亦不离世者,’正谓此也。”
二、天主受难的目的
文学曰:“天主至尊矣。既云降生,又云受难。岂有堂堂天主,而为受难被钉之事,余心滋不解也。”
司铎曰:“受难被钉,乃天主莫大之恩,非细论经典,未易卒明也。虽然,略为君譬之。子读中邦史书,见成汤之祷于桑林也。剪发断爪,身婴白茅,以为牺牲。夫以皇皇天子,而匍匐以代牺牲,旁观者诚作何状?而汤竟忘其九五之尊者,其悯念斯民者挚也。
“今天主尊矣,监观下民,非不甚赫。乃尽敛其有赫之威,而受难救赎者,为古今万民也。为予也,亦正为君也。君乃忘其慈悯莫大之恩,而不加颂谢痛悔,诚恐疑城不破,获戾愈深。尚熟思而细绎焉,斯可已。”
答灵魂之赋男女有迟速之殊,2:37
初十日,王子观、林承孔听讲于堂。
承孔问曰:“天主之赋人灵魂也何时乎?”
司铎曰:“推经典所载,男身赋于结胎四十日内,女身赋于八十日之内也。”
承孔问故。
司铎曰:“凡人之灵魂必俟其体具,而后赋之。男体易成,大约在四十日之内;女体难成,则在八十日之内。故灵魂之赋,亦有迟速之殊耳。”
答灵魂为神体且百岁不衰,2:37,凡三则
一、灵魂之妙
承孔曰:“灵魂之妙,可得而闻乎?”
司铎曰:“灵魂之妙,不落形相,盖纯是神体,全在身一也。如全在目以司视,亦全在耳以司听,全在鼻口以嗅且尝,亦全在手足以持行也。即至五官并用之时,斯魂亦全无不在,所以别生觉二魂而称灵耳。”
二、灵魂无惫
子观请曰:“灵魂亦有衰惫否?”
司铎曰:“肉身有惫,灵魂虽百岁不衰也。试观人少壮之时,见解主张,反不如老成,更觉练达。可见血气旺,则灵魂觉弱;血气衰,则灵魂倍旺。是亦灵魂不衰老之一证已。”
三、身体衰老
子观曰:“灵魂不老,具领妙论矣。乃人自中年以上,渐昏耄而好忘者,此奚以故?”
司铎曰:“此非灵魂之故也,效用之官不利也。人当壮时,血气充盛,而五官之效用者,无不称职。及老而气衰,于是耳聋目聩,记含渐昏,虽灵魂之司令如故,而效用者已渐逊其初矣。
“譬之善书者焉,笔颖新发,则挥洒从心;久而颖秃,字画且顿改也。斯岂善书者有异哉?则笔之日久而颖秃也。”
答月行月一周天而有诸月大小之异,2:37
廿二日,余问司铎曰:“向承明训,云月天一日逆行十三度。林君及以月一月一周天。今云一日十三度。总而计之,周天尚不止也,其义何居?”
司铎曰:“月一日行十三度有奇,论月之本行,只二十七日,便足周天之数。为日一日,亦逆行一度,总计二十七度。故月复多行两日,方得与日会,而成晦朔也。其未尽之数,又积累之而成一日,则月又须行三日,方得与日会而成晦朔,此诸月大小之异所由分耳。”
余闻而爽然自失,思学问之道无穷,其未可一得自足者,大抵如斯乎?
答天主慈悯,听人自新,2:38,凡二则
二十三日,夏万程、龚云甫问道于司铎。
一、慈悯释疑
万程曰:“天主之爱人无已也,亦既闻命矣。但人生为不善,死即受地狱之永苦。既无轮回,则人欲自新而无路矣,所云慈悯者谓何?”
司铎曰:“人生在世,多行不义,若天主不慈悯,而辄加重罚,吾恐人无噍类矣。
乃至慈上主,必宽以俟之。少不知改,俟其壮;壮不知改,俟其老。其不即加罚者,盖徐徐焉,冀有悔过迁善之日耳。
夫天主之慈悲若此,人竟至死而不改图,是为恶之心无尽,而永苦之期亦无尽也,将奚辞焉?”
二、天主掌管人生
万程曰:“承明训,具知上主至仁,然必人皆有寿而后可。若彼为恶之人,方少壮而辄夭折,若天主曾不宽俟之也?”
司铎曰:“大凡人之年寿,与夫人之立志,惟天主具知之。
“如其人终期已迫,微有悛改之念,即临死一刻,天主亦必听其自新。
“如其不然,则年数逾增,罪戾逾重,诚不若夭札而死,地狱之永苦,尚差轻也。
三、人当及时悔改
“总人生斯世,无论为寿为夭,其及时迁改之功,总不容一日缓者。嗟夫!尚其勉图哉。”
答富贵贫贱之殊大要之三,2:39
一、富贵贫贱的原因
云甫问曰:“人之生也,有富贵贫贱之殊,斯岂人之自致者乎,抑天主之所默定者乎?”
司铎曰:“斯其说多端,其大要有三:一则父母之所贻,一则己之所取,一则天主所用以行其赏罚者也。
“其由父母者,如帝王之子必 为帝,农人之子多为农。富者生而富,贫者生而贫。斯皆父母之所贻者也。
“其由己者。如聪颖而能文,多得科第,不能者否。长材而善贾,多致素封,不善者否。斯则己之所取者也。
“斯二者,天主多顺其自然,而默为张主其间。或用富贵以报人之善,用贫贱以炼人之过。此至尊上主示赏善罚恶之一端耳。
二、富贵贫贱的影响
虽然,富贵以赏善矣,富贵乃立功之地。如爵禄愈崇,纵恣愈甚,富贵未始非祸胎也。
贫贱以炼过矣,贫贱正砥砺之资。如困郁日甚,修省有加,贫贱未尝非福始也。
三、当正确对待富贵贫贱
总之,富贵贫贱,不必过视低昂,随人所遇焉,皆当无违天主之训者也。譬如俳优场上,生旦丑净,随人所扮。岂必喋喋焉,尊视生旦,而低视丑净哉?总祈惬主人之意而已。”
答释氏悖本罪重,余无足观,2:39
二十六日,王子观问曰:“人疑释氏既为天主所生,且又以慈悲为教,意亦天主所取,而可备在天之一圣否?”
一、释氏本应敬事天
司铎曰:“释氏既为天主所生,则当一心敬事天主,以仰答大父之恩,且章明十诫,令人人识认真主,则天主亦必垂悯而俾之天堂者也。
二、释氏却惟我独尊
“乃释氏之为教也,迷其本原另立门户,不导人祗事天主,惟以己性为宗,乃云上天下地,惟我独尊也,岂不悖逆之甚哉?
三、释氏余无足观
“纵间有微言渺论,而本原既失,余无足观。譬之应制文字,华藻满篇,于题旨都不相合,其为主司所黜无疑矣。况其言又多讹谬者乎?”
论宅第美好而非久居,2:40
冬十月,廿有七日。余将东粤省觐,偕司铎同至莆阳。时谒卓冏卿老师,因留寓西湖。亭榭台沼,备诸工好。
一、宠臣以宅第为居
司铎谓冏卿曰:“昔西国有宠臣,新构宅第,壮丽宏敞。延一贤士者往观,深居曲房,靡所不届矣。观毕将归,贤士问曰:‘今日承召,以观君之居也,君之居安在乎?’宠臣愕然曰:‘向所观者非是耶?’
二、贤士谋久安长享之所
贤士曰:‘是非君之居也。向所观者,寝庙以妥宗祊耳,厅事以延宾客耳,居室以贻子孙、廊庑以俾僮仆耳,而君安得长处此乎?夫以电光石火之身,而不思久安长享之所,顾以目前之居谓君居也,岂不惑哉?’宠臣始恍然自失。今明公之华构业,种种宏丽矣,其亦谋公所谓久居者乎?”
冏卿叹曰:“此有道之言也。”
答娶妾枉道毋得藉口孝名,2:40
十一月二日,司铎出访客,造黄文学斋中。
一、娶妾是枉道也
文学曰:“承教十诫,大道炳如矣。然第六诫禁人娶妾,人当中年无子,不娶妾则恐陷不孝之名,将奈何?”
司铎诘曰:“若娶妾而复无子,将奈何?”
文学曰:“至此则亦听其自然耳。”
司铎曰:“若娶妾而无子,亦听其自然,何如不娶妾而听其自然之为愈也。夫娶妻正道也,娶妾枉道也。无论娶妾而未必有子,即偶得子,所损实多矣。
二、因孝娶妾不合理
大都人之艰厥嗣者,虽多病在妇,亦有病在夫者。如病在妇,而夫必借孝名,另娶一妇;设若病在夫,而妇亦借孝名,以另嫁一夫,可乎不可乎?夫妇一也,既不可在彼,则亦不可在此。何不平心而反观之也?
三、孝与子孙无关
且人之孝不孝,正不系子之有无耳。譬有二人于此,其一多方悖逆,而子孙众盛;其一朝夕色养,而并未得子,则将曰:‘孝在彼而不在此也。’岂理也哉?”
答世福甚微善恶可共,2:41
初三日,余问司铎曰:“人生世福,悉皆上主所操,则子之有无,皆主命也。今娶妻而得子,宜已;若彼娶妾而亦得子,似天主曾不禁之也,此意谓何?”
一、天主至公至正
司铎曰:“天主散世福于人间,如富贵子寿之类,其得之也,原欲人人悉由正道。
“如人求福以正,无论得与不得,必有永赏随之。
“如其求不以正,亦无问得与不得,必以永罚随之,此至公至正之权衡也。
二、天主不强迫人
“设人求子不以道,天主即禁其不得,初亦无难。然天主明示人趋正,而人反行邪,则亦何必屑屑然,强人于一予一夺之微哉?
三、唯大善能享真福
“总世福甚轻而暂,善恶皆可得共者,天主特默为定算其间。若真福,则非大善者不能矣。”
论守身如守城,2:41
初四日,宋学美至堂。请于司铎曰:“人之能寡过者鲜矣。乃日处过中,反恬若无过者为何?”
司铎曰:“省身如守城焉。城门洞开,初不加严诘,则奸、宄、窃乘而不觉矣。设若慎启闭,稽出入,而后奸人可一一数也。今人之五官,非犹城之五门乎?惟不谨守五官之司,宜乎处过而若无耳。如刻刻提防,时时简察,则一念、一疵、一言、一尤、一行、一悔,未有不燎若指掌者也。”
论过贵自知尤贵自认,2:42
一、有司对待罪人的方式
司铎又曰:“过贵自知,尤贵自认。今有罪人于此,有司者治之。
“其自认者,罚必重。
“不自认者,罚必轻也。
二、天主对待罪人的方式
“若告解则反是。盖人有隐慝,天主具知之。
“如人明识己愆,而匿不自吐,是以天主为可欺也,降罚必加重焉。
“若肯痛自刻责,告解靡遗,则天主必怜赦之,而听其自新矣。”
答始孩能言皆由魔鬼,而无轮回之事,2:42,凡二则
一、信王府中的奇事
日正中,彭文学过访。
问司铎曰:“闻天学辟轮回之说,未悉其详也。近传信王府中,一孩始生,即自言曰:‘吾乃王某也,尝为某官,居某地。胡为而至此?’及访所谓王某者,果于是日告殂,斯非王某之灵魂,轮回于再世者乎?”
二、轮回之说不合理
司铎曰:“敢问信府之子,其在母腹时,活耶死耶?”
曰:“活耳。”
司铎曰:“此子在母腹中,既云生活,则前此九月内灵魂已自有矣,奚得诞时而始有耶?夫灵魂既自有,而王某则依然未死也,灵魂胡为乎来哉?”
三、轮回之事皆出自魔鬼
文学曰:“若是则始生之孩,何能自言乎?”
司铎曰:“斯皆魔鬼 之为也。魔鬼欲迷惑人心,多乘其意所偏向而诱弄之。夫人之惑轮回者多矣,故魔鬼借始生之子,弄其舌头,以妄言前世,欲人背正而趋邪者也。今彼长成之人,往往有妄发狂言者,人咸知为魔所附,顾独疑于始生之子也,岂不惑哉?
四、转世之说不可信
“如信人之灵魂必有转世,则孩时知之,长大宜备知之。一孩言之,人人宜俱言之。夫何以孩时能知,至长则否;一孩能言,至众则否,此又何以说耶?
五、三代以上未得闻
“大抵此 等传讹,多在三代以下,佛教入中国之后。三代以上,并未前闻也。则轮回之诞,亦大章明较著矣。”
答释玄二家总非正路,2:43
顷之,林季绪随至。
因问曰:“释玄二氏,业心知其非矣。然就两者较之,亦有彼善于此否?”
司铎曰:“道犹大路焉,吾惟率彼正路足耳。总左岐、右亦岐也,安用置较乎?”
答金星回环向日中有小球,2:43
初六日,余问司铎曰:“敢问金星天行度,距日迟速几何?”
司铎曰:“金星天行度,几与日同。”
余曰:“金星既几同于日,则或在日先,或在日后,当有一定之位。乃考《毛诗传注》,曰:‘启明、长庚,皆金星也。’乃先日而出,复后日而入者,云何?”
司铎曰:“历法古论,云五星诸天中各有小球,另运动于诸天之内。金星天小球,约有七十度,而金星系焉。若论金星天本行,其去日先后,宜有一定之位,为小球运动,复回还向日,故先日而出,亦后日而入耳。总金星之向日,无论在先在后,并不出三十三四度之远,此则其一定不易者也。”
答月天亦有小球验之月蚀,2:43
余曰:“日月二天,亦有小球否?”
司铎曰:“月天有之。”
余曰:“云何?”
曰:“斯另有推算,然即月蚀亦可知也。盖凡月之蚀,必由地影遮之。而地之影,去地近者影必阔,渐远则渐狭矣。试考两次月蚀,一所经之影阔,蚀多而复迟者,可见去地稍近。一所经之影狭,蚀少而复速者,可见去地渐远。夫两次之蚀,其度同也。乃或与地近,或与地远,是必有小球另运行日天之内耳。”
论守贞之方在念死候,2:44
一、有惕于前则不敢肆于后
漏近初刻,司铎燕坐。
余曰:“昨所晤翁友,雅有向道之必。然以少年负俊才,恐于第六诫未易守也。标时僭告之曰:‘斯亦无所敬畏而然耳。夫悬彀向心者,路有佳冶,虽淫如景阳,弗敢顾也。可见有所惕于前,必不敢肆于后。君思天主尊矣,严威之下,盖无时不监临也,则邪僻之心,自无从入矣。”
二、守贞之方在常念死候
司铎曰:“然,昔泰西一国王,闻耶稣会中,多少年守童贞者,必慕何修而得此。时有谬告王曰:‘是必有妙剂,可以窒欲。’王不察,为信然也。延会长访之,对曰:‘有。’王请其方。会长曰:‘惟有常念死候耳。’王惕然受教。夫人而常念死候也,其守贞防淫之一剂云。”
口铎日抄卷之三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
汇记: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清漳严赞化思参、温陵颜维圣尔宣
订正:温陵张赓明皋
点定:清溪林尔元尔会、桃源颜之复孔至
较辑:晋安罗天与太玄
口铎日抄卷之三纪事
辛未冬初,余为省觐东粤,偕艾司铎同至莆阳,越旬告别。
司铎谓余曰:“吾子过清漳,为言严子思参,订晤温陵。”
余应曰:“诺。”
维时驱车就道,日驰骋荒山断涧之区,与夫劳人牧坚之侧。向来提耳铎音,杳如天际,雅欲一札述而无从也。比入桃源,一谒张令公。过温陵,再谒诸葛民部。明师在远,良友可亲,盖深幸此行之非虚已。至若清漳接壤,已在复月之杪。
余思思参以庚午秋闱,一再晤对,今岁逾一周矣。夫以数百里不相谋之地,十数月不再订之期,万一主宾相左,怅惋何极。于时仰祈主佑,以今晚得晤严子为祷。比抵清漳,而思参则远读海澄,去家二百里而遥也。快望之情,未能已已。讵意甫入夜,忽有维舟江浒者,而思参至矣。两人握手谆谆道故,因述顷来默祷之由。思参则瞿然曰:“侵晨细雨霏霏,居亭力阻予行,予峻谢之。及放棹中流,忽忆艾司铎及予今在何所,且手书其香两字于册。俄而风顺,倏忽抵家。若非大主默启,诘朝则无及矣。”相与默谢主恩,出《日抄》旧槁,辱承参订,信宿而言别。
嗣后余至东粤,觐二亲,溯上游归里。与艾司铎及诸友,杳不相觌。然闻严子思参,果有温陵之行。而司铎则再入桃源,今且龙浔而仙溪矣。秋风正朔,每动怀人之想,乃有缄一篇示余者,亦题曰:《口铎日抄》。读之知为思参尔宣二子所续而纪者,属小子汇而成书。余作而叹曰:“艾司铎之入吾邦也,廿余载于兹矣。诸凡燕、秦、齐、楚、吴、越、闽、广之乡,足迹几遍天下。其间玄言渺论,一往不留者,不知凡几。”
庚午之春,主启余衷,谬兴札记之役。然特标所闻且见耳,其为见闻所未经者,挂一漏万,宁有穷乎。忆客岁晤思参时,思参即雅存是想。乃懿好不孤,胜友朋起。复有尔宣颜子其人者,读思参之述,宛觌旧识;读尔宣之纪,恍对新知。窃谬加诠厘,并拙述数帙,汇成一卷,庶无负二友一片苦衷,且遍告同道诸友之均有是心者。俾司铎言言诱诲,并作津梁;语语箴规,悉储药石。则吾党幸甚,小子尤幸甚。
崇祯五年玄默涒滩之岁,日在翼
景教后学其香氏李九标谨识
答天神灵明与人不同故悖主之罚特重,3:47
一、天主爱人更甚
闰十一月,艾司铎时在桃源。严子思参,自清漳祗谒。
十六日,问于司铎曰:“天主之爱人,甚于爱天神乎?”
司铎曰:“何谓也?”
曰:“吾人犯罪,尚容悔改;天神片念,遽受永殃,故窃疑耳。”
二、天主惩罚天神之理
司铎曰:“此有故也。九品之天神,天主赐与极高之级,超绝万汇。乃自恃忘本,辄谋僭逆。此其受主之恩,比人更重;其悖主之罪,比人亦更重。故天主就其初念,遽定重罚,而人则别耳。
“若论人之灵魂,虽其灵明略与神同。而神之明,为照明者;人之明,为推明者。推明者,一时不能尽彻,而能渐渐推之。故有初念误执一是,转念推悟,而能悔为非者矣。今日误为一事,明日推悟,而能断不为者矣。
3、人能悔改面天神不能
“夫人之本性,既能悔能改,故天主亦宽俟之,以听其悔改焉。若照明者,一时所照,一彻尽彻,则断无转念。既无转念,又安有所悔改也。
“彼天神者,照明者也。既明知天主而背之,故一萌傲念,辄握固不复置;而天主之永罚,亦即加之,而不复赦。此至公必然之理,又何疑焉?”
答地狱之悔非真悔,3:48
思参曰:“推明、照明之说,既闻命矣。敢问地狱之鬼,万苦难堪,岂无痛悔?若其有悔,可证能改,未知是否?”
一、悔苦与悔罚的比较
司铎曰:“此可谓痛悔其苦矣,不可谓痛悔其罪也。痛悔其罪者,出于爱天主之念,念真罪即改;痛悔其苦者,出于畏苦,苦脱恶如故矣。”
二、悔苦与悔罪的比喻
思参曰:“化以魔鬼之定于恶,其犹水之定于冷乎?水沸于鼎,非悔其冷,难堪热故。鬼痛于狱,非悔其恶,难堪苦故。故观去薪息焰,水冷如故。则知一脱魔鬼于地狱,其不悔不改亦犹故也。”
司铎曰:“然。”
答天堂之乐不以私意变迁,3:48
一、天堂之乐无撼
廿二日,司铎燕坐。
思参请曰:“天堂之灵魂,其乐有未足乎?”
司铎曰:“否。”
曰:“孝敬父母,非灵魂之德乎?”
司铎曰:“然。”
思参曰:“孝既灵魂之德矣,灵魂在天,父母之永苦者或有焉,能无痛戚乎?痛戚又不可谓天堂之乐,其义云何?”
二、天堂之乐满足
司铎曰:“此其理、其情、其势,俱不容疑也。
“天主赏罚至公,决不待言。
“而在天之圣人,则又极知天主至公之处置,而纯合其旨者也。若有不安于天主之公义,斯悖理之甚,而悖主之甚者矣。天堂至德之人,岂容有之?
“且子亦知天主之爱人,甚于子之爱其父母乎?天主垂悯下人,当在世时,既宽恕之,又切诱焉,至死不变,而后处以不得不然之地狱。斯时也,至慈大父,业已安之。
“为人子者,宁有不顺大父之旨乎?
“况天堂灵魂,非若在世日,尚容他感迁变。当时一见天主,醉心于中,满受无限福乐,更无转向忧愁之感。又何从入也?
“譬如海底之鱼,四面皆水,而欲取微火燃之,其可得耶?”
答永苦之罚适与罪称,3:49
少顷,思参复问曰:“百岁之人,其恶有尽;万万世之永苦,其罚无穷。以无穷报有尽,毋乃已甚乎?”
一、天主的公义与慈爱
司铎曰:“不然。天主至慈,其罚常不及罪;天主至公,其罚又皆与罪称。
“何也?天主无穷至尊也,吾人至卑也。以至卑敢犯无穷之至尊,则一念悖逆,便应受无穷之罚。
“其需之年月,容其迁变者,此分外之仁耳。
二、天主之罚与人之恶相当
“若论人行恶之事,虽似有尽。而行恶之心,实为无穷。
“盖人一息未绝,苟能悔改,吾主未尝不宥之。如终不肯改,即令久视万戴,亦将犹是,且将不止是也。
夫人既有永不改过之心,则天主自有永不可赦之条。此如衣裳长短,适称其躬,何已甚之有?”
答天主全智,3:49,凡二则
一、天主全知
廿八日,思参复请曰:“司铎向释天主全知也。曰:‘已往未来,皆如现在。’敢问何以证之?”
司铎曰:“子尝登高台而下瞰乎?有已过台左者,有方至台右者。右之视左非已往,左之视右非未来乎?乃自登台者视之,何已往,何未来,而不同时俱见乎?
“故无论人言动之善恶,天主日监,断不容欺。即我未言未动时,天主知已久矣,可不戒哉?”
二、全知与自专不矛盾
思参曰:“信斯言也,化又有疑焉。夫吾人不有自专之能乎?自专之能,虽天主不强。则未为之善恶,当亦天主所不知,何也?自专故也。今云天主全知若此,则似未为之善恶,皆有前定。前定、自专,不两悖耶?”
司铎曰:“不然。余固言全知,曷尝言前定也。前定与自专有相悖,全知与自专则无相悖。
何言之?譬两人于此,翌日将与言一事。我深知其一之善,意其必听也。与之言,果听矣。又深知其一之不善,意其必不听也。与之言,果不听矣。不可谓我不知其听不听也,亦不可谓彼不专其听不听也,又何相悖之有乎?”
论有过宜省,3:50
越五年壬申,夏四月,艾司铎再入桃源,颜尔宣从。初九日,晚宿邸舍。
司铎问曰:“今日揽辔之际,亦有默想工夫乎?”
尔宣对曰:“古人寡过,未能窃有志焉。”
司铎曰:“过之难寡也,如幽崖阴薮,莫搜其伏。若不猛力芟除,其藏疾也多矣。故省察之功,甚不可阙。”
论候圣神降临,3:50,凡二则
十一日,抵桃源,诸友毕会。
司铎问曰:“明日是何瞻礼?”
对曰:“圣神降临日也。”
一、圣神降临日前等候圣神降临
司铎曰:“圣神者,仁爱之火也。吾主耶稣升天时,遗命宗徒,候圣神降临。至第十日,果有舌形如火,光辉射目,各现众徒之首。顷刻间,顿发热心,愿布圣教于四方。且万国语言,俱不学而晓。
“今子等闻道以来,亦望圣神降临我心者乎?虽然,非易易也。欲邀圣神之临,必须斋戒尔心,澡雪尔虑,而后得荷主祐焉。
“譬如一官长欲临某家,其人不胜瞻仰也。数日前洁净门宇,洒扫庭阶。未也,更整治其堂奥焉。犹未也,必设幔张灯,奉香除道。以为不若是,不惟失官长之欢,且恐干官长之怒也。夫一官长之临我室,且如是也。况圣神之降临我心者乎?吾人能无妄行、妄动、门宇之洁净也,无妄想、妄言、庭阶堂奥之洒扫整治也?且复多立善功,增修好德,此其灯幔馨美。又何如耶?必被圣神欢欣临格无疑矣。”
二、人当时时等候圣神降临
十二日,圣神瞻礼毕。
司铎诏于众曰:“子等曾整饬内宇,以望神火之临乎?列品祷文有云:‘恳祈吾主,以尔圣神之火,炙热我等心肠。’斯言也,所当朝夕抚膺而求者也。
三、克除邪火以等候圣神降临
“盖圣神仁爱之火,上天之神火也。即以世火论之,火性上达,且炎热光明,即强压之,未尝不上升,而光热未尝少变也。吾人有此神火,忻勤向上,直达九玄,且内有其光明,而热心顿发,其效宁可量乎?
“但神火之不我降临者,以吾有邪火在也。邪火有三:一曰欲火,一曰忿火,一曰贪火。
“人有三火薰灼其中,方且如燎于原,不可扑灭,而望圣神之向迩难矣。
4、克除邪火
“故必克除邪火,始可望神火之临也。吾子勖哉!”
答择地葬亲毋惑堪舆,3:51
一、葬亲当择地
十六日,黄贲宇问曰:“闻司铎素辟堪舆之说。则父母之葬也,亦不必择地,遂漫然轻置之乎?”
司铎曰:“否。人子果为父母择葬地也,择一净燥之区,毋使水土亲肤足矣。漫然轻置,于心宁无歉乎?
二、葬亲不必据堪舆
“但今之择地者,非尽为亲也,直为获福计耳。过惑堪舆之说,必求山之从何发龙,从何结脉。谓数年数世之后,子孙昌旺,公卿辈出,皆由于此。甚且累年不得,而亲体暴露不葬也,岂不悖哉?”
答择日之谬,3:52
十八日,贲宇复问曰:“风水之谬,既闻命矣。克择之说,有诸?”
一、时日无所谓吉凶
司铎曰:“天主之成岁时月日也,三百六十有五,而成一期焉。何日见为凶,何日偏为吉?
二、吉凶在于人为
“惟行吉事,日日皆吉;行凶事,日日无非凶也。有人于此,终身修善,迄无间歇,亦谓日时有吉凶,而吾行善必有作辍乎?有人于此,择一日焉,至吉无虞,而欲谋为不轨之事,无良之行,能保其不获殃乎?当其获殃之时,方且讶然曰:‘吾向择日,亦綦精矣,曷为而至此?’是亦大可笑矣。
三、择日未必呈祥
“虽然,此犹论凶事耳。今有择婚娶者,彼家曰:‘是日宜婚。’此家曰:‘是日宜嫁。’夫一人择之,未必祥;两家择之,不既审乎?乃无子者有之,不相得者有之,未几而即鳏寡者有之。此曷以故?
四、郑思阶的例证
“兹邑郑思阶者,初奉圣教,适为尊人营葬,不择日瘗焉。亲旧怪其罔作,代为之惧。思阶不为动,于今年余,晏然无恙。且荷主庇,举一子焉。是非无用克择之一征欤?”
答天下万民共出一祖,3:52
十九日,贲宇复问曰:“天主之生吾人类也,始生亚党厄娃二人,以为原祖。然此二人生近如德亚国,或可为如德亚国之始祖耳。纵相传,亦传太西一州耳。吾中邦离此数万里,即诸司铎渡海,三年而始至。当初中邦羲、农未生,未有舟楫,又谁生羲、农诸人乎?抑或五大州,各生二人以为祖乎?敢请。”
一、天主万民出自一祖
司铎曰:“按造物主《圣经》,天下万民,共出一祖。盖造物主肇成天地,化生亚党、厄娃时,天下一空虚世界耳。迨嗣续相传,人类繁兴,始分住他国。
二、中邦人类的由来
“考中邦至羲、农御世,则已历二千余载。于时人类分析,始及中土。故中邦之有人类,大约自羲皇时始也。
三、中邦人士来自于一祖释疑
“若以渡海而来,无舟楫为疑。亦知如德亚国,于中邦同为一洲,陆路相通,不视敝邦更迩乎?故唐时亦有德士,至中邦传主教,是其一征已。即使必用舟而后渡,安知二千余年之前,造舟不在神农先乎?又安知神农舟楫之利,非西邦祖制乎?中邦人未得造物主经传,只知有羲、农而已。未考羲、农从何而生,故有此问也。”
论人宜求止所而世为侨寓,3:53,凡二则
二十日,司铎谈经甫毕,适有友言世福、肉躯之事。
一、肉身与灵魂之喻
司铎曰:“吾人肉身喻之驴马,灵魂喻之主人。主人御驴马,必鞭策之,驰骤之,及早赶程,是晚可获安所也。若委辔而任其所之,则见甘泉美草而就食焉,又何知前途之还奢也。彼时失所凭依,不几主人驴马俱两误乎?吾人不及时策励,徒为肉身计者,未知其后有何止所也。”
二、世间为侨寓
又曰:“生前世福,譬诸旅寓耳。今晚居停之所,栋宇美丽,虽堪娱目而快志,然吾能久居此乎?即或墙颓壁陋,一时动履,似若不适,而我亦不久在是也。今日暂处,诘朝行矣。嗟乎!生寄也,死归也。一世犹旦暮耳,富贵贫贱,亦侨寓之美恶耳。吾人永望,宁屑屑于此者乎?”
答事神之失真,3:53
一、事神之疑
廿一日,黄贲宇复问曰:“天主之为万物主也,必共尊事之无疑矣。佛祖魔仙,则必共弃毁之,亦无疑矣。然人家有火土之神、郡邑有城隍之神、天下国家有山川岳渎之神,此非主命以分卫万国者乎?故舜望于山川,遍于群神。武王所过名山大川曰:‘惟尔有神,尚克相予,无作神羞。’此非无见也。乃亦诫人奉祀也何故?”
二、事神释疑
司铎曰:“天主之生天地人物也,各有神以护守之。故有护守人类之神,有护守物类之神,有护守天地山海之神,不可谓无。但人类则各有一神守之,非若他物,则仅有总守之神耳。
“乃谓之神,初不谓其有形也。舜、武或识此意,故望之、遍之,亦望其相予而护守之耳。未有所为像,而望之、遍之也,未有求吉、求凶,而即以为主而事之也。
“今人不察,乃有以人为神而事,以魔为神而事。修其庙宇,塑其像貌。朝夕焚香顶礼,谓祸福其所攸司也。是耶?否耶?且勿论其为人、为魔,不应以神祀之。即真是神也,亦承主命而各受其职者耳,非其能自主张人物也。
“余不敏,尝阅中邦史书。知前代旧弊,各处城隍岳渎,皆有封号。独熙朝诏削之,止称某府州县城隍之神。造木主,毁塑像。其山川岳渎,亦去前代所崇美名,只以山水本名称之。盖以诸神受命上主,原非国家名号所可加。皇哉圣意,可正千古之谬矣,岂若今之衣冠而人鬼者哉?知此,则人家火土之神,可无问矣。”
论涤罪救人人宜悚切,3:54
一、今人不求涤罪
廿五日,司铎由桃源抵龙浔。张令公颜尔宣偕行,中途稍憩,时司铎倦甚。
令公曰:“昨为涤罪救人,殊费神乎?”
司铎曰:“救人吾欣为之,但人不肯自救耳。盖人非圣贤,安能每事尽善?有不善,不可不知。知之,不可不悔且解。今人多谓无大 过,即有过求解,殊无痛悔真切,徒循虚礼耳。此其深负主恩,安冀主宥乎?
二、我辈当尽心使人悔改
“余当是时,代主权也,不敢陨越,以干主怒。故费心提醒,欲牖其衷。庶令求解者,动念悚切。况有一二语言未通,叙事失次,若非倾心谛审,亦难酌其罪状。何异医者按脉 治病,以手印手,冀得其症而疗之。稍有浮心,贻害匪细。诸人不识此意,又乌知余之费神哉?”
论求道乘时而贫贱反易,3:55,凡二则
一、人当及时闻道
廿六日,到龙浔。问道者踵接,王晖宇独后。
司铎问曰:“君春秋几何?”
曰:“已逾一甲子矣。”
曰:“君知今岁后,还有几乎?”
曰:“未知也。”
司铎曰:“前既往,后未来,所可知者,只此瞬息耳。日已过午,后路还赊,不早奋力以求启处,恐作荒郊无聊客也。光阴迅驶,不啻川流之逝,人不及时闻道,虚度韶光,可不惕与?”
二、贫贱者从教反易
廿七日,晖宇复入谒,张令公劝勉之。
晖宇唯唯,曰:“圣教之当从也,余稔知之。但以贫屡累心,不免为俗绊耳。”
令公曰:“子以贫贱难从教乎?如子言古来圣贤,俱属富贵家矣。不知圣教正甚宜于贫贱,不甚宜于富贵。何也?富贵人沉溺已深,一时拯拔之,未易起也。若贫贱则劳心苦形,磨练有素,其入道正不甚难。譬之溺水者,身挟重赀,一溺即难拯救。反不如赤身无系,更便浮没耳。请以斯言质司铎。”
司铎曰:“然。”
论世福不足鹜,3:56
廿八日,晖宇又偕三友谒司铎。
论及世福,司铎曰:“夫人终生营逐,不寻归宿之所,皆为世福驰鹜耳。不知驰鹜仍未必得,即得也,亦多不全。由来帝王以迄士庶,何家成全无缺?有财货而无子孙,有子孙而无才能,有才能而身无安逸,有安逸而忧不能永年。种种此类,抱愁终身,人顾营之而不能割。独天堂一路,万福骈臻。乃不思到彼,妄行取困,可不悲哉?”
论童子可教,3:56
一、童子更可教
廿九日,司铎出访客,令公陪行。适有二童子至堂,瞻拜主像。尔宣见其恬笃,赠圣教一书。司铎归,具告以故。
令公曰:“孺子更可教耳。人生少时,童蒙未牿,如新衣未经染垢。保护爱惜,可令永久常新。迨有垢污,又烦洗涤,不如新时尤为可爱也。”
二、耶稣钟爱童子
司铎曰:“昔吾主耶稣在世时与宗徒论道,适有数童子入堂而前。宗徒呼使去,吾主曰:‘毋阻也,吾所最钟爱者。他日升天,此辈独多,政以此耳。’”
喻修道之功宜早图,3:56
一、今世如考场
晦日,司铎谓客曰:“吾人在世,譬如士子在场。司文衡者,宽假终日,听其潜心注思,造作改窜,亦望群才之毕凑耳。迨纳卷后,即凭优劣,定去取。若文有不佳,尔时更改无及,求欲再延晷刻,以便注思,必无是理。
二、迁善宜趁早
“我辈寄形宇宙,荷主恩,假以岁月听我改过迁善焉。设若机会错过,日月不留。主命一召,彼时亦似纳卷时矣。善恶至此,关头各分。偷一日之伪乐,失无穷之永安,洵可惧哉?”
答尧、舜有可学不得为娶妾籍口,3:57,凡二则
五月之朔,林太学邀请。张令公颜尔宣陪坐。
一、当法尧舜之善
偶谈娶妾一事,太学曰:“主教毋行邪淫者,不可有外遇也。娶妾为传后计,亦在是例乎?尧以二女妻舜,舜亦不告而娶,为无后也。然则尧、舜非与?”
司铎微哂曰:“昨与令公亦详及此,请转质之令公。”
令公曰:“不然,夫千古之大尧者,以成功、以文章,未闻以此大之也。大舜者以其德、其智、其孝,未闻以此大之也。帝妻二女,传诚有之,然余未敢信其真也。诚真也,余又未敢许其是也。然则法古圣人者,亦法其尽美而尽善者耳。今有人于此,谓之曰:‘尔可为尧,尔可为舜。’则兢兢谢不敏。乃此一事,独往往藉口焉?夫学尧、舜,不学其成功、文章、大智、大孝,顾独此之学何哉?”
二、“二女”辩证
尔宣曰:“余有臆说焉。二女之称,乌知非所称第二女乎?后世不察,误传为二人,未可知也。且娥皇女英,乌知非一人名,误分为二者乎?世世传讹,遂为娶妾者作话柄耳。”
司铎曰:“噫!篡弑藉口夫汤武,邪淫藉口夫尧、舜,贸贸生民,大抵如是。嗟夫!”
喻善恶系人自择,3:57
初七日,林太学复邀司铎于城南之楼。
太学曰:“去城西二十里,有九仙山者,严岫峻耸,木石玲珑。间有大石,宛似人形,稍加雕琢,则成一尊菩萨矣。”
司铎曰:“然则雕琢为大圣人,不亦可乎?”
太学曰:“何不可之有?”
司铎曰:“总此石也,为魔为圣,未有定形。雕魔则成魔,雕圣则成圣。惟在匠人,不可错下工夫耳。夫人亦犹石也,孰为罪人,孰为贤人?有意为舜即舜,有意为即,亦随人自为雕琢矣。”
论星无灵明而诸星度数不主吉凶,3:58,凡六则
一、文昌不司命
有间,太学奉香于文昌君。
司铎哂而问曰:“奉香将以求名乎?”
太学曰:“老矣,无是心也。”
司铎曰:“然则何为?”
曰:“是神系上界之星,为文章司命者,吾儒共传事之耳。”
司铎曰:“夫文昌能为文章司命也,则善于文章者,宜多成名矣,何以不然?而曰:‘有命存焉,不可幸而致也。’命者何?非主命而谁命乎?”
二、上界之星如灯烛
太学曰:“文昌不能司命固然,然是上界之星,亦当敬事。”
司铎曰:“夫上界之星,亦犹人间之灯烛耳,初无灵觉也。既将事星,亦将灯烛而事之乎?”
三、将相与星宿无关
太学曰:“自来名臣将相,俱言上应列宿。故见星坠落,则曰某方某将相死,此又何以说焉?”
司铎曰:“信如斯言,从古名将大臣,凋谢者不知几千万人。将天上星,亦坠落殆尽矣。何以古今星数,并不少减也?”
四、“星宿告祥”之意
众友默然良久,曰:“师论诚是。但圣教书中,所云景宿告祥、三君睹耀又谓何?”
司铎曰:“星犹火也,向既言之矣。所云景宿告祥者,盖天主降生时,特以星光示人,有天神导之,非星自有灵也。譬如国君莅朝,必先有灯燎前导,岂得以灯燎为有灵乎?”
五、“观星占象”之意
太学曰:“如是,星辰亦一物耳,太史观象占星也何为?”
司铎曰:“占天象者,占岁之丰凶、时之寒暑,或风雨、或晴阴,亦理之所有耳。故《毛诗》有云:‘月离于毕,俾滂沱矣。’即孔子亦观星而备雨具也。”
六、战争与星象无关
太学曰:“敝邦前年,有金星见于南斗,识者谓刀兵之兆,厥后果辽东有变。则占星而知吉凶,宁尽诬耶?”
司铎曰:“夫有刀兵之灾,谓必金星见斗。余入中邦廿余年矣,何年无兵?何处无变?不是滇南江右,便是山东蓟北,岂俱占星而预知乎?”
论圣教始难终盛,3:59
少顷,众议建堂之事。
因曰:“圣教之正也,人人知之;圣教之行也,人人难之。甚矣,邪之中人深乎?”
一、邪教如蔓草
司铎曰:“譬诸草木。邪教易诱人,如贱根蔓草,其兴也勃然。
二、正教如巨树
“正教之行也,如乔木巨树,必岁月久,而后长殖,然其庇覆也,则已多矣。”
论神不可太用,3:59
初八日,司铎同令公访客,偶至驾云亭,俯视溪中竞渡。
令公问曰:“精修君子,亦寓目此乎?”
司铎曰:“无伤也。昔圣若望,名闻四达,人慕而往观之。时若望方食后,偶执一禽以舒怀,其人窃讶。若望知而欲醒之也,因其负一弩,借张焉,久而不脱。其人惧弦之断,曰:‘物不可久张,久张则绝。’若望曰:‘子知之乎?神不可太用,太用则惫。’其人方悟而就教。”
令公曰:“然则游艺之功,夫亦有道乎哉?”
论人子宜贻亲以安,3:59
初十日,柯桢符入谒,求为其子领洗。其尊人尚未入教也。
司铎语之曰:“子自闻道后,孝敬父母一诫,亦有加乎?”
对曰:“有。”
问其如何也,则不知所对。
司铎曰:“人子之于亲也,奉养定省而外,谁不欲贻父母以安?忍置父母以危?夫安孰安于升天常生者乎,危孰危于沉沦永苦者乎?今子已知生死大事,忍不以告而亲?即告之,而不苦劝其依主,以免永殃。区区缛貌,亦无问矣。”
论存心之法,3:60,凡二则
十八日,郭郡丞问道于司铎,时林太学在座。
一、常存心不放
郡丞曰:“贵教存养工夫,诚为严密,余窃慕焉。但如心之易驰何?”
司铎曰:“心非易驰也,我放之而令其驰耳。倘瞬存不放,时操勿逐,又安能遽逸哉?”
二、存心非不动
太学曰:“操心勿放固矣,但不能却绝尘纷。时应酬俗务,不免为 其所用,可奈何?”
司铎曰:“所谓常存此心者,非谓漠然不动也。夫心自有专主,时时运用,时时提省,可矣。即为世情所用,亦一时借之耳,非赠之也,故不毕依然复存。若任其纷逐,营营无已,是心反赠世情去矣,安望其能存乎?”
论道难遽信,3:60
二十日,司铎过林太学家,偶谈西国奇器。
太学曰:“昔祗谒于桃源,见示贵邦远镜,视远若近,视近若远。归述之,未有信者。”
司铎曰:“贵邑离桃源几何?”
太学曰:“才一舍耳。”
司铎曰:“夫以一舍而遥之隔,以君郑重之人、亲见之事述之亲友,尚有疑心。何况余辈自泰西航海东来,涉程九万,历岁三秋,传千古来未经见闻之事,而人有能遽信遽从者乎?”
太学叹曰:“司铎言是也。”
论俗染深则人道靡易,3:60
廿五日,驾适仙溪,独颜尔宣从。居三日,问道者不乏。着意奉教,未有也。
尔宣请曰:“可以行矣。”
司铎曰:“世俗陷人,有如陷井。坠其中者,奋拔未易易也。西有寓言曰:昔群蛙聚于壑中,相煦相沫。壑竭而蛙出,复徙他壑。水竭又出,后至一井。俯视其水,茫如也,欣然欲下。一老蛙止之曰:‘缓图之。夫我向在壑中也,水盈则住,水涸则移,犹能无系,今若落在井中,一下无复出矣,且奈何?’今人染俗未深,转移入道犹易,此亦在壑之蛙耳。如已坠世俗之井,欲其望道而跃,是岂旦夕之功哉?”
论守贞,3:61,凡三则
廿九日,陈广文造访,尔宣陪坐。适有一妇人,靓服突至,尔宣俯首。
一、畏主甚于畏人
有顷,广文问曰:“向者妇人突至,君观之乎?”
尔宣曰:“不敢。”
曰:“毋乃以司铎及余在乎?”
尔宣曰:“非也。以二先生在而不敢者,恐人见而议我也;若独处而敢者,独不畏主知而谴我乎。抑畏人甚于畏主,或主谴不若人非乎?”
二、当谨守自律
广文曰:“斯言有理,但不妄想而徒观之,无伤也。”
尔宣曰:“磨不磷、涅不淄者,圣人也。不善不入者,贤人也。况余非贤人,保不乱吾意乎?昔闻之司铎曰:‘人之五官,譬如城之五门。启闭以时,盘诘加谨,盗贼无自而发。若稍宽纵,一旦奸宄窃乘,制伏未易易也。’余承师训,敢不服膺?”
三、贤士触景励志
广文问司铎曰:“此颜君严守法也,若老司铎则不用如是。”
司铎曰:“昔敝邦一贤士,同众人在席。偶有美妇过前,众不敢视,贤士熟观之,凝然也,众人讶且骇。贤士观久而哭,众更大骇。贤士曰:‘吾观此妇,栉沐齐整,根发无遗,且艳妆淡抹,费几许工夫。所以然者,亦欲取怜于人耳。今吾此日,未曾用工以取怜于吾主,不反出此妇人下乎?是以有感而哭也。’嗟乎!色欲迷人,有情不免。如贤士者,虽偶相值而观,不惟不以动心,且因而感励其志矣。”
答事天主非僭亦非亵,3:62
广文复问曰:“天主当敬,予稔知之。但窃有疑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庶人祭其先,今贵教家家供奉天主,不亦僭乎?况士庶之家,螭居蓬户,亦必供奉主像,毋乃太亵耶?”
一、祭祀之礼
司铎曰:“祭祀与奉事不同。夫郊社之礼,在中邦,非天子不举,重其事也;弥撒之礼,在圣教,非铎德不行,重其职也。
二、奉事之礼
“若所云奉事者,为天主生天覆我,生地载我,生神守我,生万物以安养我。种种大恩,何人不日受?何人不思图报?然则朝夕瞻依奉事,亦聊尽感酬万一耳,岂曰祭之云乎,岂曰僭而亵之云乎?”
喻入道贵勇,3:62
六月,廿有七日,艾司铎贲余乡,郑文学晋谒。
余曰:“郑子雅志向道,顾谋之家人,反为所阻。”
司铎曰:“人生犹泛海也,卒逢舟漏,有岸可登。其毅然先登于岸乎?抑徐徐然商之舟人,而始决乎?吾知必奋勇先登,不惟自脱于难,反可拯舟中之溺。若必迁延而徐商之,其不群胥沦坠也几希。”
论真悔必由天主起念且有畏爱之殊,3:62,凡二则
廿八日,瞻礼甫毕。
一、真悔必自天主
司铎诏众于堂曰:“涤罪工夫,全由痛悔。然所云痛悔者,必自天主发念,始为痛悔之真。何也?凡人稍自好者,一遇过愆,鲜不知悔。乃或为蒙恶名、或为失财帛、或为损身命。斯其悔也,徒俗情之所致,于上主无与,是未可得赦也。惟自天主而发者,思己所犯罪过,种种皆得罪天主,痛悔求宥,乃为可贵已。”
二、自天主而发之念
又曰:“即自天主而发,亦有两念:一曰畏,一曰爱。
⑴畏
“畏者,惧已得罪天主,必为主所罚,故兢兢求赦不暇。譬如僮仆有过,惧其主之挞之也,因恳切求宥,是亦僮仆之畏耳。
⑵爱
“爱则一片真挚之心,不忍稍犯主命,万一有过,纵主不我责,而我且无地可自容者。譬之子事父母,一有违忤,即父母怜不加责,而子且痛悔求赦,必得亲心而后即安。
“夫自天主一也,由畏而发者,僮仆之怀也;由爱而发者,孝子之心也,子等其奚择焉?”
论灵魂兼生觉之能,3:63
一、人之魂兼生觉之能
日已晡,司铎诘余曰:“人身之魂有几?”
对曰:“有三。”
司铎曰:“云何?”
余曰:“灵魂其固然矣,且复生长能知觉,是复兼生觉二魂也。”
司铎曰:“否,否!人之魂只有一灵魂是也。其复长大能知觉者,乃兼生觉二魂之能,非与生觉二魂,并列人身而为三也。
“譬之钱焉,有铜钱、有银钱、有金钱。银钱能兼铜钱之价,非银钱之中有铜钱也;金钱能兼银铜钱之价,非金钱之中有银钱铜钱也。明乎此,则知灵魂之能,特兼生觉二魂之能。
二、人之魂兼生觉之能之理
“岂灵魂之中,复有生觉二魂哉?所以然者,凡物贵能兼贱,而贱不能兼贵。
“譬府能兼县之事,未有县能兼府之事者。夫灵魂贵也,生觉二魂贱也。则灵魂兼生觉之能,尤大较著矣。”
答天主虽在人心而爱恶行异,3:63
一、天主在善人之心
漏下初刻,刘允铭问曰:“天主无往不在,亦可云在吾心否?”
司铎曰:“天主虽无往不在,然在善人之心,与在恶人之心,大不侔也。何则?善人之心,时敬畏天主,爱慕天主,终日乾乾,求所以翕合主心。故天主亦常在其心,如慈父之抚肖子,时亲爱而启掖之;
二、天主不在恶人之心
“若恶人之心,则不认有主,多方悖逆。纵吾主亦在其心,方且如严君之宪判,虽在而咫尺千里,又安得云在哉?”
论人立功愈崇受债愈重,3:64
晦日,诸友侍于堂。
偶及立会之举,俞体高曰:“比来立会,悉某某之功。”
一、人之立功都由天主
司铎曰:“不然,人之善劳,皆由天主,非其自己有也。若天主稍不之眷,自恃己力,何功克济乎?惟上主以恩赐人,人善用之,则至慈上主,遂纪为功耳。
二、立功愈崇,受责愈重
“但我等立功愈崇,受责则愈重。
“何也?
“譬有窭人于此,富者畀以一金,令其营运,其人果不负所托。富者复畀十金,而责重矣。若更能蕃息,直畀至百金千金,而责愈重矣。盖彼资弥厚,实受债弥多。万一不戒,骄奢淫佚,以亏耗厥资,斯其负债,岂若一金之轻哉?”
论耶稣肉躯灵魂不离天主性并释三位一体之义,3:64,凡二则
有顷,林用吁以祭义请。
一、灵魂和肉体只完全人性
司铎曰:“耶稣之生也,以天主性,接合人性矣。试问人性为肉躯,而天主性为灵魂否?”
用吁曰:“然。”
司铎曰:“否,否!人有灵魂肉躯,始成其为人,故灵魂、肉躯二者只完一人性。
二、天主性并非其灵魂
“若天主性,则纯美至善之体,岂灵魂所可言哉?今吾主耶稣之生也,灵魂合肉身则生;而耶稣救赎而死也,亦灵魂离肉身则死。
“若天主性,则生亦在,死亦在,亦在灵魂,亦在肉身者也。
“譬之剑焉,有锋有鞘,锋鞘合而成剑。彼带剑者,左手握鞘,右手抽锋,似乎锋与鞘离矣,然不可谓离于其人之手也;夫鞘犹肉躯也,锋犹灵魂也;带剑之人,则譬之天主性也。锋鞘虽离,总不出一人之手,则知耶稣救赎,魂与身虽离,总不离天主之性矣。”
三、耶稣一位三体
又曰:“且子亦知耶稣之身,固包有三体者乎?”
用吁曰:“未也。”
司铎曰:“耶稣一身,有肉躯,有灵魂,有天主性。夫肉躯、灵魂与天主性,三者不同体也,顾合而成耶稣之一位。试读祭义所载三体一位之妙,正谓此也。”
答原罪为罚之余,3:65,凡二则
秋七月,二日,林用吁延请,余与其迪从。
一、天主赏罚释疑
用吁即席问曰:“客有难予者,谓天主赏罚,既云于其身,不于其子孙。乃一原祖犯命,而罪遂流万世而无穷,斯二说似乎相悖。俊未知所对也。”
司铎曰:“赏罚于其身者,此赏罚之正也;间有及其子孙者,此赏罚之余也。
“故夫原祖一犯命,天主即夺其格外之恩,逐出安乐之境矣。若万世传染原罪,此特罚之余耳。
“譬如开国元勋,必身受封爵,而子孙亦可世世为王也。一大逆不道,必身服上刑,而子孙亦且累累就死也。所谓于其身,不于其子孙者,为中邦有不于其身,而于其子孙之说,故云然耳。然从古有开国元勋,不封其身,而只封其子孙者乎?有大逆不道,不戮其身,而只戮其子孙者乎?国法持平,端不如此,而况大主赏罚之至公哉?”
二、原罪亦未重罚
又曰:“即所云原罪者,亦未可云天主之重罚也。何也?
“天主重罚人,必置之永苦之域,斯谓之罚。
“若传染原罪,只不得升天国,非有地狱之永苦也。试观孩童未领圣水,只不得升天。至长成为恶,始坠冥狱耳。若肯翻然遵诫,则夙愆顿洗。天堂之乐,吾主曷靳焉?
“譬世禄之家,固宜世受封爵。自厥祖获罪,一削其籍,其子孙特未免为庶人也,何至幽囚为伍哉?倘自能建功立业,则公侯将相,亦可当身立致,未有复以厥祖之罪罪之矣。”
答人非善即恶,3:66,凡三则
一、人非善即恶
其迪问曰:“天主之赏罚人也,善者升天,恶者堕地矣。若彼无善无恶之人,天主将奚处焉?”
司铎曰:“人之无善无恶,独孩童为然。及稍有知觉,非善即恶,未有中立于不善不恶之间者也。”
二、不可以无过自文
其迪曰:“今有人于此,不偷盗、不邪淫、亦不妄证,可称无恶矣。但不钦崇天主,是亦无善。”
司铎曰:“子亦知子道乎?今有人子于此,不狎邪、不赌荡、不嬉游废业,斯亦可称人子矣。但于父母寿不庆,疾不问,晨昏罔相闻。其子方侈然自多曰:‘吾不孝也与哉?’彼为其父母者,亦乐有是子否?吾恐不事父母,决难逃不孝之辜;不事大父母,决难逭为恶之罚。盖根本既失,余无足观,人安得借无善无恶以自文也?”
三、行善之人主必救
其迪曰:“知主不事,罪固不赦。然有未闻圣教,而力行善者,则如之何?”
司铎曰:“虽然,若有于已所知之善,能尽力行之,即于圣教或有未闻也,大主亦必怜而救之,断不负斯人之善念耳。”
答用爱有三种,3:66
初七日,司铎驾发邑治,林用吁从,晚宿方园。
一、爱有三种
用吁请曰:“圣教之爱人如己也,俊已知之矣。敢问爱有不同乎?”
司铎曰:“有,有利爱、有情爱、有仁爱。”
用吁曰:“何谓利爱?”
司铎曰:“爱有因己而发者,谓之利爱。是因彼人有利益于我,而后爱之者也。此爱即恶者亦有之。
“爱有因人而发者,谓之情爱。是因彼人为我之亲戚故旧,而后爱之者也。此爱即愚者亦有之。
“惟爱因天主而发者,谓之仁爱。盖己与天下之人,皆天主所生,既爱天主,安有不爱主所生之人?故仁爱者,必合天下极疏极远之人,而皆爱之者也。此爱惟圣贤能之。
二、爱人如己的含义
之三者,虽均谓之爱乎,而公私大小之悬,判若天壤矣。圣教所谓爱人如己,则惟取仁爱行之,而情爱未尝不包,若利爱则直夷然不屑者也。”
答天主生神之意与神鬼之分,3:67凡二则
十六日,余问司铎曰:“天主之生神也,云司天护守,各有职掌。夫以全能天主,业无所不能,必生神以供使令也何为?”
一、天主生神之意
司铎曰:“天主之生神,非以代己劳也,尊卑之势然耳。何也?
“人世之生,智能有限,必置公卿百执事,以补其不及。
“若造物主全能,岂固待诸神之助哉?亦以尊卑之体,必合众卑而成一尊。故生无数天神,分为九品,群崇奉而翼戴焉。譬世主居臣民之上,必置而公孤卿贰,以及庶僚,而为君者始尊。否则,一人孤立于上,无有崇奉翼戴,又何以明天子之尊哉?”
二、天神善恶赏罚释疑
余曰:“闻天神初生时,天主赋以性体,皆极精美。又云或善或恶,听其自择而率循。岂有精美之性,疑而善恶、正邪尚有未定者乎?”
司铎曰:“天神之性,原皆精美,然必置之善恶岐分之际,令其发念自择,始可以赏罚随之。如性皆精美,即令定于善而无恶,则为善皆天主之功。彼天神何功,而得享天上之永福哉?惟既赋以精美之性,又必听其自择。故发念善者,适完其美性,而得永赏。发念恶者,顿失其性之美,而得永罚。此天神魔鬼之攸分也。”
论罢德肋之生费略为真父真子,3:68
一、天主父子是真父子
廿七日,余偕用吁侍司铎,析三位一体之义。
司铎问用吁曰:“经言:罢德肋为父,费略为子。然则父子之名,其借言者乎,抑为真父真子者乎?”
用吁对曰:“生者为父,受生者为子。斯殆真父真子,而非借言者也。”
二、天主父子一体
司铎更问余。
对曰:“用吁言是,但天主罢德肋之生费略也,原一时俱有,非若人世父子,有尊卑先后之殊耳,故谓之一体。”
三、天主父子同类
司铎曰:“然,抑又有说焉。夫所云父子者,必生其同类而始得名者也。若身有虮虱,非不受生于人,然不可谓之父子。故必人生人类,而父子之名始立。
四、天主父子为真父子
“虽然,彼人世之父子,尚不如天主父、天主子之为真也。
“何则?父之生子也,必全通于子,斯为真父;而子之受生也,必全肖其父,斯为真子。今人世父子,求其音容彷佛,情态略同,如是止耳。若必通体酷肖,无几微毫发之殊,千古以来,亦有前闻者乎?乃天主则异是。
“故夫罢德肋之生费略也,内自照其本性,全能大智至善无穷之妙,而内体自生一全能大智至善无穷妙之像,而为费略。是其全能大智悉通体于费略,而费略均肖焉,浑然无二。斯其父为真父、子为真子。而其为一体,岂人世父子所可同耶?”
答地狱之罚有重轻,3:69
少间,用吁问曰:“惟彼世人,不领圣水入教,且有所犯而不悔者,固皆不免永苦之狱矣。然有长厚自守,与御人者同罚可乎?”
司铎曰:“同一囹圄,而罪罚各殊;则同一地狱,而罪罚亦异,未有混而无别者也。”
答天堂之赏视额辣济亚而不从由善功,3:69,凡二则
一、天堂之赏在于额辣济亚
用吁曰:“然则天堂之乐,亦有分乎?”
司铎曰:“然。”
曰:“生前善功之大小,足为天堂受赏之券乎?”
司铎曰:“未足也。天堂之赏,各因其生前所受额辣济亚(译言天主圣宠也)之多少。若徒有微功,而无额辣济亚,不得受天堂之赏也。”
二、额辣济亚在于赐与应
曰:“额辣济亚何由而得?”
司铎曰:“初赐时不由善功而得。既赐之后,观人仰应之何如。赐而能应,则吾主将加赐焉。故以此定额辣济亚之多少,以为天堂受赏之券者也。”
三、为真善可得额辣济亚
用吁曰:“仰应天主,必在善功。乃谓徒有善功,而无额辣济亚。何也?”
司铎曰:“人虽为善,又要观其为善之意,意果真乎?抑别有所为乎?若别有所为而为善,则为善之念不真,纵有善,亦不得谓之真善也,即不可以得额辣济亚也。故天主之赏人善也,不赏其所为,而赏其所为。”
答神之三司爱欲为功府,3:69
用吁复问曰:“灵魂有三司:曰记含、曰明悟、曰爱欲,敢问何者可以为功?”
司铎曰:“其惟爱欲乎。”
曰:“云何?”
司铎曰:“人岂无明知天主,而竟不发爱慕者,是记含、明悟尚未足为功也。乃有拙于记含、明悟而独笃于爱慕天主者,是爱欲之情超出记含、明悟之上,而为功之府者也。”
答天主十诫刻在人心,3:70
廿八日,其叙问曰:“圣教之入敝邦也,仅五十余年耳。前此罪恶之人,固宜受地狱之苦。至若饬躬修行,如敝邦所称贤圣者,乃于十诫尚未尽符,天主何处焉?”
一、天下尽知天主十诫
司铎曰:“天主十诫,刻在人心,天下皆已知其概。
二、恪守十诫则得安所
“果以其所知,而恪然遵守者,纵经典未传,情亦可谅,天主必悯而佑之。或默启其衷。或令人传授,以全其德,断不负其恪守之诚也。如中邦诸贤真能如是,则天主亦必俾之安所矣。
三、明知明背则难辞其咎
“虽然,前此尚得言不知耳。今数十年来,阐发有人,道犹大路,彼明知而明背之,咎将谁诿耶?”
口铎日抄卷之四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存元林司铎
汇记: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清漳严赞化思参
点定:清溪林尔元尔会、晋安陈克生孔昭
参订:同邑林一俊用吁
较辑:弟李九功其叙
口铎日抄卷之四小言
隙驹如驶,岁月不留。返顾年来,茫无寸得。虽渝糜不律,谬叨札记之司,然而尘思撩人,如着败絮。行荆棘道中,左支右拄,苦莫可脱。安得时闻德音,可以破空而走也?壬申之七月,卢司铎忽弃人间世。捧诵遗言,邈不可复;攀恋之私,何能已已。而艾司铎 则又自莆而泉漳、而江右,且重有富沙之行。向日铎音,几成旷响矣。何幸林司铎不鄙夷,时辱函丈而诲之,其所以嘉惠小子者,三司铎如一身也。今秋闱事正迫,重晤思参,复承数简见示。余愧且谢曰:“夫照乘之珠,藉以赤玉之盘,则辉光倍映,识者咸钦其宝也。若余则瓦缶耳,虽爱珠之深,不敢不出以相藉。而其不韵也,不既多乎?”因受而踵成之,汇为四卷。而思参则勉余曰:“艾司铎有云:‘读百言,不如记一言;记百言,不如行一言。’”余记且不文,行于何有?拜锡良规,其负明师益友数矣。无何,陈子孔昭顾予邸中曰:“闻泰西诸国,常置一钟于山之岑,人有怠厥功者,则击而使醒。然而钟则无功,故司铎之视有言无行者,譬诸钟。”余思是役也,蜚播洪声,行将聒耳。乃返躬实课,曾百不得一焉。李氏之子,其犹钟乎?虽然,钟顽质耳,既不任功,于何任责?独怪吾党身负灵才,深荷上主之畀,顾有口无心,崇空言而鲜实行,皇皇临汝,虽欲为钟也,其可得乎?此则余之所滋惧者也。故因四卷之成,而并志之。
崇祯六年昭阳作噩之岁长至日,
景教后学其香氏李九标谨识。
答禽兽之声别于人因论声有三种,4:72,凡二则
一、人禽之声有别
越六年癸酉,春王二月,艾司铎有清漳之行,从严子思参请也。
朔后五日,思参问曰:“闻贵邦精格物穷理之学,故鸟兽之声,皆有其字,不知亦能洞其语言之意否?”
司铎曰:“子欲通禽兽之意,亦知人禽之声之所以别乎?敝邦格物家,以鸟兽之声,为自然、性然之声,凡有知觉者皆然。如惊恐则啼叫,悲痛则哀号,沓聚欢乐,则呼群而唱和。凡此者,普天下各随本类,不须教习,生而固然,皆发于觉性之本情,不能有二者也。
“若人则为拟议之声,人有自专之能。故均一人声,而安排分配,随方不同,此非能推论理者不能也。
“今欲知鸟兽之意,当先别其声为自然性然之声,则知百千变态,不出喜怒哀乐等情。如赤子之啼嘻,闻声可喻,以意逆之,鲜有不中矣。”
二、声有三种
又曰:“大凡声有三种:有有声而无意者,风雨笙簧之声是也;
“有有意而无安排拟议,同类之所必同者,鸟兽之声是也;
“至于有意而复有安排拟议,虽同类而彼此各异者,则人之语言是也。识此三种,愈知人禽之声之所以别已。”
答太极为元质而非天主故古人不祭太极,4:73,凡二则
初八日,郑孝廉邀款,即席问曰:“敝邦六经中,具言事上帝、祭上帝。(此上帝非二氏之所云上帝也)不闻有事祭太极者,则太极殊非天地之主矣。今按《易经》有太极生两仪一语,又似天地受成于太极者。”
一、物必藉四所以然而后成
司铎曰:“天地间凡可举之物,必藉四所以然而后成。一曰质,一曰模,一曰为,一曰造者。如彼几凳焉,材木为质,高下广狭为模,所以用以倚、用以坐为为,工匠为造者。四者缺一,必不能成一几、一凳矣。
二、“太极”似“元质”
“天地亦然,元质为质,大小厚薄为模,所以覆载于人为为,造物主为造者。今观儒者之解太极不出理、气两字,则贵邦所谓‘太极’,似敝邦所谓‘元质’也。元质不过造物主化成天地之材料,不过天地四所以然之一端,安得为主?又安得而祭之事之也哉?”
三、元质非造物主
孝廉曰:“请问其详。”
司铎曰:“元质之非造物主,其理有四端:一曰有始。天下惟天主无始,凡物皆有始。元质也者,天主欲造万汇之形,故先造一元质,以为之底,则不得谓之无始。
“一曰非自有。天下惟无始者为自有,元质既有始,则必受有于天主,而非自有。
“一曰有边际。无边际者,天主之体也。元质之体,穷于形天以上,属于几何,则不得谓之无边际。
“一曰非万有之本。凡物之有形者,以元质为本,惟形天以下则然。若天神与人之灵魂,则天主自无中化成之,不关元质也。则元质安得为万有之本?
四、人不祭太极
“噫嘻!人苟知太极之即元质,又察此四者,而知元质之异于天主,则可通太极生两仪之解。而古人不祭太极,其故并可见矣。”
答富贵贫贱之殊天主原无厚薄,4:74,凡三则
一、富贵贫贱之用
十有二日,思参请曰:“天主吾人公父母也,父母之于子,无偏厚薄。今人有生而富贵者,有生而贫贱者,种种不齐,天主何不比而同之,以免人之怨憾乎?”
司铎曰:“如子所言,将同富贵乎?抑同贫贱乎?”
曰:“富贵。”
曰:“举世皆贵,谁为舆台仆隶以养其尊?举世皆富,谁为耕织制器以济其用?
“即如一人之身,有司视听者,亦必有司持行者。交相为用,固缺一不可者也。今使通身同生耳目,将不成一人;使举世皆生富贵,将不成世界矣,岂天主全能之妙用乎?”
二、富贵贫贱辩证
思参曰:“富贵贫贱,交资互益,于理诚然。但均之天主所生,谁不愿居富贵,谁肯甘处贫贱,彼此相企而憾生焉?亦人情也。故谓天主生人,虽各有其用,宁尽无厚薄其间者乎?”
司铎曰:“请问子所谓厚者,厚富贵耶?抑厚贫贱耶?所谓薄者,薄富贵耶?抑薄贫贱耶?”
思参曰:“厚者必富贵,薄者必贫贱矣。”
司铎曰:“异乎予所闻。世所称福非真福,乃罪之媒也。傲、忿、惰、诸恶,最易犯也;
“世所称祸非真祸,乃善之梯也。谦、忍、贞、勤、诸德,最易守也。
“故世有先富贵,卒奢侈而致贫贱者矣;亦有先贫贱,卒勤俭而致富贵者矣。有终其身锦衣豢食,而行同狗彘者矣;有终其身粗衣淡食,而德贵金玉者矣。试取两人之表里、之始终,而合计之。天主曾何厚薄之有乎?”
三、当顺从主的安排
思参曰:“窘穷益德,安乐滋尤,诚哉是言也。但思窘穷亦可为恶,安乐亦可为善,人故愿为其安乐者耳。”
司铎曰:“是何言哉?人既知贫贱之中可以益德,则宜安承主命矣。今乃曰:‘吾愿为富贵,吾愿富贵而为善。’是其心毋乃不富贵,遂将不为善乎?
“试问人人欲富贵,将使谁者为贫贱乎?不愿吾体天主之意,只愿天主体吾之意;不愿吾遵天主之命,只愿天主遵吾之命,罪莫大焉!
四、俳优的比喻
“鸣呼!人生斯世,如俳优在场,所扮俗业,一时事耳。俳优不以分位高下为荣辱。人乃不然,是其达识,反不俳优若也。亦独何哉?”
答人生而残疾不可憾主而有残疾者之用,4:75,凡五则
一、人生残疾不可憾主
有顷,思参复请曰:“贫贱不可憾,既闻命矣。敢问人有生而残疾者,则如之何?”
司铎曰:“吾人之生也,有肉躯、有灵性。灵性赋于天主,人人完全无缺。
“肉躯授于父母之精血,精血有损,肉躯亦因有损,又何憾主之有乎?”
二、以残疾之身备主使用
思参曰:“肉躯有损,天主何不于胎中变易之,以全其美?”
司铎曰:“人损伤之,天主必变易之,亦非当然之作用矣。惟其不变易之,以阴备厥用,正可显天主之全能也。譬如绘者方绘次,拙工搀笔坏之。良工取彼拙笔凑绘焉,更加妙巧矣。”
三、当信主使用残疾之人
思参曰:“人之安全者,天主或生以备用。若彼疲癃残疾之人,化未见其有用也。”
司铎曰:“昔圣亚悟斯丁有云:‘人入工匠者之家,见其造作之器,或直、或曲、或利、或钝、或完成、或锉缺,种种不同。初虽不谙其用,然莫不私自想曰:彼必有以用之,岂其无用而置此?’今者入寰宇之中,见造物主生人,或安全、或残缺。一不明其用,遂疑造物主将无所用。是何信主,反出信匠人下哉?”
四、残疾者的用处
思参曰:“敢问残疾者之用。”
司铎曰:“子疑其无用,亦知其用固甚显者乎?夫斯世者,吾人立功修德之世也。有疾苦,然后有忍疾苦之功,又因而有赈恤疾苦之德。是利已、利人之资,莫切于疾苦者也。圣亚悟斯丁有曰:‘除疾苦于世者,是除哀矜之行于世矣。’旨哉斯言,良可绎思已。”
五、五官残缺的好处
思参曰:“师言诚是,然人之五官,亦为善之具也。今或缺而不全,毋乃其具亦缺乎?”
司铎诘曰:“何谓三仇?”
曰:“肉身、世俗、魔鬼。”
司铎曰:“子既知肉身为仇之一,则知灵神与肉躯、体最亲、情最异也。神喜理,身喜欲,恒为仇敌。今缺一官,灵神未尝有缺,而已先免一仇矣,乌知非大幸也者?
“昔有德士,病失一目,曰:‘故有两仇,今去其一,天主之恩也。’夫德士以失目为造物主之恩,人乃以胎生之疾憾主,非惟不知恩,其获罪亦甚矣。”
答人之夭折皆可无憾而当感恩,4:77,凡三则
有顷,思参复问曰:“贫贱残疾,人之所甚苦也。如司铎言,非惟不当憾,反宜感恩焉。窃思夭折之人,受生未几,遽陨厥身。方彼二者,罹凶尤甚,不知所以慰之?”
一、人可无撼于天折
司铎曰:“人之夭折有三故,皆可无憾。夭折之人有三等,皆当感主恩。”
思参曰:“何谓三故?”
曰:“父母之禀气一也、调摄之善否二也、造物主相人之善恶,增之减之三也。斯三者将谁憾乎?”
二、人当感恩于天折
曰:“何谓三等?”
曰:“一为善人。善人,天主之孝子也。岂有孝子喜于久淹逆旅,不愿速回本家,而见其父母乎?其使之早离苦世,而享天福,是天主之恩也;
“一为恶人。恶人在世,为日愈多,罪过愈重。少一日,是少一日之罪也。即入地狱,亦可少减其苦。是非天主之恩乎?
“一为无善无恶之孩童。孩童命终,领圣水者,即升天国。纵未获领,亦得灵薄之所。(详见本论)视彼久视斯世,卒坠永苦之域者,其受恩不亦多乎?故曰:‘皆当感恩也。’”
三、受生于天主即是大恩
又曰:“凡物一受生于天主,即属莫大之恩。故虽无生长如天地四行、无知觉如草木花果、无灵明如麟介羽毛,一旦受有,其荷主恩,比于虚无,已不可倍数。况人受造物主之赐,得以为人。且片刻受有,永世不灭,是虽一胎夭之魂,其荷恩之重,比之天地不灵之物,又万万矣。感当何如哉?”
思参谢曰:“至哉司铎之教我也。质言罕譬,虽至愚者醒矣。自今而后,敢不素位而行,以承主命。”
论读书之法,4:78
廿有五日,瞻礼甫毕。
司铎谓严刚克曰:“祭义一书,亦谛阅否?”
对曰:“然。”
一、反复玩味
司铎命述一二,则多所不全。
司铎曰:“圣教之书,义理深长,非如他书可以涉猎得也。日取数帙焉,反复玩味,必使胸中恍然有会,确然能记,而后已焉。故时遇同道诸友,述其所得,不遗、不紊,是可益己而兼益人也。
二、深刻理会
若徒夸多、斗捷,不深理会,虽日尽数卷,掩卷茫然矣。即对人言之,安能井井无漏者乎?此如以一桶之水,亟倾石上,了无所入,湿然而已。
三、循序渐进
嗟夫!我有斗米,需徐尽之,乃得其养。若徒以饱一餐,不独胃不能受,反得伤焉。圣教之书,灵性之粮也,其食饮也,亦正如是。”
论远镜有义,4:78
三月二日,林有杞入谒,求观远镜。
司铎曰:“子何镜之观也?有视至九重天而止者矣;有透九重天以上,而视天主无穷之妙理者矣。孰远孰近,二者奚择?”
有杞曰:“视天主之妙理者,其人之心镜乎?数日来,幸从司铎讲解经旨,颇窥天外理矣。今愿假视形天者,一寓目焉。”
司铎出示之。正观,则极远之物,皆近而大;倒观,则极近之物,皆远而小。有杞异之。
司铎曰:“无异也,身后之事,世人以为极远,不知其至近,而所系之大也;眼前之事,世人以为极近,不知其至远,而所系之小也。”
有杞正容曰:“司铎教我矣。”
答肉身之复生,4:78
初八日,艾司铎谈经,及肉身复生一款。
客有疑而问曰:“天主全能,既能于无中生有,其复生诸人,固亦无难。但思久死者,肉身消尽,业已无遗矣,谓天主另造一身则可,谓其本身复生,则所未解。”
司铎曰:“人死虽久,肉身虽消尽,其肉身之元质变变化化,总不出天地之间也。天主以其全能,聚而合之,使之复生,亦何烦另造之有。且另造一身,非所谓赏罚之公者也。何也?初立功、犯罪者一身,今受赏、受罚者又一身也。亏有功而赏无功,遗有罪而罚无罪,岂大主至公之旨哉?”
答元质有变化无增减,4:79
司铎退,思参请曰:“元质有增减否?”
司铎曰:“有变化,无增减也。”
思参曰:“余观木质变而为炭,炭质变而为灰,渐变渐减,几邻于无。相彼蜡烛,举火燃之,移时而尽,其质安在?”
司铎曰:“木变为炭,所存之灰,其土分耳。且或变为火、或变为气、或变为水者矣。蜡烛之变,不尽属土质。其质安在?在火气也。盖凡天地间物,以四元行结而成体者,其变化复归于四元行焉。故曰:‘有变化无增减也。’”
答银锭之伪非所以事亲,4:79,凡二则
一、烧纸非孝敬之道
十四日,客有问司铎曰:“闻天主十诫,有孝敬父母之条。又闻禁人烧银锭,曾一纸之是惜也,何云孝敬?”
司铎曰:“敢问子诳其亲,谓之孝敬可乎?”
曰:“不可。”
曰:“父母在日,尝用牲醴之养,死不忍忘。故中邦荐之所谓‘事死如生,事亡如存’,以表其孝敬之心也。乃至所献金银,非纸造之者乎。若为人子者,当父母在日,献以纸造之金银,父母必怒而责之,以为诳我也。今者亲没而遂献之以此,则是忍于死其亲,而敢于诳之也,其不孝敬亦甚矣。”
二、古人无烧纸之举
客疑未释,司铎又语之曰:“今人之孝敬父母,比于三代以上之贤哲孰愈乎?”
客曰:“不能几及耳,何敢见少?”
司铎曰:“秦以上,未尝有纸,三代之祭典,并未闻用纸。吾子苟不存乎见少,又何用喋喋为?”
客唯而退。
答事吕纯阳之非,4:80,凡二则
漳有立修真会者,以吕纯阳为宗。十六日,有彼会士来谒。
问司铎曰:“敝会教规,分有功过格,每朔望向吕祖师焚之,亦教人为善意也,司铎以为何如?”
一、当求告天而不求告人
司铎曰:“省察功过,固属善事。但思人之有过,果获罪于谁,则有过而求赦,亦将求赦于谁也。
孔子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其意云何?必以吾人苟得罪于天地之大主,则自天地大主之外,更无处可求赦耳。今者省己之过,而告于纯阳,何从得赦?反增不识主之罪矣,乌乎可?”
二、人事主当专一
客曰:“敝会亦尝拜上帝,是非不识主者。”
司铎曰:“认主不真,敬畏不笃,祈望不殷,偶尔一拜,亦良知所动耳。且彼佛亦拜,仙亦拜,三教亦拜,何处不拜也。志向不定于一真主,功行到底无成。譬如泛海而无指南,随风漂泊,茫无定向,何能到岸?坐见沉没而已。”
答谢主恩之频,4:80
司铎之燕居也,恒自言曰:“谢大主之恩。”
是日思参请曰:“化侍司铎以来,闻斯言也,不知凡几矣,敢问何谢恩之频也?”
司铎正容敛手曰:“人时时受大主之恩,可不时时思所以谢之乎?况能时时谢主恩者,则时时更受大主之恩矣。”
思参曰:“谨受教。”
答怒之道归于无怒,4:81
是月之末,艾司铎返驾温陵,而林司铎之入三山也,则匝一载于兹矣。廿有二日,余至堂祗谒。
问林司铎曰:“怒之当克也,人知之。然有不得已而用怒,怒亦有道乎?”
一、怒过而不怒人
司铎曰:“可怒而怒,怒亦无伤。然所谓无伤者,怒其过,非怒其人也。
二、怒而归于无怒
故外虽有怒之形,而心体漠然不动。譬如云雾半空而日光不损,雷电交作,而天体自如。斯有怒而总归无怒者已。”
论奉主之心,4:81
一、人当诚心奉主
廿四日,林司铎诏于众曰:“吾主升天期近矣,子等亦思所以奉献吾主者乎?夫吾主所甚爱于人者,岂其财物之谓哉?必奉以真挚之心,乃为可贵。
二、顽石冷冰之心
“今有一种不痛不痒之心,此直顽如石耳;否则,而为悠悠忽忽之心,此又冷如冰耳。
三、人当讨主欢心
“即如赠人以物,必思所以当其欢心。若徒奉石与冰焉,其人鲜不艴然怒者也。矧以顽如石、冷如冰之心,而奉献至尊之上主者乎?”
论领圣体之益及领圣体之功,4:81,凡三则
一、领圣体之意
廿五日,诸友求领圣体。
林司铎曰:“厄格勒西亚(译言教会也)中,命吾领圣体者,何意乎?斯其益有三,不可不知也。
“一曰爱。爱者,天主加爱于吾身者也。盖凡人相爱,必有物相遗,以章其爱。今天主之爱吾人也,不惟日保存安养之,且并其至尊至贵之身,亦畀以予我。爱孰大焉?
“一曰表。表者,吾主之加爱乎我,亦以立爱慕之表,欲吾仿效之,而爱慕天主,与夫爱人如已者也。
“一曰养。养者,五谷以养肉躯,耶稣圣体以养吾之灵魂。但五谷之养人也,必化为人之精血,始称为养。而圣体之降临也,必与吾之灵魂浑合而为一,何养如之?”
二、领圣体之默想
廿六日,林司铎坐论于堂。
曰:“子等将领圣体,宜默想三端:
“其一,思来者何人?此吾之师也、吾之主也。师者,时启迪之、教诲之。非吾师,则人心晦蒙矣。主者,则又人所倚赖其安养者也。此如一家人之靠其家主,凡饮食衣服,咸仰需焉。即吾主之告宗徒,亦曰:‘尔称我为师,称我为主,我真是也。’夫曰师、曰主,是尚可轻乎?
“其二,思来者何家?天主以至尊至贵之体,乃降于至卑至贱者之身。此如家主极其尊贵,一莅仆隶之家,若不洁除修饰,获戾必重。则又何敢以秽浊未浣之身,而漫邀吾主之临也?
“其三,思来者何故?天主尊矣,何为降此卑贱者之身?可见天主者,原至仁至慈之上主。其惠然降临者,所以赦人之罪,增人之德,而加以额辣济亚者也。夫天主之恩若此,子等宜何如爱慕图报,以无负主恩者乎?”
三、领圣体之心
又曰:“图报之功莫如仰体。然即‘主’字之义,而可推也。譬如人世之主君临一国,则凡一国之上自公卿、下迨士庶,其遵宪法而罔敢违者,无论贵与贱也。今吾主既降临吾身,而为一身之主。则凡一身之上自头目、下迨手足,有敢不遵循规诫,而违背主命者乎?故必目毋妄视,耳毋妄听,手足毋妄持行,悉翕合上主之心,乃可已。”
论负荷主命不苦难而反甘易,4:83
廿七日,林司铎又谓众曰:“夫所谓主者,亦犹加规诫之轭辕于服役者之肩背,此其负荷甚重,人未有不为苦且难者,而孰知其甘且易?
一、负荷主命之甘
“何谓甘?一思吾主为我等受难,被诸痛苦,则凡诸窘难苦劳,直欣然甘受之。更思吾苦劳日甚,德行日增,而天上国无疆之乐,直可梯以登也,愈勃勃其欣快矣。
二、负荷主命之易
“何谓易?今有物于此,我诿而不举,深觉其难。如肯毅然举之,则必有人左之、右之,而难者易矣。今此负荷虽重,如我肯猛自担任,则吾主必付以神力,如左右手然,何易如之?”
答神之三司亦有克兼,4:83
一、神之三司有不克兼者
夏四月二日,林用吁问曰:“向闻之艾司铎,谓人有善记含者,未必善明悟;有善明悟者,未必善爱欲。是神之三司,亦有不克兼者也。”
二、神之三司有克兼者
林司铎曰:“虽然,若夫明睿过人之士,亦有能兼之者。何则?
盖人之记含既精,从此义理纯熟,则灵光顿发,而明悟生焉。
既明悟此理,自欣欣勃而行之,是又从明悟生爱欲者也。然此必大过人之士,始能兼之。故神之三司,有能兼不能兼之异耳。”
论记含如库藏,4:83
一、记含当纯而不染
又曰:“记含如库藏焉,为义理藏纳之府者也。故记含之司,必纯而不染。凡耳之所闻、目之所接,必其皆合于理道者,而含记于心。自此心之所悟,皆诸美好之物,而爱欲亦无有乖于道者矣。
二、记含不可邪正杂陈
“否则,邪正杂陈,好丑并储,无论两者不相容也。即当真正用功之时,亦有别窜入者,大抵皆记含之不清也。
三、库藏的比喻
“假如库藏所贮,悉皆金玉,绝不令丑且贱之物杂其内焉,则凡心之所识,取而用之,莫非纯金美玉者矣。”
答邪念多人自萌非尽由魔鬼,4:84
初四日,余问司铎曰:“人有邪念,闻悉由魔诱。果尔,则罪在魔鬼,不将为人释咎耶?”
一、万念悉人自萌
林司铎曰:“非也,人有百千万念,悉人自萌,魔鬼特从旁煽之耳。煽之而不动,则为人之功;煽而辄动,则为人之罪矣。
二、人当远离魔鬼
虽然,吾主之升天也,业絷服诸魔,不令为人害。人之被其诱感者,由近之而不知远耳。即如不义之财,非礼之色,皆魔鬼所伏藏。我一见之而即远,魔能肆其毒乎?惟夫见利而生贪,见色而留念,斯为魔所诱,而莫之觉。故曰:‘魔鬼如系狗焉。’近之者,必为其所噬矣。”
答夭札皆主恩并论赦罪之理,4:84,凡二则
五月之中,林司铎贲余里。
十有九日,翁允鉴问曰:“人之生死,悉由天主,夫人知之矣。今有孩童始生,未几而辄夭札。则大主之生是人也,不亦徒然乎?”
司铎曰:“此天主莫大之恩,曷云徒然乎?”
允鉴曰:“云何?”
司铎曰:“大主之生人也,随赋之灵性,斯即赋以升天之质者也。故孩童一涤原罪,纵夭札而死,而其升天也,更易于成人。此孰非天主莫大之恩,曾何虚生之与有?”
答人易犯罪乃原罪余迹,4:85
一、原罪的涤除
又曰:“孩童之领圣水也,无俟痛悔。盖一经洗涤,而原罪已悉赦矣。
“若成人则必须痛悔,以原罪之余,复造有诸罪故也。
“虽然,人而痛悔己罪者。一涤原罪,并诸罪俱可得赦。何也?原罪者,罪之根也。自造诸罪者,罪之枝叶柯干也。故原罪一赦,而诸罪并可悉宥。譬之树焉,一拔其根,而枝叶柯干,有颓然毕起者矣。”
二、余罪的克灭
余问曰:“根株拔,则枝干宜不复生。乃有原罪既除,而罪宗复踵至者为何?”
司铎曰:“今有病人于此,伤入五内。其发之颜色者,必黄而瘦。纵其病根既拔,非急滋补之,其色能顿复哉?
“今人原罪虽除,然一自受染之后,其性不能无偏,此亦原罪之余迹也。故必猛力克治。始可无愆,故克之正未易易耳。书不云乎:‘克明俊德。’可见德必克而始明,克之而其明始俊,俊者美好之谓也。”
论人之善劳悉由天主,4:85
廿一日,余谓司铎曰:“人之善劳悉由天主,乃今之聪颖能文者,多岸然自命,未有归功于天主也,乌乎可?”
林司铎曰:“子不观之笔乎?责笔以书,而笔不能也。求其善书者,必出于握管之人。至于挥毫之际,字画整楷,而笔乃傲然自多曰:‘此吾之能,而非握笔者之能也。’可乎不可乎?”
论人之五官借之天主,4:85
秋七月,林司铎回三山。五阅旬矣,十有八日。
司铎诏于众曰:“人之五官借之天主者也,天主借我之意,但许我为善,岂许我为恶哉?且夫借财于人者,届期必赏以息,则借物于天主,其加息又当何如?故行德立功,所谓偿天主之息者也。设届期而无可偿,天主尚责以永罚。况挟所借之物,而反背其主者乎?”
论天主在天之义,4:85
八月朔日,刘伯秀受经于堂,适余陪侧。
林司铎谓伯秀曰:“经云:‘天主在天’,其义云何?”
伯秀曰:“天主无往不在,所云在天者,尊之耳。”
司铎曰:“既尊之在天,则高高在上,不视为与人渺不相属耶?”
伯秀未有对。
司铎曰:“夫天者,吾人之本处所也。所云:‘天主在天’者,在吾之本处所也。何也?人生斯世,直侨寓耳,必刻刻豫还乡之计焉。一旦有急,亦可备以无患。故经首揭‘天主在天’,欲人知天主在吾本处,时醒切而思慕之也。譬如有人于此,客于他乡,茫不知返。旁有醒之者曰:‘尔之父母在尔家,尔胡不思?’吾知其人,必惕然猛省。所以豫为还家之计者,惟恐后矣。”
论斯彼利多三多不可谓耶稣之父并答其与降孕之功,4:86,凡二则
一、圣神多三多非耶稣之父
徐及信经三款,司铎诘余曰:“费略之降生也,云因斯彼利多三多之功,则斯彼利多三多,可谓耶稣之父否?”
余曰:“不可。”
曰:“何为不可?”
曰:“特因之耳,故为不可。”
司铎曰:“今人之生也,亦因其父母而生,则因之一字,宁定论乎?”
余谢不敏。
司铎曰:“凡人之称父子者,必分其父之血脉,通之于子,斯为真父。
“乃圣母之孕耶稣也,只圣母自有之净血,聚而成胎,特藉斯彼利多三多之神功耳,是岂分斯彼利多三多之有哉?故不可以谓之父。”
二、圣神是天主
余曰:“天主三位,既俱有全能,则费略之降生也,奚不可自为?而顾藉斯彼利多三多之助耶?”
司铎曰:“斯彼利多三多亦是一位天主,岂有费略降生,为救世大故,而斯彼利多三多独漫无所事事哉?故亦必用其神功,俾圣母成孕,始为斯彼利多三多莫大之恩已。”
答天主三位不可缺一,4:86
一、天主三位不可缺一
伯秀因问曰:“天主至尊,只成一位奚不可,而必待三耶?”
司铎曰:“一尊之中,自然包有三位,缺一即不成天主矣。
二、人之三性不可缺一
“譬之人性焉,有记含、有明悟、有爱欲。斯三者,固人性所应有者也,缺一即不成性矣。又奚疑于天主?”
论圣多默异迹,4:87
初三日,余谓林司铎曰:“顷读宗徒行实,见诸圣之致命者,多种种灵奇。吾师身历诸国,夫亦有异闻乎?”
一、圣多默国的异迹
司铎曰:“弥撒大礼,必以蒲萄酒行之,此定规也。然葡萄为酒,必积数月而后成。今有圣多默殿中,其酒则咄嗟可辨,斯一奇已。”
余曰:“云何?”
司铎曰:“玛里布耳(国名,今改为圣多默国,在西南印度)。昔圣多默致命地也,其国圣殿中,闻有蒲萄一株,视之枯树耳。然至圣多默瞻礼日,弥撒方行,必舒叶开花,俄而结实。及铎德将举圣爵,而实已熟矣。取而注之于爵,则宛然酒也。及弥撒礼毕,而树枯如故,至明年瞻礼又复然。”
二、对圣迹的感叹
余作而叹曰:“致命之为绝德也,故天主特爱之,而章示其灵奇耳。今吾辈重视此身,无论未可试窘难。即克己寡欲之功,尚未能稍加万一,有不取上主之大怼者耶?”
答灵魂无男女之殊,4:87
是月之末,林司铎复贲余里。
廿有七日。从绰问曰:“人之灵魂,有男女之殊乎?”
司铎曰:“无殊也。”
从绰曰:“每见女人记含、明悟,多钝于男子。既无殊矣,胡敏钝若是判乎?”
司铎曰:“天主化成人灵魂,原无男女之异。其中有敏钝不同,亦由受者气禀有清浊之别耳。故论灵魂本体,原各有记含、明悟之能。惟气禀浊者,其记含、明悟必钝。此实效用之官不利,于灵性无关也。子不观之火乎?火之光明,其本性也。然油清者光必亮,油浊者光必减矣,斯岂火有明暗之殊哉?则油之清浊,有攸分者也。”
答出言有道,4:88
廿九日,林鸣见问曰:“人之尚口者必招尤,然则出言亦有道乎?”
司铎曰:“敝邦有成言,殊可玩。曰:‘君子之口在心,小人之心在口。’”
鸣见曰:“云何?”
司铎曰:“君子之出言也,必于中心停思审处,求合理道而后发。故其为言,自无乖谬之失。小人则不然,浮躁为言,惟口是尚,曾不返而问诸心也。于以寡尤,难哉。”
论痛悔异于动悔并析“痛悔”二字之义,4:88,凡二则
九月初五日,漏下数刻,余及鸣见侍。
一、动悔与痛悔表现不同
司铎曰:“告解之诚,全由痛悔。今彼奉教诸人,谓之动悔则可矣。谓之痛悔,殆十不得一焉。”
鸣见曰:“悔一也,胡动与痛之殊乎?”
司铎曰:“所谓动悔者,一当告解之时,省察己罪,不过得其心之微动耳。若痛则必哀怨迫切,惩艾而不敢少安,以是而仰祈主佑,庶乎其可已。”
二、动悔与痛悔字形差异
又曰:“且子亦知痛悔字之义乎?痛则从疒从甬;悔则从忄从每。疒者病也,甬者通也,忄者心也,每者每也。”
余曰:“如何?”
三、痛悔的内涵
司铎曰:“人之爱肉躯也,甚于爱灵魂。今有肉躯病,而不哀伤迫切,投救于明医之前者乎?若病在灵魂,则恬不为意焉。真能痛者,其视灵魂之病,更甚于肉躯,而一往哀吁迫切之情,必其与肉躯之病通者也,斯之谓痛。且灵魂之病,又种种不一。使非中心自讼,每事靡遗,鲜不以粗略塞责者矣。故真能悔者,必先之时省,次日省,又加之月省而岁省,将从前种种过端,搜剔靡漏,若烛照而数计焉,然后以中心之悔出之,斯为真悔。痛悔之义若此,是岂动悔所可几哉?‘动’与‘痛’异,并其悔亦非悔矣。”
论天主三位一体有生发二义,4:89
初六日,余侍林司铎,释三位一体之义。
一、天主三位的关系
司铎诘余曰:“罢德肋之于费略也,既言生矣,其于斯彼利多三多,即言生亦奚不可?”
余对曰:“向受之艾司铎云:‘罢德肋之于费略,可以言生;而于斯彼利多三多,不可以言生,只可言发。’”
司铎曰:“其义云何?”对曰:“所云生者,必分其父之有,斯谓之生。今费略之受生也,悉罢德肋通体焉,非若斯彼利多三多,为爱情之发也,故不可以言生。”
二、天主三位的关系解释
司铎曰:“虽然,尚未尽生发之义也。天主三位一体,其义难明,解者多以神之三司为譬。罢德肋譬之记含,费略譬之明悟,斯彼利多三多则譬之爱欲。记含即生明悟,非若爱欲之有待于发也。试观之字焉,我记有斯字之形。即生有斯字之悟,是记含之生明悟者也,而不能必此心之尽爱。故必记含、明悟,欣悦之情发焉,始成爱欲。此爱欲只可言发,而不可言生之义也。知此,则可通三位一体所云生发二义矣。”
论人蒙主赦宜体以赦人,4:89
初七日,瞻礼甫毕。
一、不赦免人的比喻
林司铎诏于众曰:“今日万日略经,载吾主设譬有云:昔有一臣,负其主之债,虽数万不啻也。王按籍而责所偿,即鬻产业以及妻子,弗盈矣。王将逮系之。斯臣惶惧无计,因涕泣求宥,王怜而悉蠲免焉。斯臣出,道遇一人,乃昔曾负厥债者。顾其债甚微,而若臣殊不少缓,詈之辱之,继之以殴。王闻而震怒,召而责之曰:‘尔负我债,如此其多也,我则怜而赦之。彼人之负尔债,曾几何哉?尔必詈且殴之。是我方赦尔,而尔曾不赦彼也,今而后必责尔偿。’遂置之狱,永久弗脱矣。
二、人当宽恕免人
今夫人之五官,皆借之天主者也,天主必责德行以偿。斯其负债也,不既多乎?如人肯痛悔求宥,庶亦可以得赦。然一遇夫讥我侮我,或窘难我者,遂不胜其忿而与之较。则是天主赦我之多,而我曾不赦人之寡也。万一赫然震怒,必责偿而无少贷,永苦之狱,其能免乎?故人受吾主赦罪之恩,必体吾主之意,而恕赦乎人。则上主之义怒,亦庶几可息已。”
答记含只灵魂一职而有少壮老之殊,4:90,凡三则
初八日,林司铎燕坐,余及用吁侍。
一、灵魂用脑司记含
用吁曰:“闻灵魂之体,无所不包。未知一指之微,亦毕贯否?”
司铎曰:“然。”
用吁曰:“闻灵魂有记含之德,今云全贯乎一指,夫指亦何记含之有乎?”
司铎曰:“非也,人之灵魂,为一身之主,故身之五官,皆其效用之庶职也。如用目以司视、用耳以司听、用手足则以司持行、而司记含者必于脑。故泛论灵魂之体,虽云贯乎一指,然必责指以记含,则亦将责目、责耳以记含,非通论矣!”
二、人之记含随时而异
余曰:“记含既由于脑,乃人自幼而壮,壮而老,多有能记不能记之殊。岂脑亦将有异与?”
司铎曰:“有。”
余请其详。
司铎曰:“凡人有所闻见,其像必印于脑。苐当幼时,其脑湿,印之似易入,不旋踵而辄忘矣。乃其老也,其脑干,印之不能入,故亦莫能记忆。惟方壮盛之时,其脑则干湿半,故印之而辄成像,亦可永久而不忘者也。”
三、记含随时而异之因
余曰:“均是人也,胡脑之干湿,乃随时异乎?”
司铎曰:“人当幼时,其火气正盛,上蒸于脑,而其脑恒湿如水,故印之似易入,而其像则与俱化矣。老则火气已衰,不能上蒸于脑,而其脑恒干如石,即印之亦不成像,此老与幼所不能含记之由也。若稍壮以至中年,则火气渐已得中,虽亦上蒸于脑,而脑则不干不湿,若烂泥焉,故印之而辄成像,可以永久不忘也。”
答睡梦之幻,4:91
用吁曰:“睡之有梦也,如之何?”
司铎曰:“人之睡也,五官已无所效其用,独是火气之上胜者,偕饮食之气,蒸而至于脑。于是食蒸浮动,将向来所记含诸像,颠倒错乱,幻而成梦。譬诸一确之药,参苓毕备也。及火候一至,遂蓬勃沸腾,忽而参在上,苓在下,又忽而在左在右,幻变而莫有定者矣。故人之夜饮过多者,必气昏而梦浊,食饮有节,则气平而梦清。壮者气胜则梦多,老者气衰则梦少,是皆可以类推者已。”
论无德之人终为主弃,4:91
十四日,瞻礼甫毕。
一、不结果之树将被砍伐
林司铎又谓众曰:“今日万日略经,载吾主寓训有曰:有贵人辟一苑囿,艺百果之树,以时而采其实。一日入囿,见果树之成实者,遍囿中也,命囿人采之。俄行至一树,其柯干巍然也,枝叶菀然也。谛视之,则全无实。囿人对曰:‘某之莳此也,三年于兹矣。’土膏同、雨露同、其栽培灌溉则又同,乃三年之内,曾不得一花与实焉。贵人恚曰:‘如此,则又安用彼树为,不如伐而薪之,易以他树。’囿人请曰:‘薪之固当,然请假一年之期,再加工焉。若再无花与实,薪之未晚也。’贵人许而释之。
二、无德行之人将被弃绝
夫吾主比寓训之意,以贵人者,天地之大主也。苑囿之树者,凡在厄格勒西亚中,或今之同聚一堂者是也。果实者,德行也。人而德行纯全,则天主必时收采,而登之天国。设三年来,无一善可录,斯亦无实之树耳,是岂司教者培植有异哉?一堂之启迪不殊,乃徒饰外貌而无实德,此傲人也。大主将伐而薪之,以供地狱之火。反不如未奉教者,一经开导,其振拔更易易耳。虽然,一年之期,吾主非不暂假之,听其新图。万一无花与实,犹之昔也,吾方惧其终为薪也,则将如彼何哉?”
口铎日抄卷之五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
汇记:景教后学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富沙杨葵配绿、桃源陈景明肇夹
较订:延津张勋台垣、明溪黄惟翰宗卿
点定:温陵林尔元尔会、莆阳朱禺中东极
答大梵天王非天地真主,5:1
冬十月,艾司铎上建州。廿三日,赖士章自古潭来谒。
问曰:“天主即天地万物主是已。据释教中,大梵天王,实统三千世界之权,不知与天主同否?”
一、天主主宰万物
司铎曰:“否,否!夫天主者,乃至尊无上之真主,而主宰天地万物者也。
二、大梵受教于人
释氏所谓大梵天王,立释迦之旁受教,岂为天地真主?尚有不知不能,待受教于人类者哉?
三、大梵本非实有
盖大梵天王,本非实有,乃释氏私立名相,以成其僭傲无上之意。
四、佛教不以大梵为尊
故奉佛者,亦不以梵天王为尊,只以释迦为尊,则以梵天王为天地之真主,谬斯大矣。矧释氏三千大千之说,尤荒唐无据者乎?”
答玉皇大帝益非天主,5:1
士章曰:“梵天王既不可言天主,若道家所云玉皇大帝,得无似乎?”
一、“玉皇”的由来
司铎曰:“‘玉皇’名号,乃宋徽宗所加,前此无有也。今以一人私立之名目,何可即妄认为天地真主。
二、玉皇乃人修炼而成
“据《玉皇经》所论:‘玉皇修身几百劫,乃登帝位。’
三、玉皇非天主
“夫天地真主,可以人修成者哉?藐诸人类,本天主所生,何敢僭称上主?譬诸奸民,谋篡帝王之位,必为反贼,罪不容赦,况谋天地真主之位乎?即云待人修成,然后天地有主。试问玉皇未生之先,所谓主宰天地人物者谁乎?且《玉皇经》又云:‘玉皇之上,更有三清。’玉皇既在三清之下,则尤非至尊之主明甚。今乃欲与至尊之真主同日语也,岂不谬哉?”
答耶稣乃造物主降生非释迦可拟万一,5:2,凡二则
一、耶稣含有二性
廿五日,士章复问曰:“闻释迦为净梵王,及摩耶夫人所生,不过天主所生人类,固矣。请问耶稣亦为圣母所生,非人类耶?”
司铎曰:“吾主耶稣一位,含有二性。一为人性、一为天主性。以天主性接合人性,乃始降生救世为真主也。若但论其形躯灵性,果为人类,果为天主所生。若论其内之所存,则人性之上,更有天主性,以干运其中者也。故《圣经》有云:‘吾主耶稣,真是天主。化成天地万物,而常为之主宰。又真是人,生于玛利亚之童身。’可见耶稣真为人,真为天主。二性相合,方能救世。以其人性,可为万民立表,代人受难;以其天主性,则具有全能,可立无穷功绩,以救万世耳。至论人类,无问释迦,即古来大圣大贤,总不过一人性。故有不知不能,非可比天主耶稣万一也。”
二、耶稣是真主之证
士章曰:“释迦虽出人类,安知非降生救世之身耶?”
司铎曰:“吾主耶稣降生,不惟生时显诸神能,超出万圣之上。如命聋者听、瞽者明、跛者行、病者起、死者复生,可证为全能真主矣。且未降生千数百年前,《古经》已预载其事。故凡降生之地、童贞之母、与夫景星之现、三王之朝,种种圣迹,莫不言之于先,而一一符合于后。所以当代圣人,如若翰西默盎等,皆认为《古经》所许降生之真主,无疑也。
三、释迦绝非真主
若释氏,则前无所征,后无所据,可与天地之真主并哉?矧释氏虽僭逆,亦只自尊为师。何敢驾至尊之上,而自认为天地之主乎?敝邦称呼甚严,加以圣人之称,已自不易。况天地之真主,可妄许耶?”
答辟佛之力总为世道人心,5:2
廿六日,士章复问曰:“释氏虽不敢与天主并,然其教入中土旧矣。司铎始至敝邦,即昌言辟之。窃思燎原方盛,扑灭綦难。乃竟诋毁之不遗余力,何也?”
司铎曰:“此情理不容、不然也。释氏之教,来自身毒。究其原,乃窃吾圣教之似,而讹出之者。使理之所是而辄非之,是诽谤也;理之所非而反是之,是面谀也。谤与谀岂余所敢出哉?释氏位抗至尊,妄捏轮回,狂傲悖道,莫此为甚。吾秉一大中至正之理辟之,虽唇焦舌敝,亦无非图报真主为世道人心计耳。乌可以燎原之势,难于扑灭,遂任其薰灼人心,而莫之恤哉?”
答造物主生物养人而释氏戒杀之谬,5:3
一、释氏戒杀凭轮回谬说
士章曰:“天道好生恶杀,凡一喙一木,必曲为长育。故释氏本其意,而有杀生之戒。今圣教只诫杀人,不愈开覆巢刳胎之习耶?”
司铎曰:“释氏之戒杀,不过凭轮回谬说,以行姑息之仁耳,其于大道奚当哉?
二、天教不禁杀生以保人类
天主化生万物,原以养人。故教诫不禁杀生,以保人类,斯正好生之大德也。
三、天教不禁杀亦不导杀
虽然,不禁杀也,非导杀也。且亦节物也,未尝残物也。
四、开覆巢刳胎罪在庖牺氏
如谓杀生即开覆巢刳胎之习,则罪在庖牺氏,亦已久矣。况五鸡二彘,世称西伯之仁,何独至吾圣教而疑之?
五、从古未有释氏之戒
且释氏之戒,至谓杀物与杀人同科,乃有我杀还他杀之谬说。此在国法持平,亦从古未有,而况其上者乎?”
答毋杀人一诫在国法之前而比之加详,5:4
士章曰:“杀物之科,诚不列国宪。若夫杀人一诫,律有明禁,国有常刑,亦何烦教诫为哉?”
司铎曰:“无故杀人,国法所禁,斯正体造物主慈心,而创立于十诫垂训之后者也。第诫毋杀人者,岂但手刃而剸割之谓哉?一事足以杀人,一物足以杀人,即一言、一念亦足以杀人,杀之条如此其繁也。且子亦知杀人灵魂,比杀人之肉躯,为尤惨者乎?中邦有曰:‘毋以不善杀子孙,毋攻邪学以杀天下万世。以此论杀,则有非明刑之所能及者矣,而谓毋烦教诫哉?”
答圣水涤罪惟主可赦,5:4
廿八日,士章复问曰:“人惟无陷于过则已,一有所陷,虽决东海之波,亦难洗涤。今云领圣水以洗宿愆,夫一滴之水,何能遍洗?得无与释氏杨枝洒水,同一作用耶?”
一、天主有赦罪之权
司铎曰:“人得罪于国主者,惟国主足以赦之;得罪于天主者,亦惟天主足以赦之。今人皆获罪于天主者也,夫有罪不罚,固非天主至公之道。然使误犯于前,而能痛悔于后,则天主亦必昭鉴其真切,而原宥之,使得自新。斯正征其至慈、至爱之心也。
二、圣水涤罪是主亲定
“况圣水涤罪之规,乃天主降世,亲所谕定。故铎德所授者,外虽形水,而其内实具有赦罪之神能。
三、佛氏无赦罪之权
“若彼佛氏,既自不离人类,且又自负抗主虚诳之罪。是犹己罹大辟,而欲宽他人之大辟也。而可乎?以是为比,亦甚非其伦矣。”
答灵魂之永苦惨于形受,5:5
有顷,士章复请曰:“人之灵魂,既为神体。则为恶而降地狱者,无形之神耳。纵有万苦,何从受之?”
一、地狱之火能灼神
司铎曰:“《圣经》所载地狱之苦,灵魂实受。其说有二:一、谓地狱之火虽亦有形,然与世火大不侔,犹如真火与画火大不侔也。盖天主以全能加其烈焰,不惟能焦灼有形之物,且能焦灼无形之物。故邪魔及人之灵魂,虽为神体,悉能备受其罚;
二、灵魂之苦属神苦
其二、谓灵魂之苦皆属神苦,故其痛楚惨于形受。如人肉身,纵晏然无恙,心忽转思拂意之事,焦忿痛恨,几若忘生。又如幽居暗室,疑有毒蛇恶鬼恐吓之状,种种恶相,无不见前,虽实无之,而人冒其苦,无异诚受。地狱之人,其受苦亦复如是。况魔鬼变幻其中,自能张设万态,以虐其魂,非如人世刑罚之苦,笔舌所可罄也。”
喻人不知险,5:5
越七年甲戍,春三月八日,艾司铎复入桃源,诸友毕会。
一、牛知险途之喻
司铎曰:“适来途中,有推牛行桥者,屡推弗前。予见之而怖云:‘牛亦知险乎?人行于世,不牛若哉?今者永苦之阱,其溪矣;犯命之端,其桥哉;而世俗肉身邪魔,则推牛者乎。’
二、世人涉险不如牛
“人皆曰予智,大道不行而好径。由是世俗推之于利欲之桥矣,肉身推之于佚乐之桥矣,邪魔推之于惑溺之桥矣。具曰予智,胥沦于渊,何愦愦焉其不牛若也。”
论人须向上慕主,5:6
十有九日,为耶稣复生之辰。
一、向日而视者是真凤凰
司铎曰:“耶稣复生矣,子等亦有复生之望乎。太西有鸟,名亚基辣者,凤凰之属也。其高戾天,为太阳之鸟。至伏雏卵,虞有他卵杂之,必取其雏,向日而视。其目不瞬、头不眩者,乃为真子,否则委而弃之矣。
二、向上慕主者为真信徒
“今子等素称奉教,望有复生之期。然果能一心向上慕主,不瞬而不眩者乎?则耶稣必以为己子。如其瞬且眩也,则必垂首向地。而为地上之营者也,能保不为吾主弃耶?”
答守贞为上,5:6
廿一日,司铎出访客。
一、守贞不会使人类灭绝
姚则坤问曰:“闻贵教以守贞为上。设普天之下,悉如是立志,则人类不几绝与?”
司铎曰:“此固不可必得之事,然亦所当发明也。昔圣奥斯丁,亦与人论此云:‘人生世界,婚配之礼,乃其常道。能一生绝欲守贞,有几人哉?故不必过虑及此。’
二、守贞使人类灭绝亦快慰人心
但世界总有穷尽之期,向使人人悉能守贞,则人人皆为贤、为圣。即人类从兹而绝,不尤愈于世界穷尽之日,而始绝者乎?盖世界穷尽之日,有善亦有恶,何如守贞而人类绝,悉皆纯善而无恶者乎?至皆纯善而无恶,而天主降世爱人之心慰,而吾侪同人昭事相与为善之心,不更大慰乎?”
论所学三字终身不尽,5:7
廿有五日,陈肇夹偕弟肇艮至堂。
司铎语之曰:“昔有兄弟二人,其一勤书史,其一则日入主堂,用神功也。两人相聚,各叩所学。其入主堂者曰:‘吾生平所学三字,直终身以之,未易竟也’问奚字。曰:‘黑、红、白。’其一大诧,请竟厥旨。
一、黑
曰:“‘所谓黑者,自顾平昔种种罪污,为极黑秽之物,我当如何惭愧?
二、红
“所谓红者,存想吾主耶稣,为我等受难,红血流下,我当如何感泣?
三、白
“所谓白者,天上圣人圣女,纯修之德,洁白可喜,我当如何景仰?之三字者,体认终身足矣。’
其一爽然自失曰:‘我终日读书,尚不如尔三字。’然则斯两人者,其所学孰多乎?”
论五官之司言最宜谨,5:7,凡三则
夏五月,司铎贲龙江。
一、谨守五官
廿有一日,司铎谓众曰:“子等自学道以来,亦常谨守五官之司者乎?必也目毋妄视,耳毋妄听,口毋妄言,手足毋妄持行,使人望而见之,即知为端人、德士也。斯于道其庶几乎?”
二、言最宜谨
又曰:“五官之司,惟言最为宜谨。盖大主之生人也,舌藏口中,卫以齿,复卫以唇。重关固闭,若深虞其破也。乃或嘲笑、或讥讪、或数短论长,其伤人也实甚。譬之剑焉,剑有益,亦有损。以之护身,则益;以之杀人,则损。惟言亦然,以之谈道持诵,则益;以之嘲笑讥讪,则损。然则言可轻出乎哉?”
三、言能污秽人
又曰:“且子不观之蛇乎?蛇之咬人,其毒最深。然只害人肉躯耳,未及灵性也。若利口之言,伤人之名,败己之德,其为毒也深于蛇。昔耶稣在世时,有异端者流,专务外修、不饬实行。偶见一宗徒不盥手而食,遂告耶稣曰:‘尔徒不盥手而食,亦污甚矣。’耶稣曰:‘入口者非污,出口者乃污耳。’吾主之意,以饮食之物,藏于肺腑。纵有不洁,何伤乎?利口之言,言者听者均受污焉。是以古有德士达味德者,恶其言之躁也,祈天主赐其诵经谈道之外,余悉哑焉,天主亦允其所求。若彼德士者,刻励之功,弗可及已。”
答原祖犯命正显天主全能,5:8,凡三则
一、原祖犯命非因其性
有顷,其香问曰:“窃闻原祖之初生也,天主赋以美性。夫既有美性矣,奈何犯命乎?”
司铎曰:“天主之赋人性也,原使之可为善,而不使之定为善。如定之为善,永无他变。若火之定于热,日之定于光,天主亦何难之与有?然此则为善皆天主功,人亦何功而坐享天上福哉?惟赋之美性,又必令其自发善心,始以赏罚随之。今原祖挟其美性,只为不纯心于善,致犯主命,而受重罚,会何咎厥赋之初乎?”
二、原祖犯命亦显天主全能
其香曰:“器之精者工必良,器之窳者工必拙。今以初生原祖,即首犯主命。人遂以其犯者,并疑其生者,又何征天主全能乎?”
司铎曰:“斯正显天主之全能也。今有良工于此,造一奇器,极其精美。忽堕地而器碎。工取其碎者,别造一器,其精美视前有加焉。此其工不尤良者乎?
“乃原祖自犯命而后,以九百余年之苦修,竟获天上永福。斯其视平平为善,坐享天报者,其为功不更钜乎?
“昔圣奥斯丁有云:‘无恶之善,不如转至恶为大善。’夫原祖以犯命而苦修,正转至恶为大善也。正既碎之器,而更造为奇巧也。不益见天主之全能者耶?
“且天主之恩,莫大于降生救赎矣。向非原祖犯命,则吾主未必有降生之旨。今使古今万民,得蒙大主救赎之恩者,皆原祖犯命之因也。然则犯命一节,亦吾人感恩图报之由。人乃不以颂主,而反憾主者乎?”
答人有原罪故克己之功愈崇,5:9
其香曰:“以犯命而憾主,固为不可。然惟原祖犯命,遂令千万世传染原罪。美性易偏,故不能无追溯耳。”
司铎曰:“人无原罪,则美性不失,纵获享天福,亦何希奇之有哉?惟传染原罪,故其性有刚柔钝驳之异,而人始有矫偏克己之功。斯其苦劳弥甚,其享报弥崇。譬之为将者,遇难克之敌,身经百战,始得叙功而剖符。视彼席先人余荫、坐縻世禄者,殆超越数等矣。”
答小过不悔由认主不真,5:9
廿二日,谢仲升问曰:“涤罪之功,全由痛悔,文已知之矣。今有日用小过,似非获罪之大者,虑痛悔之诚,未易顿发也。
司铎曰:“小过不悔,由于认主不真,否则,未有不诚且切者。譬如一不谨之言,施之侪辈,未必悔也。上而尊长,则憬然悔矣。再上而施之权贵、施之国君,直有彷徨痛切,必求赦宥而后即安者矣。盖所犯逾尊,则其悔必逾切,亦何论犯之大小哉?今天主无上至尊也,吾人至卑也。以至卑而犯至尊,虽一念、一言,其获戾已大。如日过之小也,而漫不悚切,是不认吾主为至尊、至严之上主,而敢于轻犯也。罪孰有甚焉者乎?”
答人不知真福故重世福,5:10
日将午,刘文学晋谒。
一、世福如嚼蜡
问司铎曰:“功名富贵,亦人世浮尘,人多恋而不能割,何也?”
司铎曰:“只为不知真福,故耳。若知身后真福百倍于功名富贵,则现前世福,皆嚼蜡也。
二、婴孩的比喻
“君曷不观之婴孩乎,以千金易抟黍,弗我易也。岂千金不如一黍哉?无知故尔。迨长而知觉,则必贵千金,贱一黍矣。
三、当求真富贵
“今人多恋于世福,而不营真福,是不分千金、一黍之类也。不亦惑哉?圣额我略有云:‘尔辈既嗜富贵,当嗜无穷之富、不尽之贵,幸毋以小富贵自足者。’正谓此也。”
答魔鬼出见人世不脱离其苦,5:10,凡二则
一、魔鬼在人世不脱其苦
漏下初刻,其香问曰:“天主罚魔鬼于地狱,既受无穷之苦矣。及其出见人世也,亦脱离其苦否?”
司铎曰:“否,今有病人,头重目眩,五官百体俱不能安适。此即移上移下、移左移右,其不安适犹故也。何也?病切己身也。今魔鬼之永罚,躬自受之,纵出见人世,安能脱离其苦乎?”
二、魔鬼虽受苦但不甘入地狱
其香曰:“向读降生言行略,见耶稣为人驱魔。魔哀祈曰:‘幸毋复驱我于地狱。’若出见人世,既不脱离其苦。又何惧地狱之复入耶?”
司铎曰:“魔鬼之苦,固无适可离。然其出见人世,与在地狱之苦,亦微有间耳。再譬之病者,头重目眩。虽移之他处,似亦不适,第在幽暗卑湿之区,其苦自必更倍。若得移置轩朗之域,即切体之疴未尝少减,而视向之所处,亦稍殊矣。况魔诱人为务,入狱弗能,故不愿也。”
论财色之人自绝于主,5:11
一、富翁筵客的故事
廿三日,瞻礼毕。
司铎诏于众曰:“今日《经》中,载吾主寓言者曰:有一富翁,庀盛筵,命仆延客。其一曰:‘吾已市腴田数亩,欲往观之,无暇赴也。’其一曰:‘吾适市有耕牛,欲驾而试之。’其一曰:‘吾正抡婚受室,愈不暇往。’仆返命,主翁大怒。谓其仆曰:‘尔可遍行市中,凡遇贫者、贱者,及一切瞽聋残疾之人,邀饫此筵。向数人者,必不获享。’其仆如命,诸人毕赴。然尚有余席,又命请田野细民以充之,众各饱饫而归。
二、富人筵客的喻意
“夫吾主之意,以主翁者,天地万物之大主也。盛筵者,凡在厄格勒西亚中,所沾圣宠也。欲市田驾牛者,贪财人也。抡婚受室者,迷色人也。
三、受教之人与不受教之人
“人而贪财迷色,其肯幡然入教,沾吾主之宠泽者乎?非吾主之弃彼人,人自绝于吾主耳。反不如贫者贱者,瞽聋残疾,以及田野之细民,其蒙受主恩,尤易易也。”
论财不宜过营,5:11,凡二则
一、贪财犹认邪魔为主
又曰:“圣伯多禄有云:‘贪财之人,有似于崇奉邪魔者。’夫崇奉邪魔,其罪重矣,胡贪财者与之并乎?不知贪财者,朝斯夕斯、念斯言斯、并其心身性命,亦在斯也。此直认财为生我、养我及安适我之物,而汲汲事之。岂非认财为主者乎?认财为主,视彼认邪魔为主,其不认天地之大主均也。圣伯多禄之言,有以也夫?”
二、不必以财为重
又曰:“财非尽置不求也,特不必以财为重耳。主经有云:‘今日与我,我日用粮。诚以日用之粮,足今日之用足矣,不必贪求明日也。子不观之鸟乎?未尝耕种,亦未尝畜储也,日日所需不缺。夫鸟一无灵之物耳,大主尚安养之,俾毋匮乏。况诚心奉主之人,而虑日用之有缺乎?’则亦何用终日逐逐,而于正业反疏也。”
论积财不施亦不能安享,5:12
又曰:“敝邦有一人,日营生业,常积其余者,至主日施之,而其财常有余也。一日邪魔诱其贪念,遂思存积,不务施贫。积之不已,果有赢余。数月,足生大疮,不能营业。而向来所积,尽为医药耗去。且典尽家中之物,不胜困苦。于时主命天神醒之曰:‘尔向为上主施贫,故主亦俾汝有余,安然享之。奈何贪心顿起,今所积者安在哉?’其人始悔悟求赦。自是施贫如故,而有余仍如故也。人心贪吝,夫亦可以镜矣。”
论水德,5:12
一、水之德
日正中,郑明经邀款,其香从。
适谈及水性,司铎曰:“水有水之性,亦有水之德乎?”
明经曰:“水之德:曰冷、曰淡、曰流下。”
二、人之德比于水之德
司铎曰:“然则人之德,亦有可比之水者乎?冷于俗情,是人之德亦有冷也;
淡于世味,是人之德亦有淡也;
谦卑自牧,是人之德亦有下也。设于俗情世味,太热且浓,好居上而不居下,曾水不如矣。”
论人而不善反蠢于物,5:12
其香曰:“人为万物之灵,故诸德咸备。”
司铎曰:“子以人为万物灵,然不善用之,反似万物之蠢。”
其香曰:“云何?”
曰:“天主之生万物也,赋以一定之性。如火之热、水之冷,虽历千百年不改也。若人之性,天主则赋以灵明变化之体,超绝万类,乃不变化于善,而多变化于恶。岂若物之一定,更无转变者乎?故谓人非灵于物不可,非蠢于物亦不可也。”
答列宿逆行甚微而参宿渐高由于日,5:13,凡二则
一、列宿逆行甚微
有顷,其香问曰:“向阅《天问略》,见列宿天亦有逆行。不知每日逆行,其度有几?”
司铎曰:“列宿一天,其逆行甚微。敝邦历法推算,须积数十余年,始逆行一度。至逆行一周天,则有数万余载矣。考中邦尧、舜以至今日,始逆行十五度。可见其动甚微,去不动者不甚相远也。”
二、参宿渐高由于日行
其香曰:“果尔,则列宿之去日,宜有一定之位。偶见参宿见于东方,于日没时,每夜渐高,何也?”
司铎曰:“此非参宿渐高,乃日之逆行,渐与参宿会耳。试观日每日逆行一度,则与参宿日近一度。故当日没时,而参宿东方,遂高一度也。知乎此,而列宿可类推已。”
答斗柄四时易向亦由日行,5:13
一、斗柄四时易向
其香曰:“敝邦书中有云:‘斗柄东而天下春,斗柄南而天下夏,斗柄西而天下秋,北而天下冬也。’夫列宿既逆行甚微,则亦顺宗动天所带耳。何斗柄所指,四时易方乎?”
司铎曰:“子所言者在何刻?”
曰:“日没时耳。”
二、斗柄易向由于日行
曰:“斯正观日行而可知也。论北斗为宗动天所带,一日一周,其柄亦四方回指。但日躔黄道,二分二至,南北各殊。故当日没时,见斗柄所指,若随时各异耳。”
答度教之学无甚关切故主隐其奇,5:13
其香曰:“造物主之生天也,何不使人为可测,而故隐其奇若此乎?”
司铎曰:“即此一端,亦可征造物主之妙也。”
其香曰:“如何?”
一、天文之学不必皆知
曰:“造物主之生物也,其甚切于人者,多显而易见。其不甚切于人者,多隐而难知。子试思天文之学,有甚关切于人者乎?知之固为博物,不知初亦无损。
二、养生之理主必显示
若性命至理,为人生日用所不可离者,则造物主必显示之,初非有隐也。
三、以地之物为喻
即以地之物言之,五谷所以养人,则无地不生。至若金玉珠贝之属,非不宝贵也。然未甚切于人,故不惟地不皆产。且山含川藏,不一炫奇于人世,职此意已。”
论圣体之恩增人神力,5:14
廿有五日,司铎又谓众曰:“昔《经》所载:有古圣厄理亚者,欲到一高山,访天主圣迹。乃陟历遥险,神力顿疲,憩一大树下。叹曰:‘我力不堪,自分死此矣。’因倦而睡,天主遣天神赐以水饼,谕之曰:‘醒,醒!及早享此,前途尚赊也。’圣士醒见水、饼,遂谢主恩。享之,不觉充饱。自是鼓力前行,果穷高山,惬所愿矣。今我辈奉教,求登天国,岂直一山之高哉?乃世尽险途也。自恃己力,其何能至?故吾主耶稣立领圣体之恩,增我神力,以耐世患,庶几升天有赖,不为半途之废耳。”
论人当顺主命而大主予夺具有深意,5:14,凡二则
一、人当顺主命
又曰:“子等欲领圣体,当立志以顺主命。故无论为富、为贫、为穷达、为夭寿,毋以顺境而生骄佚、逆境而生怨尤也。”
其香问曰:“顺命固矣,未知可祈求否?”
司铎曰:“可祈而祈,得固无罪。然世福非真福,其祈之可不可,总非人之所能知也。
“子今知天主之爱人,甚于人之自爱者乎?天主爱人,必尽知其所当得、与不当得者。可予则予,不可则靳之。故一予、一夺,具有深意。予者,固谢主恩;不予者,尤不可生怨怼也。
“譬之婴孩焉,父母爱之,不啻其自爱。求衣食书笔之类,无弗予也。设日求生果及性毒之物,则惧其疾害也,辄夺不予。而谓父母弗爱其子,必不然矣。”
二、天主予夺之喻
其香曰:“每见善者或罹世祸、不善者或享世福,虽大主有深意其间,然贸贸生民,不能测也,是以滋疑。”
司铎曰:“昔有一人,亦以善、恶、祸、福之故,疑上主者。主欲醒之,命天神化为人,偕之行远,偶宿一逆旅。其主人善士也,只有幼子,爱之笃,是夕忽死,斯人疑之。又至一家,有善人失金杯一,反为行恶者所拾。斯人愈疑。仰而叹曰:‘上主权衡,若是爽乎?’
⑴失子之因
“天神从旁谕之曰:‘逆旅主人,善士也。然过爱其子,势必殉其子之所为。他日不善,皆此之由矣。故主命早收其子未染之魂,既得天福。而其父处忧患之中,忍德且日增也。
⑵失金之因
“失金之家,虽亦善士,然有微过。故主命其失财,以当补炼。过端既赎,所存纯德、永福之享,乃其分耳。
⑶拾金之因
“彼恶人者,生平亦有小善,故命得财以偿之。小善既偿,则皆纯恶,地狱之火,旋及其躬。子奚疑焉?’
“斯人始悟且悔,终其身信顺主命,毋敢有疑。由是观之,大主一予、一夺,具有深意,特显兹一事,章示人耳。贸贸生民,安得日遣天神以告乎?”
答魔鬼可知已往多不知未来,5:15,凡二则
日已没,其叙问曰:“天主已往未来,固无不晓。若魔鬼灵明所赋,原异于人,亦能知未来事否?”
一、能知一定之事
司铎曰:“未来之事有二种:其一为一定之故,不得不然者。如物以时生育,及日食、月食之类。斯魔之灵,所毕知者。
二、不能知不一定之事
“其一不由一定之故。如上主之圣旨,及人之自专。斯则只知已往,不知未来。”
三、可以猜中未来事
其叙曰:“每见世俗相传,如祈梦扶鸾之属,未来事亦多奇中,非魔鬼伏以告人者乎?”
司铎曰:“此非知也,特猜着耳。大主藏机权于不测,原非魔鬼所能窥。特魔鬼之性,倍灵巧于人,故遇事辄能猜度,时有奇中。如善射覆焉,而其不中者尚多也。今人于其不中者,通置不论。遂群艳其偶中者,诧为灵奇,相率崇之、奉之。悲夫!”
答原祖初生即字言之始,5:16,凡二则
一、文字始于原主
廿六日,其叙复问曰:“敝邦文字之兴,起于黄帝。故前此纪载,多略而不详。闻大西自开辟以来,纪载无漏。不知文字从何始乎?”
司铎曰:“原祖之始生也,天主即赋以灵明大智,超绝万类。故凡天下百物,皆原祖命名,此即文字所从始耳。”
二、天主传信于人
其叙曰:“造物主化成天地,至第六日,而原祖始生。则天地万物之成,尚在原祖未生之始。彼造成次第,乌从知而纪之?”
司铎曰:“原祖初生,去肇成天地,才五日耳。况天主既赐以大智,又默启其灵通彻万理。故于化成之序,悉洞晓以贻后人。斯皆传信,而非传疑者也。”
答古今人寿修短其故有二,5:16
其香问曰:“闻原祖之在世也,九百有余岁。可见上古寿多长,中古渐短,迨至今日,满百者以为奇观矣。果风气之不同耶?抑上主之所命耶?”
一、人之自然
司铎曰:“此其故有二:一为人之自然,一为主之使然。何则?人之自然,藉土生物以养之。古初百物始生,土气本厚。故凡五谷、百果之属,多得气之厚者以养人,人遂多寿。厥后生物愈多,土气渐薄,而人寿亦因递减也。
二、主之使然
“何谓主之使然?上古之世,人类稀少。天主本欲增人之寿,使广传其类。况古世人多淳庞,其享有寿考者,又多修德立功之年也。故主尤欲增其年寿,俾岁永而功多。中古以降,人心渐浇,修德者鲜,设若年寿愈增,罪罚且愈重。故主辄减其年,毋俾多罪耳。今人率冀享寿考,亦冀为立功之年乎?抑冀为增罪之年乎?夫宜知所择也已。”
答将审判前诸患以当炼罪,5:17
廿七日,其香问曰:“向读《庞子遗诠》,云将审判时,人民病疫,天降大火,万物俱焚。此以施之恶人,斯为至当。窃意时有善人,乃亦降是诸罚。何也?”
司铎曰:“等死耳。病死、老死,与水火刀兵之死,死有异乎?”
曰:“无以异也。”
曰:“死既无异,则均一主命,安在疫死焚死之为罚哉?况人生在世,鲜有纯善。故善人初死,多必送入炼所,以炼生平微疵,始得常生天国也。迨审判时,赏罚正当大定。则借水火刀兵之患,以炼其罪之余,不复更送炼所。又何疑为善之人不应受此者乎?”
论天主爱人人宜爱主,5:18,凡二则
一、人受恩多于天神
廿有八日,诸友求领圣体。
司铎诏众于堂曰:“子之求领圣体也,亦知主以斯恩赐人,超出天神之所受乎?何也?天神纯神,只得享天上福而已,未有圣体降临彼身也。今以天神之不可得者,而赐诸人。则其授于人者,不更有加于天神耶?”
二、人当诚挚爱主
又曰:“主之爱人,如此其挚也。子等当如何爱主者乎?
“耶稣圣训有曰:‘爱我者,必守我之言。我大父亦爱之,吾侪必降临其身而与之偕焉。’夫主之训不曰‘守我诫’,而曰‘守我言’者,以人之爱主,徒守教诫焉,未为全足也。必时绎垂训之言,佩服不忘,乃全爱主耳。
“今有致敬贵人者,毋论所嘱之语,即时奉行,且复窥其微意,百将顺之,以求得其欢心。况爱天地之大主,有不守其遗言,而可谓爱者乎?
“我大父者,天主罢德肋也。盖吾主耶稣,原为罢德肋之爱子,如吾能爱耶稣,则不负费略降生之意,故大父必喜而爱之。吾侪者,天主三位也。与尔偕者,我领圣体,则天主三位,俱降临我身也。
“主既降临以与我偕,而我亦必时时念念求翕合上主之心,则我与主偕,而主亦永与我偕矣。吾主之训,深可绎思也已。”
论圣体为灵魂之粮,5:18
一、梅瑟的神迹
廿九日,诸友蒙恩已毕。
司铎又谓众曰:“昔如德亚国人,多侨寓他国,为染于异俗,不能尽礼奉主。吾主怜之,默启古圣梅瑟者,领众而归,一时偕行,六十万人不啻也。至海滨,无舟可渡,吾主赐梅瑟大能,以拄枚画水,水忽分为二,中有大道,履之如平地,比登岸而行。日久,众人粮尽,请梅瑟代祈,次日晨兴,有天上降来之粮,名玛纳者,食之人人皆可得饱,且随其所欲之味,无不各如本愿也。
二、梅瑟神迹的象征
“后贤推论此事,正为圣体之豫象。何也?侨寓他国者,如未领圣水之人,溺于异端也;渡海者,如以圣水涤人罪也。必过海登岸,而始得天上粮者,犹人必领圣水后,坚心定志,始得领圣体大恩也。众人皆得饱者,圣体大恩,人人灵魂皆得所养也。随其所欲,各如本愿者,领圣体之恩,亦必随人领受之功浅深大小,以为宠佑也。”
论领圣体之后须力行善功,5:19
又曰:“领圣体之后,须力行善功,否则增罪矣。前圣有云:‘人之领圣体也,善者为药,不善者为毒;善者为常生之福,不善者为永死之罚。’挚哉斯言!洵可畏哉!故子家蒙恩以返,宁可灵魂离肉身,不可灵魂离天主也。吾子勖诸?”
析水火冷热之理,5:19
漏下数刻,司铎燕坐。
其香请曰:“向闻之卢司铎云:‘火性热,水性冷。然炼铁热于火,冰冷于水。’未忆其详也。”
司铎曰:“斯其理有数端,姑即一端明之。火性虽热,但火之气稀而散,其力小。故虽当烈焰,人犹得而手摩之。若至炼为红铁,则相戒不敢犯。何也?其气聚而凝,故其力倍加也。
惟水亦然,水性虽冷,而水之气散。至结而为冰,则体质凝实,故寒于水。然则人之神力,其宜聚不宜散也,亦复如是。”
论愚人难于不言,5:19
少顷,司铎谓其香曰:“愚人何所盖其愚乎?”
对曰:“不言耳。”
司铎曰:“虽然,愚人安有能不言者?昔有一德士,于酒筵中。众人哗然谈论,独德士默如也。傍有议者曰:‘斯人终席无言,何其愚。’其一答曰:‘斯人若愚,必不能不言矣。’故古经有曰:‘愚人不言,可以谓智。’”
论人入迷途主亟提醒,5:20
一、牧童寻羊的故事
六月朔日,瞻礼甫毕。
司铎诏于众曰:“今日经中,载吾主耶稣在世时,于瞻礼日,与恶人同坐。时有讥吾主者,吾主谕之曰:‘有一牧童,牧羊数百。其一奔逸,不知所之。牧童惧其迷途失群,或豺饱狼之吻也。遂姑置群羊,亟往寻之。负而归,不胜喜。比诸未逸之羊,倍怜爱之。’
二、故事的内涵
“夫主之意,以譬奉教诸人,群聚一堂,司教者牧之。中有迷途失群,复窜入于异端者。是必不能脱鬼魔之手者也。于时司教者,亦不暇顾诸人,急往醒之。若得幡然悔改,其怜爱之也,不更有加者乎?盖大主启佑善人,尤亟欲提醒恶人。设彼执迷之辈,屡提而不醒,如牧者愈追而羊愈逸也,有不饱豺狼之吻者乎?”
论怀主宠佑宜防险途,5:20
又曰:“《圣经》云:‘吾辈获主圣宠,犹如藏宝液于瓦器中。盖以世途甚险,入其中者,易失吾主之宠佑也。’
一、当翼翼奉持藏宝之瓶
“譬诸怀宝者,藏之玻璃瓶内,入行市中,一遇杂沓、挤拥之所,则必盘辟思避,或翼翼奉持。万一不戒,瓶碎而宝失矣。
二、当谨守以防宠佑顿失
“夫吾主宠佑,灵神之至宝也。吾以肉躯藏之,其脆也,甚于玻璃。乃入行世途,倏遇贪淫诸相,而不谨守五官之司,吾惧宠佑之顿失也。戒之哉!”
论人不行善功难免主谴,5:20
初三日,谢文学造访。
司铎从容语之曰:“睽教多年,爱主之心,亦常在否?”
对曰:“然。”
问其如何。
曰:“不敢为恶耳。”
司铎曰:“然。亦未尝为善。”
文学曰:“无恶即善也,更何善之为乎?”
一、懒惰的仆人
司铎曰:“今有仆人于此,性颇醇谨。但终日懈惰安睡,不力所事。主责之。仆曰:‘我素不犯主、不詈主、不盗主财,责非所甘也。’主怒曰:‘虽然,吾终日豢养尔,尔竟不力所事,亦安用若仆为哉?’
二、人当行善报主恩
“今吾辈受上主之恩,宜力行善功,以图报效。如于所应行之善,漫不事事。徒傲然自多曰:‘我不杀人、不偷盗、不邪淫也。’其能免上主之大怼耶?”
答月体明暗之殊,5:21,凡二则
初五日,入夜,司铎燕坐。
其香问曰:“月中黑影,众论靡定。先儒谓山河大地,其影上映于月,遂云明者为水,黑者为土。未知然否?”
司铎曰:“月中明暗各殊,既云大地之影,则月当如镜。而大地如形否?”
对曰:“然。”
曰:“果尔,则镜中之影,宜随形移矣。乃山河大地随方不同,月之所照,亦必随方各异。何以历东徂西,而月中之影并未少变也?”
其香曰:“既非地影,定论谓何?”
司铎曰:“格物穷理家,推月之体,其中疏密不一。密者为日光所射,遂觉光华倍映;其半有黑影者,则其体之疏处,日光射之,而其光遂透入,不复映发耳。譬之镜焉。其平而亮者光必莹,间有损而蚀者,则光必暗。斯亦可类推已。”
答金星有弦望晦朔,5:21
少顷,其香复问曰:“向承明训云:‘金星离日远近,亦有弦望、晦朔之殊,如月轮焉。’又云:‘金星小球离日,不出三十三、四度之远、’夫既有定度,则亦无远迩,胡有弦望、晦朔之殊乎?”
司铎曰:“月之弦望、晦朔,其义云何?”
对曰:“月在日下为晦,与日对为望,在日之西为上弦,日之东为下弦。”
司铎曰:“子既明乎月,则金星从可知矣。考金星小球既回环向日,则金星在日之下。最近,非晦乎?离日最远,非望乎?在日之前而东,非上弦?日之后而西,非下弦乎?故曰:‘金星去日,亦有弦望、晦朔之殊也。’”
口铎日抄卷之六
口铎:泰西弗溢瞿司铎、思及艾司铎、存元林司铎
汇记:景教后学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桃源陈景明肇夹、陈景耀肇艮、柯士芳无誉
较订:莆阳林光元仲锡
答圣教孝敬父母存亡皆然,6:23,凡二则
秋七月五日,艾司铎自龙江抵邑。
费中尊过访,问司铎曰:“向阅圣教诸书,知贵教甚严而正矣。乃闻奉教之家,祖宗遗像,尽毁而不存,未知然否?”
一、圣教教人孝敬父母
司铎曰:“此讹言也,教诫无是也。昔天主降谕十诫,前三诫,惟钦崇一天地真主;后七诫,即以孝敬父母为之首。今贵邦乡绅士庶,其奉教者非一家也。所谓思死如生、敬亡如存者,孝爱一念,初未少替也。试明稽之,而人言之讹,种种可破已。”
二、讹言的起因释疑
中尊曰:“果尔,则人言胡自生乎?”
司铎曰:“此有故也,天主十诫,第一诫惟钦崇一主,故诸邪神佛像悉毁不事。
而贵邦士庶之家,奉诸魔像,多与祖先并列,谓之家堂。甚有尊其位,反在祖考之右者。
若奉教之家,则惟钦崇一主,故凡相传土木魔像,悉弃置之。
人谓其毁家堂也,遂并谓其毁祖像。以讹传讹,竟不之察耳。
大抵创此说者,多属二氏之流,邪不容正。
故有不知而误信者,亦有明知而故言者。罪误在人,于圣教何损焉?”(详见西方答问)
答辟释氏之邪为忠于所事,6:24,凡二则
一、辟释氏之因
中尊曰:“释氏演法立教,其门户亦觉专一,司铎何辟之深也?”
司铎曰:“此论正不正,宁论一不一哉?今中邦天下大一统矣,其礼乐刑政,必尽出一天子。乃彼窃据之雄,其政刑非不专一,然而邪正则迥分矣。
“夫普天之下,只一主也;则普天之下之人,亦只宜其事一主也。
“彼释氏教虽专一,然而僭拟上尊,谬迷大本,亦天主叛臣耳,奚问其教之专一与否也。”
二、不容释氏之因
中尊曰:“释氏教虽非正,然辟之则无所容,司铎稍恕之何如?”
司铎曰:“人不来问,愚未尝往辟。然有幡然参证者,则邪正之路,乌得混而容之也。
“譬有叛寇于此,思僭据称雄。明公忠于所事,其将混而容之乎?抑不遗余力,必扫除廓清,以上报明主乎?愚之事天主也,正亦如是。”
论上主好谦恶傲,6:24
十三日,瞻礼毕。
司铎谓众曰:“昔耶稣在世时,训众以谦,尝有发利塞俄之徒,与一罪人,同登主堂。发利塞俄向主立而言曰:‘吾自来守规斋戒矣,不偷盗邪淫矣。非若罪人,如彼其污也。’其罪人则俯身叩首,不敢仰视,惟痛自刻责,祈主怜而赦之。
“发利塞俄入堂洁而出堂污矣。
“彼罪人者,入堂污而出堂洁矣。
“盖至尊上主,原好谦而恶傲。发利塞俄之徒,自恃其功,其功皆罪梯也。恶人自悔其罪,其罪皆功府也。子其辨诸?”
论天神祗一傲念辄受重罚,6:25
一、天神因傲受罚
又曰:“子知罪之首者何在乎?惟彼天神。天主赋以性体,非不纯美也。一背主恩,便为邪魔,遂受至重、至永之罚。彼亦何尝偷盗邪淫,造诸恶事哉?不过恃己才能,辄萌傲念,竟沦永苦耳。
二、人不可傲然自满
人思己之才能,其去天神,不啻倍屣。可傲然自满,甘犯主命,而效尤邪魔者乎?”
论德贵谦,6:25
少顷,其香问曰:“承明训云:‘祈求不如领受’,大都领受莫如谦。昔林司铎论谦德,譬之掌焉:掌面能受,背则不能,以掌面中虚故也。”
司铎曰:“然,请观之器,器之虚者音必亮。故制乐器者,必空其中,而清越之音出焉,实则无之。夫一乐器之微,尚贵虚也。人而不修谦德,坚距其中,奚可哉?”
论以苦报主须存真爱,6:25,凡三则
复月之七日,艾司铎已适温陵,其香入三山。
林司铎诏之曰:“吾主耶稣,为我等受难受苦。我今即以苦报之,犹未足酬万分之一也。以苦报主,尚敢畅所欲言、行所欲为、嗜所欲得乎?”
一、爱主之心能克难
其香曰:“以苦报主,理所宜然。其如克己之难何?”
司铎曰:“克己诚难,然有真爱主之心,则不难矣。譬有人于此,而子爱之,情好甚笃也。推子爱之之心,即竭一身之奉而不言劳,甘卑下之役而不知贱,涉万里而不为远,罄千金而不辞贫,受人讥谤而我不恤,身经百折而我不避,甚至以身代死,亦欣然为之。爱至此止矣。岂有爱主若此,而患克己之难者乎?”
二、爱主之心皆有功
其香曰:“事主之道不一,果尔,则爱德尽之乎?”
司铎曰:“行事有一爱主之心,不论大小,皆有功德。若无是心,虽终日大斋、鞭策流血、倾财绝色,皆未足言功也。必也思言行为之间,悉翕顺主命,婉合主心,言主所欲言,行主所欲行,重主所重,贱主所贱。五官三司,无一不与主合也,斯为爱德之至者也,其蒙主之爱必大矣。”
释‘仁’字之义,6:26
少顷,其香问曰:“圣教之要,爱主为上,爱人次之。然则仁会之举,非爱人乎?”
一、“仁”的意思
司铎曰:“仁之为字,取义二人,盖以二人方成一仁。安有孤立寡恩,痛痒膜置,而可谓仁乎?
二、爱主当爱人
“故仁会之立,正为吾侪亲爱设也。何也?吾主以爱人为心。故凡爱主者,必推以爱人。彼鬼魔者,时怀害人之心者也。奉教而不思爱人,是魔眷属耳。”
论时日有用毋负主赐,6:26
一、主生之物都有用
十日,司铎复谓其香曰:“吾人每日之间,于我无系之事,不须动及五官。盖造物主之生物,俱属有用,无用则不生。
二、立功之机不可失
“今主之生此时日也,原我等立功修德之日也。我于无关之事,分功一日,是空费大主一日矣。况用之嬉游浪谈,不惧罪乎?”
答默想工夫期于行,6:26
其香曰:“闻教中有默想工夫,请问其略。”
一、默想是养灵性之粮
司铎曰:“人晨不默想,则灵性失其养矣。默想者,养灵性之粮也。
二、默想的内容
但默想工夫,须用记含、明悟、爱欲三者为之。”
其香曰:“云何?”
司铎曰:“一清记含。记含不清,则杂物乱入脑囊。默想时,遂有纷思憧扰之弊。故必搜罗经典,取其精美者,括诸囊中,随所抽而用之,以启明悟之机。
“二充明悟。悟机既启,则触类引伸,洞彻其隐,因揣其行为意义,取为法则,而爱慕之情动矣。
“三发爱欲。既悟斯理,遂热心响慕。或发痛悔之情,或生迁改之念。坚定己志,祈天主赐我神力,毅然行之,斯则默想之大略也。
三、默想是为了行动
“虽然,默想期于行,默而不行,是为无实。”
答四德为万德之宗,6:27
一、一事而四德备
十三日,其香问曰:“智义毅廉,谓四枢德。之四德者,有一事而并见者乎?”
司铎曰:“有。凡人欲作一事,审为是,则行;审为非,则止。如是为是,非为非。智也!
是即行,非即止。义也!
行必健,止必断。毅也!
行勿过于行,止勿激于止。廉也!
是一事而四德备矣。
二、四德为万德之宗
故曰:‘智义毅廉四德,万德之宗也。’”
论奉教不在多言,6:27
顷之,司铎又谓其香曰:“凡人呼吸之中,皆有天主,尔于出言之际,尚其戒之哉?”
其香曰:“言而谈道,庶亦无伤。”
一、奉教不在多言
司铎曰:“虽然,奉教不在多言。即《圣经》一语,随取而涵咏之,有终身行而不尽者矣。
二、谈道只是口说
“至若谈道诲人,亦资口说。
三、教导人者须先行道
然尔欲教人,当先行其教而教之。圣良有云:‘诲人而不自诲,实无有诲。’斯言深可绎已。”
论不灵之物尚顺主命而人反逆,6:28,凡二则
一、不灵之物顺主命
十二月五日,司铎诏于众曰:“昔耶稣偕众航海,俄风涛大作,船将沉,众呼耶稣求救。耶稣曰:‘有我在,毋恐也。’徐命风息即息、浪平即平矣。
二、人当诚心呼求主
“夫人之涉世,犹泛海也。水火盗贼诸种种拂逆之事,尽风涛也。然皆有吾主在,诚心呼救,自可恃以无恐。奈何一遇危险,辄失望而不知认主者乎?”
三、凡物都应顺主命
其香问曰:“风与海乃不灵之物,何顺主命若是速乎?”
司铎曰:“凡天地间物,皆大主所生,则皆主命是顺,人亦宜然。
四、人当顺主命
“今风与海既为不灵之物,尚顺命若此,人奈何反出其下乎?
五、逆主命之哀
“不思主生万物,至贵者莫如人,而至逆命者亦莫如人。甚且受恩愈深,而逆命乃愈重也。哀哉!”
答人之七情宜以爱德为主,6:28
十二日,其香又问曰:“人有七情,斯易犯罪。则七情者,似不可有也。”
一、人有七情非罪
司铎曰:“否!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人所不能无,故有之未足为罪。
二、用情失当为罪
“惟用失其道,而罪斯成矣。
三、爱德可以中节诸情
“虽然,有爱德焉。人能以爱德为主,则诸情俱可中节。
四、爱的作用
“何也?爱犹火也。诸物得火,不变其味;诸情得爱,不逾其则矣。”
答七情由灵魂而发而死后之情有所蔽而不全,6:28,凡二则
一、七情由灵魂而发
其香曰:“七情之发也,由肉躯耶?抑由灵魂耶?”
司铎曰:“人之七情,悉由灵魂而发,肉躯特效用之器耳。如怒者必有怒容,喜者必有喜态,其实喜怒非自外至也。”
二、死后情有所蔽
其香曰:“果尔,则人之死也,情亦依魂而在否?”
司铎曰:“然!人之既死,其情自依魂而在,特有所蔽而不全耳。”
其香曰:“云何?”
司铎曰:“天堂之魂,喜蔽其怒,乐蔽其哀。盖天堂为荣福之域,哀怒之情,俱无所容,故纯喜乐而无怒哀。非若地狱之魂,业身受永苦,则怒蔽其喜、哀蔽其乐矣。故曰:‘不全也。’”
答主怒非怒,6:29
其香曰:“享天上之福者,既无怒情,则无怒者宜莫如主,乃有云:‘主之义怒’者何?”
司铎曰:“此责也非怒也。夫人所谓怒者,乃忿恨其人耳。天主爱人,何忿恨之有。第人甘犯主命,多方悖逆,故主因其罪而加责焉,岂忿恨之谓哉?”
答天地未足称才,6:29
有顷,罗广文太玄至堂。
问司铎曰:“敝邦儒书中,以天、地、人为三才。不知天地果称才否?”
一、天地非可称才
司铎曰:“天运动而地生育,似皆天地之才,而实非其才也。
二、天地之用不可称才
盖天与地悉造物主所生,其能运动而生育者,乃造物主以为效用之官命之能然,岂天地自有才哉?
三、以书写为喻
君不观之书者乎?书者笔也,所以书者非笔也。而谓笔有能书之才,非通论矣。”
论色念易萌须用刚克,6:29,凡二则
十三日,司铎问其香曰:“闻子等共立贞会,吾惧功之未易守也。盖人之色念,多出于本情,故一遇而辄迷,不啻磁石之于铁也。”
曰:“然则奈何?”
一、人须用刚克色念
司铎曰:“磁石引铁,以蒜涂之,则不能动。何也?蒜之味辛,于义为刚。人欲克此色念,须有刚毅之气,乃可成功。若柔荏不断,鲜有不堕险陷者矣。”
二、西邦王子只好魔的故事
又曰:“昔西邦有王子,王惧其荡也。三十年不出宫,不令见一人、识一物。一日命游于都,阅诸美好之物,王子未有动也。偶逢群美妇过前,顾问左右。答曰:‘此魔也,最能引人,毋烦尊问。’比归,王问曰:‘今日出游,遍观诸物,何好乎?’对曰:‘他无可好,惟好彼群魔耳。’嗟夫!三十年不识一物,不见一人,一遇美色而遂悦之,虽惕以魔弗顾也。可见好色之念,出诸本情。人可不刚厉自克乎哉?”
论魔诱善人倍力于恶人,6:30
八年乙亥,瞿司铎以二月至郡。越十月六日,始届龙江。时有数友新领圣水。
司铎诏之曰:“子等今日业洗心入道矣。然魔鬼之诱,不可不预防之也。”
对曰:“魔之诱也,只及恶人耳,宁及于善人耶?”
一、魔诱善人倍于恶人
司铎曰:“否!魔之诱善人也,倍力于恶人。盖恶人自己作孽,无俟魔诱。
彼善人之事主者,魔妒其功,故诱之倍力耳。
二、魔诱人的故事
昔有圣人,偶适他所。见一巨室,一魔伺其门。及过一农家,则群魔伺之,不啻百也。圣人讶而问故。魔曰:‘彼巨室者,素肆力于恶,一魔诱之,易易耳。此家素守诫为善,屡诱之不动,虽百我辈,尚未足也。’由此观之,人可自恃其善力,而不祈主佑以防之乎?”
喻良友如镜,6:30
有顷,友有谈玻璃镜者。
司铎曰:“良友如镜焉,镜人妍则贡妍,媸则贡媸,虽纤垢微瑕,镜无隐也。良友之规人过也,亦然。如徒匿瑕献颂,无为贵友矣。”
论魔鬼纪过天神纪功,6:30,凡二则
一、魔鬼记人之过
初九日,瞻礼毕。
司铎谓众曰:“子等入堂祀主,亦曾虔恭昭对者乎?凡人有一邪念,魔必录之,而况于言行之间。
昔有圣人,入主堂中。见一魔蹲伏,手持一册。取而视之,盖纪恶者也。诸凡奉教者,思言行为,有涉于邪,悉备录之。圣人恳祈上主,命魔去而收其册,出以示奉教士,无不悚然痛悔,仰祈主佑者。
夫魔鬼诱人于恶,恶成而复录之。人奈何不避魔诱,而惟恶是从哉?”
二、天神记人之功
其香问曰:“魔鬼纪过固也,若功则谁纪之?”
司铎曰:“此必天神也。昔有圣人于主堂中,见一天神,亦手持一册。谛视之,则皆纪功者。但书有不同,有书以金者,有书以银者,有书以铁者,有书以水者。
圣人问故,天神曰:‘人有热必向主,守诫纯一者,则书以金。稍次则书以银。若冷热不常,纯疵不一者,则书以铁。最下冷而不热,徒循虚礼者,则书以水。水者旋湿而旋干,视之已无迹矣。若此之功,吾主视之无有,故书以水也。’嗟夫!人有纤恶,魔鬼必书;有微功,天神亦录。书于魔鬼者,则为魔鬼之奴;录于天神者,则为天神之侣。二者定知所择矣。”
喻奉教若治田,6:31
一、奉教若治田
十二日,林复初至堂。
司铎语之曰:“奉教若治田焉。既播以嘉种,当时灌溉之,耔耘之。否则鞠为茂草,只以供爨下之薪,是有田若无田也。
二、不用功者难免地狱之火
子自受洗以来,主既赐以嘉种矣。而乃悠悠泛泛,曾不恳切用工,其去不奉教者几何?吾恐嘉种已萎,蔓草生焉。地狱之火,不免以身为薪也,可不惕欤?”
论人宜热心向主,6:31,凡三则
廿六日,瞻礼毕。
一、天主喜火燃
司铎又谓众曰:“今日《万日略经》载吾主耶稣有云:‘吾喜火之燃者。’斯语可味也。
二、用燃火比喻热心
夫火燃则可以自照,并可以照人。否则,处于暗处,不惟无以照人也,即自身且不见矣。
人之热心犹火也,人而无向主之热心,即自身之巨愆隐匿,视之不见,若无有焉。安望其能照人乎?”
三、用蜡比喻德行
又曰:“火之燃也,须蜡以为质,无蜡则火将安附?
故热心火也,德行则蜡也。使人之善行,不以时积累,则热心且安从出?是无蜡而乃无火者也。”
四、主更喜热心之人
其香曰:“无蜡则无火是已。若彼未燃之烛,是有蜡而亦无火者,斯义何譬焉?”
司铎曰:“善行为蜡,视彼旁门外道之人,岂无一二善行可称者?而无向主之热心,是有蜡而无火者也。有蜡无火,未燃之烛,吾主不贵。故曰:‘吾喜火之燃者。’主训深矣。”
答为善不拘根器,6:32
九年丙子,艾司铎居桃源。二月朔日,朱广文过访,具言神皇优礼利司铎。故享国最永,斯为有福。
司铎曰:“然,第吾人可享之福,宁止是乎?抑有无穷之福者在乎?”
广文曰:“固也,但为善必有根器乃可。”
司铎曰:“根器利固佳,即根器少钝,亦惟人玉成之耳。譬之田然。沃土固获篝车偿,若瘠土之民,厥功既到,亦可收获其半。况勤惰分,而沃壤遂变为荒芜、瘠地亦化为膏腴者乎。”
广文唯唯。
论人须佩服主言,6:32
初三日,为主保会。
一、天主当面与人言
司铎语之曰:“尔辈亦佩服吾主耶稣之言乎?兹尔所领,皆其面与尔等言者也。
二、天主之人听主言
《经》云:‘凡为天主之人,必听天主之言。’彼辈不听,原非天主之人故也。
三、听而遵行者可得常生
“又云:‘凡聆主言而遵守者,必得常生。’
四、没有真听天主之言者
“故圣额我略有曰:‘听主言而袖若充耳者,勿论已。其有欣然听之而旋忘者,犹之乎弗听也。有欣然听之,终身诵之,迨究其所行与言左也,亦犹之乎弗听也。’
五、当佩服主言而常存之
“今吾侪月而领诸,岁而计之。佩服几何?躬行几何?听而旋忘、行与言左者,多多许也。奚以证其真为天主人也?夫真为天主之人无他,在佩服主言而常存之已。”
论冕旒瞻礼,6:33
初四日,瞻礼毕。
司铎谓众曰:“今日四十位冕旒瞻礼也。昔西土主教方行,有四十人者,矢志靡他。左道之徒,拥权位而拘之。千百其刑,不屈也。诞置之寒冰,悉勇往焉。顾其地有温泉,四十人弗就也。惟祈主佑,无或失志而已。时有守者,忽见从天有光。遍视诸人,各有天神以冕旒加其首。数之,则亡其一。旁瞩之,有一渝其志,从温泉取暖者矣。守者愕然,用奋厥志,亦赤身从之,以备四十人之数。役卒椎其足,死焉。中有一童,名默理端者,尚未殒命。其母在旁,喜而慰之曰:‘吾子少忍,主在迩以接汝也。’俄而役载众圣之尸,将往焚之。欲独留其子,冀生全而归彼教。仁母不许,力负而随。及殒命,与众偕火。故俾厥子获跻常生之域者,莫不贤智其母也。然则人不甘窘难,竟舍常生而入永苦,亦独何哉?”
答教中工夫乐而非苦,6:33
一、苦与乐辩证
抵晚,陈肇夹至堂。
谓司铎曰:“教外之人,见予辈时对越靡喧也、时诵谢不辍也、时仆仆躬往主堂也,实嗤予,谓予苦也。”
司铎曰:“而奚苦之云乎?守诫苦也,而最乐;克己苦也,而最乐。
二、人之所为的苦与乐
“曷言之?人日向善功,偶阙弗补,谓快然不得也。人日遇非礼,坚戒弗为,谓不快然亦不得也。岂必日荒于嬉,乃云乐哉?
三、士与农的苦与乐
“喻之士与农焉。士持铅握椠,不曰苦也;欣为之,以其豫备试期需也。农胼手胝足,不曰苦也;欣为之,以其将获篝车利也。
四、爱主之人不苦
“今子时而对越、时而诵谢、时而躬往主堂,胡为哉?曰:‘爱主。’爱奚苦也?天国临格,将大有获矣。
五、不善之人无乐
“且《经》有云:‘尔毋为不善,尔心具有虫焉,时以啮尔。彼不守诫不克己者,内不获宁,犹虫啮之。真无乐也夫!真无乐也夫!’”
论人祈善终仰赖圣母,6:34
初九日,为圣母会,诸友用以祈善终者。
一、善终可补毕生之不善
司铎执《规》问曰:“子之莅斯会也,亦绎善终之义乎?善终者,可以补毕生之不善。
二、毕生为善亦须谨慎
毕生为善,蔑以补此终之不善也,亦尚慎厥终哉?
三、人恒于厥终致蹶
厥终若何?犹之桥然。人越生而之死,则自此世逾于彼世,恒于斯致蹶焉。
四、学天主之道是学死
奚以免之?豫有习焉耳。险习行,可期避;文习构,可期佳;死习学,可勿畏。
故曰:‘学天主之道无他,学死是已。’
五、善终之法
虽然,欲涉险途,必尝熟其险者引之,乃无虞蹶。人渐趋于死,未尝从彼途反也。求一我引者谁乎?此非吾至仁、至慈之圣母无赖矣。
《规》云:‘日诵《死候经》一遍,其务行诸毋忽。’”
论圣枝瞻礼,6:34
一、圣枝瞻礼的由来
初十日,圣枝瞻礼也。
司铎诏于众曰:“昔耶稣将抵难,入如德亚都城。举城之人,执花枝以迎。欢声载道,实毕生一最喜日也。故主言有云:‘纵使能禁人声,石亦未免发声也。’虽然,有二义焉,一极喜之夕,一极悲之始。实相反也,而实相合。
二、圣枝瞻礼的含义
“余不具论,约之有三,皆主示人以意者:一则曰,民心向背,予悉司之。凡我所许,靡敢不迓予。
“一则曰,毋听誉言自喜哉。人之赞颂靡常,今日迎我,即后日钉我也。
“一则曰,嗟我有众,获戾山积,实所怜也,实所悯也。于以赎之,实欣然往。
三、司铎的感叹
“嗟夫!主既爱我,而欣为受死。我且不爱吾主、而欣为致死,一克己其莫为也。今日赞主,明日为不善,即钉主矣。嗟我有众,请自憾为钉吾主耶稣之人者。”
论人涤罪宜洗以泪,6:35
十二日,受难将届期。
一、罪三媒由于爱肉身
司铎又谓众曰:“凡罪之媒,恒由于爱肉身弥厚,故爱主弥薄,爱主之味弥薄;故爱己之念,因以弥凉。
二、人身犹马宜加之鞭
“夫人之身,犹泛驾之马焉。时以抗主,宜加之鞭,少纵则逝矣。人之于身,宜神以主之。否则鞭焉,勿使之逝可也。
三、人当以泪洗罪
“故身蒙垢则以水涤之,蒙罪则以泪洗之。人莫不爱己也,未有以泪涤厥罪者。吾主耶稣为涤我罪,故流血汗。人为己涤罪,故曾能流滴泪乎?”
论人获罪毋诿之不可赦毋恃为可赦,6:35
一、罪中加罪的念头
又曰:“人敢于得罪,一则诿之不可赦、一则恃为可赦。之二念者,皆于罪中加罪者也。
二、罪中加罪的原因
“何也?人而得罪,其罪一。诚哉!不可轻赦己。既而诿为不可赦之罪,又一;恃为可赦之罪,又一。非以不慈目主,则玩主也。
三、茹答斯与伯多禄之鉴
“之二念者,投我于死候尤易。耶稣知之,直作之仪。彼茹答斯之卖主,失望而永堕;伯多禄之三不识主,捣胸而蒙郝。可监云?”
论领圣体宜谦、宜洁、宜相爱,6:35
十四日,耶稣定圣体瞻礼。
一、耶稣濯宗徒之足
司铎曰:“欲领圣体,先宜谦、宜洁、宜彼此相爱。昔耶稣将立此礼,各濯宗徒之足。
二、耶稣教人以谦
“鸣呼!人之足,未有不欲居人上者。谁俯而承人之足哉?微论上而君公,皆我头上人。即或为人下而实承人足者,亦莫不欲于群众中,争出一头地。孰相下而相逊、孰相爱而相濯,乃俯而承人之足哉?耶稣之教人以谦也,躬承尔足。
三、耶稣教人以净
“虽然,又有意焉。人之足日行于途,最易染尘。勿论身之微垢,悉宜刷净。即至足上纤尘,亦当修剔勿遗。耶稣之教人以净也,曰:‘洁净者但须濯足。’
四、耶稣教人相爱
“又曰:‘我为尔师且主,犹濯尔足。正示尔辈宜相濯足,即相爱、相逊,以征为我徒也。’
夫非耶稣教人以彼此相爱乎?乃人知爱人矣,知爱主矣,亦知仁爱之在人原活,否则是谓心死,曷言活也?
五、树木的比喻
“内涵其气,中蕴其味。犹隆冬之树然,欲验生否,须嗅其根。有气、有味者,吾知其活也。既而出之为话言矣。是春夏既至,发而为华、为叶,愈知其活也。既而见之为行事矣。是华叶既茂,结而为果,又愈知其活也。否则,虽日言爱,何从验之乎?”
论圣体不敢领且不敢不领,6:36
又曰:“行远途者宿赍粮,今吾侪咸拟升天矣。耶稣悯此途之难也,而畀之粮。佥曰:‘不敢领,其吐之乎?’抑曰:‘未净耶其将听偃踬于途中耶?’愿兹吾侪,各务洗涤,非惟不敢领,且不敢不领,以毋负吾主畀此圣体之粮也。其可已!”
论祷以免祸亦惟其可,6:36
一、耶稣的祈祷
是夕为山园默祷之夕,司铎曰:“人皆祷免祸,耶稣则否。直曰:‘如其可也,则免吾于此殃。如其不可,惟我父之旨是奉。’
二、人的祈祷
夫人皆祷免祸,免祸诚宜祷。亦曰:‘如其可云尔。如其不可,毋亦惟天主之旨是奉。’乎?”
论伤主受难宜默想数端,6:37,凡二则
十五日,为受难瞻礼。
一、对主受难的伤痛
遐迩毕集,司铎曰:“今日痛苦日,非多言日也。虽然,请以数言为无言之表。《经》载圣若伯者,家赀丰甚,子女满前,牛羊万千,实一方之最尊者。既而衰耗,子若女悉逝,牛羊为人掠去,至田卢亦遭水漂、风偃。孑然一身。未已也,复染恶疮,坐野外粪土中。有友三贤,共往顾之。伤怜之切,至于口不能出声者数日。今日吾主为我等受难,痛伤之极,当仿是三人,声亦不能出诸口也。”
二、对主受难的默想
顾默然用功,约有数端。
问:“今日受难者为谁?”
曰:“至尊也,至能也。”
问:“受是何难?”
曰:“至辱也,至苦也。”
“夫至尊为何而受至辱?至能为何而受至苦?”
曰:“至善耳,至慈耳。为赎我罪,为救我耳。”
“然则吾人当此,宜如何奋发?”
曰:“必至惭也,至感也。”
“宜如何图报?”
曰:“必至爱也,至钦也。爱者,爱其至善;钦者,钦其教命也。”
论圣架有上下左右之义,6:37
一、上者之义
“矧吾主钉于架上,吾侪抚膺流涕,顾瞻斯架,有上下左右之义焉。上者,以至高无上之主,为我等悬于斯架。宁无动我超然向上之思,曰:‘惟是仿主以自淑乎?’
二、下者之义
下者,以至善无瑕之躬,为我钉于斯架。宁无动我兢兢谦下之念,曰:‘惟是卑以自牧乎?’
三、左右者之义
左右者,凡人左手恒弱、右手恒刚。法左之善忍,法右之刚强。且默思不可与此架之恩相左,又安可不如右之强有力者,以勉承此恩乎?”
论致主受难由人七情,6:38
一、致主受难不在恶党
司铎言愈悲切,渐觉高声。
又曰:“人有恒言,皆曰:‘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今圣教令人报仇以恩,似若相背。然在今日,正当无赦此仇也。何也?天主吾大父母,诸人既闻命矣。今钉主于十字架者何人?谓比辣多耶。比辣多亦无心,而迫于众人,且未识其为真天主也。谓诸恶党耶。恶党之见,亦安能远过于比辣多?夫既非比辣多,又不得专咎恶党,果谁钉之哉?
二、致主受难由人七情
有友七人,向与我为密朋者。傲其一也,故置主于至贱至辱,受人侮慢百千也;
贪与淫又其一也,故置主于至乏至苦,受人囚其身,又受鞭挞,痛伤流血也。
忿怒与饕餮又其一也,故置主于至残至忽,渴而尝之苦胆也。
嫉妒与懈怠又其一也,故置主于至仁、至毅,勤负斯架以登山也。鸣呼!是矣,是矣。而今而后,断不可与此仇共戴天者矣。”
众皆俯首,不能仰视。
论万物皆知认主人尤当感激,6:38
一、万物皆知认主
日暮,司铎又曰:“吾主耶稣,天地万物未有不认之为真主也。维时降生,异星则见、三王则朝,天神则奏乐于空中。
“维时受难,日月则失光,地则大震,石则自相触撞而碎。是物无不效灵而认之为主也。
二、人亦当认主
“独是顽然目击,绝不震动、绝不破碎者,亦木石之不若已。
嗟,嗟!未有能认之者。又遑问其胡为而悬此架也?即佥曰:‘为赎我众耳。’其为甲耶?为乙耶?未有能认之者。而独不见其架上祷时乎?曰:‘愿赦彼众之罪。’夫赦罪而曰众,则未有不一一祈赦者。嗟我有众,夫谁不得罪?夫谁非主所祈赦?有能认之,将必瞿然感激曰:‘是殆至尊、至善之主而为我一罪人者也。’噫,嘻!彼不能认者则已矣,认之而犹然不破碎、不震动,是真木石之不若已。”
论敬畏为爱慕之仆,6:39
廿一日,众论爱慕天主之事。
司铎曰:“人有望尊客来访者,必走一仆,先往觇之。远见车盖,辄报,俾主人豫备宴客需也。今人欲爱慕吾主,非卒然而能也。求其豫报之仆者谁乎?《经》云:‘圣德必从敬畏始。’是敬畏者、爱慕之仆也。则欲求爱慕,非先敬畏,其道无由已。”
答取法贵上,6:39
有顷,陈肇夹问曰:“上主之道,高矣、美矣,第广远难行。必以高且美求之,吾侪几无完人者。”
一、射箭中的之法
司铎曰:“固也。《经》云:‘人求纯粹之德,宜学在天之大父。’是不特希贤、希圣,而直以大父为表也。不观之射乎?方其操弓挟矢,矢必稍向于高,始克中的。否则半途仆地矣。
二、人当取法于上
“人不黾勉法至仁、至善之主,必不能为大圣贤矣。不黾勉学大圣贤者,恐必堕落于罪人矣。古称‘取法于上,仅得其中’者,其是之谓与。”
答天主爱人有七恩非父母可并,6:39
廿三日,肇夹复问曰:“主之爱人,果倍于父母之爱子乎?”
曰:“然。”
曰:“主之全能,能使人尽为善乎?”
曰:“然。”
曰:“然则父母之爱子,欲其为善而不能。吾主之爱人,能使尽善而不为,而谓其爱人,倍于父母爱子也,诚所未晓。”
一、主之爱人有七项
司铎曰:“噫!主之爱人,而令之为善,无所不至,原非父母所得并也。盖其令人为善者有七:初畀以灵性之明之德,使知所趋避善恶,一也;
复命天神以护守之、引掖之,二也;
录有经典以训迪之,三也;
代生圣人司教,以发明大道,四也;
时默启而辅佑之,五也;
亲降人世,为人仆表,六也;
代受难救赎,令人自新,七也。
有此七恩,至矣!尽矣!父母所不能分毫与者矣。
二、父母欲子为善而不能
故父母欲子为善而不能,是诚不能也。何也?力有限也。
三、主爱人而不强
若主实欲使人尽善,而终不强人为善。非力之有限,理实不可强。强之,则为善不出本情,亦非其人之德,功全在主矣。全在主,则人无可赏。无赏,则无以征爱。故不若不强,愈以显其大爱也。”
答天主化成天地,6:40
肇夹复问曰:“近读寰有诠,知天主首日,造天、造地、造水、造光。次日,坚定诸天、及造火气。三日,分水土、生草木。四日,见日、月、星之文。五日,生鳞介、飞翔之物。六日,生百兽之类,后乃生人。今《信经》言全能天主,化成天地。全能所化,一时具有,六日后成,似于‘化’字有未合否?”
司铎曰:“否。天主以六日造成天地万有,非从晨抵暮,经营量度也。不过每日一瞬之间,一齐具备。所以必六日后成者,亦以见生物之有条序耳。且示人以‘六之日治人事,七之日治切已’之功,而敬颂其造成大恩也。于全能之‘化’字,何碍之有?”
论光荣圣架瞻礼,6:41,凡六则
一、圣架瞻礼的来历
秋八月,艾司铎至三山。十六日,光荣十字圣架瞻礼。
司铎谓众曰:“昔泰西有总王,感念吾主救赎之恩,从如德亚国恭迎圣架,建大殿以奉之。厥后敌人启衅,师徒挠败,圣架被夺以去。王度力不能胜,忧苦甚,然终不敢失望也,朝夕祈主默启。忽然帅师三战而三胜之,因得迎回圣架。时王将躬负之,复置主受难之山,为万众瞻仰。乃屡负弗前,旁有教主启之曰:‘昔吾主之负斯架也,衣敝衣,如罪人。今王冕旒而宝衣,弗称矣。’王大悟,因易服衣布,负之登山,与众共仰。此今日瞻礼之大概已。
二、圣架瞻礼之义
顾其中义有数端,请略而言之:战败而不失望,终遂所愿者,见人遇失意之事,万不可失望,惟恳祈上主,终可得所求也;易服而负架者,见人当勤荷圣架,以酬主恩,且不可生傲态也。
三、圣架之利益
至若圣架之利益,其妙有四:
一为行世之杖。夫人行斯世,尽险途也,鲜不失足而蹶者。惟时顾瞻斯架,祈主扶之翼之,庶可安行而无恐。
二为忧苦之慰。凡人未有终日无苦者,一思吾主为我等受难,备诸痛苦,而我所受之世患,且如饴矣。昔圣梅瑟领众归国时,众渴甚,水苦不可饮。梅瑟承主默启,取木一块,投水中,而水已甘矣。后人推论此事,是即吾主用木架受难,可变诸苦者为甘也。
三为罪人之赦。凡人犯罪者,瞻仰斯架,定痛悔已罪,庶可解赎而得赦。昔西国民苦毒蛇,主默启梅瑟取一木如架,挂铜蛇其上。凡被蛇毒者,瞻仰铜蛇,而毒即解。后人推论此事,以挂铜蛇于木者,即吾主受难被钉之豫象也。蛇而铜者,有蛇之形,无蛇之毒,而反可以解毒。犹吾主被钉于恶党,似有罪之形,而实盛美大德,无纤罪之实,而反可以解人罪也。
四为开天之匙。自原祖获罪,天堂之门闭而不开。及降生救世之功成,诸古圣之在灵薄者,始得挈以同升。是开天之匙,自圣架始也。之数义者,皆子等所当深绎者已。”
论居下者必上,6:42
十七日,陈孔昭邀款,坐次未定。
司铎曰:“人之就席也,遽岸然居上,徐而长已者至焉,主人更下之,则居上者惭矣。何如先自处下,主人更上之为愈耶?可见居上者必下,居下者必上。人而不谦德是务,奚可哉?”
论主要经有五,6:42
席甫定,司铎谓陈石丈曰:“场中之试,命题必以《五经》。然天主之要《经》亦有五,子知之乎?”
石丈请教。
司铎曰:“天主要《经》者,信经,其一也;十诫,其二也;哀矜十四端,其三也;七克,其四也;然必终以撒、格勒孟多之七,始备受主恩。之五者,乃上主所定以试人者,人其可缺一哉?”
论人性之光有二,6:42
入夜,主人燃烛。
司铎曰:“人有本性之光、有超性之光。本性之光,特推测之慧耳。此事不知,推之彼事焉;今日未明,俟之异日焉。斯其为光也,如执烛而照泰山之八面,所遗不既多乎?
“若超性之光,则异是。朗然毕彻,渊然旷览。方超出人性之上,而知人所不及知。比如太阳当空,幽隐悉照。视彼本性之光,渺乎小矣。然非得上主之默照,弗能也。”
论谦德弗可及,6:42
有顷,众推入教先后,以用吁为最初。
用吁曰:“诸君后来者,皆超俊而上之,俊共步趋。瞠乎其后,曾奚足齿焉?”
司铎曰:“昔泰西一修士,与众共学,见人辄出涕。其师问故。对曰:‘余之与众共修也,如某有某德,某则有某德。独余俱无,是以悲耳。’修士退,其师曰:‘德若斯人,弗可及也已。’”
论人心皆当为圣神之堂,6:43,凡二则
廿六日,艾司铎至龙江。时圣堂新建,轮奂一新。
司铎谓众曰:“子等之建斯堂也,可谓劳勩功多矣。虽然,外堂既建,而内堂尤不可缓。故圣保禄有云:‘尔等心中,当立一斯彼利多三多之堂。’何也?
一、立外堂有三
凡立外堂者有三:一曰拔除。夫堂之未建也,一片荒地耳。必芟其芜蔓,除其险秽,以为立堂之基。
二曰建竖。堂基既定,则鸠工庀材,为堂寝、为垣墙,木石规制,靡不次第具举。
三曰合成。诸工既举,于是上自栋梁楶棁,下而户牖阶除,悉一一凑合之,而堂且告成矣。
二、建内堂有三
若夫内堂之立也亦然,人当未奉教之初,莠言、邪行,匪所不有。
一领圣水入教,则宿愆顿洗,是拔除也。
既领圣水,于是多方立功、省察克治,诸凡爱主、爱人之行靡不具举,是建竖也。
乃若善功既立,而思言行为之间,尤必翕合主心。言主所言,行主所行。时时刻刻,无一或离上主也。是翕合也。三者具而内堂成,必受上主之临格矣。”
三、镇内堂以石
徐观堂台,司铎又曰:“古礼之为台也,必砌以石。今虽以木为之,亦必镇以圣石,示不忘古也。顾子等欲立内堂,亦必镇之以石。何则?石方正、坚确、不可动摇,非若木之游移而靡定者已。”
论圣母之恩,6:43,凡二则
一、圣母之恩
廿七日,诸友欲立圣母会。
司铎曰:“子等亦知圣母之恩乎?圣母之加恩于人也,恒超人图度之外。盖恩虽出自上主,必由圣母为转求。故诸奉教之人,多有不祈而得者。矧朝夕虔祀,而不维持调护,以底厥成,此必无之理矣。
二、天梯的异象
“昔圣多明我于醒梦间,见升天之梯二:一红、一白。众争趋红者,然一二级而即蹶者有之;或梯之半而蹶、或将尽梯而蹶者有之。缔视之,则吾主耶稣在其上。
“徐就白梯,则众各尽梯,无有蹶者。缔视之,则圣母为援引,故得一一同升。
三、圣母的作用
“由是观之,可见主虽至慈,亦至严,人不孜孜守诫,曷以克当其心?惟圣母万慈之母,为我转祈,此升天之路,所以捷也。且不观子之于父母乎?人子有欲需之,父未必与也,必转贷于其母,此恒情耳。今天主万民之大父也。圣母虽天主母,亦万民之慈母也。民生有欲,其不可必之上主者,则转祈之圣母。况圣母爱人之心,原笃挚无已。又安有求而不获者乎?”
论效法圣母贞德为切,6:44
司铎又曰:“欲事圣母,非徒为诵祷之文也,必景其懿德焉。顾圣母诸德咸备,问何者为最切?”
鲁可对曰:“贞德耳。”
司铎曰:“然。昔天主将降生也,人孰不愿为其母。乃圣母于领报之时,此何等殊福。是宜受命恐后者,而圣母则疑虑焉、商度焉。若必欲固守童贞,以事上主。及天神告以故,始安听主命。(详见本论)然则效法圣母者,于应事接物之间,其必疑虑、商度以求无渝此贞也。庶乎其可已。”
论天主无所不在,6:45,凡二则
一、天主在天堂
有顷,少者咸集。司铎试之《经》。
曰:“天主何在?”
对曰:“无所不在。”
司铎顾谓其香曰:“天主既无所不在,亦可云在地狱否?”
其香未敢对。
司铎曰:“天主既无所不在,则在天堂,亦在地狱。但其在有不同耳。
二、天主在地狱
“其在天堂也,诸神圣环列,益以显无量荣福;其在地狱,则严威之下,且宪判之、罪罚之,适以增魔鬼、恶人之苦耳。
三、世间国君的类此
“譬如国君在朝堂,有时亦临刑狱,以栲罪人。固不可云莅朝堂,而不莅刑狱也。”
四、国君与天主的比较
林君及问曰:“国君之莅刑狱也,即离乎朝堂。天主无所不在,岂其适此而离彼者乎?”
司铎曰:“国君人耳,一适此自离彼。若天主,则无量、无际之神体。亦在天堂、亦在世界、亦在地狱。是以幽隐毕照,呼吸可通,是岂有在而有不在者哉?”
口铎日抄卷之七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
汇记:景教后学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温陵-张赓明皋、颜维圣尔宣
较订:绥定-李嗣玄又玄、李凤翔羽仪
同订:武林-吴怀古今生、冯文昌砚祥
喻信德为进修之根,7:46,凡二则
时十年丁丑,春王正月,艾司铎自莆阳再入温陵。廿有七日,诸友毕会。
一、信德为进修之根
司铎谓众曰:“违教多时,诸子薰修精进毋容赘矣。譬之木焉,栽植不尝见,亦日加长矣。然有不能加长者曷故?必根浅也。夫欲知其根之浅深,视其叶之衰茂。盖诚中形外,由外可以证内者,必然之理也。吾子奉教有年,工夫自知循进。然于用功疏切,亦足觇信根之若何耳?”
二、真信与不疑之别
尔宣曰:“既云奉教,匪有不信。又云有年,信匪不切矣。”
司铎曰:“信亦有不同。盖今人所谓信,非可言信也,仅可谓不疑耳。语之教旨如此而不疑,语之教旨如彼而不疑。至论真信,则有异焉。
“何也?人有夜行者,或告之曰:‘左系高山,右系深陵,一堕不可复救。’其人惧甚,不敢疑也。迨东方已灿,豁然目睹,则大信矣。吾人之信主也亦然,始之不疑,终之大信。及具信德之光,非深获主恩,正未易易也。”
责不孝敬之罪,7:47
二月朔日,友有父子责善,以过激而干父怒者。
司铎闻而责之曰:“此骄傲不孝敬之罪也。夫人子事亲,有隐而无犯,礼则既言之矣。若不能和气怡色,乃言高语大,致贻亲遣,是自视贤能而父母之不己若也。罪滋甚矣。”是友闻言,不觉大恸。
论奉教有三功,7:47
初五,主日瞻礼毕。
司铎谓众曰:“奉教有三功,人克尽之,未有不获主宠者也。三功云何?一孝于主、一慈于人、一严于己。
一、孝于主
夫孝于主者,事天主,一如孝子之事父母也,爱慕之心多。若僮仆之事其家主也,敬畏之心多矣。今人肯以爱慕父母者爱慕天主,并肯以敬畏家主者敬畏天主。其为主之孝子、忠臣,受宠宁浅鲜哉?
二、慈于人
慈于人者,夫人之责人,未免用意之偏,苛于求备,非慈也。若慈母之责子,则随责而随怜之。责其过,未尝藏其怒。虽极谴呵之心,无非极怜爱之心矣。责人如此,何谓非慈。
三、严于己
严于己者,凡人之情,其责人也重以周、责己也轻以约。若真自治则不然,朝夕省察。稍有愆尤,不容自恕。必夜计无憾而后即安焉。苟能如是,而德不以日增,咎不日少,吾不信也。”
论勤奉圣母之验,7:47
廿五日,为瞻礼圣母日。
司铎又谓众曰:“勤奉圣母之验,敝邦多有之,行实中亦不能殚记也。即就中邦而言,三山有王姓者,事圣母甚虔。比疾笃,告解者数矣,尚延不死。忽有执友自海外归,闻而往视之。问其用功与否。曰:‘已遵教规矣。’曰:‘前日一事,亦吐告得明乎?’病者愕然,以为不及忆也。友曰:‘失此不告,尚俟何候?’急请铎德陈之,遂安然而逝。比将终,口不能言,犹取笔书曰:‘感谢天主圣母。’由此观之,夫人毕世勤修,若一罪未解,而身先死,着落正未知何所也。惟数日延留之,以俟其友之提醒。谓非圣母之洪恩,奚可哉?”
论谦忍之德,7:48
越明日,司铎燕坐,手《经》一帙,中有圣人像,尔宣以行实请。
司铎曰:“此近世圣君方济薄日亚也。圣君弃国,进入敝会,诸德未易殚述,姑就忍德一端言之。昔与同会友行教,晚宿邸寓。友患痰嗽,偶唾中其面。圣君不言,亦不拭。越早,唾迹尚存,友见而请罪。圣君曰:‘无伤也,吾面不可容他美物,惟当为人唾地,不必讶也。’噫!谦忍之德如是,不惟不怒不言,且不着之意,非大圣人其能若是乎?”
论圣母常怀天主人当仿效,7:48
一、圣母尝怀天主
廿九,为圣母领报之日。
司铎诏于众曰:“子等勤事圣母,亦知其所以为圣母者乎?夫圣母之为圣母者,以其尝怀天主故也。
“天主未降生时,尝愿为主之婢女,是以心怀也。
“及领报后,主与尔偕,是以胎怀也。
“既降生矣,复以身怀。
“即见其容,听其语刻刻关情,无不以耳目怀也。
二、当仿效圣母之所怀
然则欲事圣母者,当深思圣母之所爱者谓何,所怀者谓何?能爱圣母之所爱,怀圣母之所怀,此正善事圣母,亦善事吾主者也。不受天主、圣母之怀爱者鲜矣。”
喻圣人为凡民之师,7:49
一、鸟之凡圣
有顷,诸友偶集。
司铎又曰:“相彼群鸟,飞枪榆枋,食取泥草,此地下之禽耳。
“凤凰则不然,翱翔于千仞之高,饮啄乎上林之果,绘缴不能加,腐鼠不足吓,岂凡鸟所可并哉?
二、人之凡圣
“人亦如是。夫人囿三仇之中者,皆地下人也,非仰慕于天者也。
“若圣人则非道富贵不处、非道贫贱不去。朝夕兢惕,以天为归。故凤凰为凡鸟之王,圣人为凡民之师。”
论慕主心切始得见主,7:49
三月,十有八日,耶稣复活瞻礼也。
一、复活瞻礼由来
司铎曰:“吾主复活之日,有得见者,有不得见者。非主有私于见不见也,人自见不见耳。昔吾主当受难后,玛大肋纳同诸圣女,爱慕深切,冀得一见。因早起造坟拜谒,赉香而行。途中忽以墓前石障为虑,然不忍退转,直趋墓所,而石门则已辟矣。内有天神语之曰:‘耶稣已复活矣,盍往报 诸门徒也。’诸圣女惊喜而回,独玛大肋纳徘徊不能去。忽有呼其名而慰之者,则耶稣现身也。然则今日耶稣复活之后,诸君亦有得见者乎?”
佥曰:“固所愿也。”
二、复活瞻礼喻意
司铎曰:“凡欲见吾主者,必须心存爱慕,夙兴赴堂。于弥撒中,得瞻圣体降临。是虽不以形见,亦以神见者也。否则,懈惰而久不到堂,是无爱慕也。即来而迟迟其行,是不能早起也。有为世俗所羁,自诿不能者,是以石门疑阻也。故人之见主与不见,与见之或先或后,视玛大肋纳与诸圣女,则可以知之矣。”
论孝敬其先须存道意,7:50
廿四日,教友张玛谷弃世。厥子延请数友,至家持诵。
司铎曰:“今日之举,为道也, 非为世俗也。若一毫不能脱俗,则去道远矣。幸夙往、夙还,毋俾主人营怀也。”
众友唯唯,徐谈祭奠一事。
一、中邦的传统祭奠
司铎曰:“余观中邦之礼,于亲没后,设遗像木主,虔供酒饭。此或人子如在之诚,然道味与孝情须相兼为妙也。
二、教友中人的祭奠
“近贵郡有教中友,于其亲谢世,知牲牢祭品与亡者形神无关也。只制一十字架,书亡者本名于旁,置座前先念。每七日,虽备馔食以待亲戚,必先奉献主前,诵降福饮食经,祈主赐佑。因转施于人,以资隐福。此不失孝敬先人之诚,亦不失教中道意也。
三、张令公的祭奠
“且张令公所著好怪事,中有一则云:‘人生前不敢坐受人拜。’客奉一揖,即趋承不暇。岂其死后乃敢受老幼亲疏,群然罗拜乎?故十字架之设,于存殁均便也。
四、李友的祭奠
“又楚中李友者图己肖像,上画圣号,祥云捧之,而绘己肖像于旁。执念珠,佩圣椟,恭向圣号。且遗命其家人,凡子孙有奉教者,悉照昭穆之序,咸登斯图。其不奉教者非吾子孙,不得与斯图矣。后有吊拜我者,如同我恭奉上主也。如此,岂非道俗两得,可通行而无碍者乎?”
论耐苦始猎真福,7:50,凡二则
一、苦与福的联系
廿有六日,为耶稣复活现慰圣母之日。
1、不能耐苦不得福
司铎曰:“每见世人不能耐苦进堂叩一首、诵一经,辄求获吉。稍不如意,则以大主为不我公、不我慈也。岂知履顺于前者,未必获福于后。夫不能耐苦者,必不能受福者也。
他未暇论,即以今日瞻礼言之。当吾主受难时,百千痛苦,圣母虽不以身受,尽以心受之。如割之伤,比诸圣人、圣女,千倍不啻也。及耶稣复活后,圣母荣福之期,且未暇论。即就今日言之,圣母方默想吾主,种种艰难,目击心酸,未尝刻违。忽见满室射光,耶稣顿见。夫忧深者,其喜必倍;苦极者,其乐无穷。此时圣母欢忻之情,口舌亦难罄矣。人有遗金于道者,觅得之际,喜更甚于初得之日。然则圣母之喜情,又何以异是?”
二、苦与福的转化
尔宣问曰:“圣母乃主所钟爱者,何不令其安闲处顺,而故遭苦不胜乎?”
司铎曰:“不然,《古圣》有云:‘苦逆者,备天堂之价也。’何也?人世货殖,必以此地之所无者为贵。若天堂之上,只有喜乐,而无苦逆。故为主而受苦逆者,必为天堂所贵也。人随痛苦之分量,为受荣乐之分量。苦愈多,价愈多矣。然则求升天之望者,奈何不为主耐微苦也。”
论圣徒之德,7:51
一、雅歌伯的言行
夏四月七日,宗徒圣雅歌伯瞻礼也。
司铎曰:“昔圣雅歌伯,生平不饮酒,不食肉。以酒肉过当,皆伤德之斧、助欲之薪,宁断绝之。且生平不浴,以浴身不如浴心也。身浴矣,心不浴,将如何?心苟浴矣,身不浴,无暇及也。
二、当以雅歌伯自励
今之人,岂无遇一斋期,而一肉不忍舍者乎?岂无一酌之酒,而不醉不休者乎?濯体、濯足,岂无呼童捧盘,使婢执栉,而日务外洁者乎?谨身修道之士,吾未见其可也。闻圣徒之德,亦知所自励矣。”
论人重世赏而轻天赏,7:52
又曰:“今有试技勇者,悬千金为赏。众靡不豫养精力,届期操弓跃马,务拔帜而先登焉。何也?心有所冀也。至以天国为赏,奚啻万镒,乃未见有奋志而直上焉,则惑矣。世赏视重,天赏视轻,惜哉!”
论主将升天何以为献,7:52
廿有三日,耶稣升天前四日也。
司铎曰:“吾闻行者必有赆,如一郡守、一邑长,荣擢出郭,不知郊送、道饯者几许矣。不如是,恐尊者以为慢己也。兹吾主升天期迩,问诸君何者为赆?”
或有言为主献财者曰:“献财诚是,乏财者如之何?”
张戴一起对曰:“无财,则赠以此心耳。”
一、贫民敬国主的故事
司铎曰:“昔敝邦一国主,将边京师,凡属都人士,靡不赠遗。一贫民无以为赠,远候前途。见一溪之水,澄泓可爱。乃以手掬水,恭捧而言曰:‘某窭人也,吾王远行,不得伸吾敬,惭愧多矣,敢以清水献。’国王喜曰:‘子苦贫,又不敢以空手献,情厚于物矣。’命以珍器贮之。自后每饭,必饮此溪之水,示不忍忘之也。
二、吾辈当以眼泪敬主
“今主将别我等而升天,凡有赠献吾主者,乏财之外,亦有自负惭愧者乎?亦有以泪水见情者乎?苟有如是心、如是情,则上主亦必照亮之,不忍弃置之矣。”
答有财者进天国之难,7:52
闰四月五日,司铎入桃源,颜尔宣从,晚宿邸中。
一、有财者进天国之难
尔宣叹曰:“诸奉教者,士庶非乏也,如富贵者之寥寥何?”
司铎曰:“噫!昔耶稣尝谓宗徒曰:‘胡有财者进天国之难耶?以巨绳穿针孔易,以有财进天国难。何也?’盖有所系吝故也。
二、主佑有财者承教
“今中邦一二名卿,慕道而愿承教者,此岂可泛视之乎?必有默荷主佑者矣。然则富贵而慕道者,论人情则难,论主佑则易。”
叹以奉教勖兄弟而己则否,7:53
七日,司铎至桃源,张令公出谒。前令公以世俗谬迷,聊纪怪事数篇以寄慨。
是晚司铎因问曰:“近览尊纪,许多怪事,迩来还有然否?”
令公曰:“有之,近有一孝廉,颇知圣教为正。每晤时,辄云欲令其昆弟相与从事。察其心,则自未之省也。圣思所以诘之,乃扪其舌。”
曰:“诘之将如何?”
令公曰:“斯人也,以从教为苦事兮,则胡不平其心,而欲令昆弟相从;以从教为乐事兮,则胡自弃其身,而徒令昆弟独享而不与偕。岂爱身不如兄弟兮?抑兄弟可能、可为,而我难能、难为兮。”
司铎闻之,笑而且叹。
论圣神降临,7:53,凡二则
八日,为圣神降临之日。
一、圣神降临故事
司铎谓众曰:“昔吾主升天时,抚慰其宗徒曰:‘不日遣圣神降临。’是日宗徒偕坐,忽烈风冲室于众徒顶上,各现火如舌形。众徒辈既受神火蒸炙,遂通万国语言,奋志传教。向来疑畏之心,一朝顿豁。夫圣神之降临,必于偕坐者。盖拜跪行立,脚根未免徒倚,坐则安矣、定矣。人苟心安、虑定,则圣神其来格矣。
二、圣神降临之义
“风者无形之物也,倏不知何来、不知何往。圣神之默启人心、震动人心也,亦犹是。
“所谓火者,有两义焉:盖幽暗之地,出火炬照之,则种种毕现。吾人明悟有限,何异暗室。惟受圣神内照,智识绝伦,较之寻常智慧,遂相去径庭。此一义也。且最燥莫如火,一藏即发,遇物辄焚。吾人热心未萌,凡一切窽奥事,漠不蒸动,几于寒灰、冷烬矣。惟受神火燔灼,遂于生死大事,无不殚竭心力,而前此茅塞荒芜之念,且一旦燎灭也。此二义也。主《经》有云:‘求尔圣神之火,炙热我等心肠者。’其此之谓欤?”
三、圣神妙义
是晚,司铎燕坐,尔宣入再究圣神妙义。
司铎曰:“夫图像者,必绘其神。观图像者,亦先观其神。神之于人大矣哉!子不见夫病者乎?形虽惫而神未衰,犹可以不死。形似强而神已丧,其亦不可以久矣。
“圣神之于人亦然。故有得圣神之爱者,纵过未尽寡、功未尽全,而一息尚存,犹可复救。否则,有其貌无其心;有其形,无其神;终日俯首焉、叩胸焉,队而入,队而出;吾未知其神之有分于天上国也。”
论圣神七恩,7:54,凡二则
一、人生两途
降临之明日,为副瞻礼。
司铎又语众曰:“人生在世,不外上下两途。下焉者,皆卑暗危险之地,如罪宗七端是也;上焉者,皆光明快乐之境,如圣神七恩是也。
二、两途的不同后果
故向乎上,则愈进愈安;趋乎下,则愈陷愈险。吾侪同事于此,得毋皆有向上心者乎?”
佥曰:“然。”
三、圣神七恩
司铎曰:“既皆有向上心,则于罪宗七端,定不可犯。而圣神七恩,又当朝夕切祈者也。何谓七恩?一敬畏、二忻顺、三智识、四刚毅、五计策、六明达、七上智。
四、七罪之首曰验傲
“今人未能受七恩者,皆七罪宗为之崇也。他未详言。即七罪之首,曰验傲。夫人有傲罪在其躬,自足、自满。何处可生敬畏?
五、圣神之恩在谦卑
“圣神之恩反是矣。若受圣神之恩者,卑以自牧,夙夜只慎。上则敬主,下则敬人,其视骄傲为何如哉?
六、圣神七恩的能力
“夫敬畏之恩未受,则于性命之事,尚强勉承之。
2、忻顺
“有敬畏,则无强勉,举所施为,靡不踊跃担当,即为忻顺之德矣。
“既有忻顺,使无智识,犹虑见解未真,而生疑阻。
4、刚毅
“迨智之明识之定,则必刚毅为之,以成厥功、刚毅矣。
“然天下事,亦有不能任意者,故必求善策至计,而后可百举而百当者也。
“有刚毅,复有计策,则凡上天、下地之理,皆其所通达、明悟者。
“智识又不足言矣,求之愈切,则恩之降愈深,上智之妙,曷可言哉?故圣母祷文有曰:‘上智之座,正以明圣母之德精行粹。’而为圣神所托基者也。
七、人当孜孜以求向上
“七罪如彼,七恩如此,人奈何不孜孜恳恳以图向上之求,而徒甘为鬼魔之役也。噫!”
论告解不速由中不热,7:55
初十日,亦圣神副瞻礼也,诸友有未用功告解者。
司铎醒之曰:“昔有一人死,火化其尸。尸化矣,而心不焚。众莫喻故。一名医见之曰:‘是中有毒,故难化耳。’今神火降临,已三日矣。其不能炙热子心者,吾虑其中有以毒之也。负疚在躬,延缓不涤,虽欲苟徼主恩,奚可得哉?”
论过贵速改,7:55
十七日,有友偶中魔诱,欲反诫别途。既而悔,悔而求赦,不胜愧戚。
司铎慰之曰:“人非圣贤,安能每事尽善?有过者其常也。但过毋惮改,则仍反于无矣。故古圣有言曰:‘获罪者,乃人之事。不解者,则鬼魔之事。’若有过而速改者,则天上人之事也,又何愧戚之有乎?”
答天主降生以共见闻者为征,7:56,凡十一则
一、天主降生非失其尊
十八日,周孝廉过访。
问曰:“天主之义,即中邦所称帝者天之主宰,人当昭事之是已。但谓天主降生,殊未豁然。夫至尊天主,降诞为人,不已亵乎?且敝邦素未尝闻,其谁见而征之?”
司铎曰:“承明问,亦知天主为至尊矣。顾所谓至尊者,以其有明威也、无穷仁慈也、无限全能也,故至尊也。惟其如此至尊,而乃以救世之故,俨然降生人世,益当敬也、益当畏也,何亵之云乎?譬万方剧乱,将相无能威压,而九重之尊,躬自临抚,以致荡平,岂特不疑为亵,其感恩当更倍矣。
二、人未见不足疑其无
若云谁闻之、见之,则东方所见闻者,西方未尝见闻;南方所见闻者,北方亦未尝见闻。安可以未之见闻,而遂疑其有无乎?尽如是,则中邦所称古圣、古贤,暨诸事迹,敝邦未之见闻。余入中华,必不以不前见闻故,遂概疑其无也。
三、天主降生之证
如必疑此降生大事,请略以共见闻者为征:
一、天主未降生千百年前,即默启先知诸圣,预纪降生之事。详厥氏族、厥名号、厥里地、厥异迹及厥在世言行、经典世传,后来一一皆符。故后圣有言曰:‘《古经》先纪降生事,不啻纪将来事,却似纪已往事也。’足征也。
一、天主将降生之年,先遣天神见像,以降孕之旨,告于守贞之童女。其孕也不因人道,其产也不损童身。盖惟实欲为人,故必有母;实是天主,故仍保其母童贞,此诚千古绝奇事。足征也。
一、降生之夕,天神从空奏乐,且告诸牧童,牧童叩拜矣。即至无知牛驴,亦知俯伏认主。足征也。
一、降生时,大星显见。有异国之王三,因先阅《古经》,按期占候,见此大星,随来朝献。不以降生之陋为嫌,不以初生之孩为卑幼。足征也。
一、降生后十二岁,即诣讲堂,与诸老成学士谈经阐理,皆人间所未闻,古圣所未发,无不倾心赞服。足征也。
一、到处救人。凡瞽者令视、聋者令听、哑者令言、瘫者令起、犯魔而狂者令安、甚至死者令苏。且葬后四日,亦令复活,而久存于世。如是神异,即极圣、极神之人,其能为乎?足征也。
一、降生之故,为万民罪重。愿以身赎、愿代受难,因借恶党之手,自成救人之功。至冒痛苦极刑,毫无怨恨,又且哀怜其罔知,而为之祈赦。如此无穷仁慈、无穷大德,古来千万圣所未有也。足征也。
一、受难之际,大地震响,太阳失光,顽石至相撞击,古冢至自开裂。令人相顾骇愕,知为天地真大主,咸痛悔其错谬之罪。足征也。
一、死而葬,葬后三日,自冢中活起,果符《古经》及生时预告之言。又再现于世四十日,乃于日之方中,自举升天,众目共睹。足征也。
以上诸征,当年目击时圣手录,递世口传,万民之所共信。见闻不真,谁肯以非天主而妄尊之乎?况西邦但称圣人,亦必确按其生前纯懿,再稽其死后灵迹,共征有据,教宗乃敢列之圣品。夫圣品不轻许人也如是,况敢以无征之人,直推为真天主耶?”
答耶稣为真天主不可姑称为圣,7:58
孝廉曰:“明论确有可据。但人之疑者,以耶稣为天所笃生之大圣,亦如儒之孔、玄之老、禅之释等尔,未必为真天主。”
一、若翰的见证
司铎曰:“此言切勿轻出于口也,此大不可以同类而共称也。孔与老释,且当谨辨。矧吾主耶稣,尊为天主,尤与人类迥殊者乎?夫耶稣未诞之前,先知者预录悉符,上既备详之矣。《经》又载既诞之后,厥时有一大圣,名若翰者,生亦同年,言行亦甚著异。众按《古经》以天主此时应当降世,遂共猜为救世之主。若翰明语于众曰:‘我只为真主前驱者,真乃主耶稣。我曾目睹圣神降临其首,且闻天上主从空语云:兹乃我所爱子。因知其真天主子也。’
二、耶稣的自证
“而耶稣逢人,每每自证为真主。
三、古圣的论证
“故西方古圣尝明其真之故,曰:‘使耶稣果非天主,而乃自称天主,则不但不可为圣人,并且为僭逆莫大罪人矣。如何姑称之为大圣也。’又有古圣极论之云:‘耶稣若非真天主,而天上主乃自空中呼为所爱之子,致令万民认为天主,陷于莫大之罪。若审判之日,责我以妄尊耶稣,则还以质之天上主。我奚罪之有哉?’以《古圣》之极论,发明如此。则耶稣之真为天主,又何疑耶?”
答圣教东来不始自今日,7:59
孝廉曰:“经典之云,亦西方士述之,故人或未尽信耳。”
一、唐贞观年间圣教传入
司铎曰:“东西方各有经典,各不相闻。若以西方经不可尽信,则中邦历代帝王史册,及《五经》、《四书》等书,亦勿之述矣。况此降生事迹,及教之东来,不宁自今日始也。唐之贞观九年,有西士从天主降生之地赍主像,载真经诣于于长安。太宗命宰臣房玄龄郊迎入内,爰行天下,建寺奉祀,世世递尊。
二、唐建中年间立碑
“迨建中二年,勒碑扬休题曰:‘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大秦者,即天主降生国名也。其碑久而沉埋,且若千年。
三、明天启年间重现此碑
“近天启三年,关中人掘地得之,遂广传宇内。好学君子,无不既觏之矣。此盖中邦近年事,而谓未敢尽信乎?”
答降生有像于昭事为尤切,7:59
孝廉曰:“《诗》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子曰:‘天何言哉。’天虽有主,从未尝指何者为天之主,故疑天主不必有降生之像也。”
一、天主降生于西汉之末
司铎曰:“斯言诚然,然此乃天主未降生以前语也。天主降生,在西汉之未,详在西书可览矣。
二、先贤戒惧未降生之天主
“上古圣贤,皆知天之有主,未及逢主之降生。然亦无假降生,而时时对越,不以无声臭,故忘笃恭,不以何言故不畏其命。故曰:‘君子戒慎所不睹,恐惧所不闻。’此等戒惧,洵非君子,莫能也。
三、天主降生使人戒惧警惕
“天主悯焉,乃尔降生,实实使之睹、使之闻。庶曰:‘其有惕心乎?’
四、对中邦人的批评
“今中邦虽未有睹者,亦既有闻者。然犹不恐、不惧,而指为虚诞也。倘不降生,益谓虚、益谓诞、益不足恐惧矣。”
答佛老之教为僭妄依傍而不可并容,7:60,凡二则
一、佛老之教不可与天教并存
孝廉曰:“佛老之教,宜与天主并存。譬天主犹君然,公卿大夫元士,皆可承流宣化,以成一尊。今尽驱而排之,其说何居?”
司铎曰:“佛老之于天主,既如臣子之于大君,则宜遵一王之教令,不可秘设禁戒,不可妄拟僭越,庶为共成一尊。
“今佛老则不然,是为臣子者,敢于背旨、蔑法,令人从己不从君也。乱贼甚矣!我等必欲容而附之,恶乎可!”
二、佛老之说也不可与天教附容
孝廉曰:“佛家五戒、与天堂、地狱等说,其于天主诸书,皆可互证,司铎何不容而附之?”
司铎曰:“此特不以人废言云耳。不思有德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况佛家藐上主、迷众生,其言多为诸儒所姗斥乎?若夫天堂地狱之窃、五戒一二之符,此乃依傍正言令人惑溺之术也。
“从来奸雄,谁不假窃正理,然终不免破绽。伯者假仁义以服人,篡者假谦恭以下士,皆此类也。安得谓与圣教互证,遂因而并容之乎?”
答释教专事明心为误人第一义,7:60
孝廉曰:“十诫七克,无关事天。事天只在明心,自心一明,诫不期守而守、克不期修而修。”
一、心明之说不合理
司铎曰:“嘻,殆哉!此正释教误人第一义。吾侪明理者,亦弗之思乎?谓心一明,便可成圣、便可升天;一切功行,无假修持。则古来诸圣都属寂定慧照等流;而修达德、行达道者,概属沉沦矣。
二、空寂不能使心明
“如谓心明原有工夫,则空寂返照,何云能明?譬一宝镜,静置幽室,尘垢渐蒙,若不刮磨,光何能返?
三、心明不能诫克
“如谓心明即能诫克,又大不然。试问有心谁不明者,从古乱臣贼子,彼其心亦明君父为不可弑。胡然而明,胡然而弑,正为诫不能守、克不能持,不畏主命。
四、诫克比心明更重要
“故若遵主命,先自诫克。则此心虽昏,亦且踌躇未敢肆行矣。
五、明心与中邦修身不同
“今佛贵明心,谓诫克皆可不事。不思中邦圣贤,曰修身、曰日省,是何等用功?而其于心也亦必曰正、必曰存,岂第明之而已乎?”
答瞻礼痛解为圣教极重之功,7:61
孝廉曰:“瞻礼天主,忏悔受赦,便可望升天国,恐无是理。”
一、真心敬拜是升天正路
司铎曰:“诫克不遵,逐队瞻礼,诚难昭格。如佛氏之诵忏赦罪,诚为诬罔也。若夫心、行双净,以虔对越,痛悔自改,依规祈赦。此乃真切工夫,升天正路,理何云无?
二、敬拜不可自设己意
“况今儒者既信天主为真有,则其教诫极重瞻礼与悔解之功。如疑此而升天,尚为未足。将自设己意,更代天主定一超升法乎?必不然矣。”
论审判时升天多寡之数,7:61,凡二则
十九日,司铎取审判图一幅,命尔宣粘之堂壁。
一、升天下地各分其半
尔宣请曰:“审判前兆,言行纪已预言之矣。第未知彼时升天人多,下地狱人多乎?”
司铎曰:“试自思之。”
尔宣曰:“圣有私臆,人生善恶杂处,如棋子之在盘然,黑白错置。比局终,则各分其半。恐世界尽日,大抵若是。”
二、下地多于升天
向质之张令公。
则曰:“未知未来,先观现在。读书人多,做官人少。求财人多,致富人少。况天堂非幸到,地狱非幸免,意下地多于升天乎?”
三、升天多于下地
司铎曰:“二说良是,然总难以私臆测也。大抵世界穷尽之日,亦圣教传遍万方之日。教既传遍,则奉教多而升天亦多矣。”
四、愿天主加佑万民
尔宣曰:“论后来奉教之多,则前此奉教少;论贵邦奉教多,则敝邦及大东诸地奉教少。以多益少,不足相当乎?”
司铎曰:“此经典所未载,其多与寡,惟天主知之,非吾侪所得揣也。但吾侪爱人心切,惟愿天主加佑万民,望其吉多而凶少可也。”
答人无死罪即望升天国,7:62
一、无罪即可升天
越日,尔宣复问曰:“向读圣人行实,见许多功行、苦劳,始升天国。昨司铎以奉教人多,升天亦多。其可以无功妄拟乎?”
司铎曰:“非也。升天之望,若无死罪便可。故凡奉教者,生平守诫,临死知备,即可期升天国。
二、天庭地位各有不同
若圣人则功行愈多,升位愈高矣。故天神九品,圣人随德可以配之。譬如朝廷建官,有宰辅、有六卿、有百寮庶寀。至于一命之寄,各有其分,虽高卑大小不同,其为朝廷之爵则一也。”
答听主默启亦人之功,7:62
廿一日,入夜,张筠伯与尔宣偕坐。适司铎出,问曰:“有何相证乎?”
尔宣曰:“顷与筠伯互勉行善,第虑诱惑多端,神力不加,且奈何?”
司铎曰:“求主默启耳。”
尔宣曰:“固也,然人人默启,则世无罪人矣,人亦何功?”
司铎曰:“至慈上主,固愿默启人人也。第默启者主之恩,而听受者,亦人之功也。譬如两人有过,我俱欲规之、正之。一人规正之而听焉,转过为功;一人规正之而弗听焉,则规之在我,而听还在人,谁谓非人之功乎?”
论道意以淡薄为尚,7:62
廿三日,令公邀款,馔颇盛。
司铎曰:“道意殊不如是。”
令公逊谢。
司铎曰:“昔有圣公辣铎者,少喜猎,放火逐鹿,误殃人家,圣人变家赀偿之。自隐修者四十余年,日以小菜几许自给,厥后盛德渐闻。有馈遗者,辄置之,俟味变乃食。一司教者慕其德,顾其庐。谈论许久,无可为供,竟以熟饼四枚共尝,日暮始反。夫以圣人为主,司教为宾,而淡薄如是。吾侪若斯,不已过乎?”
论进会之规,7:63
一、入会前期的规矩
有顷,偶谈进圣会之规。
司铎曰:“敝邦进修会,规矩甚严,难以遽述,姑就初进言之。凡有志入会者,不论王公、世胄,必初试两年,方许入焉。初试时,俱着本色衣服。数日后,去其原服,各着道衣,示道俗各分也。数月后,并去道衣,只着鹑结、行仆人役,如掌膳、司厨、洗盏、涤器之类,俱以身任,欲以抑除傲根。如是年余无悔心、无怠志,始与入会。盖俗情已破,道念已坚也。
二、入会后期的规矩
“入会后,须各守规,又使一人密察其过,无论大者不敢逾闲。即一言、一动,稍违理道,便不容隐。会规食必同堂,堂中另备小榻。倘一有过之人,纠过者即于食顷,高唱曰:‘某有过,不得与堂席。’被纠者即就食小榻,不敢违、不敢辨。故凡进会之人,少有轶越者。”
令公曰:“噫!西士如是,此其所以多贤也;我辈如是,此其所以多罪也。”
论神病需医宜念家人,7:63
廿四日,司铎适龙浔。越数日,诸友毕会。
司铎询于众曰:“年来诸君,作何善事?”
时有杨姓者,医士也。对曰:“某业医,无他善。但有贫病、乏药者,随心济之。”
司铎曰:“济药亦为善,然第济人不济己何?即知济己,不济家人亲戚何?”
周修我亦医士也,起而言曰:“安有济人药,而己及家人亲戚不知济哉?”
一、形药与神药
司铎曰:“有之。夫子所济之药,形药也。余所云者,神药也。
二、形病需医
“形有病,知医、知疗,奚待余言;家人有形病,知医、知疗,亦奚待余言。
三、神病更需医
“顾疗形病不用言,疗灵魂之病,不得不待余言也。兹余来有日矣,其疗己神病者,未数数也。即知疗己神病,至家中亲戚大小,未闻道、未受洗,灵魂之病亦已久矣,而独不一置念。岂神病轻于形病乎?岂非济人药,而不济家人、亲戚乎?”
论人鲜认主宜实指示,7:64
一、古代主微服访查赏善罚恶
五月初三日,圣若翰瞻礼,诸友求领圣体毕。
司铎曰:“从古人主欲省风、问俗,多微服而行。有识者敬之、奉之;无识者从而亵慢之。夫敬奉者人主知之,亵慢者人主亦知之,然此时俱未有计也。事定后,未有不加赏而加罚之也。
二、天主降世为人赏罚劝惩
“今吾主怜多罪之民,降世为人,岂非微服意哉?彼时有知而敬信,不知而侮辱。虽赏罚或未遽加,岂终无所劝惩哉?
三、圣体之礼亦主降临其中
“即圣体之礼,吾主实降临其中,不过借面形以蔽之耳。有神目者,尊信无疑;其肉眼者,不免亵慢视之。
四、当将主指示于人
“虽然,知与不知,又不可不明告之也。昔圣若翰为主前驱,先主而孕。三岁修道,至三十年,屡证耶稣为天主,极口赞扬。故当时多归圣教者,圣若翰之功也。子等今日领受圣体,当思吾主真实临格。又值圣若翰瞻礼,当思圣人实实指示我,而我亦推之以指示人也。其可寻尝视哉?”
论人遇诞日祈毋负主恩,7:64
七月,司铎复返温陵。越两日,有友诞,众举贺。
一、诞日先谢主
司铎曰:“诞日喜贺者礼也,然礼如是已乎?”
张默觉对曰:“吾人多生一年,皆上主之恩,是宜先谢主而后贺也。”
司铎谓尔宣曰:“子云何?”
尔宣对曰:“夫诞日所贵相贺者,以岁增而德与俱增也。若不能多立善功,徒令罪与岁积,何贺之为?圣以凡遇生诞之日,宜诣堂痛悔夙愆,求主加佑行善,庶乎得之?”
二、人当尽本分
司铎首肯,曰:“余阅世人,或少而亡者,或壮而亡者多矣。我辈犹幸一日之生,政宜尽一日之事,方毋负上主假我以年之意。倘咎多而德少,其忝厥生也,不已多乎?”
论劝人为善亦且益己,7:65
望日为圣母会,诸友毕集。
司铎以劝人为善,为诸友勖。
曰:“劝人为善,不惟益人,亦且益己。昔有修士,隐修山野,名颇盛。偶为魔诱,思反而归市。途行求宿,时人慕其行也,止而求教焉。修士惧陨其名,庄语以诲众,且谓人须战胜魔诱,始见德力。顷旋自思曰:‘吾何以善诲人,而于己且不知诲也;责人以正,而于己未之知责也。’因抱惭痛悔,返故地以终其功,卒成大德。噫!此非劝人而彼此两益者乎?”
喻灵魂重而肉躯轻,7:65
秋八月三日,司铎之清漳,尔宣从。越日,吴任恒入见,坐谈灵魂事。
司铎曰:“人之有灵魂、肉躯也,亦犹身之有面目、手足也。蜂虻傅面,必举手搏之;挺刃向目,必举手卫之。宁伤手足,毋伤吾面目者,盖面目重而手足轻也。今人弃灵魂而保肉躯,何异欲全手足而任毁其面目。面目毁,手足能独全乎?又譬之树焉,灵魂其本根也,肉躯其枝叶也。培其枝叶,断其本根,于以求独活也,不可几矣。”
答多读何苦多行,7:66
初十日,任恒复见曰:“圣教诸书多矣。龙苦病,质且钝,殊不能遍阅为憾。”
司铎曰:“所贵乎读书者,贵得其意而行之也。不能行,多亦奚裨?如观一部书,中取其一篇焉,篇取其一句焉,就一句体认而力行之,受益多矣。敝邦一圣人,靡书不读,见其友未曾读一书,然考其行谊,悉符于理。乃叹曰:‘吾多读何若彼之多行哉?’”
论致命不易当存是志,7:66
十二日入夜,司铎步中庭,尔宣、思参侍。适谈教中致命事,徐羽伯自外来,慨然有担当之志。
一、致命固不易
曰:“倘为义被窘,凤甘心焉?”
司铎慰之曰:“命固不易致,致命亦不易也。夫能致命者,必平日志坚、道粹,故视鼎镬如饴。自非然者,鲜不居常喜负,临事偃仆者矣。”
二、致命获真福
尔宣曰:“夫有致命之志,必先有忍耐之德。每见吾人遭言语之伤,犹难受而思反。岂刀剑之苦,乃欣然易尝乎?圣意不遭此际,则已。若遭此际,非切祈主佑,鲜克能此。”
司铎曰:“斯言不诬,知而自勉焉可也。虽然,致命之遭,固真福必获。方今圣明在上,圣教亦已渐行,此种机缘,未易撞著,但我辈不可不存是志耳。”
喻诲人以言不如以身,7:66
十有九日,有馈司铎酒者,司铎招数友共酌。
一、形之哀矜
因诲众曰:“圣教哀矜十四端,闻道者皆宜行之。但形之哀矜,如食饥、饮渴等功,乏力者犹云有待。
二、神之哀矜
“神之哀矜则不然,逢人劝诱,因事慰谕,贫富之人,皆可为焉。且其益人灵神,较之益人形躯者,功更倍也。”
三、身教胜于言教
有友曰:“某尝留心此道,劝不从,诲不听,奈何?”
司铎曰:“劝诲之途有二:一以言、一以身。夫以言不如以身之入人易也。身为善,人易取法焉。身未善,虽以格言劝诱,多起人疑、多起人畏,而以言为未信也。吾子勖诸?”
论主罚一方有善亦可蒙赦,7:67
九月朔日,孙儒理至堂。因言漳之奉教者,未数数也。
司铎曰:“上古有一郡,获罪甚重,主将降罚,命天神至圣亚巴郎家预告之。圣人曰:‘或有善者五十人,亦偕恶者罚乎?’曰:‘不罚。’曰:‘善者或不满五十,亦可蒙赦否?’曰:‘亦赦。’复递减至十人。曰:‘亦可祈赦一方乎?’曰:‘亦赦。’若十人而亦无之,上主所为重谴也。今漳奉教之未众也,然已不止十人矣。若善功真切,庶可以十人而宽此一都乎?观往事而可镜已。”
喻取众美以成德,7:67
十一日,尔宣偕思参观圣人行实,欲于本名之外,另取一位为宗,而未有定也。
司铎曰:“子不见夫蜂乎?蜂之于花也,采百英以成己蜜;人之于圣也,取众美以成己德。今子能取善如蜂、酿德如蜜,于道也其庶几矣。”
口铎日抄卷之八
口铎:泰西思及艾司铎
笔记:福唐李九标其香
分录:莆阳朱禺中东极
订正:林光元仲锡、苏之瓒圣中
鉴定:绥安-李嗣玄又玄、李凤翔羽仪
较阅:弟李九功其叙
答圣教宜严,8:68
十一年戊寅,八月既望,艾司铎过莆,访朱宗伯会相国于横塘。
一、教规如医嘱
相国曰:“承大教及所刻诸书,必窃向往。但教规颇严,未易从事也。”
司铎曰:“天主圣教,非有过当之严,为世人多习宽放,一旦使之克己,自觉为严耳。然譬之医者,不严加暝眩之药,而纵病人之所欲,未见其能瘳也。圣教不严,又安能救人之神疾哉?”
二、神有二等
相国曰:“教严而当是矣。天主为造物真主,崇之万有之上,宜也。然有天主,必有百神奉 之,如朝廷之有百官。今闻贵教独奉一天主,一切神祗,概置不问,不已过乎?”
司铎曰:“唯,唯?否,否!神有二等:一为正神,圣教所称为天神者是;一为伪神,乃已死之人类,而人所妄认为神者也。
三、正神为圣教所尊
按经典,天神为无形之灵,凡有九品,为造物主所生,享天上福,而时供其使令。且多有遣在人间,以保国、护民、宰物。此种正神,实为圣教所尊,何尝不敬?
四、已死之人不可崇祷
“若已死之人类,虽其魂不灭,皆听天主之严判,安能主持世界,而可过崇之、祷之耶?”
答神有正伪而城隍之神为错奉,8:68,凡三则
一、不可礼拜城隍
相国曰:“既如是,则城隍之神,敝邦从古所尊。闻贵教不礼拜之,何也?”
司铎曰:“圣教古规,朝拜之礼,未敢轻施。按经典、圣谕,造物主化生万物,凡一人生,则令一天神护守之;一城、一国,复令一大天神总护之。贵邦初立城隍庙,能合此意,则吾辈自当敬礼,求其转达天主,为人致福、免祸。
“今郡邑所奉,一则多有姓氏,本谓人类私塑其像而擅拜之;一则误信其能操祸福而直求之。并不念及天地之主,以为主也。此则非奉大主命之正神,乃世人所错奉私立者,何敢轻下拜耶?”
二、礼奉城隍正道
相国曰:“敝邦城隍之设,殊非人类所为。以为有姓氏者,俗人之见耳。”
司铎曰:“果尔,则但当书一木牌,称为‘天主所命护守本城之神。’即以圣教之礼奉之,不用佛、老之伪经、伪礼,斯为得其正矣。”
答佛、老之非,8:69,凡二则
一、佛老之经不可用
相国曰:“佛、老之经,何为不可用乎?”
司铎曰:“奉朝廷者,必依朝廷之法律;奉天主者,必依天主之教诫。
“佛老之徒,皆我人类,且皆天主所生。倘能一意认主,依其教规而敬奉之,阐扬圣教于世,令人归向,则亦大主之功臣矣。今乃自寻一私径,自立一门户,令人奉己,斯大主之乱臣。
“轻奉之且不可,况用其伪经、私法,以奉天地之真主耶?倘佛老不知有天地大主,则自昧正道、不识大原,其学固不足重。若明知有真主,而不倾心奉之,阐其恩德于人,则已失为善之本,方且自取大戾,人又安可信之、崇之耶?”
二、佛老是冒僭叛臣
相国曰:“佛、老之教,吾向所不信。但此辈初意,亦未必欲人奉己。苐教法不明,后人过于推尊,误奉为主。兹乃后人之过,彼何与焉?”
司铎曰:“从古正统所在,亿兆共戴。苟有另自立统,在王者固为叛臣,不必言矣。即本无是心,或因愚民拥戴而擅为之,其为国法所诛无疑也。乌可恕其冒僭之罪,而谓之忠臣乎?”
答关壮缪未为大忠而崇祀之非正,8:70,凡二则
一、不可崇祀关羽
相国曰:“凡立教法,而非天下所能通行,或行而碍于正道,如佛老诸教,固不待辩矣。特有从来孝子忠臣,如关壮缪羽之类者,似亦有功于人心世道,何为并不奉之乎?”
司铎曰:“儒书有云:‘敬而远之’一语,尽之矣。如关羽而果忠孝,则敬其忠孝而效之,斯为实敬。至于设像立祠而谄媚之、祈祷之,以为祸福惟彼是求,则人类而操上主之权,理所不合也。”
二、不可以神礼奉人师
相国曰:“设像立祠,不过尊其忠孝,而表彰之耳。”
司铎曰:“初意如此,今则不止此矣,竟以为能主持祸福,而佑天下也。天主教规,古有忠义廉节之士,或大学问,可为人师者,则敬其德学,而颂赞之、仿效之。或绘其像,悬之堂壁,以垂不忘。然未敢遽立祠,以神礼奉之也。
三、只可奉拜古之大圣
独古大圣,明造物主之真传,笃奉圣教而阐扬之,生前备全德有征,身后享全福有验,为教宗考核始未定入圣品者,始敢奉之、拜之,求其转达天主。若世人一概所奉,非但无功于真主,未守其教诫。即于国家事,亦难言之矣。
四、崇祀关羽之妄
试即关羽论之可乎?余读中邦史书,羽当献帝之朝,委身以事刘备。尔时汉室虽衰,共主尚在。有大忠者出,必将羽翼天子,振肃朝纲,而羽未之能也。徒区区为夺邑、攻城计,此可谓忠于备者耳,忠于汉则未也。至于兵败身擒,而至于死,亦其不得不死者耳。若以此为大忠,古今之如此类者,岂少哉?何无设像、立台以事之者。
若以羽有灵异故事之,则国家二百年来,海内艾安,不闻羽有异应。迩来渐加帝号,然旋而失辽左矣。今羽之号愈尊,而流寇所蹂躏之踪,几半中华。廑九重之隐虑者,十数载于兹,不闻冥冥之中有退寇、扫氛之应也。且彼诸寇虏,又孰不祀羽于军中乎?既不能为我御灾、捍患,反若助彼为难者,则羽亦何功于国,而受此过当之尊耶?此不过溺沿习之,非久而不觉耳。
况羽在世之日,意气英迈,非义之事,即予以千金,锡之侯爵,未肯一诺。今此微贱之人,且得以微贱之物享之,冀其转祸为福。此不惟获戾上主,抑且获戾壮缪矣。”
答天主实有灵明之权而非虚理,8:71
一、理只是虚位之称
相国曰:“论天地有大主,理所必然。然不过一当然之理耳,安得尽人测其举动,一一而赏罚之乎?”
司铎曰:“理之一字,虚位之称耳,非有灵明造作之权者也。譬之国家法律,虽为妙理,人所当遵,若无帝王主之,安能自行,而制天下乎?
二、天主有灵明之权
“夫所谓天地之主者,实实在上,实实临下、有赫。实照察万事,无可逃其无穷之灵。有善必降之祥,有恶必降之殃,非可以侥幸免者。此论实义诸书载之颇悉,想老先生阅之详矣。”
相国曰:“敬承大教。”
因对坐客,称司铎远来阐教之苦心,与圣教用功之严密焉。
论人之灵性宜涤旧更新,8:72
一、新人与旧人解
越明年已卯,春正月主日,司铎在温陵。
诏众于堂曰:“今日新春瞻礼,皆有翻然一新景象矣。请问吾辈灵魂,亦欲其涤旧更新者乎?圣保禄有云:‘凡人有旧人,有新人。’夫所谓旧者,平日习惯罪宗,傲忿淫妒饕吝怠,七罪是也。
所谓新者,从今兴起于善谦忍贞仁廉节勤,七德是也。故因循于七罪,而不知改,则为旧人矣。知七罪之可丑,而黾勉乎七德,则为新人矣。
二、人当除旧更新
夫人莫不知旧之可憎,而新之可喜。至于灵魂垢污,茫不知省,或省而不知改,是年虽新而人仍旧,吾未见其有新图也。尚其勉诸?”
论圣人灵迹,8:72
十有三日瞻礼,司铎又谓众曰:“今日乃圣发斯定圣若未大瞻礼。两圣盖兄弟,而均为天主致命者也。当时敝乡,圣教未大行。凡奉教者,受诸恶君酷虐,靡有宁止。二圣事主最虔,异端嫉之,虽加以百千万苦,其钦崇真主一念,不少替也。及二圣升天后,有外寇攻围本城,发铳突入,城中惊惶无措。圣人显像城上,以手退压铳弹,城藉以全。虏相顾骇曰:‘吾敢与凡人敌,何敢与圣人敌。’即日解围而去。至今本城犹存,石碑、铳弹遗迹,余亲睹之。可见圣人在生,愿舍身不愿背主,死后必在主前享受永福。即保国、庇民,往往赖之。故主亦以是灵迹,显其功勋也。吾侪与斯瞻礼,当思所以仿效其德,而为主所宠爱斯可矣。”
喻天国之赏先后如一,8:73
一、天国之赏的比喻
十八日瞻礼,司铎曰:“今日《万日略经》,载吾主耶稣设譬云:‘有一富翁召工营葡萄林,晨召者约营工至晚,定以一钱之值。已而午召者亦然。日将晡,出见有闲嬉竟日者。问其故,曰:‘无人召工耳。’富翁曰:‘我有葡萄林,方召工营之。尔可往治,不负尔劳。’佥欣然趋赴。比晚主翁酬工各钱一,初召者以为主翁赏赉无等矣。主翁曰:‘我约尔一钱,今如数,未尔亏也。若彼者,无所事事,我怜而收用之,是我法外之意耳,于尔辈何与。’
二、对比喻的解释
“夫吾主之譬,以为富翁者,即天主也。葡萄林者,圣而公教会也。晨午所召诸工者,乃上古、中古诸圣,及诸奉教之人。钱者,天国赏赉也。将晚以余闲见召者,则末世诸奉教之人矣,然俱给以钱一者,盖均赏也。
三、天主的承诺
“吾主自古以来,约以受教始终无替者。至审判末日,各偿以天国厚报。先者不增,后者不减,盖上主法外之恩有如此也。
四、人当有的态度
“然吾人必具有二义,方可受恩。一蒙主宠召,即欣然赴;一则忻勤无怠,至终不变,主始酬以宝诺。否则,有一不到,未有能受恩者也。是故人虽自少奉教,一生用功,不可妄生满足。若茫然于道未有闻,至临终时闻之,能发心悔改者,主亦必怜而收之。是即将晚召工并给一钱之意也。审判末日,天国其有厚望哉?”
论人之愿欲无穷,8:74
夏六月,艾司铎至三山。十日,其香晋谒。坐谈间,适病渴。
司铎曰:“茶可解乎?”
对曰:“不能,以茶止渴犹以财止贪也。财愈多,贪愈甚。标之病渴也,正复如是。”
司铎曰:“西有种葡萄者,收其实,不满一瓮。仰而祈曰:‘得满斯瓮,吾愿足矣。’厥后所收,一瓮不啻也。复市他瓮贮之,不满犹故,向主而祈亦犹故也。更贮数瓮皆然。嗟夫!人生愿欲无有穷期,大抵如斯耳。”
喻涤罪宜洁,8:74
一、晋接富贵当鲜洁其衣
十四日,瞻礼。
司铎诏众曰:“今有尊贵者于此,凡晋接者,必鲜洁其衣。不则,恐起尊贵者之憎也。
二、入堂见主当洗涤灵神
“今子等入堂,亦知灵神之垢敝,不可以见主,而不思所以洗涤之者乎?虽然,痛悔不切,污垢不除。譬之汗衣者,沃以冷水弗洁也。烦之以热汤,则鲜洁如故矣。”
论报主之恩有三而财色两端尤宜谨防,8:74,凡四则
十七日,主日瞻礼。
一、感恩当思图报
司铎诏众于堂曰:“凡人感恩当思图报。盖图报,则恩之锡也无涯,不则,承恩之路塞矣。人之受主恩也亦然,感而知报,是开主加恩之手,不知报,则束主之手,而恩无可复望矣。
二、报恩的三种方式
“顾所谓图报者有三:一口报、一心报、一身报。
“何谓口报?朝夕叩谒焉、诵谢焉,是为口报。
“何谓心报?方其诵谢之时,萌一感激图报之念,真笃无已,是谓心报。
“虽然,未足也。必于上主教诫,躬行之、实践之,斯为身报。今子等口知诵主矣、心知念主矣。顾身之所为,多犯主诫也,斯为两面之人矣。两面之人何殊谤主詈主,而得谓之报主者乎?
二、对躬行教戒解释
“所谓躬行教诫者,非徒守其粗略已也。即以五、六两诫言之。如毋杀人,谁则杀人者乎?无故而怒萌于心,已为犯罪之端。不加遏抑,发之为声。讥毁之、怨詈之,是皆杀人之类也。
“毋行邪淫亦然,美色当前,心偶动焉。遏而止之,过未成也。徐而如存想,欲动于中,发不自禁。是身虽未行,而灵魂之污染已多矣。子等守诫,宜充类至此。吾主山中垂训之言,深可绎思也。(详见降生言行略三卷首)人之不能守诫,皆财色两端累之耳。
三、亚肋叔的言行
“敝邦史中,载圣人亚肋叔者,其父甚尊富,圣人弗愿享也,惟愿遁世永贞。父强之婚,合卺,贻其新妇指环一、宝带一,以为信。即潜逃之他国,行乞于途,以图隐修。十有七年,名誉颇盛,复潜回本国,寄食其父之门下。其父不识也,母妻仆人,俱不识也。复十有七年,一日其父入堂瞻礼,忽闻空中呼曰:‘今日大圣人弃世,盍往送诸。’父异而疑之,意其为门下寄食人。偕众往视,则亚肋叔已病笃弃世矣。独两手握固,牢不可开。徐迎其尸至堂,教宗手开之。则其病笃时,所书生平履历。众始知为亚肋叔也。
四、当以亚肋叔为鉴
“夫亚肋叔以尊贵胄子,应有之财、正婚之色,尚屏绝而不御。今人遇非礼之财色,曾不知谨避而痛绝焉,尚得为感恩思报之人哉?”
论圣意纳爵之德,8:76
一、圣人瞻礼之三端
秋七月初二日,为圣意纳爵瞻礼。
司铎又谓众曰:“诸凡圣人瞻礼,其大要有三端:一颂谢天主生诸圣人,为后人指南之恩,一感仰圣人生前功德,一在仿效其德行而身体之。
二、圣人与常人之别
“盖圣人之耳目人也,手足人也,言动步趋亦人也。而其立志、其修诣,则已迥异于人矣。天主笃生之,而圣人垂法焉,人可不知所仿效之乎?
三、意纳爵的长处有二
“圣意纳爵为立耶稣会之长,其生平德行灵迹,更仆未易竟也。顾其最不可及者有二:一在不扬己德而扬主德。凡人有纤毫善功,即高自扬诩,此不惟前功尽弃,反增一骄傲之罪矣。圣人则不敢居功,一惟归功于主。即其立会,亦不敢以己名名会,而以耶稣名会。盖曰:‘此非吾之功也,乃吾主耶稣之旨也。’
“一在救人灵魂甘受痛苦。昔有一人,犯不洁之罪。圣人躬往醒之,其人面从,并不悔改。如是者再三。圣人不胜哀怜,以非语言所能动也。一日晨兴,伺其人出入之路,旁有小池,圣人没入其中,仅露其首。时方严寒,不胜冻苦,弗恤也。俟其人过前,哀呼之曰:‘尔犯罪谬迷,不知觉悟,严罚至矣。余在此代受痛苦,以当罪谴。’其人不胜痛悔,入池扶掖而起,遂悛改焉。夫人之犯罪也,自己沉溺,不觉其重。惟圣人知之,以为罪罚将至,如悬利刃于一缕之上,不逾时即下断矣。然则今之诵法者,其体圣人之心以爱己,且推以爱人也,则庶几矣?”
答龙之为物目所未见,8:77
一、未曾见龙
初五日,天阴将雨,司铎留款。
其香问曰:“敝邦之云致雨也,必以龙,未知贵邦亦同此否?”
司铎曰:“中邦之龙可得而见乎?抑徒出之载籍传闻也。”
其香曰:“载而传者多,若目则未之见也。”
司铎曰:“人有目所亲见者,尚未敢实信其有。矧目所未见,而敢定其有无乎?且中邦之言龙也,谓其能屈伸变化,诧为神物。敝邦向无斯说,故不敢妄对耳。”
二、雨的成因
曰:“然则雨之致也如之何?”
司铎曰:“雨之致详载他篇,兹不复赘。但余向航海东来时方晴朗,忽见阴云一簇,自天而下至于海面,俄超腾而上,顷则散为雨矣。于时敝友推论,以为旋风吹云而下,因吸水气,始散而为雨。此余目睹甚明且真,并未见所谓龙者,未敢如中邦之神明其说也。然两间羽毛鳞介,何所不有,总不过为有觉而无灵者也。”
答雷电之义,8:77,凡二则
一、雷电的成因
其香曰:“请问雷电之说。”
司铎曰:“雷之为物也,乃空中四元行所渐结而成。惟受密云包裹,奋不得出,遂殷殷有声。一遇云薄之处,则迸击而下,遇物而震碎矣。电则结而未成,故只闪铄,有光而不能有声,且亦不能下击也。”
二、雷电是上主所命
其香曰:“雷之击物也,或出于偶。若人之被震而死,岂出于偶然者乎?”
司铎曰:“雷虽无情之物,然非上主所命,亦不能妄击一人。即如水火皆无情之物,然其焚人、溺人也,非有上主允命,不可。是皆可推类而齐观者也。”
论补赎之功有三而施赎为尤切,8:77,凡五则
一、犯罪三端的补赎之道
初九日,主日瞻礼。
司铎论道于堂曰:“凡人不能无过,其所以补赎之者有三:一祷赎、一斋赎、一施赎。所以然者,人之犯罪有三端,惟此三者赎之,庶可以相补耳。
“何谓三端?人之罪,有从中心而出者,如喜怒爱欲之类,则以祷赎之。如诵经、告解诸功,悉由中而出也。
“有从肉身生者,如妄视、妄听、妄言之类,则以斋赎之。如大小斋,及鞭策、束带诸功,皆所以罚此肉躯而补炼其过者也。
“有从人我交际而生者;人生财物相交,多种种不平,则惟施可以补之。如食饥、饮渴之类,皆以破此悭心,以赎贪罪者也。
“斯三者,斋切于祷,而施尤切于斋,是皆不可缺一者已。
二、当存施赎之心
“顾施赎之功,人率称难。曰:‘无财可施耳。’是大不然。夫所谓施财者,非必概定几何也。一缕之微、一粒之细,皆可以为功,但不可不存是心与是事耳。
“昔如德亚国主堂前尝置一柜,凡入堂者,投钱物其中,收之以供主施贫者。惟时富贵之人,所投金银钱甚众,独一老妪贫不能自存,亦投铜钱二。耶稣见之,顾谓宗徒曰:‘向所投者孰多乎?’宗徒举某某以对。耶稣曰:‘非也,多投者惟此妪耳。盖富贵人舍其所有余,而老妪舍其所不足。故曰:多也。’由此观之,凡人施舍,不在所舍之多寡。资愈贫,舍愈微,而功愈大矣。
三、施人即施主
“乃所谓施舍者,又非徒施之贫人也,即施之吾主而贫人代为受者也。盖吾主甚爱人,人有施人之贫者,即不啻吾主受之。
“西有玛而听者,戍士耳。一日王命出征,路见一贫人,天寒而裸。玛而听怜之,返顾囊中,无物可舍。因取己所披之裘,割其半与之。是夜梦醒间,忽见耶稣穿半体之裘,呼其名而慰劳之。今子等奉教,如遇耶稣在世,鲜不争取衣食以敬奉焉。孰知施舍于贫人之手,即不啻吾主之自受者乎?
四、喜施之报在生前
“至若喜施之报,又不专在身后,而即在生前。
“昔圣方济各赴一富室之筵,席间,谓主人曰:‘吾子奉教,而不信耶稣。何也?’主人悚然对曰:‘耶稣之教,乃吾所极信者,虽致命亦甘之。而乃云不信,所不敢当。’圣方济各曰:‘有人于此,欲贷十金,而许偿以百。子尚信其言而贷之乎?’主人曰:‘信其言,必贷之也。’圣人曰:‘吾主耶稣有云:人能为我而施贫者,吾将以今世百倍偿之,不独于其身后也。夫圣训皇皇,而子乃拥财如故,曾不一施之贫人,是谓极信吾主者乎?’主人彷徨谢过,自后每为主施贫,而富乃更倍矣。
“故人勿谓贫不能施也,我施一而主且偿百。往迹孔多,殊难枚举。虽然,吾辈当为上主而舍,勿为觊报而舍。为上主而舍贫,舍贫之报自存。若一有觊报之念,是舍之时已带一贪罪矣,是又不可不辨也。
“吾所以言此者,以今日《万日略经》云:有一富室,命主管者司钱谷之数。厥职弗称,主人将出之。其人虑既出后,无以为生也,因散其钱物,分诸亲友,冀日后或得其报。耶稣闻而叹曰:‘世俗之人,巧于为世俗之事,尤胜道德之人,巧于为道德之事也。’
“后贤推论此意,以富室者,譬之天地大主也。主管司财,譬之富贵之家,财非其自有,乃为主而守财者也。拥赀弗舍,厥职弗称,无望于天国,是主人将出之也。斯时也,若能熟虑而悔改焉,散其余赀,分之贫人,其得报也,有厚望矣。《古经》有云:‘水能灭火,财能灭罪。’然则施舍者,尤神粮之最切也,子等其留意焉?”
论圣母救危之恩,8:80
一、人当临危呼救圣母
十七日,为圣母升天瞻礼。
司铎诏众于堂曰:“凡人有危险,则呼救圣母。圣母之加恩人也,种种异迹,虽行实中,犹未尽万分之一也。
二、圣母求危的故事
姑就余所目击者两事,为子言之。西有一人,性质朴。生平无他念,惟口诵耶稣玛利亚五字。虽行止坐卧,不替也。一日行涉一小溪,中流,溪水暴涨,为水所夺。危急间,仰呼圣母,不知身之忽然至岸也。
敝会毕今梁司铎,向入圣母会,奉圣母甚虔。一日适远方敷教,天已暝,未反宿次。所乘马,忽失足,跌入深坑,无计可出,自分必死矣。毕司铎仰呼圣母,马忽一跃而上,因得递迤投宿。但跌时,伤其右手,弗能动止。忽有老人自外入,提其手,俾之转动,而手已如故矣。起谢之,老人忽不见。因共谢圣母洪恩,无求不应。此二事,皆余所亲知者。子等若奉圣母加虔,一遇危险,未有不遂所求也。”
答教法因人而施,8:80
廿二日,艾司铎燕坐。
其香问曰:“标奉教于诸司铎,六七位于兹矣。诸司铎教规,划然归一。至若教法之宽严缓急,则微有不同。斯随其性之所近乎?抑教之初辟利用宽,其大行也,利用严乎?”
司铎曰:“然!昔圣保禄语其徒曰:‘凡初奉教之人,如始孩然。饫以厚味,不能受也,只宜饮之以乳。’夫厚味于人,非为无补,然于始孩则非宜也。教之缓急次第,亦复如是。且《古经》有云:‘因衣而降雪。’斯言可深思也。”
其香曰:“云何?”
司铎曰:“大主之赐人窘难也,必视其人之力量。其人之力量能胜几何,然后以几何窘难试之。不则,未有不蹶者矣。今吾辈奉行主教,亦当以主心为心。可不随其人之力量,而概然混施之乎?”
论升天不易须去其私欲,8:81
一、升天不易
廿六日,圣把多禄茂瞻礼。
司铎曰:“天堂之门甚窄,非强勉努力者,鲜有克入。何也?凡人升上难,堕下易。盖上之路甚高,又甚陡,非历尽艰难险阻,未有能入者。非若地狱之门,一堕而即是矣。
二、圣把多禄茂升天
“圣把多禄茂,其升天也,被王之恶弟活剥其皮。虽灵魂得升天国,其肉身之痛苦备极矣。
三、升天当去私欲
“今子等欲升天国,亦须剥去私欲之皮,庶几升天有路。若夫不义之财,损人利己;顾我之饱,不恤人饥;顾我之暖,不恤人寒。究至五官百体,无一非藏私之薮,是皆多此私欲之皮也,可不刚毅果断,必刮净之为慊乎?”
论人之聪明皆主所启不可遽生傲念,8;81
一、人身之病有二
三十日主日瞻礼。
司铎训众曰:“人身之病有二:一为肉身之聋瞽;一为灵魂之聋瞽。夫聋瞽之在肉身者易见;其在灵魂者,人莫之觉也。
二、人对两种病医治的认识
“今有生而聋且瞽者,大主开其聋,启其瞽,其感激当何如?若幸而不聋不瞽,其受恩有大焉者,乃不知感激领主。奚可哉?
“矧夫灵魂之聋瞽,主启其衷而锡之聪明,人乃不归功颂主,傲然侈为己能也,其为聋瞽孰大于是?
三、奥斯定的认识
“圣奥斯定有云:‘凡人欲见主容者,当以瞽;欲闻主训者,当以聋;欲言主之事者,当以哑。’诚以人之聪明,悉上主所赐。若不虚心抑志,自视为聋瞽之人,未免为真聋瞽者矣。
四、奥斯定的成长
“昔圣奥斯定聪明智慧超绝凡众,然染于异端,于大道未有省也。一日往弥郎名都,聚四方多闻之士,往游其地,表己所学,声誉日著。有司教圣人盎博恤者,见而启之。虽中心有动,然浮名尚切,未及矢志精修也。比年三十有三,忽悟浮浪半生,茫无归宿,因矢志苦修,四十余年所著圣教诸书,悉切近精微,然犹不自足,时质于高闻之士,历耄年不替云。
五、对奥斯定的评价
“夫圣奥斯定于三十余年之前,聪明智慧,非不超凡众也,其实与聋瞽奚殊?藉非主启其衷,则冥冥没世矣。惟其不聋不瞽,复不肯以明聪自居,斯为真明聪者矣。
六、当效法奥斯定
“今子等未闻道之先,亦有自负才智,与之言圣教,而未遽信者乎?有言之未信,甚且加之疑谤者乎?即今既闻矣、既信矣,幸脱聋瞽而明聪矣。亦有明聪自居,遽生满足,而犹然聋瞽者乎?视圣奥斯定,宜亦知所法已。”
答妄念易杂宜时时颂主,8;82,凡三则
八月朔日,陈广文葵伯偕其弟叔侃至堂。
一、仰祈天主可除妄念
葵伯问曰:“丹之奉教,祈朝夕进修,其如妄念之易杂何?”
司铎曰:“固也,然仰祈上主之灵宠,自可无患。譬之鸟焉,假以羽毛,其飞必高矣。
二、时时颂主可除杂念
盖人所以多杂念者,以不知转念颂主故也。如凡所见闻,悉有颂主之念,则杂者可纯。始也强勉,久自安适矣。
昔圣意纳爵游苑囿,偶闻一花香,因仰天颂主曰:‘造物主之生物,其悦人五官也如是。’夫一花之微,乃因香而颂主恩,圣人之爱慕大主切矣。学圣人者,何不仰法焉?
三、时时念主,快心满志
且物之美好,不过分造物主无穷美好万分之一耳。于其万分之一,尚可以悦人心目。一神想乎无穷之美好,其快心满志,又何如耶?
“圣意纳爵时时念主,靡有停刻。一日冗次,偶辍片时,即自责曰:‘此片刻不念天主,如禽兽然。’吾辈学道之人,尽如圣意纳爵之用心,又何患杂念之扰乎?
四、时时颂主的果效
“昔有修士,每触目,辄生搅乱。厥后切用神工,凡有所见,非复如前矣。如遇一美色,即颂主曰:‘造物主之生人,其美好也如是。’向时邪念,毫不复萌也。夫均一所见耳,向之见如彼,今之见如此。芳秽殊途,判若天壤。斯亦修身之要法也。”
论圣教诸书为性命神药,8:83
徐问叔侃曰:“比来向主,亦颇有心否?”
对曰:“承贶诸书,悉翻阅之,弗敢置也。”
司铎曰:“读书固佳,但徒涉猎,无益也。惟视为性命之神药,将一字一句,必熟玩而详味之。譬如病者,简视方书,逐方详审,即一味亦不敢苟,而况于性命之神药乎?”
答杂念为原罪之迹惟仰祈主佑,8:84,凡三则
廿六日,其香至堂。
问曰:“省察之功,其在言行者易见已。至若念虑之萌,初非着意而为者,其为罪与否,未易明也。无论他事,即如对主持诵,至严肃矣。而妄念憧憧,其来也无端。罪乎?非罪乎?”
一、杂念为原罪之迹
司铎曰:“念非着意而成者,似未为罪。然其来不能禁,此亦原罪之迹也。盖人惟染原罪,则不胜薄弱。故虽当对主严肃之时,亦不禁妄念之窃发耳。”
二、善功唯祈主佑
其香曰:“然则奈何?”
司铎曰:“惟有祈主祐耳。夫人之善功,非蒙主佑,即纤毫难自成也。即如至短之经,有能诵之至竟,而无一念之杂者乎?夫一经尚不能纯念、持诵,而况于大善行、大善功,而可傲然自多曰:‘此我自为之,而不关主佑者乎?’昔圣保禄有云:‘人非上主佑,无一善可能;人若蒙主佑,即无一善不可能。’斯言可绎也。”
三、杂念如蝇
其香曰:“杂念之来,虽圣人亦有之乎?”
司铎曰:“杂念乘人,如苍蝇之偶集,虽驱之复至,但不为所累,斯可耳,未敢必其无也。
四、圣人不免杂念
“昔圣方济各亦尝患此,时揭以语人,旁有对者曰:‘吾诵经时,何以独无?’圣人曰:‘而能之乎?试诵主经一遍,如果无他念之杂,当以疋马相酬。’其人甫诵在天一句,遽谓圣人曰:‘愿并鞍以相送。’由此观之,杂念之萌,虽圣人不免。然非着意用工,自不觉耳。”
答灵魂有时出现上主所命,8:84
少顷,其香复问曰:“人传场屋中往往有鬼神,如报复恩怨之类,至有现相相示者,于理然否?”
一、上主许灵魂出现
司铎曰:“有之,凡人之灵魂,有时出现人世者,亦上主所许,以示灵魂不灭意耳。
二、灵魂出现的故事
“敝邦纳波里名郡,乃人居鳞集之所。数十年前,忽然地坼。穴中突出一人。骑马往来如飞。众皆惊骇,闭户莫敢视。次日自户隙窥之,其突出往来犹故也。越数日,有一名士欲穷究其理。因告解祈佑,往穴旁。伺其将入,控辔而问曰:‘我奉主命,问尔为何人?因何出穴惊骇人若是?’对曰:‘我乃某之灵魂也。生前为妄证某人,致其身名俱损,兹受主罚,未得安所。幸主容我出现,白彼无辜。若彼冤得白,更求为我通功,即可获安所矣。’名士慨然许诺,因代彼人别白,且多为通功。自是入穴,不复再出。此事在通衢,乃万目所共见者,敝友亲为余言,端不诬也。
三、灵魂出现系上主所命
“由此观之,人之灵魂亦有时出现人世,如报恩、雪怨之类,特非上主之命,则不可。若论天神鬼魔之现,又非人所能易测者也。”
论承教期于行,8:85
十三年庚辰,艾司铎以五月至龙江。
初三日,为瞻礼六日,司铎诠救赎事理,俾奉教者常痛念之,以为寡过之宗。
次为瞻礼七日,司铎诠“雪堂”二字,以“雪”喻圣母之德。盖龙江新立圣母堂,尝以“雪堂”命名故也。
次为圣若翰诞日,司铎诠圣若翰之德、之功,俾后人仿而行之。名论娓娓,标笔拙,未能一一述也。
初六日,诸友毕会。司铎谓众曰:“比来论道,三日于兹矣,未知诸子,曾憬然有得否?请各述所取益,即一端亦可终身,不必求详也。”
问士敏,士敏对曰:“承‘雪堂’之训,学徒记之,未能行也。又安敢对?”
司铎曰:“记而不行,与不记同。比如水之沃石,得湿而已。必也如土之能受,以水沃之,徐徐然入,自滋润而浃洽矣。”
论修道贵薄世味,8:85
问鲁可,鲁可对曰:“圣若翰之修道也,不于尘世,而于山中,为薄世味故也。洙希圣未能,庶于世味或有省乎?”
司铎曰:“良然道情之与世味,最相反也,而复相妨。道味淡,世味浓;道味超,世味昵。断未有世味不薄,而可以期登天国者也。”
论享天上福悉纯善而无纤过,8:86
问其香,其香对曰:“标反躬多过,承师训。有过者,地上之事。改过者,天上之事;改过不吝,愿终身以之。”
司铎曰:“人之在世,如行滑路。失足之愆,实所难免。改之、改之,以至于寡,即与天神同归矣。
盖享天上之福者,悉纯善而无纤过。天堂之门甚窄,人有纤过其能入乎?子勉之哉。”
论诲人必先自诲,8:86
问允鉴,允鉴对曰:“圣若翰之德,在山中苦修;而其功,所在阐明吾主降生之事。斯二者,是所当仿而行者。”
司铎曰:“此一也,非二也。夫人未有不自诲,而能诲人者。诲人不动,由我自诲不笃,盖不能言其所未行故也。圣若翰惟其苦修,故能阐发,幸勿岐而视之。”
论钦崇上主由爱德而发,8:86
一、钦崇在于活根
问仲升,仲升对曰:“‘钦崇’二字最难,斌何敢及他?”
司铎曰:“易耳,奚难哉?见以为难者,皆由不沃其根故。若时沃其根,则日见其易,又奚难之有哉?子平明而兴,不立一功,不行一课,则一日之根不沃矣。再晨而兴,其不立功行课,犹乎昔也,则二日之根不沃矣。根不沃,枝叶不发生,视以为难又奚怪焉?
二、爱德为钦崇活根
“抑人之钦崇上主也,未有不由爱德而发也。而爱德之发,则全为美好所动。子视世上诸物,何者为美好乎?其无穷美好,孰有如上主者乎?知主为无穷美好,则钦崇之念定有不容自己者。其视世间美好诸物,特分吾主无穷美好万分之一耳。如舍无穷美好之上主而不知爱,势必移所爱于他美好。甚有似美好而非美好者,而亦爱之;甚有可贱可恶不美好者,而亦爱之。宜其爱主之难也,辨之明则爱主之心必笃。勉强而力行之,是在子矣。”
论圣母会以守贞为上,8:87
问君及,君及对曰:“承师训,物之白者莫如雪,而圣母之德之白,则逾于雪。翰托圣母庇下,十诫之守,其固然矣。而邪淫一诫,尤为至污,敢不五司之是守。”
司铎曰:“仿效圣母,守贞为切。谨守五司,毋令窃发。凡在圣母会者,俱宜行之,不独吾子也。”
论人涤罪垢全赖救赎之恩,8:87
问从赵,从赵对曰:“陇闻道最迟,罪污莫洗,惟有望吾主救赎之恩耳。”
司铎曰:“旨哉!涤身垢者以清水,涤神垢者以圣血。夫人欲涤罪垢,非吾主救赎莫大之恩,未有能洁者也,吾子勖之。”
论圣教遇阻方显其功,8:87
问其绩,其绩对曰:“数日欲一到堂,辄有所阻,未得承师训也。”
司铎曰:“吾章之奉教也,不独乡曲亲朋,或生疑阻。即一家之内,亦有然者。虽然,奉教而致人称誉、致人赞颂,其功亦浅耳。譬之浮海焉,顺风而行,舟师何力之有?惟遇飓风而凌浩淼,其能谨樯帆舵楫而无恙者,则舟师之功也。今子遇阻而辄止,是徒知有人,而不知有至尊之上主也。为义而受窘难,独不闻与。”
论天堂之赏其异数者有三等,8:87
亭午,其香复至堂,司铎见其有倦色也。问其故,对曰:“窃效著述,不觉劳勩。”
司铎曰:“固也。亦问其所著者为何书耳。
“著世俗之书,未免劳而罔功;若阐明天主之事理,则劳多而功多矣。
“昔贤论天堂之赏,其异数者有三等:一致命、一童贞、一著书以明圣教。夫致命、童贞,亦吾人不易得之事。若著书以明圣教,凡有心、有力者,皆可勉而能也。近晋绛、段君袭者,曾以此义笔之《论学》跋中。试取而谛读之,其有合乎?”
答段友不可及之功,8:88
其香曰:“段君久耳大名,其功行亦有可纪否?”
司铎曰:“段君之昆季三:长名衮,次名扆,次名袭,皆则圣司铎之高弟也。司铎凡所著书,较刻之功,多出其手。然此其小者耳。段君尝立一圣堂,比邻不戒,偶烬于火。段君仰而叹曰:‘是堂湫隘,吾主弃而去之矣。’请更诸爽垲者,复捐金、庀材另创一所,比前加丽焉。夫人当缔创之后,忽遭焚毁。即有道力者,能自免于怨尤,斯已多矣。其不灰必而弛力者,几人哉?段君不惟无怨尤,更加毅然之力,其不可及者此已。”
论圣伯多禄可仿之德,8:88,凡二则
一、当效仿伯多禄之行
十一日,为宗徒伯多禄瞻礼。
司铎诏众于堂曰:“昔圣伯多禄其初渔人耳,一蒙吾主呼召,遂弃其渔业,从主四方布教。(详见圣人行实)斯其矢志坚决,可仿而效也。今子等闻道以来,间有始勤而终怠者,亦由初念之不坚耳。有如淡而声名,捐而财利。一如伯多禄之弃厥渔业也,宁有鲜终之虑哉?
二、伯多禄渔业的含义
顾伯多禄之渔业,一破船耳、破网耳。后贤推论此义,有二譬焉:何谓破船?肉躯者是。灵魂之在肉躯,犹主人之在船也。船虽坚致,然日浮于巨浸浩淼之中,排荡冲击,其能久存者几何?人生犹泛海也,所以排荡、冲击我者,非一端矣。夫形久则必敝,人何苦恋此久而必敝之物,日营逐未有已也。
何谓破网?世俗者是。夫世俗之束人也。甚于罗网,人入其中,鲜有得脱者。且魔鬼多为智计,伏藏其中,虽千目万孔不啻也。人而思脱,一一解之则綦难。惟一举而弃之,绝不受其笼罩,又何世网之患乎?
三、伯多禄弃万有
耶稣尝谓伯多禄曰:‘人能弃而财帛妻子而从我者,吾且以百倍偿焉。’
伯多禄对曰:‘吾业弃万有而从主,吾主何偿焉?’
或曰:‘夫伯多禄所弃,一破船与网耳,曾何万有?而乃为大言若此。’圣额我略尝推论此意,以为人之物有限,而人之愿无穷。故农所有者耒耜,而其愿则斯仓、斯厢也。士所有者图史,而其愿则巍科膴任也。至于商者、贾者,见前之藏镪几何?而其愿不什百千万不止也。
“夫伯多禄不难弃其所有,而难弃其所愿。
四、天主以百倍报赏
“今无论荣福之享,吾主业百倍偿之。即诸凡奉教之邦,莫不崇厥堂宇。其瞻拜望泽者,无间公卿、士庶也。斯亦百倍偿之一端,尤为昭然可见者已。”
论圣母往顾圣意撒伯尔各有可存想之义,8:89,凡八则
一、存想有三端
十四日,为圣母幸圣意撒伯瞻礼。
司铎又谓众曰:“教中工夫,诵经、看书,固为有益,然未为大益也,必也其存想乎?顾存想有三端:一记其事、一绎其理、一发其情。三者备,而存想之功全矣。
二、圣母往顾意撒伯
“今日乃是圣母往顾圣意撒伯日也,请先述其事,子绎其理,而发其情可乎?圣意撒伯者,圣母之亲也。当时圣母方领报之时,天神又将圣意撒伯受孕之奇,兼报圣母。(详见本论)圣母因发热心,速往顾之。山行三日,方至其家。比圣若翰生,始返。
三、会友的感想
“子等亲闻斯语,不啻亲睹其事,亦有存想,可为余告者否?”
问鲁可,鲁可对曰:“圣母贞德可嘉,故天主选之为母。天神之报,以其贞也。”
司铎曰:“然。世之荣福,孰有大于为天主母者乎?乃圣母当领报之时,尚未敢遽许,惧失其贞也。比天神以天主全能告,始致成命于主。斯其坚贞一念,又非寻常可拟者矣。”
问其香,其香对曰:“圣母诸德咸备。即今日之事,标取四德焉。”
司铎曰:“云何?”
⑴贞
曰:“领报而必矢童贞,贞也。
⑵爱
“闻意撒伯之孕而热心顿发,爱也。
⑶勤
“山行跋涉,艰辛不避,勤也。
⑷谦
“以天主之母,而为人服役者三阅月,谦也。是之谓四德。”
司铎曰:“然,之四德者,法其一焉,将终身行而不尽。矧四德之咸备者乎?”
问鸣见,鸣见对曰:“闻意撒伯之受孕也,七十有一矣。夫老妇而怀妊,人未有能遽信者。乃圣母闻报,即信而无疑。然则勤也、爱也,其皆由信而发者乎?”
司铎曰:“信为诸德母,故向主三德,必以信为先。均一天神之报也,杂加利亚以疑而结舌,(详见本论)圣母以信而欣往,德之等夷,从此判矣。”
问君及,君及对曰:“方圣母见意撒伯时,若翰在母腹中。即知圣母在前,即知圣母所怀者为救世之主,在母腹中而慧识若是。宜其为主前驱,而明耶稣为救世之主也。”
司铎曰:“若翰未孩,其识认吾主,即有慧识若此。人而不知天地之大主也,曾婴孩不如矣。”
问从赵,从赵对曰:“圣母有忻勤之德,为万世母仪。陇闻道也晚,庶其忻勤天主事,以补所未逮乎?”
司铎曰:“勤于天主之事,则闻道晚而立功先矣。非若勤于尘世之事,徒劳而罔功者比也。子勉之哉!”
问启藻,启藻对曰:“圣母者,众人之母也。人而善焉,必为圣母所喜。人而不善,必为圣母所怜。改不善而归于善,庶其可乎?”
司铎曰:“譬之人子焉,子而贤者,贻父母令名。其不贤,则羞辱及之矣。二者相倍屣,吾子其奚从焉?”
问继学,继学对曰:“意撒伯之家,去圣母甚远,圣母惟有热心,故虽远必到。夫天国犹家也,藉非有热心焉,其何能到?”
司铎曰:“高论种种,得其一焉,皆可终身行之者也。虽然,犹有顾字之义焉。夫圣母之见意撒伯也,顾之也。子等共事圣母,已不啻亲若兄弟矣。脱或过失不规、疾病不恤,懈惰者未能谆谕而勤勉,意于顾之之义,或有未尽者乎?请以此补诸论所未及,尚力行之毋忽。”
答人禀四行以生各有偏胜之异,8:92
十六日向午,其香至堂。
司铎曰:“顷晤施孝廉,其德器冲和,蔼然可掬也。”
一、性格与四行有关
其香问曰:“人之性格,其刚柔缓急,各有不同,意其所禀则然与。”
司铎曰:“人禀四行以生,求其四行均调。而无偏胜者,其最上已,余则不能无偏。
二、性格与四行的关系
“是故气行胜者,其人必圆活而充满。
“水行胜者,人必柔弱而舒迟。
“火行胜者,必刚毅而果敢。
“土行胜者,必重默而端严。
三、四行与四液有关
“而四行又与身之四液相应,气应血、水应痰、火应心、土应肌,其详在拙述《性学篇》,非立谈可竟也。”
[1] 字夏詹,号明皋、昭事生,晋江人,1621年受洗,洗礼名为玛窦Matthieu,施洗者:艾儒略。在杭州任教谕,且与杨廷筠有戚谊,廷筠奉教后,遂亦受洗。曾与韩霖公述《圣教信证》。
[2] 字思参,清漳人。
[3] 字孔熙,三山晋安人。
[4] 字用吁,晋安人。
[5] 李九标的弟,字其叙,福唐人,受洗于1635年?,艾儒略施洗。
[6] 黄问道:《辟邪解》,载《破邪集》卷五。
[7] 参阅《小引》:“标不敏,戊辰秋杪,始得就艾、卢二司铎,执经问道。”
[8] 重刊年代未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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