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宗元
拯世略说题解
《拯世略说》是明清之际浙江的天主教信徒朱宗元在《答客问》问世后写成的又一部护教著作,故其著作年代当在1631年以后。作者字维城,号古越,鄞县人。1609年生,1646年贡生,1648年中举,其卒年不详。据林文英在前书序介绍,朱氏少年信教,见道超拔,精通天文,“务在修德”,“欲正人心”。他就完成了《答客问》时,年仅23岁(1631),可谓天纵其才。
《拯世略说》共142面,有自序,今藏在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7139号。也藏在同图书馆古郎编目为 7140, 7141, 7242号; 梵谛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335, 364号; 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亦有藏本,文献编码为D209/ b.3号。
朱宗元有感于人生短暂,命运多舛,人心不得“永久安顿处”,遂立志求道。遍观三教百家,但终无所获。后来,因信奉天教,才明白真道所在。虽然天学已有百万典籍,如何又要出一本呢?作者写道:“但小子既受造物主多恩,识所能及、口所能言者,何敢不竭其区区?始也好辩,为《答客问》行世。今标大义数端,曰《拯世略说》,大约详于彼者则略于此。夫天生蒸民,备之安所,其如陷吾民者之多也。既陷之后,亦不自知其为陷,而反以拯之者为非。若然,则虽欲拔之使出,彼或不肯举手待援,吾亦如之何哉?”写作此书,作者竭力传扬天主教教义,以期达到拯救“吾民者”的切愿。
朱宗元在介绍天主教教义时,通过“客有献疑于予者曰”、“客又进于予曰”等方式,将慕道友的问题提出来,然后通过问答的形式将问题引向深入,以便更好地解决中国人在信仰道路上的障碍。《拯世略说》分二十八个问题进行论述。通过其中前三个问题“学以明确生死为要”、“宇宙之内真教为一”、“物必返其所本”为第一部分,进行论述劝勉世人,返本归家,信仰天主,并阐述了天主教对人生的目标,宇宙的真谛,人生的归宿等问题的解答。其次四个问题“儒者独见大原”、“二氏不知尊天”、“天释不可相浑”、“为善不可无所为”为第二部分,是天主教与儒、道、释三教的交涉及论辩。作者认为,天主教与儒教在根本信仰上是一致的,古典儒教的精髓就是敬天事天,因此,儒者当返本归宗,事奉天主,敬拜耶稣。而佛、道二教则与天主教相反,不知敬天,悖理僭越。所以,不可随心所欲或灭意无为,而当立志为善,竭力爱主。第三部分包括“天主性情美好”等一共二十一个问题,系统地介绍了天主教的神学思想。其中包括天主论(八-九)、基督论(十)、人论及拯救论(十一-十五)、人间伦理思想(十七、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六、二十七)、修养论(二十二、二十三)、万物论(二十四)、天神论(二十五)和后世论(二十六-二十八)。
拯世略说目录
拯世略说自叙
一、寻求人生归宿
余生平伏念人寿,最远不过百岁。百岁之身,岂非有尽?虽声名籍籍,功业盖世,总一时事,要当寻永久安顿处。又念一点灵明,迥超万物,断无与物同生同尽之理。自然暂谢,神魂永存。更念世间万事,不由人算意者,鬼神司之。然鬼神众矣,亦自有所从受命者。三教百家,参悟有年,颇悉梗概,顾终无真实、确当、了彻、完全之义,使此心可泰然自安者。
二、天学乃人生正道
及睹天学诸书,始不禁跃然起曰:“道在是!道在是!向吾意以为然者,而今果然也。向吾求之不得其故者,而今乃得其故也。”复获交大西诸士,益叹德行之纯全,至西士止矣;学问之覆博,至西士止矣。吾何幸而获闻兹理耶?先我而生者,几许豪杰,贸贸以生,昧昧以死。其间亦有自号为了生死者,究竟仍在迷途中也。吾何幸而获闻兹理耶?虽造物主于人无厚薄,在我不可不自谓物恩。窃用自喜,又用自惧。惧夫既达兹理而不全不粹,受责更倍于他人。
三、著书以拯救世人
复思吾身幸识此高明之路,岂忍听有众之沉沦?故不顾世俗拂耳,每每喜向人道也。虽天学典藉百万,振耸聋聩而有余,但小子既受造物主多恩,识所能及、口所能言者,何敢不竭其区区?始也好辩,为《答客问》行世。今标大义数端,曰《拯世略说》,大约详于彼者则略于此。夫天生蒸民,备之安所,其如陷吾民者之多也。既陷之后,亦不自知其为陷,而反以拯之者为非。若然,则虽欲拔之使出,彼或不肯举手待援,吾亦如之何哉?
古越朱宗元述
第一节 学以明确生死为要
一、生死重于贫富贵贱
宙宇之内,以贵贱与生死较,两者孰重?必曰:殆不侔矣。以贫富与生死较,两者孰重?必曰:殆不侔矣。濡毫墨者,去贱而求贵;迁有无者,即富而辞贫。当世必谓大能。独有人焉,毅然而谈生死,则不以迂讪,必以异斥。呜呼?人孰不爱己者哉?
二、神灵重于身体
而身生非生、身死非死。美衣食、华居处,则身生以顺;多子孙、营坟墓,则身死以宁。不知此非能爱己者也,爱藏己之器者也。计人灵之处于身也,不犹主人之处于室乎?使有人终日丹楹刻桷,而不恤其饥寒,则必以为大愚矣。彼勤其身而忘其神者,何异于是?虽有缶器,使置之危而必损,未有不求所以安之者。神灵非缶器也?乃不思所以置之,何哉?涉大海者,知有险阻,必预计舟楫资粮,趋避之事。生死之海,其为险阻也多矣,乃欲任一苇之所如耶?虽极愚钝者,虑必及此,稍有明悟,便思身后事大。所以修仙、坐禅,多属高明。
三、总评三教生死观
然二氏虽亦期彻生死,不过随人脚跟,总属贸昧,毫无把捉,胥归沦溺耳。譬如适燕赵者,向南而辕,厥志虽猛,而终不可至。何则?其向路差也。夫肉躯之苦乐,为暂苦乐;性灵之苦乐,为永苦乐。生前之荣辱,为伪荣辱。死后之荣辱,为真荣辱。苟使神灵上陟,此身虽刀锯鼎镌,未为无福。苟其神灵下堕,此身虽安富尊荣,不胜悲苦。然则生死一事,如何重大切要,可漠不寻讨,而误以耽空服气为定论哉?总之,生死一事,俗儒存而不论、二氏论而不确。存而不论,则理何由明;论而不确,则益以滋惑。今将求之《六经》,大旨虽有包蓄,而儒者不知所讲明。将求两《藏》,抑又渺茫无据,拂理悖情。若是,则将任吾性灵游移而无定,丧陷而不顾耶。抑将谓一死之后,无知、无觉,遂涣散而无所归着耶。过今不讲,将凭此隙驹之岁月,而徐徐以图耶。
四、天主为人生死之主
嗟夫!欲知器之久近者,必询诸制器之人;欲知途之遐迩者,必问之已经之士;欲知死生之正道者,必决诸生死之主。吾生也,谁为赋畀;吾死也,谁为收取。当其生,非吾欲生也,有授之生者也;当其死,非吾欲死也,有命之死者也。归之佛,佛且有生;归之仙,仙何尝不死;归之世俗之鬼神,鬼神自生而死者,皆不能自主,无智无愚。皆知天之生此民也,非苍苍之天生此民,而苍苍之天之主宰生此民也。既以天之主宰生我,必由天之主宰死我,且处置黜陟我。我又向何处问生死的确之道哉?余故曰:“惟天主命人生死之说为定论。”
五、佛道不明生死
若夫道家以修炼引年,不识形神贵贱,岂呼吸引导之术,谬谓可得长生也耶?则是琢其形以汩其神矣,固悖矣。至如释氏以明心见性,便得成佛。或问此心性,非天主赋与之耶?故存心养性所以事 天,佛氏惟不知事天,又欲屈天于其下,而使之事己。源头既差,溪径悉误。食天之粮,衣天之衣,用天生之口,而言逆天之论,悖更甚矣。而又乌足以得生死之定论哉?
第二节 宇宙之内真教惟一
一、天主是生人之大父母
昔余与人言天主之学,有人曰:予最不喜闻者,“天主”二字。予应之曰:然则吾子极恶父母之名乎?生我者父母,生父母者祖宗,生祖宗者天主也。天主非生人之大父母乎?
二、天主是天地之主宰
予又与人言天堂地狱之学,有人曰:才涉死后,便属异端,吾儒不道。予应之曰:然则吾子将永生于世乎?孔子言朝闻道夕死,非言身后乎?天下极愚妇寺,仰天地之变化,未有不肃然警惧,谓其中之有主宰者。虽误以神佛等为主宰,不过见解习俗所蔽,而其认有主宰一念,则由本来良知,不可泯灭,即此便为乾坤有主之证。
三、天主是造物主
夫二仪万类,不能自造,有造之者,恒言所云造物是也。既谓之物,天地亦物之大者耳,而更有造天地者。以其至尊无匹,谓之上帝。以其搏捖万有,谓之造物。
四、当事奉天主
以其主宰群生,谓之天主。夫天主生成化育,降衷下民,则大父也。归下有赫,降殃降祥,则共君也。不事君亲,世未有不罪之者。而大父共君之恩,百倍其功。即吾所谓君若亲,亦在其煦养鉴观之下,独敢弃置不事,岂非不忠罔上,悖理不孝之极者哉!今夫儒者不言死后,以为未始履其境,未始悉其状,即不容以意见所推测,轻置喙以滋惑,此正大为郑重,以俟乎得其传而能言者,非如异端之妄言也,而岂谓可置之不言哉!
五、当奉天主教
然则有得其传者于此,固不容不言已。予之所言,所谓得其传者也。余之所传,不自于人。苟自于人,仍属意见推测,未免有妄。余之所传,乃皇皇上帝,躬降而命之,圣圣相传,口口相述者也。上主生天以覆人,生地以载人,生万物以养人,而岂不立教以训人乎?吾人戴上主所生之天,履上主所生之地,用上主所生之万物,而奈何不奉上主所立之教乎?
六、天主教至真至福
凡设教者,皆迪人于善,远人于恶,而教术多端,悉由人立。人虽圣贤,其于天道玄微,识见定有所限,所谓及其至,圣人亦有不知者,则其为教,自未免微有缺陷处。惟天主一教,乃上主降生时,亲所指授,至真无谬,至备无缺。似至浅,实至深;似至简,实至足;似至易,实至难。举其概,庸夫亦可以与能;而极其微,虽上圣有所不克尽。由之者,可以得真福而免真祸;不由之者,即使绝世文章,弥天事业,与凡辞俗遁世,却声色,耽苦空,悉系绝源离根,而不能食报于天也。
七、奉异教不能得救
或曰:率异教之言而为善,岂不可以徼上陟乎?曰:夫教犹药也,药为有疾者施,不为无疾者施。教为有过者设,不为无过者设。人性皆受病者。惟畀性之主,乃能知其受病之故,而立教以药之,人虽率循他教,而不饮救性之药,岂能望瘳哉?故惟天主之教为真教也。
第三节 物必返所本
一、天主是万物本原
天下无无源之水,无无本之枝。天主者,固天地万物之源本也。
二、天主爱人至真至笃
造成形躯,赋我灵性,俾明睿尊钜,超绝万物。而又预备天堂真福,期人受享。迨至悲悯人世,罪恶深重,甘自隐屈,降生为人,受难至死,以辟万民升天之牖,以赎万世无穷之债。此则上主之全能、全智、全善。殚尽其慈,而慈恩洵莫尚已。夫惟天主爱人之心,至真至笃,不可复加。
三、人当尽心爱天主
吾人受恩于主,至大至普,不可限量。吾侪即致身致命,犹不足以仰答鸿恩万一。故一生之精力,当全注于此。而此处昧昧,虽他行俱全,未免为大阙陷。然则他行可不修乎?盖思他行如枝,得此一枝,或失彼一枝。
四、爱天主是万德之纲
故贞于色者,未必廉于财;足于仁者,未必全乎义。饮崇天主,若纲[1]之有纲,衣之有领,一挈而统体俱振,万目毕举矣。未有真心爱主之人,而行不可法,言不可信者。未有真心爱主之人,而临财苟取,临难苟免者。盖种种善事,皆天主命我为之,一有不全,则逆天主之命,而不得为爱主之至矣。故万善万德,不过成就其昭事功夫耳。
第四节 儒者独见大原
一、儒者见天地本原
百家之说纷然,而儒道独尊于世者,百家争其流,而儒者见其原也。是故有畏天命之说焉,有顾諟明命之说焉,有敬怒敬渝之说焉,有昭事昭受之说焉,有钦若灵承之说焉。其论道也,则曰:“大原出于天。”其论德也,首论“天命之谓性”,卒以天载之无声无臭为至。曰“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曰“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则皆言吾人性灵,赋自上主;与异端言吾心能主张天地者异矣。曰天地设位,圣人成能,曰用天之道,因地之利,则明知圣人不过于既有天地之后,为之裁成辅相;与异端言山河大地,皆心性妙明中所生之物者异矣。曰“天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曰“天夺其魄”,曰“天牖其衷”,则明言上主有转移人心之权;与异端言真性自为主宰,毫不听命于天者异矣。曰获罪于天无所祷,则明知事物权衡宰自上帝,百神不得分其职矣。曰下学上达,知我其天,则明知朝夕存想,与天默契之为暗修矣。曰恶人斋戒沐浴,可事上帝,则明知一切人灵,痛悔自新,俱得奉事天主矣。
二、人人皆可事天
或以为事天之礼,唯天子举之,诸侯且不敢僭,况庶人乎?不知所云不得僭者,特郊社之礼耳,岂禁人稽首拜祷,疾痛患难之吁而呼也?即今普天之下,凡遇元旦长至,及婚姻一切吉凶之礼,不论贵贱,必先拜天,此岂号为僭妄?古人赵抃每夕焚香告天,亦岂以人臣僭拟天子乎?
三、太极非天地本原
大抵圣贤经史,其精义自与天学默合,而后儒诠疏,反多混淆。如太极生两仪之谓,试问太极有知觉乎?则必曰无有。太极有灵明乎?则必曰无有。太极能赏罚乎?则必曰不能。故闻祭上帝也,未闻祭太极。闻畏天命矣,未闻畏太极。太极者,最先之谓也。如草木之有种子,人物之有元质,天之所以为天,地之所以为地,是谓天地根,是谓太极。
四、耶稣是降生之上帝
或又曰,生天生地之天主,固与儒者所论无贰。若大秦耶稣之降生,恐不可以当上帝也。曰:子以端居凡九重为天子,巡狩方岳者非天子乎?古者天主未降,但祀无声无臭之上帝,即如天子端居时耳。方今天主既降,则必奉有名有像之耶稣,即如天子巡狩时也。
五、儒者当奉天主教
故在西汉以前,天主原未降生,宇内之人,因性本善,守我孔子敬天爱人之说,其道已足。西汉而后降生之主,阐发至义,更立新典,必悉遵其言说,乃为完备,圣经所谓新教是也。盖儒者知宰制乾坤之天主,而不知降世代救之天主;知皇矣荡荡之真宰,而不知三位体一之妙性;知燔柴升中之牲享,而不知面体酒血之大祭;知悔过迁善之心功,而不知领洗告解之定礼;此则天学所备,佐吾儒之不及,为他日上升之阶梯也。凡吾师法孔孟者,毋汩此独大原之性天也哉。
第五节 二氏不知尊天
一、敬天是良知良能
或谓含生负气之族,凡戴高者,孰不知天帝至尊至大,岂有腼然具此面目,而敢于侮慢天帝者,即道家亦奉昊天上帝为至尊,释氏亦报天地父母为四恩,未必尽背天学。曰:宇宙自然之理,实有之事,虽非传授,固可意悟,所以未闻天学之人,亦自知乾坤有主,即纵恣傲慢,不敢肆言天不足敬,此正良知之不容尽昧也。
二、道家尊天不合正理
若道家者,虽名尊天,而实不知所以尊天之理,彼既奉玉皇为昊天至尊,而又以三清列其上,将以谁为主乎?况玉皇乃汉末人,行事无实迹,即羽流不尽知,惟林灵素知之。而其封号,则出于宋朝亡国之君,此诬天也,亵天也,欺天也。谓之尊天,可乎?上帝者,独贵无偶,如国止一君,家止一长,道家一切神祗,多以上帝呼之,渎莫甚于此者。
三、耶稣不同于玉皇
或曰:玉皇人类,不可以当上帝,固也。彼降生之耶稣。独非人而天主者乎?曰:大不侔矣,耶稣降生事迹,有几千年前知之圣。以豫论其事。有千余年之圣迹,以后证其符;有数百万之典籍,以发挥其蕴;有几百万之贤圣,以弘敷其教。能使天地百神,咸若其命;能使被其训者,人心悉良,风俗尽美。故当耶稣未降,而人悬望;方降,而人景信;已降,而人愿足。道德神奇证之以万耳万目;天功圣诲,传之于万国万方。岂如汉末张仪,出于道君一梦,得于术士一请,妄以玉皇名号,追赠于千余年之后哉。
四、佛氏僭越天主
至于佛氏妄诞,较之尤甚。按释典行载,释迦行成,坐而受父母之拜,谓道尊故也。夫孝弟者,道之大端也,可屈生我者而使之拜我乎?此等倒行逆施,即史策所称乱臣贼子,亦少有为之者,尚谓其所立之教可从哉?是以道家之于天也,以人窃其号;佛氏之于天也,以人僭其上,窃则不当,僭则不容,皆无合于昭事旨也。
第六节 天释不可相浑
一、佛不是天主
或曰:佛之真性,无始无终,惟因救度众生,现身于西域。此与所称天主,无始终,无不在,而降生西土以救世者无异。认己氏曰:彼既称无始无终,天上地下,惟我独尊。则是主张万有之主也,便当名之以天主,不当名之以佛。主者,至尊莫尚,独一无耦[2]之称。佛则人具此性,比肩众矣。苟佛可以主张万有,人人皆有此性,则人人可以主张万有矣。一国两诸候,一国不治。四海两天子,四海不治。天地两主,天地不治。而况以多多主乎?
二、佛是无忌小人
且佛既无始,则一切人物之性,宜皆为彼佛所赋。乃佛书言众生真性,都是无始迁劫以来,不是佛赋之也。况形骸产于父母,灵性得诸赋畀,亦我辈中之一辈耳。其称真性无终始,因救度降世者,悉僭窃天主之似,为小人无忌惮之语也,可妄混乎天学哉!
三、天学与佛教绝不相伦
若夫天学言性,必本降衷,佛氏则认为自有。天学论物,必分等级,佛氏则混为一体。天学则千万卷书,惟归一旨;佛氏则教律宗,且分为三路。天学兢兢业业,朝夕省察,若鉴若临;佛家快乐逍遥。倒横直竖,究竟谈空。天学因其固然,必察由然,精义入神,駸駸上达;佛据现在自然,不究从来,想悟所及 ,认为实际。天学似浅实深,虽凡夫俗子,旦夕讲论可通,自此寻讨,奥义愈精;佛法似平实幻,令高明达士,参解不来,一明虚妄,懊悔无及。此皆绝不相伦者也。
第七节 为善不可以无所为
一、为善须诚意
听其言,高妙而可喜,求之而实不可行者,无所为而为善之一说也。夫无所为则灭意矣,大学教人诚意,亦禁其伪者耳,岂并其意而灭之耶。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既见其外之善行,悉其起念之若何者,岂非问其为善之心,果何所为哉?故为善非但不可以无所为,实不能以无所为耳。
二、为善当正意
而但当于所为之中,辨其公私。即如学问者,惟志在干禄,其志则鄙矣。若欲聪明德性,日进高明,则自属美意。苟使并此念而去之,又何事学问乎?孝亲者,或以之沽名钓誉,或以为有利于身,此其私愿矣。若欲得父母之欢心,与期尽人子之职,则其发愿乃正大矣。然欲得欢与尽职,此二念者,独非所谓为也哉。
三、行事必有故
故行一事,必有所以行此事之故。制一器,必有所以制此器之意。制釜者,将以爨也。制戈者,将以御也。农夫力田稼穑,期于有秋。商贾蒙霜犯露,期于几倍也。
四、为善之志关乎善恶
故为善之志,约有五等,动于利而为善,与动于名而善,所谓丑意污其善行。好仁之美而为仁,好义之美而为义,此从德美起见者。以为善则加妍于吾性,不善则加媸于吾性,此从心性起见者也。
五、为天主为上善
若最上最美之念,惟在为天主而为善。以为凡吾蒸民秉彝之良,皆由生时帝天攸命,顺守,则合上帝生我之心;拂逆,则失上帝生我之意,一切修为,皆从惟恐获罪于天一念起。故爱亲,亦徵[3]其爱天主。爱君,亦徵爱天主。博施济众,亦证其爱天主。克己忍欲,亦徵其爱天主。此则心心息息,与上帝相关通,而为真主之所欲报也。苟不于此起见,则泛泛漠漠为善,亦何与天主事,而天主报之哉。譬如有人于此,为我而尽心竭力,我则酬之。若为他人而尽心竭力,吾岂代他人酬乎?
六、爱与畏高下有别
故我等教士,但当以爱天主之心,行爱天主之事,一念一言一行,惟期仰翕上帝之旨,而美报特其自至。此心从爱天主而发,则其所为也正矣。若曰我善,则天主且赏我以天堂,否则天主且罚我以地狱,此心从畏天主而发也,畏与爱,高下殊等已。
第八节 天主性情美好
一、天主是万有本原
万物不自有,恒受有于天主。天主则自有,而不受有于万物。万物不自存,恒赖存于天主。天主则自存,而不赖存于万物。不始而能始物,不终而能终物,不动而能动物,不变而能变物。其性情之尊贵,为无穷际之大。其品位之峻绝,为无穷际之高。其包涵之富有,为无穷际之广博。其存驻之无初无末,为无穷际之久远。其精微之难测难量,为无穷际之幽深。尽天下圣人,尽天上天神,假之无量时,相与形容测究,譬如以掌挹大海之流,安能罄其毫末哉。
二、天主自有永有
凡物皆有依赖,声色臭味,依于形也;识悟虑想,依于灵也。天主则纯神自立,德即其体,用即其性,而绝无依赖矣。凡物皆有流时,一为已去之流时,一为未去之流时。天主则前之无始,都为现在,后之无终,亦都为现在,而绝无流时矣。
三、天主全知全能
是以物物之性,性性之理,自无始时,皆藏于天主之意中,谓之元则。西文谓之意得亚,与天主纯体为一。后特取此所畜元则,因时授造。故万物既受造者,与天主为二,或有始无终,或有始有终,而所畜元则,永在主性,与其纯体,同为无始无终也。天主外所显之作用,欲如是以为之,则如是以为之,欲不如是以为之,即不如是以为之,存乎天主之意者也。
四、天主三位一体
若其内性之相生相发者,出于不得不然,自然而起。非欲然而作,故有三位焉。
第一位曰父,第二位曰子,第三位位曰圣神。第一位明见本性无穷之美好,即生一肖己之像,与己纤悉不殊。
而第二位已全得父之性以为子矣,如人对镜,即生一像于镜中,与己若一。但镜之照为外照,故像为虚像,照掩而像藏。天主之照为内照,故像为实体,照永不息。像永不灭,而成一对己之位焉。但非父有意生子也,如人对镜,非欲使镜中有像,明照之下,自不能无像耳。第一第二位相亲相爱,即自无始发一固结之爱情。
而第三位己全得父子之性,以为圣神矣。如人胸中怀某人,即恍有某人在某胸中。但人之爱向于外,故思怀所成为虚物;想止,而想之所成随灭。天主之爱向于内,故爱之所成为真有,爱无时已,则爱之所成,亦无时已,而为一对己之位焉。顾非父子有心发圣神也,如人见极美丽之物,不必有心契慕,两好相值,自不能不乐赏矣。父之生量,已悉付于子,父子之发量,已悉付于圣神,故不可复加于三。然父不能遏其照使不生,父子不能顿其爱使不发,故必极于三而止。
位虽三而体则一,同能,同知,同善焉。如体也,光也,照也,而止成一日。然天主非物可拟也,子虽由父,圣神由父子。但其生其发,不待俄顷,同为一无始之真主焉。所谓有原先后,无时先后也。而取人以降生者,第二位子也。凡超性之理,悉属奥玄,而此一端,尤为奥中之奥,玄中之玄。始之以格致之学,继之以天载之学,庶略可朗悟。而幼学者未克明透,但实心信爱,渐求解达可也。
第九节 天地原始
一、中国不记天地原始
凡物之理,皆可意测。惟往古事绪,历年多少,必待信史相传,非推测可悉也。《易》称伏羲神农,已不能详其姓氏郡邑,故删书断自唐虞,明前此悉茫昧难据矣。宋儒罗泌,乃取子家杂言,及道家之说,汇为路史。言自开辟至春秋二百七十万年。邵子元会运世之说,亦如更生五行,多牵强附会。至佛氏谓恒河一粒沙,为天地一启閤[4]。尤属诞妄。总之不获其传,任诸家创无根之说耳。
二、如德亚国记载天地历史
但万国史书,无记开辟事者,惟如德亚国存之。自有天地至今顺治之甲申,仅六千八百四十四年,中间复遭洪水之厄。洪水以前,人类已繁衍如今日,因其背主逆命。悉淹没之,仅存大圣诺厄一家八口。自洪水至今四千八百余年耳。开辟之距洪水,可二千余年。中国之有人类大抵自伏羲始,故一切制度规模,悉肇于此数帝。不然,后世百年之后,制作变迁,已不可纪岂前此有多多之年,其人悉愚,待神农始耕,黄帝始衣哉?
三、天主创造天地人物
然天主不生天地于无穷之年,而生于数千载前者,正欲人知乾坤民物,皆属有始,皆属真主制造,而谦事主耳。若稽主作之序,六日而毕,天主能成万有于俄顷,而必需之六日者,欲其与后世物以渐成者类,使人知目今之化育,新新不竭,即向者生天生地之主之力也。其第一日,于静天上造九品神。神有顺主者,有逆主者,而善恶判升降定矣。升者谓天神,降者谓魔鬼。
六日之后,乃生人类,男女各一,男曰亚当,女曰厄袜。必天地万物备而生人者,正以示世上种种,皆为吾人而设。而造物者,安顿吾侪,委曲周至,人当感谢于无穷也。兹时人民未有,仅生二人者,欲万古生民,咸知同原而出,相爱如昆弟也。一男止配一女,不以多女奉一男者,示万世夫妇之正道也。元祖之生,处于地堂,无风雨寒暑,无疾病苦恼,万物咸顺厥命,一切生植,不用人工,自然蕃茂;一切名理,不待推究,自然洞彻。
四、人类背主犯罪
1、天主对始祖的应许
天主许二人以能守主命,则永生不死,在世之期已尽,遂升之天域焉,而并以此福传之子孙。惟一树果,主禁勿食,食之则世福遂坠,殃起身死,灵亦不能陟本乡焉;而凡人类之为其子孙者,皆传其罪污也。
2、始祖犯罪的后果
元祖方命信魔,冀匹天主,遂食此果。主乃驱出地堂,美丽之域,不许更入,土生荆棘,耕乃得食,四时不齐,疾病始起。人既犯主命,物亦犯人命,猛兽毒蛇,皆能施害。虽本性之美好不失,而性外所加之美好润泽,悉夺灭而无存矣。
夫一果之违,罪逆甚轻,情则至重。信魔言而背主命,是弃亲而崇仇也。食果觊觎比天主,是僭恣而无忌也。明告以严刑而不顾,是不爱其身,且不爱其子若孙也。万类之供其欲者甚多,而不禁一果之嗜,是以神灵听口腹之命也。况天主赐元祖聪明,超绝后人,特于无中造此世界,令二人安享,并为生人鼻祖,此何等恩德。才受恩时,便尔悖逆,罪焉可逭。
4、始祖之罪不及后人
然天主于后人功罪,各不相及。而元祖之污,则遗于后人者,主尝诫之矣。帝王号令,犹在必行,况天主而不自践其言哉。且欲知祖宗遗殃,犹且见罚如此,则我自作之孽,其罚更何如耶。以小事犯主命,世上之祸,遂与人类相终始;以大事犯主命,地狱之刑,岂不为无穷无极耶。
5、天主绝不弃绝罪人之爱
况人既为罪裔,自分与主弃绝。然呼主而必应,求主而必怜,主之圣爱,于兹益显。又使人还自念曰,既负此无疆之愆矣,夫谁为救拔余者,则必望真主之我拯而我赎也。彼叛逆者,罪其子孙,原不为过,而天主由特微罚而已。但夺性外之诸润饰,而本性之美好自在。且元祖惟超性智量,迥过后人,故一犯训,立施降罚.若天主不使原罪相承,仍以初赐原祖之恩赐后人,则后人有犯,罪恶益重,当即施灭绝而人类或几不可存矣。
夫今人竭志学问,犹有不通达之理;殚力经营,犹有不能生全之计;微虫卑畜,力可杀我;水旱病疴,毫不自由;尚且有傲诞自满,矜我性为无始如佛氏者。使若元祖之时,肆妄当何如耶?然吾人气禀劣弱,易于趋恶,虽由原罪,而天命本体,正不受蔽,为善为恶,仍属自主,不得委罪于元祖也。
第十节 天主必须降生
一、耶稣降生辩疑
今世群疑而不决者,莫如耶稣降生一事。在西洋有百万典藉,以究解此,未及悉译,莫通玄旨。所谓降生之说,非天主向在天,后乃降生于地也。天主无所不在,当其未降,原在于世;及其既降,亦不离天。特天主第二位,则称之曰子。取人之性,与己之性,相缔结而为人。然以尊合卑,谦之甚,下之甚,故曰降生也。且非天主化其性为人之性而成人,亦非耶稣化其人之性为天主之性,而成天主。乃耶稣一位,兼有天主与人之两性,故曰天主降世为人。盖无始之天主,一体而函三位;降生之耶稣,三体中特著一位。凡孕而生,幼而壮,被钉而死。死而复活升天者,皆耶稣人性之肉身事也,其天主性,则绝不易不动焉。
二、耶稣降生之意
1、赎罪
所谓降生之意,其故虽多,大约有三:一者赎罪,一者敷教,一者立表。
⑴原罪
何谓赎罪,一曰原罪。原罪者,性根原有之罪也。昔元祖以一人而开万世无穷之愆,耶稣以一人而赎万世无穷之债。元祖以至贱,悖逆至贵,尽罚人类,不足以究其罪;耶稣以至贵,代赎至贱,尽赦人罪,不足以竟其功。首魔据果树木,而诱陷元祖;耶稣以十字木,而战胜仇魔。盖人力虽大,功虽多,不足补获罪天主之恶;而天主纯神圣性,又无从代人受愆。耶稣则人而天主者,论其为人,可以代苦受偿;论其为天主,则又力大功多。天主不直赦人罪,必待耶稣救赎者,一则示其爱人无己之心,于无可肆赦之中,曲行其挽回矜拔之事;一则示其至公极严之义,苟非此代救一节,人类万无从望宥也。
⑵本罪
一曰本罪,本罪者,自作之罪也。人犯大辟,心虽哀悔,口虽求免,帝王未有赦之者。然则人既得罪于主,一痛悔而克取宥者,虽本此心悛改之功,亦吾主功德,有以偿过彼债矣。特不知痛悔之人,无缘取偿于吾主耳。此所谓赎罪也。
⑴降生以喻世
何谓敷教,天主当付畀时,命人以种种之善,若克全其性,则率性而行,自然合道,原不须教。人有不尽性者,天主乃命圣人立教以训之耳,如中国之尧、舜、周、孔,及他邦之一切先哲是也。人又侮蔑圣言,不知遵守,天主不得不躬自降生喻世,于是明示人以为善之乐,不善之殃,人物之原始,宇宙之究竟,悔改之门,补救之法。
⑵宗徒遍晓万方
俾宗徒遍晓万方,然后向之事魔鬼者,化而事真主矣;向之淫者,化而贞矣;向之贪者,化而廉矣;向之暴者,化而仁矣。尽六合之内,沾圣风者,今已十六。奈我中邦,矜骄自满,溺于习闻,锢于俗见犹难速变耳。此所谓教也。
何谓立表,天主于人,崇卑悬绝,何从仰法?惟既降生,则其言行俱得学焉。故隐其神灵赫奕之威,而独著贞孝谦忍之德,俾中材皆可仿视。圣史四人,各纪其事训,谓之福音,嗣后圣人圣女,洋溢万国,皆从学习耶稣而成德。此所谓立表也。
三、耶稣降生之事
所谓降生之事,经成数万,姑举其略,归于六端。
1、降生之地
一者,降生之地。曰如德亚国之白冷郡。(在亚细亚州与中国同州)天主不降生他国,而必于如德亚者,盖缘开辟以后,万国皆失源流,惟此一国,独认真宗,不为异端淫祀。又先知圣人豫言降生之事,笔之于册,以为日后符徵者,书几百卷,皆在是国。又元祖亚当,被驱出地堂之后,亦居此国。而亚当所葬之山,即耶稣受钉之山也。
二者,降生之母。如德亚国有圣女玛利亚,圣王达味之苗裔也,幼志不嫁,以上主命,配圣若瑟。虽为夫妇,俱实童身。主命天神,报玛利亚,曰:上主降生,救世之期已至,择尔为母。玛利亚以为矢绝人道,从何得孕。神言此天主神功耳,岂特受孕不须人道,即分娩亦不损尔初体,玛利亚始允诺。即受孕,九月而生,一如天神所报,时汉哀帝元寿二年,冬后四日之夜分也。夫天主何不从空降世,乃必生于人者,正欲示其爱人之心,与吾人类相关。通然不感而孕,则又特异于人,而表真天主矣。
三者,降生之祥。时如德亚有司教士,曰匝加利亚,其妻曰意撒伯,皆有圣德,年各七十有奇而无子。一日方祭,忽天神报曰,尔今将产一子,为降生之主前驱。意撒伯果孕,遂举一子,先耶稣六月而生,即大圣若翰,呼人认主者也。耶稣生时,异光满室。神报牧牛之童,皆来致敬。天生景星,外国三君,并精历法,一见此星,谓非天体素有,忽忆经言,真主降世,景宿告祥,以为此必其验也。三国相去各千里,不期而俱望星以走,十三日抵如德亚,星至降生之地即止,三王因就朝焉。及耶稣行世,救民圣绩,不可枚举。如命死者生,喑者言,瞽者明,聋者聪,跛者走,病者瘳,狂者醒。巨浪雄风,命息即息。天地百神,咸听其命。前此惑人魔像,尽成齑粉。种种神奇,载之圣史。
四者,降生受难之事。耶稣在世三十三年,人半服其神迹,仰其圣行。惟司教者傲满,不察耶稣之时与事,与古经相合,谓以人而称之主,殆妄者也,谋杀之。而耶稣因之以成大功,遂听彼加害焉。故预告其徒曰:吾将为万民受死,然汝侪勿忧,吾死三日,则复活与汝相见也。一夕祷于山囿,更念我受如是大苦,人犹有不能感动信从,至于下坠者,悲痛至极,遍身汗血。夜半恶徒引众执之,遂以坚绳毒鞭,体裂血流,又织棘为冠,以加其首,后乃以巨木制十字架,逼耶稣自负之而往,至加瓦略山而钉焉。在十字架,凡三时而死。时春分既望,日月相对,不宜薄蚀,乃日忽失光,宇宙晦冥,全地大震,山陵崩裂,冢墓忽开,圣人之已去世者,多出见于世,恶党见此异灾,亦有自悟其非,思改悔者。而耶稣已葬之后,逾二日,果复活也。处世复四十日,详定教规,然后于方午上升焉。或疑耶稣受难,出于天主乐为,则杀耶稣者无罪乎?不知有人侮我,我虽甘心忍耐,但非我教彼侮也。忍受者,虽成在己含忍之德;而肆侮者,乌得云无罪乎?
五者,升天之后奇迹。如天主圣神降临,宗徒皆顿明奥理,不待学习,能讲万方之言,敷教天下。其升天处,耶稣足迹恒著山巅,人削其土,煮而饮之,无疾不愈。削之者已千六百年,而迹不损如故也。或为金屋以覆之,则辄飏去,恒露不覆焉。
六者,十字架之神威。此架既为天主受难救世之具,遂付之以大能力,有用之以驱魔逐魅,而无数妖氛,立见消灭者矣。有用之以拯疾救疴,而夙恙沉灾,旋得痊愈者矣。有用之以御寇应敌,而百万雄师,俯首顺命者矣。有用之以扶危济患,而风涛火兽,立见解脱者矣。有用之以克己遏欲,而邪念秽想,忽致清净者矣。非特天主所钉之架,有此奇妙,即肖其形而制之者,概多神迹,此可想天主之慈威,毕注于此也。
四、耶稣受难之意
况万恶之成,多由忿躁;万德之成,率由含忍。忍其大者,则小者无不可忍而德成也。故耶稣甘受毒钉之大忍,示万世坚忍之则。况天主造万有,本欲人观感,不背主恩。人反认物为主,而用所造之物,为叛主之具;不然,则或视为当然固然。曾不知恩所自出,天主悯之,以为民愆重,既不可苟赦,又不忍尽罚,乃不惜现身以代负其债,而万苦万刑,甘受不辞。此一事者,天主爱人到至极处,犹顽不知感,则真无辞于永罚矣。
故宗徒传教,遇暴君恶吏之虐,惟念天主为人,且不惜死,吾何不以死报主乎?于是刀俎鼎烹,不避不屈,反深幸为主而受此。当圣教初行,三百年内,为事主坚忍,被杀身者,不知几千万亿。而愈杀愈坚,愈禁愈炽也。若据世俗之见,必谓巍巍上主,断不降生,即降生亦必辉煌衮冕,奚至受难受辱,是乌足以测造物之玄旨哉!
第十一节 罪人之功无功
一、罪人的定义
所谓罪人,教外不认真主之人,与被教之士,有所过犯而未经悔解者也。
二、罪人因一罪而受罚
不认主者,或有他善矣,未悔解者,或有后善矣,然既负罪于身,便为真主厌恶。特上帝无量仁慈,不遽绝灭,久容以俟其悛改也。譬如脾胃一败,海陆珍错,俱无益于血气,如实漏卮者,旋注而旋泄也。又如一体之间,苟有大毒,则全身与之俱毙矣。盖善必居其全,乃可受赏;恶有其一,已足被罚。如国家法律,死罪数十条,岂必尽犯,苟陷其一,遂可致辟矣。而士师人负重辟者,岂曰其人他有善行而释之乎?但在国法虽悔不赦;在天法,图改便免耳。故经云:由此爱主之情而作者,虽微易事,必得天上无穷之报;非由爱主之情而作者,虽艰大事,必不可望天上之报。
三、罪人之善不得天报
今有素不为恶,徒恃此无根无据之善,自谓可得天福,则万万必无之理。盖一疾在身,则血脉不关通,必涤除以去之;未去其疾,虽甘旨,悉无补于身矣。有罪在我,亦与天主不关通,必洗解以达之;未达于主,其德行,悉无偿于后矣。
四、人靠耶稣而升天
或曰:天学纯修之士,其德行固高不可尚。其寻常无过之人,视古所称名贤豪杰,行事奇伟卓荦者,十不逮一。然论升天,则寻常无过者,可以万全;奇伟卓荦者,反无把柄,恐与人之德不相准也。答曰:有其善,丧厥善。天学为功,全在隐藏而不露。子仅目之为寻常无过者,安知非暗然内裕也。然纵使真不如奇伟卓荦之人,则亦有说。
盖吾人升天,不恃自己善状,而恃耶稣救赎之绩,但以吾善为往取之价。故救赎之功,譬则食也,善譬则金银也。千金之子,可以不死者,非金银足以疗饥也,谓贸易便也。若有种种善业,而不为天主用,譬如拥赀巨万,不以之贸食。彼善虽小,由爱主之心而起,譬如有百金者,专用以易粟。则巨万者,必饥而死,而百金者,得食以生也。夫驾巨舫者,极力摇荡,不过数武;乘流扬帆,则一日千里者,托于风也。竭蹶奔走,百里而疲;乘骐骥绿耳,则周四极者,托于马也。虽有多力疾足之人,徒涉不可以越江河;跛者有乘则过焉,托于舟也。善绩虽微,而获天乐者,托于主也。彼不知所托者,虽劳亦奚益哉。
第十二节 义人之罪非罪
一、义人的定义
所谓义人者,信爱天主,被服其教,时省时悔,时解时补,不使罪积于躬者也。
二、义人因告解而获赦
此等之人,兢兢自持,大过恒鲜。然偶陷落,则一念之疵,一言之失,一行之尤,时或有之。而人遂非之曰,此亦有罪人也。罪若当罚,彼且蒙罚也;罪若获 赦,我亦获赦也。是乌知其不可同日语哉。彼人有愆不悔省,而义人者有愆即悔,力求去之。
譬如镜然,虽同受尘障,然一者时时刮垢而磨莹之,一者任其昏而不顾。受蔽虽同,而后之明暗,必有判矣。今夫器之贮油者,积垢四面,投之于火则旋焉光洁。义人爱主热心,若火炽烈,虽有小疵,如微尘入炽鼎,有不消灭者哉?衣或垢秽,濯之以江汉,无染不去。告解之功,亦涤罪之澄渊也。故经曰:时雨自天降地,以乐农心;罪人之泪,自地戾天,以乐主心。彼朝夕叹息,涕泣于主前以祈宥者,固吾心之时雨也。
三、告解非苟且之门
世乃有言奉教之士,或恃有告解一路,随犯随解,而复随犯,且奈何?此亦不思之甚也。夫告解去罪,犹药去疾也。有疾,虽可药愈,而无疾不尤益乎。然人身万不能以无疾,故为剂治之方;人心万不能以无过故,故立告解之礼。若曰告解为易陷之招,岂方药为得疾之媒哉?一罪在身,已经痛告,主虽免其永罚,亦恐入炼罪之狱,以锻其渣滓。此处之刑,与永火之惨毒无异,所异者有尽耳。过大与多者,其炼久;过小与寡者,其炼速。总之上主报人,纤忽必究,怙终则永罚,悔改则暂刑,惟无过纯善之人,乃能直升天域。不然,则劳绩美功,亦可补偿炼苦,补之不足,则入炼耳。故告解一条,乃于既落之后,为斡旋之法;非于未陷之前,先开苟且之门。
四、告解补百密之一疏
且不徒为善恶相浑者启其便,并为百密一疏者补其隙。以仲尼之圣,五十学易,仅敢言无大过,则下此者,小过时时不免也。小过不除,终为上达之累,必解而去之,方能诞登天国,固无疑者。
五、罪大恶极者之告解
然则元恶巨憝,即悔亦可以得赦乎?数犯数悔,而亦可数赦乎?夫罪既大,一悔即宥,决无此理,非天主一定之律也。况恶极罪大者,心志迷惑,必不知悔。设有此等之人,如古之穷奇梼杌,莽掺懿温,盗跖秦桧等,岂以悔过而即升天堂乎?然克悔则必追恨无极,猛励前进,反胜于平日。
六、告解是圣功
自称无过之人,数悔数犯,断不其然,所虑时解而时不能绝者,日用言念之间,少差违耳。然人奉教以后,视过反多于奉教以前。盖前此冥冥昧昧,不省不察,有非莫觉;今则考核甚严,细微毕现。知过,正圣功也。
七、世俗之人不知告解
若夫世俗之士,作一不善,亦有心生懊恨者,而此情不为天主发,则何益之有?又往往绝大重罪,习俗相仍,不以为非,漫不知悔,断不克蒙于主也。
第十三节 闻教与不闻教者功罪有辨
一、矜善丧善而悔恶灭恶
客有献疑于予者曰:据吾子天说,则虽廉如伯夷,忠如龙比,孝如曾参,信如季踟,不幸而不沾洗涤之德泽,不免为下堕之人;而靡所不为之士,一经悔洗,反可上升。天主之赏罚,恐不如是失公也。余应之曰:恶人而知悔改,视素不为恶者,更为难遇,譬如得已失之物者然。今有两子于此,其一聪明正直,处置世务,皆极停妥,但终身不认父母;其一子生平猛悖,忽改弦易辙,依依父母之傍,则父母所爱,将谁属耶?昔天主降生时,一学士有德者,与一不肖同入主堂,学士祝曰:“谢主之异我于众人也,众人皆淫而我独贞兮,众人皆贪而我独廉兮,众人皆哺啜而我独斋克兮。”不肖者闻之惶悚战粟,不知所为,不敢仰视,跪伏涕泣,求主宥其夙非。耶稣谓宗徒曰:“夫夫也,入时洁,出时污矣;彼人者,入时污,出时洁矣。”一原有善,以矜善而丧善;一原有恶,以悔恶而灭恶。彼学士者,原知谢主,但以满恃,遂为上帝所弃。况久昧真宗,徒矜己善者乎?
二、认主与不认主之功罪
故认主与不认主有辨,而认主之人,闻教与不闻教又有辨。
1、认主为功
何谓认主与不认主?其人无不善之行,虽耳不闻天学之秘,口不言天主之名,而心则明见乾坤有主,为我大本大原,而小心昭事之,此不过不幸阻于无传,虽于超性之义未达,而因性之善不失,可为上主所赏之人。
2、不认主为罪
若纵有忠孝廉洁之行,而不识大原,如人四肢百体皆美,但少一头,则人之君子,天之小人。所谓罪人之功无功也,必有不认主之罚矣。
三、闻教与不闻教赏罚
何谓闻教与不闻教?
1、不闻教则不以规条律之
人无恶行,又知认主,但未聆新教,因未获行领洗告解之礼,不及知降生三一之事,此人自能以行事与天主默契,断不以规条律之也。
2、闻教而悖逆必罚
若已闻耶稣所立之说,而傲然自是曰:“彼所谓天主者,吾已尊而事之矣。彼所谓七克十诫者,吾亦且兢兢守之矣,何以洗涤为?何以耶稣之教为。”则悖逆弥甚,主所弃绝。昔如德亚国之人,皆素事真主者,惟因不认耶稣为天主,不肯服其新命,主遂命敌人灭其国,毁其城,杀其人民。幸得脱者,流徙他方,为丐为佣焉。夫世上之罚犹如此,则地狱之永刑何如耶!由此断之,前此未聆圣教之圣贤,默合天则,自可冀夫上升。目今不进教之达士,恃已自盈,决难逃乎永堕。
四、天主赏罚以盖棺定论
客又进于子曰:据天学归死刻,尚可痛改,一过此则无及矣。故大善之人,少此一悔,必邀冥罚,有此一悔,必得上登。彼善人因负不认主之罪,但一刻之间分升降,而置其前行不较,不几宽于恶人,负于善人乎?
1、善始不如善终
曰:善始不如善终,故曰盖棺始定,亦于末路见人品也。然吾人吃紧,专在死候,朝夕祈求上主,亦冀于此处提携。缘此时聪明昏眊,神情竦烈,未免误沦魔诱。生平日习于善之士,犹怀此惧,况一生作恶,归死乃克悔乎?万一能如此,最为难得。呜呼!少壮迄老,滋行不义,期以死之之顷,盖厥前愆,不大危乎?所谓归死一刻,尚可悔改者,特欲广恶人迁善之路,使毋自弃耳。
2、善终则得上升
若人不知真主,不论他事臧否,同为天主所恶。就其初而言,善人之污少,恶人之污多。乃善人以无末日之一洗,而少污永存,恶人以有末日之一洗,而多污并去,则于此时衡较,自洗者洁,而不洗者污也。上主升之坠之,至公至当,岂负于善,岂宽于恶者乎?譬如两人同疾,一甚危,一不甚危。但甚危者,求药以治;不甚危者,委之不顾。则危甚者反可得生,而不甚危者,反不免于死也。
3、奉教恶者受重罚
若已奉圣教,而恶如故,天主谓之大辱名教之人,其罚倍重于教外之恶者。
第十四节 祸福皆系上主
世人皆天主所生,皆天主所爱也,爱岂有偏属哉?乃富贵通塞,迥然不齐;并有君子蒙祸,小人获福者;其天为之耶,抑人为之耶?抑如佛言今世所受,为前生之因耶?
一、天主赏罚不以世法
解之曰:天主之祸福人也,必无有不符其实者矣。但人之善善恶恶,人自不得而知,其被祸福也,非可以世法按也。
二、天主赏罚至公至平
且夫天主之公,无微不赏,无细不惩。今有善多而恶少者,大约先报之以祸,而使其永享天堂之乐。有恶多而善少者,大约先报之以福,而使其永受地狱之苦。
三、富贵贫贱由天主默限
且世上之事,半任人自为,半由天主默限。有人谋之而竟得者,此任人自为者矣,然而未始非天主所许也。有人谋虽善,而竟不得者,此由主默限者也,然而未始非天主所爱也。抑有经营而得富贵者,适值天主之所许也,不然,虽才智不能强邀利达。若曰:夫人也,不应处贵富也。然天主必有所以笃厚此人之故。总之审判之日,根由悉露,始知造物处置,最当最巧。
四、天道福善祸淫
且世上报应,虽不可以意量,未始不可以类推。试观积善之家,恒有余庆;积不善之家,恒有余殃。敦实厚重者,为凝承福履之器;轻薄儇佻者,且以杀其身而有余。如此者十之六七,岂天道竟渺茫哉。
五、天主赏罚不尽在世祸世福
况世俗之见,以利顺为大庆,以坎坷为至辱。若天主所轻重,不尽在世福世祸。卑窘而善,上主重之,更甚于崇高之士;亨利而恶,上主恶之,更甚于蓝缕之子。
六、天主以祸福成人
总之,美丽福泽,欲人忻谢,而感激以报主;灾祸险阻,欲人忍受而磨励其德性。此两途者,天主用之以玉成人类之具,犹寒暑之不可废一也,特人有善承与不善承耳。
七、祸福是人品衡鉴
善承者,当其得意,则以为造物之恩我,而勉建美绩,惟力是视;当其失意,则以为造物之炼我,而安意忍受,不忮不求。不善承者,当其得意,则骄奢淫佚,日积恶缘;当其失意,则怨天尤人,无所不至。故世上参差不齐之事,正区别人品之衡鉴也。
八、鬼神无祸福之权
若据异端因果之论,则前身为善为恶,今身受福受殃,不报其为之者,而报其未始为之者,拂理逆情,莫大于兹说。至于水旱疾病之灾,冤抑枉窒之事,人有竭诚祈祷,吁呼于土木邪神之前,而亦得拯拔得昭雪者,非彼神之灵也。缘人虽忘弃天主,天主犹或悯之,虽误祈邪鬼,弗较也,然而终为天主所弃绝者多矣。甚至大荒大兵大疫,则皆天主假此以刑戮不肖,警戒善人者也。
第十五节 死后必有赏罚
一、人是世上的客旅
入其居,视其所置,前有宗庙,后有寝室,仓库在左,车厩在右,不问而知其为家也已。入其居,视其所置,外无廪积,内无寝庙,日用之具,聊且略陈,不问而知其为旅也已。试观茫茫世界,家耶,旅耶?佳景物,美田宅,好妻子,我所甚系恋者,谁能久处此耶?死期既至,大智极勇,能缓之须臾耶?一切世物,谁非借而用之者,久则还主人耳。不见数亩之宫,百年之内,更迭而处者,且数姓耶。乾坤之内,虽欲不谓之旅,而不可得已。
二、死后必有赏罚
1、善恶不可同归一域
苐[5]人为万物之灵,生为逆旅,死有所归;旅时功罪,归则分明。若谓盗跖、颜渊、伯夷、殷纣,同归一域,有是理乎?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也。
2、现世赏罚不足以报善恶
世之操赏罚者,君也。一国之内,其为君之所赏罚者,特千百之一二耳;一人之身,其君所赏罚之事,又特千百之一二耳。故欲以世赏遍善,则有道之时,禄爵不足以答有德;欲以世罚遍恶,由无道之时,囹圄不足以容多奸也。《书》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殃祥兼生前死后之赏罚,现世不足以尽之也。
3、肉躯生死不足以报善恶
今必曰,富贵福泽,为善徵乎,则是必为善人之所好也,然达人志士,且有弃之而不居者焉,今必曰,剖肝碎首,为恶报乎,是必为善人之所畏也,然忠臣义士,且有杀身成仁,致命遂志者焉,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绝德酬以公孤,以后之德,更何以报?杀人者死,而剧盗巨憝,杀百千万命者,一身之死,曷足以偿?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曹马之奸,刃未推胸,而子孙有为帝者;逄干之忠,脑已涂地,而其后亦竟泯泯,天道宁或非耶?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圣帝明王,虽九五崇高,善业犹在;作奸犯法,虽粉身碎骨,恶迹仍存,断不以肉躯之祸福,能消神灵之善恶者也,是知死后必有赏罚矣。
4、现世祸福不足以报心神
世上之予夺,视在形迹,天主之祸福,注在心神。人犯刑辟,虽悔恨愿改,帝王未有赦之者,而天主则无不赦。人无恶行,虽中心具无数恶想,即有措诸行为,而人不及觉,帝王未有罪之者,而天主则无不罪。仁义忠信,先泽其性,后泽其形;贪诈淫虐,先污其心,后污其体。世苦世乐,特身受之耳,心性不与也,岂有神灵为良为丑,徒使形骸食报乎?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
5、赏罚不止为下人而设
或曰:赏罚之说,为庸下人设也,上知则否。曰:虞廷二十二人,皆圣贤也,乃云三载考绩,黜陟幽明,胡以赏罚之于上智也更严,岂专为庸下人设乎?是知死后之必有赏罚矣。
第十六节 赏罚迥别人世
可以言言,非天堂之况;可以语语,非地狱之景,盖二者之苦乐,迥异人世矣。
一、地狱之苦
大约地狱之苦有二,一为觉苦,一为失苦。
觉苦者,所被之焚灼,所触之臭秽,所尝种种之痛楚是也。失苦者,永失见天主之望,此念所注,摧肝裂肺,过于千百矛盾之交。而又暴火烹炼其形神,此火烈厉无俦,以世上之火视之,犹画火之视真火也。
2、魔鬼残善
狱中之掌戮即鬼魔,其力甚大,其妒恨我人类甚深,凡可以加虐者,必尽其力。其间同苦之人虽多,绝无相宽慰者,即生平父子兄弟,至是亦如仇敌而相贼害,盖痛极所迫也。故地狱之火,最为惨毒,最为酷烈,其一息难尽受地上诸苦以易之,甚所甘心。故在此者,度一刻,如度万年,而又无他冀望,惟冀天主速销灭已,而卒不可得。其所在地之中心,昏冥无光,极为迫窄,偶有隙明,惟见厉鬼妖威,及诸苦态恶状。
古圣人云:地狱之事,使人略睹其万分之一,必立时惊悸以死。彼刻刻亲尝其况者,又何如耶,盖虽千家喙齐号,不足鸣其斯须之苦。总之论罪之重,则罚有轻重,但最轻者,亦逾于世上之酷刑也。人在世时,虽大恶人真心吁主,主未有不怜之者。至此则为所弃绝,哀号彻天,曾不足动主之悯焉,此苦乃无终之殃也。
二、天堂之福
天堂福有二,曰外庆,曰内庆,内庆者,神灵之庆;外庆者,肉身复活之庆。
⑴坚好
总归四端,一者坚好,四体百骸,诸苦不侵,火不灼,水不濡,刀兵不害也。
⑵身光
一者身光七倍于旭日。
⑶神快
一者神快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⑷无碍
一者无碍,凡金石之物,皆能直越之也。
3、全备之福
昔人云:人生三世,母腹为一世,此世为一世,天堂为一世。以今世界视天堂,犹以母腹视今世也,其广大也可知矣。天国之福,虽有大小,但各备其量,无冀于外,如人穿衣,虽有长短,各称其体而俱适也。昔圣若翰,天主赐以神目,俾略见天堂之乐,若翰曰:“目之所未睹,耳之所未闻,口之所不能形容也。”彼外景如此,况内景乎?
三、当虑人生归宿
总之天堂地狱之二景,最利害,最真实,又最迫近。慎毋耽目前之计,不虑永远。或恃空空之论,任其沦坠也。
第十七节 爱仇复仇说
一、当释怨而爱仇
犯而不校,横逆自返,洵成德之粹语也。且天主垂训,宁人负我,毋我负人;宁有不计之怨,毋有或遗之德。而甘受屈抑于世者,必大蒙振拔于天也。或见七克中,有子被杀,母反纵其仇者,遂疑天学同异端之冤亲平等,不知史册载及此事,以见如此大仇,尚且忍得,彼小怨而终日介介者,何惨刻之甚也。
二、不必私自复仇
且人之被杀,未有无因,如有罪而被杀,似不必图报;使无罪而被杀,不特国法有三章之约,更难逃天主之刑威也,何必为私自复仇之举哉。
三、当为主而释怨
或曰,春秋大复仇,独不曰,春秋嘉释怨乎?且不事复仇,总由爱天主之情而发。彼人终日获罪于主,主犹爱之而不加灭;彼获罪于我之事,较之获罪于主者,不啻万之一,奈何欲必反乎?虽我之所仇,尚为主之所爱。
四、释怨以求主赦
经曰,如我亦免负我债者,吾时时负罪债于主,犹求主之矜宥,他人偶一负我,遂至不能释乎?故吾主有言,我于人,非一一而较不置者;天主于我,亦非一一鞠治而不赦也。
五、含忍以成君子
大约居上者贵尽法,平等者贵含忍。有忍乃有济,有容德乃大。以德报怨,虽曰无以报德,而宽深之仁则,亦不失为君子,宣尼岂无所取而言之欤。
六、当因天主而释仇
奈何今之人,侈言不共天,不反兵。竟不扪心于平日,事亲事兄之道何如。甚至真有仇不共载,义不反兵者,或为权势所挠,或为阿堵所诱,未有不甘为共天,欣然反兵者矣。何独至于天主赦人而疑之哉,可慨也夫!
第十八节 禁妾守贞之训
一、有明训则不可犯
有以不娶妾之说语余者,谓若是,则厘降二女,亦吾子之所深斥欤。曰:奚止于舜,凡古之侯王,固有一娶九女,一娶十二女之礼矣。然天下之事,有不待教而知其罪者,如杀人贪淫之类是也。但耶稣未降,未有明训,既有明训,则断断不可犯矣。
二、娶妾延后不合正道
或以为无后不孝奈何。不知得子与否,不在有妾无妾。纵使必因妾得,亦所谓得之不以其道也。得子犹得位也,君子未偿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况圣贤者,法天者也,法天者之训不可违,况天主自立之训哉。
三、上帝恨恶娶妾淫行
追原始造人类,一夫一妇,允合情理之中。后人淫愿太奢,强借无后之说,以肆其淫恶耳。甚至有弃正耦[6]而爱嬖幸,远家室而比顽童。此上帝所痛恶,而举世习之,不以为非,何耶?
四、西士守贞之意
若西士之守贞不娶,不特奉天主之训,其关系于天下生死安危,亦大矣。绝一身最难绝之欲,以救万民不可穷之灾。一者司大祭,非守贞不能。耶稣以其惨难,仰献大父,以消威怒,以激矜怜,下民有罪,得不遽罚。每日弥撒之礼,司祭代耶稣献也。无守贞,则无祭祀,上帝震怒,降殃速矣。
一者告解罪恶,非守贞不能。人虽修持甚密,而不有大过,必有小疵,纵免行慝,或得心违,必告解始脱。无守贞则无告解,而人俱为下坠之品矣。
一者远游敷教,非守贞不能。婚姻之人,上顾父母,下顾妻子,自然不容离家,则四方之人,谁从闻天主圣诲,改非易俗,而升天国乎?
一者耐习大劳,非守贞不能。凡司教者,视民如子,一有病疾倾危,不问风雨昼夜,寒暑远近,竭疲以赴。或游他方,经奇险狂涛。过赤道之炎热,人物俱腐,经北极之严冷,半载冰舟。非真元不凿之人,概不敢冒此苦矣。
一者通彻奥理,非守贞不能。性天二字,义极玄微。昏人聪明,莫如女色。自二十迄三十余,又嗜欲更炽之年,学习工夫,正在其际。一经娶妻,不惟明悟易昏,理不能达,而曰暮构思,殚精竭神,亦且身邀短折。
五、西士守贞以利万民
故博学大智,十七者皆不娶之士焉。若乃性孤僻而不婚,洁名誉而不肯婚,或异端灭伦而不敢婚,皆明拂造物主生生之意,诚无足取。顾不婚不宦者,人犹美之,况西土之守贞,大利于四方万民者哉。
第十九节 祀先当循正道
一、孝亲正旨
天主教中,第四诫曰,孝敬父母。所谓孝敬者,生则敬而养之,死则葬而追而思之谓也。饮食者,生人之事,形骸之需。死则弃形存神,既免饥渴,何须嘉旨。
二、祭祖正旨
试观苾苾芬芬。一奠之后,总入生人口腹,奚会沾及先人,特以子孙事死如生,事亡如存,舍此笾豆大房,亦无以为展敬致孝之地;而又不容朝夕羞行,竟埒于生人之事,则祀蒸尝,互举于四时之祭焉。然世远则情绝,故亲尽则祧,非始祖与有功之宗,亦不复祭,此犹就有位者言也。若庶人原不立庙,祭墓而已。
三、祭祖正道
今之礼法,或非古典,而礼因义起者,亦可遵用。
古者,四民祭不迨祖;今则凡我所能忆者,皆合祀之,此一本遁承之意。虽非古典,而亦可守者也。
古者有庙祭,而无墓祭。故寒食野祭,欧阳氏深非之。然瞻彼松柏,能无春露秋霜之感。则今之扫墓而献,虽非古典,而亦可守者也。
古者有四时之祭,而无生辰讳日之祭。然生之辰,则吾祖父得有其身之日。死之日,乃后人抱痛终天之日。敬展如在,乌能已矣。此虽非古典,而亦可守者也。
古者冠婚,告庙而已,不设祭也。今则加尔元服,燕尔新婚,自始祖以下,俱奠焉。此虽非古典,而亦可守者也。
若古者祭祀,用子弟为尸。今则易之以像设,此又今制之更妥于古者。总之祀先者,报也,非祈也,盖为人后者之孝思也。非供已死者之需求也。自后世饿鬼之说兴,始有祖宗不食则饥之惑矣。
四、祭祖邪说
自后世妖卜之主兴,始有先人索祭祀之疑矣。自后世阎王之说兴,始有冥司需赂贿之论矣。而且亲死,则祈救逆天之佛,超度则资功不德之僧,念阿弥谓黄阡白串,皆可作地府金银,焚关牒,信片楮双封,便可作冥途凭据。
五、当禁绝祭祖邪说
此等妖妄不根,吾儒所宜禁绝。昔之伊洛关闽,原笼斥而不用。即今缙绅大夫之家,亦有屡世相承,终不信行佛法者。世俗不以致敬致恪,仰答先王祀典为是,反以不追荐焚楮为非,此不过异端之语,诚无足怪,独儒其冠服者,亦从而附会之,此岂名教中所宜然乎。
第二十节 世俗鬼神皆非
一、后人失先王祭祀之义
昔先王既类于上帝,则六宗亦禋,山川亦望,君神亦遍。祉有祀,稷有祭,年有祈,岁有飨,详观先王制祀之意,而叹后人之尽失其义也。
二、上帝主宰万物
今以天学按之,所谓上帝者,即主宰万物之上帝也。
三、诸神受命于上帝
上帝常命诸神,分司天下矣。九重之天各有运动之神焉。六宗者,即司日月星辰之神也。邦国府邑,各有一神护守之。即城社山川者,亦有一神护守之。凡一人必有一神护守之。凡物之一类,亦有一神护守之。
四、一切归功于上帝
年有祈,亦祈之上帝;岁有赛,亦归功于造物。夫人受上帝之恩固大,受诸神守之恩亦不少,但诸神悉受命于上帝,以司下土人物,则其功仍归之帝也。况其荣福,本来克足,虽施大功于人。绝无所冀望于人,但令人睹兹三光河岳之奠,百谷之繁植,因而感谢大主,信爱谦事,则诸神之心,即不啻大慰矣。
五、今世淫祀之非
乃今世悉以道家所伪撰,为鬼神本职而礼之。城隍当境,无非已死之前人;玉帝天师,悉由世人之赠号;岁时祭谢,捏天地水府为三官;侍从神祗,扯马赵温关为四将。盖世俗之鬼神,悉非先王祀典之鬼神矣。
2、归祸福之权于偶像
古者能御大患则祀之,捍大灾则祀之,有功德于民则祀之。今则秦政、项籍,屡有血食之祀;妒女、五通,遍立春秋之祀。吴魏而礼云长,荆楚而祀子胥,何谓也哉。然徒仰慕其人而敬之,犹可也,乃祸福惟彼是求焉,予夺惟彼是畏焉,举降殃降祥之权,悉归于愚民所竖之土木。
3、以人事而祀鬼神
试以文庙律之,则种种皆淫祀矣。夫文庙二丁之外,何有掺一蹄一角而献者乎?是明知文宣正大,不可得而谄;他神邪媚,可得而渎也。甚至私自黜陟,升降任意;装束遨游,一如人事;颠倒悖理,了无顾忌。总之未尝格致,见人间事体如此,想鬼神亦当然耳。
六、感叹世人的无知
呜呼!梵宫霄峙,道观弥山;野寺淫祠,几遍海内。幸上主至仁无际,不即刑灭,竟不知愈大宽之于今日者,愈重戮之于死后也。嗟今之人,不亦大愚矣哉。
第二十一节 气质所以不齐
一、天命之性皆善
或问人生智愚强弱,良暴寿夭,判然不齐,其性有善恶乎,天主有厚薄其间乎,抑气化之自然,虽造物者亦无如之何耶?
1、天命之性质善
予曰:天命之性,本来皆善,尧舜之与桀跖,无以异也。顾所谓善者,质善耳,非德善也。
性固可以为仁,但不得以性中有仁,而遂为仁人,行仁则为仁人。行不仁则为不仁人也。性固可以为义,但不得以性中有义,而遂为义人,行义则为义人,行不义则为不义人矣。譬如一幅良楮,可以绘佳像,而拙工以绘丑像,楮不任罪。一秉好笔,可写美字,而拙手以写恶字,笔不任罪。人性自可为善,凡为恶者,人自悖性而行,非性之罪也。
二、气质之说有三
若夫气质之说有三:一者父母之血气。血气少而清者,其子弱以智;血气盛而强者,其子浊以愚。
一者此方山川之秀,而仁智之乐因之。如江南之人,概多文秀;北土之人,概多质直也。
一者教育之迟速,父师之贤不肖,境地之观摩,习染之深浅耳。
三、心主善恶之权
盖禀受不齐,不过明愚勇怯之异。若为善去恶之权,主张在心者,非气质所能蔽。
四、气质无碍于成善成恶
不能生而知之,独不曰学而知之,困而知之乎?不能安而行之,独不曰利而行之,勉强而行之乎?况刚明者,往往作过;愚怯者,往往不能为大恶。即如生质贞洁者固美,生质好淫,而能反之于贞,则为力虽难,为功更大。生质温和者固美,生质易怒,而克之归于和,其事更苦,其功倍盛。此天主所以任气化之不齐,而不强之使齐者也。
五、三仇为灵魂之累
故天学称肉身,世俗,邪魔,为三仇,深为灵魂之累。
1、肉身
肉身即气质之谓也。
世俗则所习之颓风,苟非卓立,难免污染,或惧违众受讥,聊亦苟且相和。
邪魔恒以非义投入我念,但魔能诱我,不能强我。诱惑在彼,主持在己。初发一念,机不系我,随时遏除,不惟无罪,且有克己之功。
六、圣人克胜三仇之法
1、淡泊以养肉身
故圣人之御肉身也,不使血气过盛,宁静淡泊以养之,俾神灵能制嗜欲。
其御世俗也,天下非之不顾,一国非之不顾。众浊我清,众醉我醒。
3、作神功以御邪魔
其御邪魔也,念吾主之五伤,画十字,呼圣号。而又时加省察,随起随禁,不使想成也。昔一圣人默祷,主呼之曰:“尔欲我去尔恶念,使不自起乎。”曰:“不欲也,但祈加我战胜之力耳。”将不遇敌者,是不欲成功受赏也。故天主许魔鬼在世,试炼人心,以玉成其德行焉。
七、气质无碍于赏善罚恶
若开物成务之哲,训世设教之圣,天主使其禀受稍美于他人,非独厚一人也。厚一人,正以厚众人,而其于人总无厚薄也。至于寿夭,有命自天。但寡欲善养,或可消愆却病,泄越暴殄,或速致病夭亡。然人而善,寿固增其德业,夭亦速邀其天赏。人而恶,寿则日积愆尤,夭则早受地狱。天主不以寿夭为轻重,犹之不以贵贱贫富为轻重也。
第二十二节 圣事寓奥于绩
天主降世定教,人遵行之七礼,谓之圣事之七迹。其外仪甚浅甚略,世俗见之,不笑则异,不知此正造物玄机,非人识量所能测度。其精义,非悉通格物穷理之学,及超性达天之学者,不能尽解也。予亦闻其粗而已,今即粗中之略提之。
一、领洗之礼
所谓七事者,一曰领洗。将入教者,立于堂之外,示向者未事天主,尚在门外人也,乃代父率之,身必以父生,兹称代父,示向者灵魂以罪如死,今始生矣。于是以古之圣者名其人,示尔名既易矣,今之尔,非向之尔矣,当毋习于旧矣。又欲法彼所为,更祈之代请天主,为我介绍也。以盐付使食之,百物和之以盐则固,且有滋味,授以盐者,示天主之训,真切有味,而更坚其心志,俾不坏也。然后引之跪于主前,又以油画十字于项,于胸。于项者,壮其毅任也;于胸者,正其爱欲也,乃俾之追悔前非。悔讫,乃受洗。其辞曰:某,我洗尔,因父,及子,及圣神名者,亚孟。以水涤额时,诵此数语,其水遂有赦人夙愆之力,示外以有形之水洗其身,内以无形之圣佑,洗其神之夙染也。乃举白以覆之,示受洗既讫。灵魂蠲洁,如此白然。顾欲善保,不然,则复污之矣,惟性亦犹是也,可不密为防束乎?又举烛使持之,示受洗后,心性光明,如此烛然。顾烛欲善覆,不然则风灭之矣,惟心亦犹是也,可不兢保持乎?于是拜手稽首而起。天主赦人前非,专恃此心悔改。必立领洗之礼者,一则所以别乎教外之人,一则示罪恶获宥,不恃自己之力,而全依天主之功也。
二、坚振之礼
二曰坚振。西土有佳木一种,生美油以涂人身,则肢体坚固。其油圣过傅人,示外坚其力,而上主内固其神也,故其体谓之坚振。领洗者,譬以发散之药去疾;受油者,譬之服补剂也。盖天主命之如是,不论何物,能力随生,水遂有涤心之量,油遂有巩性之权矣。
三、告解之礼
三曰告解。入教之后,复有过慝,或言或行或想,则免冠跪于司教之侧,悉吐所犯于其前,司教代主释之,而命之以补赎之事。人既获罪,虽痛悔愿改,必告解者,一欲人羞告,则必羞犯,当羞于未犯之前而不犯,不当羞于既犯之后而不告。羞犯为恤耻,羞告为匿非。二欲见其无护过之心。天主固无所不知,人有过而但不敢欺天主,岂谓之不自匿,惟直吐于司教之前,而绝无所隐,则真不护其过者也。凡领洗,受油,告解,必先之以痛悔誓改之心,望赦之愿。若无悔心者,则洗犹未洗,解犹未解也。凡阻于势而不获行二者之工,则以此心真悔,亦能获罪之赦矣。势可以行而不行,虽极悔于心,不邀宥也。凡领洗受油,一生止可一举,告解则日行之而不碍也。
四、圣体之礼
四曰领圣体。古教祭天主也,以羊羔;今祭天主也,以耶稣体血。所谓体血者,耶稣受难之先一夕,众徒咸聚,乃付麦饼而嘱之曰:“汝食此,即我体也。”复酌葡萄酒而授之曰:“汝饮此,即我血也。”盖万物变化,悉听天主之命。命饼为体,则遂为体矣;命酒为血,则遂为血矣。故今祭上帝,惟以酒饼二物。司教者代耶稣之位,诵其言,则饼即为体,酒即为血,明此理而无大过,可领圣体焉。然天主不显其容,而隐于麦酒之形,主欲降临爱主者之胸中,而与之相洽。使显本像,则人必畏惧而不敢领。且吾主圣躬,无极光丽,人未升天时,固不欲令之见也。七事皆属奥理,而此一端,尤为深妙,须专书备论乃晓,兹不多述。
五、临死终傅之礼
五曰临死终传之礼。以圣油画五官,即蒙天主提拔洪恩矣。
六、神品之礼
六曰品级,即教中以官师抚治人之神者。
七、婚姻之礼
七曰婚姻之礼。凡夫妇始配合,掌教于大祭时,定其仪焉。此七迹者,乃人生升降之权衡也。不然,虽有绝伦德行,不能有望于上升矣。
第二十三节 神功万不可已
一、事天之功有二
有谓存心养性,所以事天,我教中诵祈瞻礼,俱属粗迹,可不必为。
予尝闻利西泰之说已,事天之功有二:一者以行事仰合天主;一者以心神默与天主晤契。行事合天主,即存心养性之谓,而心神默契,非徒对越而已。
盖人之心,必有所寄。不寄于善,即寄于恶。置其心于声色货利,则日进于邪慝;寄其心于道德仁义,则日立乎高明。天主者,道德之源,而仁义之海也。我以此心日洽焉,诚日入于善之机矣。况为善去恶,多恃上帝宠绥,人惟自恃厥力,是以行而多蹶。
二、诵祈之功
诵祈者,所以乞宠绥于上帝也。且诵祈之中,有为君父祈者,则即以动我忠君爱亲之心;有为天下万民祈者,则即以生我民胞物与之思;有为我仇祈者,则即以廓我情恕理遣之量;有为已死祈者,则即作我存顺没宁之想。难而祈忍,则益固坚贞之力;得意而祈佑,则随绝我骄溢之端;有过而祈赦,则弥进我迁善之志。而且祈忍祈勇、祈谦祈勤、祈畏、祈爱、祈信、祈望,当此请祷之时,即是力行之始。则又有恭敬天主之文、惜慕天主之文、畏惧天主之文、瞻怙天主之文、称羡天主之文、感谢天主之文,稽首诵经之际,弥全昭事之功。夫人心所欲为,力或不副;上帝所佑,无事不得。故真心吁主,非徒见之空言,实能邀主福庇。则不出户庭,而德日成于己,功日加于人矣。
三、聚会之功
1、以合致和
且天下之善,莫大于和,而不善莫大乎不和。合则情密,和则相爱,相爱则视人如己,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合则疏,疏则不和,不和则相恶,相恶则专己自私,而忮妒残贪,无所不起。是故有瞻礼之日以致众。又有圣会之期以相萃,互相讲解,劝勉效法,以合致和,和致爱,爱致种种之善。
而会遇时,司教阐经谈道,半语只言,皆补助身心之药石。
遇诸主日,则思化育生成之恩。因念我即竭力致命不足仰答毫末,况一切诫命善事可不守乎?
遇圣人诸瞻礼日,则思彼亦人也,能自克修,成此巨绩,万世而下,敬事若兹。我独不可猛厉前进,使盛德至善,法彼攸行乎。
四、神功成就德行
是故教中之规,瞻礼有单,修会有所;早有课,夕有祷;诵念有珠,总牍有经。或默想,或神领,总之息息念念,期与上帝通洽,以成就德行也。若夫习异端之作用,诵悖理之空谈,匪无功,罪难逭矣。
第二十四节 空中自然变化
一、空中变化之俚谈
有谓空中风云雷雨,自天而降者。有谓流星慧孛,丽于天体者。至谓润泽则雨师之挥洒,怒号则风伯之鼓吹,虩震则雷公奋武,闪烁则电母摇光。此等俚谈,非特愚俗相传,即文人亦或仍演说之,概由不穷物理所致。
二、空中变化之正理
夫空中变化,乃格致学中之一端,有专书备论,今则聊述大旨。
自地而上,二百六十里有奇,为气域。气域而上,至于月天,为元火之界,界中不容物入。
气域分为三际,近地者为和际,中为冷际,近火者为热际,种种变化,悉在气中。
故登高山之巅,则雷雨风云咸出其下,水火土为天行所吸,则同腾聚于气中。郁然成云。
上达冷际,受冷所化,则散为雨。
5、雷的生成
当其未散,火在于中,为气水所束,不得出走。则殷殷有声。
6、闪电的生成
及于得路,破裂而走遂成大响,而电正其光之奔飞者也。
7、霹雳楔的生成
若土之升,亦在气中,为奔炎所炼,遂成霹雳楔,同电降地,即拾则可得之。入土久,仍化为土矣。
8、流星慧星的成成
若盛夏炎热,水气乾,不能升,火土独上,势重则久碍,为孛为慧;势轻则奔散而为流星焉。
9、雷霆的生成
火既破气而出,成为雷霆。若火已尽,则不复风。
10、风雷交作之理
或火势盛,未得及土,横行地上,则往往风雷交作。
11、有风不雨之理
其有风而不雨者,火之升也,不受水迫,即退下土,为气遏抑,未获遽达,遂横奔动气而为风耳。
12、有雨无风之理
水上而火不上,则有雨而无风。
13、有风无雨之理
火上而水不上,则有风而无雨。
14、风雨并作之理
火土并蒸,则或风止而继之以雨,或甚而风以散之,或甚则风雨并作,总视其势之先后盛衰焉。
15、雾雨之理
水土并上,土多于水则为雾。有雾不收则成雨者,水气亦胜也。
16、黄霾昼晦之理
土自独上,奔散之际,则成黄霾昼晦。或与火俱,则随风而至。
17、雨露之理
水升仅到气之和际,则为雨为露。
18、霜雪冰雹之理
入于冷际,遂成霜雪。入冷再深,则为雹,雹之大小,视入浅深。然雹在夏,而冬反无者,夏时炎烈上升之势,锐然直入冷之最深处,故结而为雹。冬则上升之势缓,仅入冷际,遂为霜雪也。
19、夏两科雪之理
故夏云直锐而狭,俄顶之内,便可成泽。至于隔陇,或分晴雨。冬云需缓而广,非经数曰云气不成。及其成雨,施被亦远。
20、空中变化自然合理
种种变化,悉出自然。而其所从,咸因天德日光所照,能吸引下地之四元。惟月亦然,如离于箕则多风,离于毕则多雨。诸星之德,各能施效。顾七政经星,性情不齐,有阻有悖之势。同度相值,则能阻其本效,使不得遂。故天文之家。推此年之缠度,即可知此年之水旱,兹皆天地固然之理矣。
21、天主掌管空中变化
惟制造天地之主,可以易固然之运,有当致乾溢而降之福泽者,有本属调顺而施之灾罚者。
三、空中变化辟妄
1、龙无化育之权
如今人误解云从龙之说,妄疑云雨系彼所致。不知所谓龙者,乃天上之星名也,非特水中鳞虫之长也。化育之权,岂有托之畜者哉?
2、祀土神求雨可笑
乃一遇水旱,则向土神而祝之,取虾蟆鱼鳖而祀之。僧人诵经,道士步罡,向魑魅而祈祷,祷之不应,不能自悟其误,反以为心有未诚,术有未尽,而多方作法,至于一步一稽首,乞怜蛇虫。幸自然之运至,则又归功于彼,而祭之谢之。此不但可痛恨,实可大笑。使传之他方,而曰:我缙绅大夫,至于庶人,举动如此,不知视我为何等也。
四、雷霆击人非天主之罚
或又曰:“雷霆击人,为天主之罚乎?”曰:人必有死,但不无故而死,必有所以致死之由。或死于疾病,或死于杀伤,则亦有水淹而死者,火焚而死者。死于雷,死于水火原无以异,特以其自空轰轰遂而下,遂若独此为非常之罚耳。试观雷霆所击,或在无罪之孩童,或在不灵之木石,岂必死于雷者,恶于水火哉?若人之死生,不拘何等,俱出天主之命,被雷所击岂非有天主之意乎。
第二十五节 魔鬼能为变幻
一、魔鬼是堕落的天神
魔鬼者,天主所造,本与天神同类。其巨露际弗尔,乃诸神中最尊钜者,恃其尊钜,傲慢背主,罚而为魔,而其党亦与之俱坠已。
二、魔鬼网罗万民
然虽受地狱之苦,其本性之智力仍在,游行地上,网罗万民,其谋甚深,其计甚巧,其能甚大,其布置其多方,使人不着于此,则触于彼。盖缘魔既失升天之望,因妒人类之能升,合力毕攻,阻绝天路。诸所作为,无非使人心想,颠倒迷惑,背主积罪,永坠冥狱,与己同受无疆之苦耳。
三、魔鬼诱人之法
是故或煽人血气,使淫念勃然,败伦拂性;或动人杀心,使刚愎念怒,争斗伤残;或因狡黠之士,鼓其神思,俾各设教门;或因好修之士,乱其明悟,俾北适南辕;或假卜筮以呈奇,或托五行以示幻,或以符咒与人,使之呼召往来;或以邪术卫人,使之吞针浴火;或托于无知之物,使石言木徙;或依于禽兽之身,使豕立犬啼;或藏神佛像内,能动能言,宣泄微隐;或凭巫觋妖身,测福测祸,妄言未来;或于众僧诵经之场,俾甘露时来,天花乱坠;或于羽流设醮之坛,俾玄鹤翔舞,彩云伫凝;或入赤子之口,自言前世事缘,使人信因果之非诬;或入畜类之中,自道我某家子,俾人惑轮回之变化;或于梦寐之际,大肆诱感;或因心志有疑,乘机播弄;或生风鼓浪,使人祭祀请祈;或现形传语,使人心惊胆裂;或假祖宗之像,以示子孙;或假仙佛之号,以游人世,与之相狎;或取他人财物以富之,如今之五通,受其秘密,能使生平所恶者见灾。如妖僧之咒术,变幻万端,言之不尽。
四、世人以讹传讹
虽缘魔构,半以人讹。
1、文人造谣
一则文人墨士,喜造玮言奇论,耸骇见闻。
则衲子羽流,自撰殊踪怪迹,证彼教法。
一则无识愚民,偶得影响一言,浪说传播。
五、格物理以决疑
盖古今来所载无穷异事,真者十无一二,伪者十有八九。源流既明,物理一格,举世惑之而不能决者,我可断其由然矣。
第二十六节 轻弃世福为先
一、事天主正旨
客有诮予者,谓祸福予夺,出于天主。何不使事之者,蒙富贵福泽耶?余曰,子以为事天主者,将求富贵利达耶?殊不然矣。夫世福者,善人处之,恶人亦处之,非天主所以报我也。
且为善者,必先正其志。志在富贵利达,则立念已差,所为之善,悉自私自利之情耳,乌足尚哉!夫奉事真主,岂遂得位乎?岂遂多财乎?岂遂吉祥如意乎?岂遂声名腾达乎?似与世俗之人,无以大异。
二、后世真祸福
不知此世者,冬日也;后世则春日矣。冬日百卉凋零,草木之有生意者,与无生意者,总不可辨,迄于春至,则生意具者,萌芽滋长;无者不过斫伐为薪,以供甑炊而已。
人在世时,事天主者,与不事天主者,亦无以辨。至于既死,一者登化光之天,一者付冥阱之爨已。
三、世福之念最怀人心
1、阻丧善德
且世福之念,最坏人心,阻丧善德。必富而后可,则掊克攘夺,不足以厌其心;必贵而后可,则悻进僭窃,无以激其耻;必得名而后可,则欺世诬民,不足以竟其术。
2、四心夺志
其未得之也,有羡心;其既得之也,有傲心;得之而恐其复失敢,有畏心;不幸而一旦丧之也,有悲心。终其身为四心所夺,尚有清虚之哀以趋道哉。
3、无所不为
而贪想所使,无事不为。或冀荫庇于五行风水,或占终身于星相梦卜,或乞福佑于野庙天堂,种种奇状态,皆世福一念肇之矣。
四、当以上帝鉴歆为悦
夫身处巍峨之势,何如神灵不屈于物欲之足贵也?家藏陶顿之饶,何如中心克足乎道义之为富也?外有赫赫之誉,何如隐微为上帝鉴歆之可悦也?
五、古君子远避世福
古之君子,恒恐以权势在己生其骄态,其履高位也,如登危梯焉;恒恐以积贮过多,府蓄辜怨,其处富厚也,如居丛剌焉;恒恐以谀闻动众,丧我真德,其避虚誉也,如避盗贼焉。故有辞爵弃位,遁世洁修者;有散巨资于人,以俭约澹泊终其身者;有埋名铲迹,暗然不章不露者。彼视一切美利荣华,威声势耀,庸夫俗子艳心咋舌者,如草上露,日出遂晞;如枝上花,朝荣夕陨;如镜中像,一掩不见;如梦中境,一醒辄空。得不得,何足以系其心与,乃以不获富贵吉祥,为天学无效验,洵鄙人之识也哉。
第二十七节 受苦为大吉祥
一、人因世福受骗
异端妄言以语众曰:求官位,得官位;求男女,得男女;求长寿,得长寿。今诵其经而祈请者众矣,试问果得其所求否?乃不悟其妄,终身信之,何也?
二、学道之士不恋世福
若天学则异,是彼官位、男女、长寿,掺于上主之手,求之良易,上主亦不之吝。然而学道之士,不之求也。求胜世祸,不致失望。求赐爱贫之德、求赐一切忍受患难、求赐轻忽世界。若己死亡,不恋在世虚妄之福。
三、窘难是益德之资
故曰:窘难者,益德之资。又曰:为义而被窘难者,乃真福。又曰:市天国之价,艰难而已。苦患励德,如他山之石硎玉也。今夫金入于火,虽有焚灼之形,然经锻炼而益精矣;水过于峡,虽有束缚之势,然经抑遏而益迅矣;吾生之顿挫险阻,亦融性之火,腾德之峡也。
四、成大德者俱不辞苦
自古迄今,成大德者,俱不辞苦。其甚者,委命证道,或剥肤凿眼,或火炙鼎烹;其或倒悬横截,或碎体分肢。其次亦被挞被贬,被辱被讪。又其次奔走劳疲,冒犯寒暑,甘受饥渴,冲历风波,至有一生庆誉,不逄拂意之遭,则遂惧天主弃我也,乃自取苦焉。或避家野处,或辞世却华,或露宿仰吁,或赤日跪祷,或披棕束棘,或挥鞭绳挞。其于一切苦患,不惟不去之,且受之。不惟受之,且索之。故凡疾病坎坷,贫贱困顿,饥侮劳役。种种不顺之境,悉以为上主玉成我德之具,欣然忍纳。而遇人之非道加我者,亦不生报复心,惟益励我德也。
五、罪恶皆因厌苦
夫世上万端罪恶,皆自厌苦始;端德行,皆自茹苦始。厌苦,则有非分之愿。当其得之,则有恣睢之行;若使不得,日抱怨望之心。恣睢,则为淫为奢,为骄为逸;怨望,则为妒为争,为窃为乱。
六、经苦炼方可升天堂
苟能茹苦,唯汤火白刃,可前蹈也;惊涛绝涧,可履冒也;监门臣虏,可安作也;冻饿劳顿,可宁耐也。若而人者,临难不避,见利不动;立朝则直,临阵则勇;财不苟取,名不苟得;富而不淫,贫而不谄;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孟子不云乎: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云云,增益其所不能。夫升九天之上,侍元尊之侧,友神圣之群,享无穷之福,所谓大任,孰过于是,而可不经苦练泰然安受也哉。
七、事主之苦即是乐
故曰:为主而死者,乃是常生;为主而贫者,乃是常裕;为主而失位者,乃是常贵;为主而流窜者,乃是得其本乡;为主而劳苦者,乃是常安乐。
八、怜悯世上罪人
世亦有肯受苦之人,而所为一非,竟等无用。吾甚怜之,而思有以救之也。天之生斯民也众矣,生民悉大父之子,则谁非我昆季者?而触目所观,不达者十九,予用不胜悲惋,而抚襟欲绝也。
九、普世无无过之人
或曰:子何言之过也,普世岂无善人哉,而皆下堕耶?
曰:试令诸人,扪心自思,生平果无一过失否?果有过失,而哀悔洗涤否?纵敢于人前大言无过者,必不敢对天主言无过也,若是,则吾言岂过哉!人生不能无过,过而不改,罪遂著矣。犹身不能无病,病不求医,病遂危矣。
十、救过不必辩华夷
或曰:舍此间相传之道,而取外夷新立之说以救过,不亦悖乎?曰:方家之药,强半自海外载至者,苟可与病相济,岂曰不生我土而不用乎?苟可与过相补,岂曰不出吾邦而不取乎?地有华夷,天无彼此。庶民相见,则曰,子其郡人也,我某郡人也,自帝王观之咸属统莅之百姓矣。子不掺帝王之心,而存庶民之见,宜乎以地自隘,不以天自广也。
或曰:夷之一字,终难消受。
十一、华夷之辩
1、舜禹也是夷狄
曰:大舜亦消得“东夷”二字,大禹亦消得“羌”字,由余消得一“戎”字。
2、华夷之别不在地域
所谓“夷”者,特以地远言耳。
3、华夷之别不在文物
不然,则以声名文物之自矜耳。如徒取声名文物,则后世之纷华靡丽,岂胜于羲农之不衫不履;娼优之珠玉锦绣,岂过于孝弟力田,鄙薄无仪哉。且如吾吴越之地,昔未尝入中国版图也,被发文身。昔未尝衣冠文物也,至于文明极盛,岂得亦谓之蛮邦而不重哉?
4、华夷之别在乎心
况所称大西欧逻巴者,文章学问,规模制作,原不异吾土也。辇毂几甸,地之华也;千万里外,地之夷也。克认真主,修身慎行,心之华也;迷失原本,恣行不义,心之夷也。不以心辨,而以地辨,恐所谓好辨者,不在是也。
十二、西士传道招人嫉恨
若曰:界限截然,则虽兄弟既分之财,犹不得侵,而况于他国哉。若泛溟九万者,非特心不利我土地,并其势不能代此居守也。
1、西士触人隐慝
予观西士之居于此者,无求于人,不兢于物,世人往往恨妒讥讪,甚至欲击欲杀焉。则以所传之道,所晰之理,多触人隐慝耳。
2、西士拂人之情
世俗所甚信者老佛,而毅然斥之,则拂人情矣;世俗所重者淫祀,而毅然斥之,则拂人情矣;世俗所甚嗜者美色,至富贵之子,姬媵偏多,狡童之好,更过家室,而毅然斥之则拂人情矣。
3、西士劝人改过迁善
呜呼!俗疾既深,施以对疾之剂,固宜有暝眩之势。然虽至于欲击且杀,不能不加服焉者。则以教人事天,大原所在,良知有不容泯灭处;而谕人于善,平旦好恶,有未尽牿亡故耳。
十三、西士变化风俗之志
或曰:以子之位卑而力微也,乃欲胥天下而易之,不亦难乎?
1、得上主之意
曰:苟得上主之意,位虽卑,力虽微,自可以有所为;不得上主之意,纵位高力大者,恐不能遂其志也。
2、尽昆弟之职
夫天主转移人心甚易,然或善或恶,且听之人而不强,吾安敢以强天下。但夙志所矢,则愿人人同认大父,得返本乡,尽我昆弟之职耳。顾天地之内,善人虽多,亦自有不可化诲之流。使无此等,则地狱为空设矣。地狱不虚设,此等固必有也。
3、身体而力行
昔吾主耶稣有言:以善语陈恶人前,犹以珍宝置豕前,必践污之。主教之珍宝,吾岂敢谓世,且必践污也而不陈哉。然予则用是有甚悲也。悲夫种种之理,极明之,而极能言之,而犹不能悉体而尽行之也。
第二十八节 天地之终有期
一、天地必有尽期
乾坤必有尽期,天主降世时,所亲口详谕。又先知圣人,预记天主降世,生于圣母之童身,及无数超性事迹,俱一一验证,则以终尽之期,定然无谬也。
二、天地尽期之意
所谓天地尽者,非其形体毁,归于无有,乃运动止,功用隐,而化育息也。宇宙非一大试院乎?生人非入试士子乎?人类之生既毕,如试事已竣,墙虽不折毁,而种种供给之具,可以不复设矣。
三、天地终尽之期
1、天地之运已过其半
有谓天地一周,如人一生,开辟之初,是为天地孩时;洪水之世,是谓幼时;耶稣降生,是为壮时;过此则为耋为颐,而将抵于终矣。夫降生之距开辟,仅五千余年耳,岂天地之运已过半乎?
2、天地之运仅得四分之一
有谓经星既周,为天地尽期。盖天主既生此星,使之运行,岂有未周而即已之理?夫经星以七十年为一度,二万五千余岁而一周耳,则今日天地之运,仅得四分之一耳。此二说,皆以人见推测之论。
3、天地之终无人得知
惟耶稣云,天地之终如霹雳而至,虽在天之神,不识其时。
四、天地终尽之兆
故经不载其期,而但载其将终之兆。
1、天下惟人天主一教
终期将至,当是时,普天之下,不论人物蛮夷之国,咸惟天主一教是从。
2、伪天主横行
乃有伪天主者生于此,依魔之力,能作灵异,三年之内,踪足迹遍天下。凡教人以此委命者,更多于千万年以来致命之士也。
3、灾患大起
此人旋被天神击死,然后灾患大起。天运违序,三光失明,空中恒震,响过雷霆,火矛火剑,怪异叠兴,家国并斗,疫厉并行,海涛沸滥,漂溺人物,全地大震。山陵城郭宫室,悉皆崩裂。江河横行,人靡所栖,惟愿早亡。盖不复可以为人间世矣。
五、天地终尽之日
至于末日,天降大火,生民动植,咸殄无遗。天永不行,地永不生。凡滓浊之气,以火煅炼,悉入地狱。兹时地体,澄彻如玻璃。月光如日,日光七倍于今。天星丽耀,皆过旧时。夫乾坤本为人设,此时宇宙之内,既不生人,则天地可废灭,然而存之,且加美焉。欲升天诸人,睹兹而弥感大恩也。
六、天地不周而复始
或曰:天地既终之后,或者复起化育,如初开辟时乎?或于此天之外,更造天地以生育人物乎?曰:天既恒寂,地既晶明,化育之功,从何复起。盖天主全能,造天堂广大之美好无量,有不可计数之圣人,不可指限之天神,能事已足,何必更为哉。
[1] 应为“网”。
[2] 应为“偶”。
[3] 应为“证”。
[4] 可为“阖”。
[5] 可为“盖”。
[6] 应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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