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学历史系研究生王艺录入、整理
天学传概序
自天地之心见,而后君师之道兴。帝王之所以为治,圣贤之所以为学,未有不本乎天者也。黄轩迄今,世无异治。而教统一裂,人自为学,家自为师,若水火之不相谋。要无不尊天以立说者,一彼一此之间,往往阳摈其名而阴窃其实,虽道家之幽渺,释子之虚寂,穷其所托,与吾儒之尽性至命不有殊途而同归者乎?惟是斁伦毁纪,舍君臣父子之大,而耽夫幽渺虚寂,以别求其所谓天,此二氏之教吾儒所以辞而辟之也。彼行之不著,习矣不察,终其身於君臣父子而莫识其所为天。即儒者或不能无弊。如欲循其弊以为救,仍莫若尊天以立说。
相传开辟以来,有所为天主教学者。骤而聆其语,若倘恍而弗可据。即其於吾儒,当告之以二帝三王之道,日月星辰之行,天地之所以著,鬼神之所以幽,物类之所以蕃,江河之所以流,不应渎告之以其学也。久之而亲其人,绎其书,以昭事(诏是上帝)不堕为宗旨,克己爱人为工夫,悔过迁善为入门,生死大事、有备无患为究竟。其於二帝三王之道,日月星辰之行,天地之所以著,鬼神之所以幽,物类之所以蕃,江河之所以流,靡弗相始终、相表里,超出乎二氏之上。而后知其学何,莫非吾儒之学也。
其教自汉唐流传中土,明万历辛巳,耶稣会士西泰利子航海九万里而来,建堂於宣武门内,一时名公卿多乐与之游。至国朝,恩礼倍渥,通微教师实总历务,复敕建东堂。再可,利子景明、安子主之,余俱乐与之游而。然真李子以余为有契乎其言也,持所著书属利子索余序,因述其大略惟向者福清叶相国(叶向高)赠西贤诗有云:“言慕中华风,深契吾儒理。”又云:“拘儒徒管窥,达观自一视。”诚化其同异之见,取所为尊天以立说者。究其指归,精其义蕴,即不言学,并不言教可也。而一切穷神达化,更有进乎此者,抑非余之所及知也已。
康熙三年(1664),岁在甲辰,春王正月
* 柱下史毗陵许之渐敬题(许之渐(1613—1701)明末清初诗文家。字仪吉,号青屿。武进(今常州市区人)
天学传概
燕吴后学李祖白撰
天学,天主教学也。天主为万有之初有其有,无元而为万有元,德福圆满,知能浑全,妙性超然,奥穷思悟,中土尊称之曰上帝。兹以其为天地之主宰,故质称天主也。而其教则为人而立,别人于蠢动,侪人于天神,令向真原而求真福。大要以昭事不堕为宗旨,以克己爱人为工夫,以悔过迁善为入门,以生死大事有备无患为究竟,诚吾人最吃紧之实学,而其从来远矣。缅昔天主上帝,于厥世始,开辟乾坤,发育万物,所以资人安居利用者悉备,而生初人,男女各一,其灵性赋以当然之则。好善恶恶,秉为彝常,永不能脱。凡遇忠孝大节,举仰慕之若渴;凡遇奸顽大慝,举疾视之若仇。自古称为性教(第一阶段,生下来),愚非不足,圣非有余,岂不然乎?只以性参气禀,物诱交侵,失其初良,而不敢漫言率也。则继之以书教(第二阶段),后开辟三千七百有一年,天主于西纳山(西距中国四万里)顶,降石碑二,明列十诫为目,括以爱主爱人为纲,是书教者,所以为性教之申命也。而不惟是,又后千四百九十七年,天主之教世又有进焉者。先是诏示人间,兼遣神人。此因举世沉迷,躬自降救,下取人性,以接本性,而生如德亚国 (初人亦生于此,西纳山在其界内。)之白棱郡,名耶稣。在世三十有三载,所显奇迹甚众,命死者活即活,命瞽者见即见;巨浪雄风命息即息,虐魔恣害命退即退。盖与化成功用、万有应命而出,者同一神异也。详明诫理,简定新规,群心大服,名其教为宠教,以见教由主宠,非人分所应有云。较前性书二教,恩施此尤挚矣。
然则天学之传及中土,其时亦可得而稽乎?曰:有斯人,即有斯教,中土人与教同时并得也。何以言之?方开辟时,初人子孙聚处如德亚,此外东西南北,并无人居。当是时,事一主,奉一教,纷岐邪说无自而生。其后生齿日繁,散走遐逖,而大东大西有人之始,其时略同。考之史册,推以历年,在中国为伏羲(认为是德亚德后裔)氏,即非伏羲,亦必先伏羲不远,为中国有人之始矣。惟此中国之初人,实如德亚之苗裔,自西徂东,天学固其所怀来也。生长子孙,家传户习,此时此学之在中国,必倍昌明于今之世。延至唐虞,下迄三代,君臣告戒于朝,圣贤垂训于后,往往呼天称帝,以相警励。夫有所受之也,岂偶然哉?其见之《书》曰:“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曰:“惟皇堆竽上帝,降衷于下民。”曰:“上帝妥佑下民。”曰:“惟简在上帝之心。”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曰:“顾諟天之明命。”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曰:“我亦不敢宁于上帝命,弗永远念天威。”见之《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曰:“维此文王翼翼,昭事上帝。天鉴在下,有命既集。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曰:“皇矣上帝,临下有赫。”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曰:“荡荡上帝,下民之辟。天生蒸民,其民匪谌。”曰:“贻我来牟,上帝率育。”曰:“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无贰无虞,上帝临女。”鲁《论》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曰:“丘之祷久矣。”曰:“畏天命。”《中庸》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孟子》曰:“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曰:“顺天者存,逆天者亡。”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殁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凡此诸文,何莫非天学之徽言法语乎?其不但言帝,又言天者。天即帝也,犹臣民间称君上为朝廷。朝廷,即君上也。审是,则中国之教,无先天学者。惜乎三代而还,世风日下,民生苦于战争,士习坏于功利。吕秦代周,任法律,弃诗书,从前载籍,尽遭烈焰,而天学不复睹其详矣。伤哉!
逮至西汉元寿,天主降生,及救世毕。宗徒圣多默者,行教中土,事载西史。而此中中州近地,明季流传十字教规。缘天主救世,功成十字,故以名教,是即多默所遗教也。逮至有唐贞观九年,上溯天主降生六百三十五祀,大秦国(即如德亚国)修士阿罗本,远将经像重译来朝。尔乃宰相郊迎,翻经内殿,命名景教。初敕造大秦寺于京后,又遍敕诸州,各置景寺。开元以后四朝,宠赉弥渥。即郭汾阳王,亦复重广法堂,依仁施利,修举哀矜。教行有唐,盖二百载而近矣。今长安有“景教流行中国碑”可考也。又后九百四十六载,溯天主降生千五百八十一年,为明万历辛巳。耶稣会士西泰利子,自欧罗巴梯航九万里东来,庚子底燕京,贡圣像、西琴、自鸣钟等物。朝廷义隆柔远,恩礼备至,缙绅先生与之游,讲究天主大道,多所契合。著有《实义》、《畸人》等书行世,服从其教感其化者比比。辛亥卒于京,赐地葬焉。于是熊、庞、阳、龙诸子,先后接踵来京司教事。而晋有高则圣,闽有艾思及江南有毕今梁,并显闻于时。
崇祯己巳,庭议修历徐文定公素折节西贤,为性命交,知其旁通历学,时以少宗伯领督修,疏荐函璞邓子,未几病殁。绩荐余师道未汤子、暨味韶罗子。历垂成,罗又病殁,独余师与历事相始终。入国朝,用其法造时宪历颁行天下,命掌钦天篆,辞再三不允。至辛卯,遂荷世祖皇帝特达之恩眷,锡嘉名,晋崇阶;更念其将老,敕户部查给地亩,任作生圹;而且驾数临堂,谘求教学,赐御制文有铭。西泰氏旧堂之东偏,师为仿西式改创新堂,宽数倍。于其东阶,恭勒纶音于石以垂不朽,天下闻而荣之。堂近宣武门,属城西东华门旧灯市之南。又一堂,钦赐于顺治乙未,改建于康熙壬寅,堂亦西式。相偕在内行教者,再可利子,景明安子也。人称东堂,以别于宣武门之堂。天学之在京师,为四方之望。自京师堂构一新,叨恩格外。而四方西贤铎振之地,士民益奋钦崇。会有中丞汇白佟、廉察鹤沙许(许瓒曾)二公信綦坚,宦游所到,捐资营筑,以奉天主。俸入不为己有,而为天主有。其视明叶文忠徐文定、韩蒲州、刘成都、李宦卿、杨京兆数君子乐为道侣身主者何让乎?江南之苏淞二郡,浙之武林,江右之南昌、之建昌、之南赣,楚之武昌,闽之福州、之建宁、之延平、之汀州,蜀之重庆、之保宁,咸有新堂,西贤居焉。前己丑,余师为历学计久远,特疏上请,敦伯南子以知历赴阙庭,仰给大官。同时遵旨入内地者,又十余人。我国家肇造区夏,一统无外。名公钜卿,相与黼黻辅皇猷于上。而辇毂内外,或省会之冲,或乡邑之僻,每有西贤至止,时出其所学,为世津梁。指正真之定极,杜诳惑之旁蹊。于以下肃人心,上襄王化唐虞三代之风,庶其再见于今日欤。利西泰而下,著述号最富者,进呈历书百余卷,业蒙宣付史馆。他若理器殊汇,莫非教学攸关,成书又三百卷。(有经,有史,有超形性学,有形性学,有修学,有天文学,板藏京师、江南、浙、闽、秦、晋各堂)且总计载来图书七千余部。群贤感荷心帡幪,宾至忘返,共矢协佐同文,抑首翻译,川至日升,殆无穷竟。鸣呼!此又秦火以前未有之盛事也,汉唐无论矣。癸卯孟冬公余少暇,客有问天学今昔之概者,谨遵所闻论次之,以代口答。
天学传概
明崇祯十二年己卯 壬辰进士福建黄鸣乔撰
中国之有天主教也,昉自唐贞观九年。维时大秦帝国有阿罗本者(阿罗本,唐代来华传教士),奉经像,以太宗诏行天下,名曰景教,累朝崇重。所称盛德元勋如房、杜及汾阳(房玄龄,杜如晦,郭子铭)诸公,皆投诚禀仰,为之羽翼,事载关中碑颂(《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可考也。厥后山海修阻,西士不获接踵,渐至沉晦。万历初,泰西利先生玛窦者,偕友数人,航海九万里,来贡方物。因献天主经像,蒙神宗皇帝供奉御前,赐窦等宠晏,太官受禄,由京敷教,译经著书。一时硕彦,翕然景从,迄今广被。利公殁,礼部题请奉旨叙卹,赐葬阜城门外地二十亩、房屋三十八间,为其同会庞迪我等,供奉天主及祝厘之所。至天启癸亥(天启三年,1623年),旨召西士龙华民、阳马诺等,赴京听用。今上三年,虏氛告急,华民,陆若汉等,矢志效忠,率西洋住粤士民公沙(葡萄牙士兵)等贡铳,宁远、涿州屡用退敌,奉旨赐名神威。迨登莱之役,公沙等尽忠死难,皆蒙恩赐祭葬,又礼部题蔍,以西儒罗雅谷、汤若望、邓玉函等,精习历法,旁通诸学,随蒙钦召入京。同大学士徐等,开局修历,进呈预览历书一百四十余卷,考谬订差,积劳有日,至崇祯九年,历法告成。值虏迫城下,兵部疏荐雅谷等料理御前,领发神器。虏退城守有功,疏覆西儒守素学道,不愿官职,劳无可酬,蒙旨优给田房以资口食。是西儒之传教于斯者,历历着功于朝,受恩高厚,正足见其学之纯粹,而教之不诬也。
且其立教要旨,以事天地主宰为宗,本以宗孝慈爱为工夫,以悔罪投诚、预备生死大事为究竟,一切懿训良规,悉皆公正,于以护身,灵风世俗,岂惟裨益良多,抑亦舍此一教,救拔无门。至于辟除邪教,尤为振人心、循天理之要端。世人不察,反讶为非,或有因其不用楮钱,讹为不奉祖宗。不知天教诫,最重者第一诫,孝敬父母。生则养,尽志尽物,殁则事,如生如存,载在经典,昭然可据,岂有导人不孝不顺之理乎?至于非鬼之謟,《鲁论》(论语)所讥,纸锭之烧,《家礼》已斥。古来真儒正道原是如此,何独于天学而疑之?或又见行教者不受无名之餽,问反施济于人,不审从来,意其擅黄白之术。不知诸儒涉远行教,本国雅重其德,岁给廪饩附商,而欲使其足己无营,一心谋道。其在京者,又蒙皇家优给,岂有异术费人揣摩乎?且向之贡铳効死,与夫退贼有功者,忠义之诚,可贯金石;正修之行,无愧圣贤!此固阁部名公以及一时高贤,相与论说讲求,知其踪迹,毫无阴翳;夫安德而横诬也?乃有玉石不可分,欲以天主圣教,与无为左道同观者。亦思无为之教,妖幻拂经,愚昧坠其局中,往往至于灭伦犯义。天教则至真至确,掖人于善,必欲其力;阻人于恶,必欲其尽。诸所著述,皆可上告之圣君贤相,以赞襄治理;下证之杰士英人,以修明学术。今以除邪之故,而波及之,是犹穮蓘biaogun之家,芟稂薙莠,并嘉谷而除之也。是岂祛邪崇正者,所宜出此者?
今上丁丑冬,有“以修历推测有违,反诽天学,干冒宸聪,奉旨等推测疎远,已有旨了。何得更端求胜,且本内内毁灭等语,全无忌惮”。又十一年礼部题叙汤若望等“创法讲解”之功,又荐其“道气冲然,理应褒异”,遂蒙谕旨,特赐扃楔,署曰“钦褒天学”。煌煌天语,嘉矜远人,可谓渥矣。今吾闽之初敷教者,为艾先生儒略。原与诸西儒同居京国,继为相国文忠叶公屈致入闽。凡当道大人,缙绅先生,接其德范者,莫不破格优礼,绝无异端。论年来有从他方泛海擅入福宁地方,致生群疑,随蒙当道斥回本国。又因白莲、无为,异教扰乱,或有混紫为朱,拍薰为莸,诚恐一时或有未?,而正学偶致沉溟。以故泉兴诸绅衿,各具呈守道台前,仰祈谆瑜,以扬道风。蒙守道曾公祖,于《莆牒》判云:“艾儒略与利玛窦,同社同业,自入中国来,向以讲道迪德为务,并无他营,与异端不同。仰福州府查行缴后。”又判《泉牒》云:“西士艾儒略,学道人也,其修诣与吾儒不同者,岂可与无为邪教同类而共逐之乎?仰府给示,并谕各县遵照行。”夫以圣天子之礼,待既如彼士大夫之公谕,又如此直道在人,当有能办之者。但虞以讹传讹,或致鴞鸾变并视,为此揭其大概,以告达人。
倘欲备详,则有天学诸书行世,且有传教西儒可以面证。是所望于有道君子,虚衷稽寔,共扶正道,庶几不负历朝柔远至意,亦得慰嘉宾远来,迪善补益王化一段苦心也。
鸮鹜不并鸣说
或问:“近世邪慝盛行,明坐左道惑众,王法所必诛也。乃有举西国天主教,与之同类而非然乎,否乎?”居士曰:“否。大谬不然。凡事涉疑似,可就其疑似处议之。若白之与黑,火之与水,昼之与夜,判然为二,愚夫愚妇不能惑之。今无为、白莲、邪教也,乱道也,每事与天学相反,正可参伍比拟。第略举之,其较然不同者有十四,所可察知其异者有三。
邪教引人为恶,西教必引人向善。一不同也。邪教事不傍理,西教必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二不同也。邪教夜聚晓散,藏匿甚秘。西学偏于通都大邑,卜宅无人不可见。三不同也。邪教所诱,皆乡愚之最下者。西士则与卿相诸名人游,以其所信向而各出序颂褒美之。四不同也。
邪教之书,皆市井俚语村,学究不屑观。西书有图、有说、有原本、有译本,每一种出,可以考三王,可以俟后圣,亦可以达至尊而付史馆,是当与三藏五千卷较是非,不当与五部六回论邪正。五不同也。邪教敛钱自润,或用以图谋恶事。西士皆自食其力,非礼钱一文不受。又教人不贪非分之财,亦不得妄想非分之财。六不同也。邪教妄言祸福,又以术使人见依冠影像,歆人以非望之富贵。西教但论人死后,善者得真福,恶者得真祸。又教人轻贱世福,忍受世祸。七不同也。邪教男女混杂。西士自守童贞,又教人守贞。或守童身之贞,或守鳏寡之贞,或守一夫一妇之贞。凡淫言、淫行、淫心,悉禁绝之。八不同也。邪教重人引进,各相约束。西教不轻进人,审其能悔罪克己志定而后受之。与人为友不为师,不受人一拜一揖。九不同也。邪教入门必设立重誓,所传秘密之语,宁死不泄与教外之人。西教明白正大,所传经典教规人人能知之、能言之,但能守、能信者则入焉。十不同也。邪教必按愚俗之所便,人喜易从。西学教人,求福必须为善,免祸必须改过;违人之便,人苦其难。十一不同也。邪教多以幻法托名神通以动人。西士无求于世故,不祈动人;惟以人伦日用为宗,而究推生死去来之目,以相劝勉。十二不同也。邪教惟以咒禁吓人,不容人与辩。西学惟求人多辩,有百折而百不止者。十三不同也。邪教始于煽惑聚众,究竟图为不轨。西教十诫中,以孝顺为人道第一。始于事父母,终于事君上、事官长如事父母,不得有违,违者为犯戒。又以为道德忠孝节义等事而受患难刑戮者,乃是真福。十四不同也。以此诸端相提而论,白黑、水火、昼夜不啻悬殊矣。而世犹疑之,则此属暗然自修,人不尽知。乡僻小民止得其改过悔罪之粗节,不能通达大义。地方恶少以其愚懦易侮,又或妬其善行,或恨其劝戒。缁髡之流又嫉其相抗、相辩,欲乘此机逐去之,以是为佛门金汤耳。
当事果有意为世教、为民风、去邪归正,宜有法以稽查覈实之。其一,细查教中诸书果有违道、背理犯义、伤教否?果是令人为善、去恶迁善、改过否?知言者必能辨之矣。其二,细查教中诸人所诵习劝戒者何言?所持循力行者何事?所究竟归宿者将以何为?知人者又必能辨之矣。其三,更或不信,试令一二解事人入于西教,令一二解事人入于白莲、无为等教,各与讲究推求得其底里,如是而后,分别邪正,孰当去孰当留?甚易晰也。
西学来历更僕难详,大意以为三代而上,圣贤皆知天、事天,故世教大治,儒道大明。三代而下,人人尊佛,至谓其教在吾儒之上,梵天、帝释反拱立佛足之傍,故世教愈漓,儒术愈晦。西人不自揣量,来此求与三代圣贤相合识者,亦称其可以补儒数之阙,可以正释老之误。不虞与末俗异端,竟水火不相容。今又且与释氏之异端同类而非之也。鸱鴞鸾凤同时并鸣,为妖为祥,岂能荧明者之听?作鴞鸾不并鸣说。
附:辨鴞鸾以其声
凡教之邪正,当观主教之何如人。今西士之为教主,不婚不官,无求于世,是恬澹之士也。不用世奉之佛法,而独闢一宗,是特立之士也。穷天地人之理,而韬晦不露,日于遯世是闇修之士也。入吾地三十余年,所接贤豪长者无虑数百,齐民无?曾不能指其一失,即仇喾用意窥?,终无暇隙可乘,是密检之士也。尝见世人能论理者,未必修行;修苦行者,未必明理。西士则兼有之。儒者谓之诚明并进,释氏谓之行解双修岂有此人乃教人不忠不孝、为非作歹?事本末不应,名实背驰。立直木而影则曲,具妍容而照则媸,必无是理。即从教愚民容有不达义理,仅守粗迹,抑或是行不坚,流为鲜终。则圣人有言,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矣。必苛则若辈,况从未苛求有一实犯一实证否耶。指鸾鴞,必细辨音声乃可。
武林淇园弥格子杨廷筠识
钦命传教约述
天主者,生天生地生神生人生物之大主宰也。自开辟以来,人皆尊奉即吾儒五经所摭称上帝是也。黄帝时文明大启作合宫之祀焉。成汤诞告四方有云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故自天子以至庶民,无不知有天主维能死生赏罚,其柄独操。自佛老之邪教跌兴,人多迷谬,岂知佛老亦天主所生之人,安能为天地万物之主?彼之生死已难自主,安能赏罚他人耶?盖邪魔惑幻,无非诱人尊己,叛主贻害无穷,以快其妬忌之私,而使世人失主预备待享无穷之福耳。于是天主哀悯世人,亲自降生于如德亚国,选立宗徒立规敷教,使万国宣扬,绳绳相继。于是宗徒四出传教,中国自唐太宗贞观九年,西域大秦国上德阿罗本传教入中国。君自太宗高宗元宗肃宗代宗德宗,臣自房元龄郭子仪等无不崇尚,有唐景教碑文可证。嗣后中国家多故,海道未通,阿罗本携来经典二十七部,为佛教人所剽窃隐匿,故其教隐而不显,明世宗嘉靖朝,欧罗巴圣人方际各行教满剌加国,始知有中国,于是力疾来游,至广东而疾剧,从三洲小山顶,举心仰目仰目涕泣,恳求天主福佑中华,使黜异端邪教,而受天主正道,遂逝。神宗万历九年,西儒利玛窦果至中国广东,巡抚节斋刘公待以宾礼。诸当道皆钦接加礼,持其经像,达阙庭。神宗嘉悦,命宗伯琢庵冯公馆之,给廪饩,赐邸第,邸左建天主堂,著有《天主实义》《畸人十篇》《几何原本》等书,玛窦卒,上震悼,特赐葬地二十亩,于阜城门外,嗣后西儒踵至,翻译经籍甚夥,如《童幼教育》《修身西学》《齐家西学》《治平西学》《超性学要》《性学粗述》《灵言蠡勺》《圣经直解》《主制群征》《主教原起》《七克》《景教碑直诠》、《十诫直诠》《提正篇》《十慰》《形神实义》《寰有诠》《名理探》《人身说概》《勾股义》《同文算指》《奇器图说》《泰西水法》《测量全义》《测量法义》《圜容较义》《空际格致》《哀矜行诠》《涤罪正规》《弥撒祭义》等书数百种,不能备载。
我朝鼎兴,世祖章皇帝御制满汉碑文,赐西儒汤若望号通微教师,建造石坊,赐台通玄佳境,晋位通政使司通政使,管钦天监印务。今上皇帝召西儒南怀仁治理历法,怀仁殚精推算,进《康熙永年历》,上褒嘉之,加太常寺卿,又加通政使司通政使,又晋为工部右侍郎加二级。康熙辛亥冬日,御书敬天匾额,赐悬天主堂中。且谕云:“朕书敬天,即所谓敬天主也。”康熙二十七年,怀仁卒,上临朝震悼,特谕曰:“朕念南怀仁来自遐方,效力年久,综理历法,允合天度,监造火器,有益戎行,奉职勤劳,恪恭匪懈,秉心质朴,终始不渝,朕素嘉之。前闻卧病,尚期医治痊可,今遽尔溘逝,用轸朕怀,特赐银二百两,大缎十端,以示优恤远臣之意。特谕。”恩给祭葬,御制祭文碑文,并赐谥以光墓门云。先是上念南公已老,特旨访西儒通晓天文者。公荐安多姓名,上命西儒闵明我往香山岙,召取来京。至是南公卒,上命西儒闵明我、徐日昇、安多治理历法,授甲喇章京。二十六年,西儒洪若、白进、张诚等由暹罗附粤商王华士船至浙,抚院金鋐具题。奉旨:起送来京候用。洪若等五人至京,陛见于乾清宫大殿,赐茶优待,赐白金五十两,留白进、张诚在京备用,其不用者,听其随便居住。二十七年三月,理藩院奉旨:朕看西洋人真实而诚悫(que)可信,罗刹着徐日昇去。于是上召徐日昇、张诚赴朝,各赐蟒袍一件、大缎四匹,又赐蟒素安衬各二副。又蒙上遣御前侍卫赵捧赐米色御服御貂之外衣各二袭,至徐日昇、张诚寓所。
康熙三十年,浙江巡抚张鹏翮不明圣教真实,未知皇上钦崇,遽行禁止。至治理历法徐日升、安多上疏,为敬陈始末缘由等事。奉旨:该部议奏。康熙三十一年三月,内礼部等衙门尚书顾八代题为钦奉上谕事。该臣等会议,得查得西洋人仰慕圣化,由数万里航海而来,现今治理历法,用兵之际力造军器火炮,差往阿罗素,诚心效力,克成其是,劳绩甚多,各省居住西洋人,并无为恶乱行之处,又非左道惑众、异端生事,喇嘛僧道等寺庙尚容人烧香行走,西洋人并无违法之事,反行禁止,似属不宜相,应将各处天主堂俱照旧存留,凡进香供奉之人,仍许照常行走,不必禁止。俟命下之日,通行直隶各省,可也。本月初五日奉旨:依议。四月三十日,杭州天主堂修士殷铎泽进京。五月初一日陛见,叩谢皇恩。天颜愉悦,备问:“你老人家远来,身体都安康么?”又于初九日,乾清官朝见,纶音下问:“你老人家年寿几何,到中国几年了?”殷铎泽一一回奏。赐茶,命理藩院李煦、治理历法,安多、同殷铎泽回南。十七日,殷铎泽于畅春苑叩辞,随蒙圣恩赐宴,殷铎泽叩谢,上命侍卫以手搀扶,复蒙纶音:“你老人家行路艰辛,可载之龙舟,由河而出。”又赐琼玉膏一瓶补力。
康熙三十九年十二月,特奉上谕,动发内帑银两,建造天主堂于皇城内,又发广运库银一万两,修建天主堂于顺城门内。
康熙四十三年,山左大祲,流民无算就食至京。上特谕在京三处天主堂西儒云:“尔等远来,本以爱人为主,今发帑金,命尔等前往赈济,庶饥民得沾实惠。”康熙四十五年冬,皇上面谕在京西儒云:“朕欲给尔等敕文,尔等得有凭据,地方官晓得你们来历,百姓自然喜欢进教。”
自康熙二十三年九月圣驾南巡及今,每巡幸之处,必顾问天主堂所在,凡接见西儒,温旨询问,或赐白金,或赐御膳,或赐袍缎,或赐果饼,或赐充食,从无虚日。
康熙四十六年,圣驾南巡,钦颁敕文,备载履历,杭州传教修士艾斯玎、宁波郭中传、绍兴龚当信于四月初四日杭州行宫叩觐天颜。于四月二十六日,各省传教修士共二十二位内有江西建昌府,天主堂庞克修会迁往浙江潮州府天主堂传教,是日同在扬州行宫陛见,前后俱蒙恩赐筵宴,并赐纱缎,钦颁敕文,永在中国各省行教,不必再回西洋。且谕云:“领敕之后,尔等与朕犹如一家之人了。”其敕文俱命直郡王亲手授受。臣玎等伏聆圣谕,柔惠远人,尊崇天主,陶淑万民,至矣尽矣。臣等跋涉间关,原奉教宗之命,阐扬圣教,非以器数末学来炫厥长,今蒙异数洪恩,无能仰报涓埃,惟有凛遵圣训,竭诚敷教,更颂祷于天主台前,恭祝圣天子万年永享无疆之历云尔。谨述。
各省堂志
北京在宣武门内东首(即顺城门)1650年汤若望建南堂;又堂在皇城西华门内光明殿上首蚕池口,1303北堂 ,法籍耶稣会士;东堂在碑亭巷,利玛窦时之东堂。
南京在旱西门内螺丝转湾
淮安在新城东门内大河卫傍
扬州在钞关门内过打珠巷种子琼花观西首
镇江在南门街第三座牌坊下,即丹徒南门四牌坊双井?
徐州在东门内,近北门斗诸宫后
苏州在王府基北通关坊金母桥西
常熟在南门内西首
太仓在东门内太平桥
£山在县东北四牌楼
嘉定在西门内宫余桥
崇明在东门内
无锡在三里桥
松江在娄县东丘家湾
上海在小东门内
杭州在北关门内天水桥南
嘉兴在西门内府学后
金华
兰溪在朱家码头进去
福州在南门内宫巷
建宁在北门内
延平在卫前
浦城在布心街西缪家巷
邵武在东门内檀香寺对过
山西绛州在老王府铺上
陕西西安府在北门内糖坊街
南昌在棉花布戊子牌坊杏花村广润门内
建昌在府前
赣州在西门内赣南道衙门东首
吉安在东门内横街
武昌在汉阳门内蛇山底下
济宁在南门内杨翰林街
济南在西门内高都司巷,又堂在西分打铜街
广东广州府在西门外第六铺,又堂在杨仁里
河南开封在西门内
五河在东关外许宅
四川保宁府在东关内察院西六眼井,再西二十步即是重庆府,山上又堂在川东道衙门远半里路
宁波府县在灵桥门内我那个西泥桥巷口
长沙府在长沙县西长街
北京天主堂
见钦定日下旧阁考参四十九张
时宪书局在宣武门内,天主堂西,即明天启二年,都御史邹元标,副都御史冯从,吾所建首善院后,礼部尚书徐光启借院修历名曰“历局”,本朝仍令西洋人居此,治理时宪书(大清一统志)天主堂明万历二十八年建,本朝顺治十四年修,康熙五十一年重修,乾隆四十年毁于火,四十一年重建门额曰“通微佳境”,并亭内碑铭均世祖章皇帝,御制殿中扁曰“万有真元”联曰“无始无终先做形声真主宰,宣仁宣义聿昭拯济大权卫”,圣祖仁皇帝御书西偏为时宪书局,有扁曰“勤慎可嘉”,世祖章皇帝御书门额曰“天文历法可传永久”,堂中有扁曰“密合天行”,曰“尽善尽美”后厅扁曰“声清气和”,联曰“云从高处望,琴向静中弹”,皆圣祖仁皇帝御书。世祖御制天主堂碑,记《易》序“卦革而受之,象曰‘泽中有火,革君子以治,历明明时鼎之’象曰‘木上有火,鼎君子以正位凝命’,是以帝王膺承历数,协和万邦,所事书皆敬天勤民之事,而其要,莫先于治历四时,以成战功,抚五辰而熙庶绩,使雨晹时,若民物咸亨,道必由之引,开创之初,昭式九围,贻谋奕业则治,历明时固正位,凝命之先务也。粤稽在昔,伏羲制干支,神农分八节,皇帝综六术,颛顼命二正,自时厥后,尧钦历象,舜察玑衡,三统迭兴,代有损益,见于经传彰矣,而其法皆不传,若夫汉之太初,唐之大衍,元之授时,俱号近天元历,尤为精密,然用之既久,亦多疏而不合,盖积岁而为历,积月而为岁,积日而为月,积分而为日,凡物与数之成于积者,不能无差,故语有之曰铢,铢而称之,至石必谬寸,寸而度之,至丈必差。况天体之运行,日月星辰之升降,迟疾末始,有穷而度以一定之法,是以久则差,差则敝而不可用,凡历之立法,虽精而后不能无修改,亦理势之必然也。自汉以还,迄于元末修改者七十余次,创法者十有三家,至于明代,虽改元授时历,为大统之名,而积分之术,实仍其旧及乎,晚季分至,渐乘朝野之言,佥云:“宜改而西洋学者,雅善推步于时汤若望航海而来,理数兼畅谈,被荐召试设局粲,余众议纷纷,终莫能用,岁在甲申,朕仰?天,春诞受多方,适当正位凝命之时,首举治历,名时之典,仲秋🈷月朔日有食之,特遣大臣都率所司,登基测验其时,刻分秒,起复方位,独兴若望欲奏者,悉相符合,及乙酉孟春之望再验月食,亦纤毫无变,岂非天生斯人以待朕创制立法之用哉,朕特任以司天造成新历,敕名“时宪”,颁行还适,若望素习忝西之教,不婚不宦,只承朕命,勉受乡秩,荐历三品,仍赐以通微教师之名,仕事有年益勤,厥职都城宣武门内乡有祠宇,素祀具教中所奉之神,近复取锡赍所储而更新之,朕巡行南苑,偶经斯地,见神之仪貌,如其国人堂牖器饰如其国制,问其几上之书,则曰:此天主教之说也。夫朕所服膺者,尧舜周孔之道,所请求者隋一执中之理,至于玄笈贝文所称道德,楞严诸书,虽尝涉猎而旨趣茫然,况西洋之书,天主之教,素未阅览焉,能知其说哉,若望入中国已数十年而能守教奉神,肇新祠宇,敬慎蠲洁,始终不渝,孜孜之诚,良有可尚人臣怀此心,以事君未有不敬其事者也,朕甚嘉之,因赐额名曰“通微嘉境”而为之记铭曰“大圆在上,周回不已,七精之动经纬,有理庶绩百工于焉,终始有器有法,爰觐爰纪,惟此近臣西国之良测天治,历克殚其长敬业奉神笃守弗忘,乃陈仪象,乃构堂皇,事神尽虔,事君尽职,凡尔畴人永斯,钦式天主堂在宣武门东,构于西洋利玛窦,自欧罗巴航海九万里入中国。崇奉天主所画,天主乃一小儿,妇人抱之,曰“天母”其手臂耳鼻,皆隆起,俨然如生人所印书册,皆以漆革护之外用金银屈成钩络所制,有简平仪、龙尾车、沙漏、远镜、候钟、天琴之属。
春明梦馀录
松江府行县牌面
为圣主远念海疆等事。本年七月二十日奉布政司杨,宪票开,奉总督部院常、奉松江都院吴宪牌,内开:康熙五十六年七月初四日,准礼部咨前事等因到院,合就抄粘行司,仰府即将天主一教立?入教,再行严禁,缘用移行,大小衙门,一体切实奉行,出示晓谕,仍将行遇缘由呈覆,等用。奉此合亟抄咨,转行为此,仰县官吏查照,宪行部文事理,即将该县境内天主教堂于何年月日立行教,是否南怀仁派,有无给票编号,款式存记,立即查明,确报显取存票 送验以冯,分别禁详覆事关,奉旨遵行。业仲,毋得泄视迟延,取咎该承,毋许籍端差忧致干察究末。计抄粘。部为圣旨远念海疆等事,准兵部咨称本部,送兵科抄出,该本部议得广东碣石总兵官陈昂奏称,天主一教设自西洋延及吕宋,今各省设堂,招集匪类,此辈恶心匡测,目下广成设立教堂,内外补满,加以同类,?船业集安知不尽交通,阴谋不执,伏乞严敕,早为禁绝,毋使滋蔓等语,业查康熙八年会议,天主教一事,具奏奉旨,天主教除南怀仁等,照常自行外恐,直隶各或复立堂入教,仍着严行晓谕禁止,钦此。四十五年,奉上谕,永不回去的西洋人等,写票,用着内务府之印,给发票,上写着“西洋某国人年若干,在其会来中国,若干年用不复回西洋,来京已经朝觐,陛见为此给票”,兼满汉字,将千字文编成号数,挨次存记,将票书成款式进呈,钦此。在业但年久法弛,亦来可定,应行八旗、直隶、各省并奉天等处,惧再行严禁可也等因。康熙五十六年四月十二日题,本月十四日奉旨依议,钦此。抄出到部,烦为通行八旗直隶各省并奉天等处,一体钦遵施行。等因。到部相应移咨该抚,转行大小衙门,一体钦遵施行。
请遣还大西洋国人利玛窦疏(参六二十七张 见明名臣奏议选)
朱国祚
会典止有西洋锁里国,无大西洋具真伪不可知,又寄居二十年方行进贡,则与远方慕义,特来献琛者不同,且其所贡天主及天主母图,既属不经而所携又有神仙诸物,天既称神仙,自能飞升,安得有骨?则唐韩愈所谓凶秽之馀,不宜入宫,禁者也,况此等方物,未经臣部译验,经行进献,则内臣进之非,与臣等溺职之罪,俱有不容辞者,及奉旨送部,乃不赴部密译,而私寓僧舍,臣等不知其何意,但诸藩朝贡,例有回赐,其使臣必有宴赏,乞给此魁带还国,勿令潜居两京,与中人交往别生事端。
按国祚字兆隆,秀水人 官大学士,谥文恪 时洋人以方物进献,国祚上疏,堂堂正论,与昌黎佛骨表同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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