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制辟妄辟

泡制辟妄辟

赣州堂夏相公

Chinese Christian Texts from the Roman Archives of the Society of Jesus ( Edited by Nicolas Standaert & Adrian Dudink, 2002,PROCURA GENERALIZIA DELLA COMPAGNIA DI GESU)

Vol．１０，50(pp.17-34) 泡制辟妄辟（夏玛第亚）

上涧僧普仁截云：“地狱不可以有无论也。以惟心具造故，亦可以有无论也。以惟心具造故，盖依于理，谓之具；依于事，谓之造。以心具故，不言无也；以心造故，不言有也。以心自具，非外来故，亦言有也。若理、若事、若具、若造、若有、若无，总由一心。如是了达，方得免于戏论也。昔有俗子问黄蘖和尚：‘地狱实有否？’蘖曰：‘无。’问大慧禅师，慧曰：‘有。’士曰：‘黄蘖道无，尔为甚说有？’慧曰：‘居士有妻子否？’曰：‘有。’‘蘖有妻子否？’曰：‘无。’慧曰：‘待尔到蘖地位，自然一切皆无。故了达明人。说有亦得，说无亦得。岂似尔辈，钉胶粘定。定执为无，定执为有。秖由智业浅陋，不达事理之关。所以说无，则拨无因果，谓原无地狱，可以不破。说有，则新外有狱。谓是天主所设，坚不可破，据尔见处，地狱决定是有。但不许破狱耳。我辈凡流，不能破，且置。’”（p.19B）

观此言，可知仁截心中，黑白无分，须眉混乱也。安足与言心耶？尧舜传心曰“执中”[1]。孔子言心“不逾矩”[2]。《礼记》言心“毋不敬”[3]。孟子言心曰“收放心”[4]。心居内也。境居外也。心能向乎外之境，不能造乎外之境也。犹乎主人者，不逾堂阶，能督造之，不能自造之也。安能造彼地狱耶？况造地狱时，我身尚在微尘中，未有身也。乌得先有兹心耶？谬哉！仁截也，谓地狱之有无，由乎心造也。心亦乌可言造耶？造也者，行也；心也者，思也。思之与行，可无分耶。试问斋粮之有无，不用耕夫耶？可云惟心具造耶？丛林之有无，不用工匠也。可云惟心具造耶？衣单之有无，不用杼轴也。可云惟心具造耶？倘或能之，则□[5]僧众之衣粮厦室，一一取诸心造，足矣。奚必纷纷然？□ □ □□。□ □□ □。□ □ □□□ □ □ □ □ □为耶？无非事也。又安得谓心依于事者，即谓之造耶？再以理揆之。天人无异理也。有世狱焉，朝廷设之，不得矫言心造也。有地狱焉，天主设之，奚独矫言心造耶？更可笑者，又取（p.20A）心之具造妻子者。切证心造地狱之说焉。妻子如可心造也。大舜何须不告而妻？文王何须寤寐好逑？召南何须百两以将耶？心造妻子，旷古未闻。饿和尚，有兹能力耶？孤枕无依，恍惚中，或作妻子想。魔亦或幻厥妻厥子而蛊之。妄认邪魔鬼怪为妻耶？认魔作妻，荒矣！认魔鬼竟作心造之妻。不尤荒耶？心荒必悮也。遂认地狱，亦为心造之狱耶。嗟乎！心荒意迷如兹耶。使非荒迷如兹，胡为妄摭妻子以证心造地狱之言耶？夫明地狱之理者，先明世狱之理，斯可矣。犯法者，案也；定罪者，断也。案由自己犯之。断由讯鞫[6]定之也。案自为案，非断也。犹乎发自为发，非须矣。断自为断，非案也。犹乎须自为须，非发矣。今云心造地狱也，犹云自犯自断，自造自入矣。抑何案断无分，须眉莫辨耶？至云若有若无者，梦中呓语也。说有亦得，说无亦得者，骑墙见识也。故曰，梦语真伪无分，骑墙两边都好。

僧仁截云：“秖如天主有意设出地狱，困苦冥魂。若人不奉彼者，即永远拘禁，尽未（p.21B）来际。虽有改过迁善之心，永不许忏悔。虽有威法神通之力，永不许救援。是恶中之恶。世有此人，必为众所怒矣。且上帝好生之谓，何乃残忍暴厉，过于桀纣百千亿倍。有是理乎？”

观此言，可知仁截心中，顽恶傲满，怨天如仇。抑何弗平厥心耶？文宗之试士也，限人风薝寸晷中。主司之抡才也，限人三日三夜焉。天主宽矣哉，多者限人三万六千日，少者亦或万日千日焉。况所试之题，尤易也。揣摩可定于俄顷。尽我翻书，尽我夹带，尽我改窜，尽我接耳交头。问辨题旨，并无文场诸等严规。只是要我肯合主司之旨，乃尚不成报章焉。俟诸发案揭晓后，宁有济耶？尚怨主司暴厉耶？天主尤是也。譬之炊然，一熟，即无不熟者，饭也；一不熟，即永不能熟者，石也。熟者升诸廪，不熟者委诸路矣。石亦安得怨恨于人耶？譬诸盗然，大军犁巢，弗降也。大军捣穴。弗降也。直俟巢破(p.22A)穴溃。身为俘获，始降焉。迟矣哉！骈首受戮，非苛也。敢曰：“戮兹反叛者，暴胜桀纣耶？”犯王法者，求生不可得生。犯天条者，求死不可得死。尊无偶者，威亦无偶也。慎之哉！慎之哉！三万六千日，日日堪悔也。与其悔于事机已失之日，无宁悔于事机未去之先。若待场门已闭，揭晓已完，尚曰走马赴科也，晚矣！迟矣！

僧仁截云：“地狱非天造，亦非地设，皆是众生三业所感。恶业熟故，妄成地狱，妄受剧若，譬如梦中，为虎狼所噬，或被打，或被缚，或遭难，种种若，及至醒时，了无所见。地狱极苦，亦复如是也。以全是三业妄成故。佛于瑜伽教中，大悲援济，勒诸贤圣师，口诵真言，手运密印，心运妙观，三处同放赤光，照触彼狱，顿令破坏也。况地狱从本是空，本是虚妄，故可破坏。昔因三业恶感而成，今以三业智照而破，焉有不破之理？狱既可以法力破坏，魂独不可以法力超脱乎？犹如世间，狱囚本未应出，（p.23B）忽遇国王大赦，即便脱免，岂可难言？狱门牢固必不可开，一人情面必不可幸耶。”

观此言，可知仁截心中奸盗诈伪毕现矣。尔前言地狱之有无，由乎人心之自造。今言地狱之破坏，由乎他人之法力。岂谓能自造者，而反不能自破耶？士人作文，自抹之，可也；农夫播谷，自散之，可也；工匠制器，自毁之，可也。执陶器而语陶人曰：“尔能造之，不能自破之，予为尔？”诵真言，持密印，运妙观，放赤光，乃能为尔触破也。孰非诬罔之甚耶？尔云真言密印、妙观赤光者，明为骋尔有法力矣。既有法力，何为不破实在之狱，而破本空、本虚、本妄之狱耶？地狱既云本空、本虚、本妄矣，不须破也。何必真言、密印、妙观、赤光，诸等名色，以为攻破地狱之具，胡为耶？世有马扁八者，善为诳言曰：“山无虎狼也，故我能搏之；水无蛟龙也，故我能鄟之。地狱本空、本虚、本妄也，故我能破之。”尔言何异于是耶？既知本空、本虚、本妄矣，又必设为真言、密印、妙观、赤光诸等名色，虚情假弄者，岂非巧骗（p.24A）赀财，善瞰女妇之妙术耶？及至尔贪难满，尔癡[7]难遂，势必激尔嗔矣。则尔所云，昔以三业恶感而成，今以三业智感而破者，宁非以尔之贪，破彼之贪；以尔之痴，破尔之痴；以尔之嗔，破尔之嗔者耶？不犹乎泥佛之渡水佛者耶？特是此三业者，彼以直，尔以曲；彼以拙，尔以诈；彼以明，尔以暗；彼固真小人，而尔亦为伪君子。故尔自矜为智耳。尔以智照，不尤胜彼之恶感者耶？造地狱者，未必专为三业也。而尔破地狱者，先实有兹三业焉。破之，适以造之亦。向来秖一地狱也。破者百千万亿矣，造者不益百千万亿耶？茹盐止渴，剜肉疗肌。吾未见其可矣。

僧仁截云：“尔辈欲敬师天主。天主既有灵验，何不现摄尔身升彼天堂受乐？仰望太虚，一试其能摄否乎？不能摄之于身，尔专能摄之于灵，此亦必不得之数也。”

观此言，可知仁截之心大不敬也。至冒上也，至无礼也。徇肉身，邀非分也。天无二日，民无二（p.25B）王，国无二尊，家无二上。无庸试也。世有疑父，为非生我者。闯入寝门试之。世有疑君，为非管我者，闯入禁庭试之，厥罪何等耶？设有百千亿之数者，须试之。恐其滥冒，非真也。设有恒河沙数之多者，须试之。恐其混杂，非正也。曾是至尊惟一天主，而宁须试耶？况夫心之主一无适者谓之敬。既知吾侪敬奉天主矣，必为笃信无疑不须试，必为承行主旨者也，必为爱天主远胜乎肉身者也。笃信无疑不须试，承行主旨不当试。爱天主，远胜乎肉身，不忍试也。孔子曰：“畏天命”[8]。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9]故我等曰：“以后决定，坚守主命，一切弃远犯命之端。宁死毋敢犯命。”天主命我等曰：“先受世苦，后入其上国，此乃天主正命也。”吾侪安敢逆主命。未尽世苦，先入上国之理耶？天主又命我等曰：“轻肉身，重灵魂。”我等何当抗主命。轻灵魂，重肉身耶？尔等弗念天主生养之恩，只顾肉身，不重灵魂，併要强逼我们。只图肉身之乐，不顾灵魂之安。宁识我等敬事天主（p.26A）之心耶。天主生我为万物之灵，宁止为快肉躭、（身）逸乐、适私意已耶？以乐乐身者，禽兽之乐也。以乐乐主者，天人之乐也。天人之乐，灵为重，身为轻。灵宜先，身宜后也。爱天主万物之上者，爱天主者也。爱肉身于天主之上者，敬肉身者也。君命召，不俟驾而行。有命不敢后也。非公事，不敢擅入禁闱。未命不敢先也。吾惟承行主命而已耳。奚必茫茫然，取乐于肉身、取乐于现在耶？

僧仁截云：“古有人，身膺苦难，专力持咒，或枷锁脱，或刀器坏。载于传纪者，班班可考，如秽迹金刚神咒，藏中备明持法。若能如法久持，虽欲移山塞海，无不从心。唐太宗时，诸宫人持之，多获灵验。太宗恐怖，寻即禁止。因取此咒，刚易数字，以传于世。欲使不灵也。有近事，可考证者。顺治初年，楚僧沙澜，遇一梵僧于稠人中，席地而坐，专持秽迹真言。时有馈茶者，梵僧饮毕，辙为持咒，众见此（p.27B）壶，忽升于空，堕于地成七片。有顷，咒令还合。观者咸叹希有。汪君旅，三歙人也。言壮时，见术士，降仙案前，列盘果，心念释教。稍后食真言，能变少食，成广大食。盍一试之，遂从旁，默诵此咒，仙即降笔。谓面前供养。忽然广大充美，非世所有。众皆不解。汪君乃言其故。可见一念戏持，尚获灵应。矧出高流，登坛作法，三业精纯，而反无济于事乎？此二人，皆诚笃无欺，其言快定可信。”

观此言，可知仁截心中，轻藐王章，玩弄法纪也。夫此枷锁、刀器者，宁非朝家之法物耶。三尺法，王者且不敢私，而可易言脱之、坏之耶？王法不加于无辜，倘非盗贼、反叛者，必不加兹枷锁刀器矣。脱之、坏之，罪又加等。不比盗贼反叛尤甚耶？张角、张暮、黄巢、宋江诸寇，招集亡命，助伊反叛，每用此术，慰其同伙之心。设为枷锁可脱、刀器可坏之言，用壮喽啰之胆，非实事也。今仁截言之，尤为有据。不比强盗尤甚者耶？世道中，若有此等人，即（p.28A）为世道之大忧，世道中难容也。天道中，若有此等人，即为天条所诛戮，天道中难容也。犯王法，不容于太宗；犯天条，不容于天主。惟有地狱能容之，不入地狱不止矣。现身难免也。能为他人破地狱耶？孟子深辟杨墨者，恶其为禽兽也。吾之深辟仁截者，恶其为强盗也。赞美强盗，脱枷锁、坏刀器者，是则强盗而已矣。

僧仁截云：“尔还知冥王狱卒，非有情种耶？还知牛头阿旁，非求生数耶？皆是尔等业识变现，自然而见。种种恶相，有谁稽考，有谁拴押？对耐尔等，自家业识，纤毫不肯放过，则诸佛亦无如之何耳。”又云：“应观法界性，一切惟心造，岂似尔教中，一切依正色心，归之天主；一切升沉祸福，归之天主。是谓埋没已灵，恶中见勗[10]。”

观此言，可知仁截言心者，禽兽之心也。仁截言性者，犬牛之性也。心法肇于尧舜，所云人心、道心者是矣。性法阐于《诗》《书》，所云“降衷物”则者是矣。性者何？灵魂是也。心者何？（p.29B）肉心是也。性为体，心为用也；性居先，心居后也；性主存，心主发也。性也者，非可混同法界诸性也。人性贵于万物焉。心也者，非可混同一切诸心也。人心灵于万物焉。仁截言性，而曰法界性，是合犬性牛性以混人性也。殊非灵明独辟之性矣。仁截言心，而曰一切心，是合豺心狼心以混人心也。殊非聪颖特达之心矣？况又混心言性，混性言心。而曰应观法界性，一切惟心造。不亦大远天命谓性之言耶？性也者，天赋之体也。心也者，性生之用也。性无形而心有形也。谁谓有形者，能造无形耶？性无终，而心有终也。谁谓有终者，能造无终耶？心离性而輙毁，性离心而永存。谁谓有毁者，能造永存耶？工之善造物者，莫如离娄、公输子，试就二人叩之曰：“能造无形之物否？能造无终之物否？能造永存无毁之物否？”“不能也。”既不能矣，可曰“惟心造性”耶？若使果能造性也。彼造木偶者，何为不造一灵性，俾之成一活人耶？彼造木牛流马者，何为不造一物性，俾之成一活物耶？若使止能为己造性也。（p.30A）愚者何不自造一聪颖之性，以易兹愚性耶？拙者何不自造一智巧之性，以更兹拙性耶？恶者何不自造一良善之性，以改兹恶性耶？又不能也。人且不能为兹当身造一性，而谓能造法界诸性耶？人心之大远乎禽心兽心者，且不能为木牛者造一牛性，为流马者造一马性。而谓一切诸心，有如禽心兽心者，而反能造法界诸性耶？抑何惑世诬民之甚耶？世道关乎人心，人心原乎性术，性术本乎天生。未有天道不明，而能端兹性术者；未有性术不端，而能正兹人心者；未有人心不正，而能扶兹世道者。故东晋范甯论数王衍、何晏之罪曰：“一时之祸轻，历代之患重。自丧之恶小，迷众之罪大也。”敢曰“纤毫放过”耶？

僧仁截云：“大师如法，真言有灵，则一切冥魂，承此超度，脱往乐邦矣。至云对守空狱，尤为痴见，譬如国王大赦，狱为之空。狱空之后，宁无后至之罪人乎？有是理哉！尔之愚也。”(p.31B)

观此言，可知仁截之心，玩威柄、藐王章、轻宪典也。仁截不知天道矣，姑与之言人事。尔云国王大赦，狱为之空，嗟乎！曾是天条大赦也，而可日日赦之耶？荀悦曰：“罚不惩者谓之纵恶。”[11]刘先主曰：“陈元方、郑康成祥于治道矣。不言赦也。”刘景升父子，岁岁赦宥，何益于治耶？蜀汉孟光责费祎曰：“赦者偏祐之物也。今有何急？数施非常之恩耶？”孔明曰：“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故匡衡、吴汉不言赦也。大舜不赦四凶，周公不赦武庚，孔子不赦正卯，孟子不赦杨、墨也。纵曰青灾肆赦，小过则赦，亦赦其青者、小者耳。赦亦赦于明刑慎罚之先耳。不闻铁案已成者，而又反汗以赦之也。朝请一大师焉，赦其罪。暮请一大师焉，又赦其罪。是直以法律为儿戏也。人亦何嫌何疑，而不敢纵行于恶耶？尔云大师如法。试问此大师者，果为作士之皋陶也？若非皋陶而假冒皋陶也。大师先犯假冒之罪矣。尔云真言有灵，请问兹真言者，果为皇朝之敕命耶?若非敕命，而矫为敕命也。真言先犯矫诏之诛矣。（p.32A）唐高祖初得天下，事权不归于一，故太子建成之令，皇子元吉、世民之教，得与朝旨并行。厥后皇子有教，阻抗朝旨，卒釀禁门喋血之凶。建成、元吉尚不自保身家，何况车载斗量之太师，敢与天威抗衡耶？何况魔符鬼箓之真言，堪与帝命并立耶？冒犯天威，妄招帝谴，徒取凶祸而可怜耳，而谓能赦他人耶？威福作于厥辟而国治。威福出于臣下而国乱。曾谓赫赫明明，掌握乾坤之大主。能容反叛天主之大师。玩弄威权于股掌之上者耶？必不然矣。

僧仁截云：“愚昧如此，乃敢肆口纵笔，谤佛正法，何异井底之蛙，揶揄月中蟾兔，无怪乎以天子比天主，而以世人比佛也。”

观此言，可知仁截心中，不知道理也，并不能识数目焉，不辨尊卑也，并不能揆物理焉。白豕何以贱耶?惟其多耳。麟凤何以贵耶？惟其少耳。君一而民众多也，可知贵贱矣。父一（p.33B）而子多也，可识尊卑矣。庶人者，虽无禄位、名爵之尊，虽无道德、仁义之富，比上诚不足也，然比下，又觉有余。以有名姓可稽，册籍可考也。司农岁登民数于天府。县官时筭户口于民间，非如佛之为鬼、为蜮者，千百万亿也。非如佛之如蛆、如蚁者，恒河沙数也。即谓庶人，远胜于佛，超越于佛，出乎佛之类，拔乎佛之萃也。讵曰弗宜耶？又安得以庶民比佛耶？庶人之不乐乎比佛也？尤乎曾西者，不乐乎比管仲矣。若以比之，是谤庶人也。非谤佛矣。是谀佛也，亦非谤佛矣。乃尔何独以庶人比佛者，为谤佛耶？岂以庶人为无君耶？急公奉上，知有君矣。岂以庶人为无父耶？仰事俯育，知有父矣。曾谓有父有君之庶人，而反不若无父无君之诸佛耶？傅弈曰：“人之大伦，莫如君父。”佛以世嫡而叛其父，以匹夫而抗天子。曾谓庶人而忍为是耶？举庶人之所不忍者，而佛乃忍之。是以至仁者，而比至不仁者焉。尚曰谤彼不仁者耶？试进质之布筭之隶首。揆理之傅弈，斯可哉！（p.34A）

[1] 参见朱熹《大学章句集注·序》：“其见于经，则‘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

[2] 参见《论语·为政第二》：“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

[3] 参见《礼记·曲礼上第一》：“《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4] 参见《孟子·告子章句上》：“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5] □表示该处缺字，下同。

[6] 音jū，“审问”之意。

[7] 即痴。

[8] 参见《论语·季氏第十六》：“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9] 参见《孟子·尽心章句上》：“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10] 即勖。

[11] 参见《荀子·富国篇第十》：“故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诛而不赏，则勤厉之民不劝；诛赏而不类，则下疑俗险而百姓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