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祭（早期抄本）

辨祭（早期抄本）

Chinese Christian Texts from the Roman Archives of the Society of Jesus ( Edited by Nicolas Standaert & Adrian Dudink, 2002,PROCURA GENERALIZIA DELLA COMPAGNIA DI GESU)

Vol．11，66（37－46）辨祭（严谟）

辨祭（此辨字，别也。非原辨字，驳传写，勿悮）闽漳圣教后学严保琭谟著

愚阅福安《辨祭》一稿，其持理何尝不确，其守道何尝不坚，其立意何尝不善，其敷词何尝不辨，特以拟非其伦，加非其事，则不免为诬而已。何谓拟非其伦，加非其事？盖据其所立诸论，若以加夫事邪魔如主，设为祈祷以求福免祸者则可，则当。若以加夫追念祖先之常礼，则不可，则诬。愚谓欲辨祭，先当辨祭。唯辨夫祭之名义，中邦古礼以为何如？西邦圣教大礼以为何如？又辨夫今之祭先祖先师，其礼果何如？居中邦之何一礼，与圣教大礼同否？而後祭祖之是非，可不辨而自明已。倘不辨别（p.37B）而徒牵引近似之语以相辩驳，虽单按其词则皆正，而校勘其事实无关。滔滔缕缕，总无一对针之语。本欲逐条祥答，似觉口角转多，略作辨祭以当辨祭，而大指瞭然矣。

按祭字之名义释为至，凡意有以至之皆可称祭也。故祭之一名上下可以通用，不过泛称而已。是以考之古书，上自类帝郊天称祭，中自社稷山川四方群神，人而祖宗先圣先师，以及族历殇子，甚至息老百物皆称祭。况如獭取鱼，鹰攫鸟，亦名祭已。故曰祭之一名泛称而已。至若欲论其所以至之之内意外礼，则各等不同，各有名义不可移易僭混。如祭上帝则曰类曰（p.38A）郊。岂敢移用于他，社稷山川四方群神，则各以其名名之。适如其分而止，故上帝百神间用祈报弭三礼。《礼记》曰：“祭有祈焉，有报焉，有由辟焉。”指此等祭也，观注所引解可知。至若论祖宗至祭，则异是矣。并无一毫祈祷求福之想，上古经书，后代祝文，可考而知也。今考之经书，其言祭祖之原意，不过曰祭者所以追养继孝而已，欲使人勿倍而已。非有见其飨表孝子之心而已。春雨濡而怵惕，秋霜降而悽怆。心怵而奉之以礼而已。修宗庙，陈宗器，设裳衣，荐时食。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而已。（具见《礼记》）外此无别意也。其祭之名，不过“春曰祠（食也），夏曰祫（薄也），秋曰尝（尝新谷也），（p.39B）冬曰烝（进品物也）。三年曰祫（合也），五年曰禘（祭也）”而已。义无僭越也。其祭之礼节，则悉一一依生存时燕飨之礼。又各依其生人死人之爵秩，无一毫加损也。并未曾见有另创之礼以祖宗为神明，而尊崇之过分也。如祼酒（周礼典瑞，祼圭以肆先王，以祼宾客。疏曰，爵行曰祼，生人饮酒亦曰祼。）用币（诗承筐是将传云宾币帛于筐，笺云饮有酬宾送酒之币食，有侑宾劝饱之币。）设座，列筵，施幔，奉香，荐品，作乐，拜跪，祝庆等，何一非飨宾之礼所有乎？其与事上帝之意尊之为真主，望之以降福免祸者，大相悬绝矣。不知者徒见其礼文繁重，而疑其为特设之大礼，谓尊崇太过，岂知皆不外生时，饮食之常礼也。即天子九献，礼为最重已。而古享上公（p.40A）之礼，则已用九献。《国语》楚成王以周礼享晋公子重耳。九献，庭实旅百。夫此不过一亡公子耳，遂当此礼。又周定王享晋卿隋会，肴烝。王曰：“择其柔嘉，选其馨香，洁其酒体，品其百边，修其簠簋，奉其牲象，出其尊彝，陈鼎俎，静其巾幕，体解节折而共饮食之。于是乎有折俎加豆，酬币宴货，以示合好。”夫此不过一诸侯之卿耳。以天子燕之，亦用此礼，则何得以此礼为极重之真礼。施之祖宗，便为僭越也？生既用此礼，死何为不可用也？总之古人制此祭祖之礼者，止是不忍忘倍死者之意，用生时宫室几筵饮食礼仪以维系此心，使之宛在目前，聊当思报尔。且以永（p.41B）缔宗支，使不疏失。其意皆善，本非僭也，亦非伪也。夫天主生人所以异于禽兽者，以其有追远报本之心，累推而上之以至于天主也。今乃因有事天主之真礼，而欲并废事祖宗之常礼，曰吾以防其僭拟之端，则何以异因五拜三叩头为事朝廷之礼，而遂禁人拜跪官长，向朋友一揖也？何以异因三呼万岁以称至尊，而遂禁王公百官以千秋百岁之祝，平辈往来相万福，亲长之前称多寿也？又何异见宫殿巍俨，御座隆贵，X卫森严，而人皆当露处坐地无一车马仆从而後可也？谅为尊卑体统之序，不如是耳？愚以为祭天主自是事天主之礼，如圣（p.42A）教弥撒，惟铎德可行，或古郊天，惟天子行之。祭祖宗自是事祖宗之礼，如今祭祀，人人皆可行，两者各判然不相关。苟知其为，但表孝思。无祈祷僭逾之事，则亦已矣。何必致诬过虑为也。至若事邪魔，俨然以真主待之，以祸福望之，诚当严禁，则辨言悉当，请移此辨以辨之，勿与祭祖相混，可也。

观上辨祭已明，则辨祭之词虽多，可不辨而自明矣。知祭祖之礼非事真主之礼，则真礼二字为混加，既未尝事祖先为真主，从何称之为伪主？则伪主二字为诬称，果若天下人尽以祖先为真主，则人家有万万亿亿祖先，则亦有万万亿亿真主（p.43B）矣？一人死随获一真主，真主不胜其多。又何用别求邪魔而事之也？今观人家，不以既有祖先而又必事邪魔者，可见并无一人以祖先为能降福免祸也，审矣。知祭祖既非事之为真主，无求福免祸之事，则不得致咎谓事邪魔其渐皆由于祭祖而来，夫事邪魔实由于欲僭窥事天主而来也。知祭为泛称，有有祈祷以事真主之祭，有无祈祷以表孝思之祭。内意外礼俱异，则何得概谓祭礼为极重最尊之礼？惟敬天主可用，而不可向于他位。知祭祖之原意，本为勿倍如在之思，《礼记》祭有祈焉三句，非概论祭之公例，则不可硬定凡祭祀之礼皆发（p.44A）于求福免祸之本情。知祭祖先之礼大异祭天主之礼，则不可以以敬君王者敬臣庶，将朝礼以敬其亲者同拟。惟当即以敬天主非敬君王之礼，敬君王非敬亲友师长之礼同拟也。知祭主祭祖二礼判然大异，则不得谓止是一礼而但等杀之不同也。知祭祖之礼一一皆是用生存时之礼，则不得谓祖父在时子孙未尝用此礼以敬其亲，谓非敬之如在也。

已上诸辨亦可解矣。至祭祖确无求福一事，乃不据设祭原论。（经书设祭原论甚多，无一言及求福者，且言不祈。）不察历代祝文（祝文所以告神之语，此更无别语。若有求，必见于此。今遍考皆无。），而单摘经书一二别见疑似之语。不悉其原义。（p.45B）不绎其全文，遂罗织成案，亦太容易矣。（谟）则另有《考疑》一册，遂照疑条剖明在，平心阅之，可也。

考疑一册之著，盖因万老师摘《礼记》《诗经》十数条以证祭祖有来享，有求福。（愚）为考辨其原义，不于求福之事，非真来格之言。今其原稿散逸，一时无存不得抄。

呈但罗李 京都处，已有其书，倘可采祈便中寄。音往彼处抄之，若得抄到，敢烦为草抄一本，寄还，尤感也附闻。